許嘉木垂瞭垂眼簾,抬起手,從兜子裡摸出來瞭一疊紙,遞給瞭韓如初。
韓如初看瞭看許嘉木,遲疑瞭一會兒,接瞭過來,打開,發現竟然是中國移動打印的短信記錄。
韓如初借著路邊的燈光,仔細的看瞭一會兒,才看懂那都是喬安好和陸瑾年去年七夕情人節時發的短信。
沉默瞭這麼久的許嘉木,終於開瞭口:“這四天裡,喬喬昏倒住院,手機在我們傢,你能告訴我,是誰以喬喬名義發的這些短信嗎?”
韓如初沒有說話,拿著那些打印短信單的手指卻輕輕地顫瞭一下,過瞭片刻,她才抬起頭,問:“嘉木,這個你是從哪裡來的?”
許嘉木閉上瞭眼睛:“都到瞭這個時候瞭,你關心的還是誰在背後陷害你嗎?問題是,這不是陷害,這是事實!”
“你知道我哥喜歡喬喬,對不對?所以當初你拿著喬喬做誘餌去找我哥,我哥才答應扮演我的,對不對?你見不得我哥好,你知道喬喬情人節要跟我哥約會,你就下狠手推瞭喬喬下樓梯,然後你拿著這個手機,給我哥發短信,是不是!”
許嘉木吼到這裡的時候,眼眶驀地變紅:“對不起你的是我爸,不是我哥他媽媽,也不是我哥,你醒醒吧,這一切都是他媽許萬裡的錯!你怎麼不去對付許萬裡,你為什麼要對付他們?他們何錯之有!”
“是喬安好那個不要臉的,對不對?是喬安好做的,對不對?”韓如初突然間就拿著那些紙出瞭聲。
許嘉木剎那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抬起手,揉瞭揉自己的額頭,長長的嘆瞭一口氣,過瞭片刻,才說:“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隻是很簡單的一句話,說完許嘉木便將手硬生生的從韓如初的手中抽走。
“嘉木,你不要走……”韓如初突然間像是想到瞭什麼一樣,轉過頭,遞給瞭管傢一道眼神。
管傢一瞬間像是明白瞭韓如初的意思一樣,頓時,開口說:“小少爺,這短信是我拿著小喬小姐的手機發的,太太不知道這事,這都是我做的,您別責怪太太……”
“夠瞭!”許嘉木雖然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兩個人,但是他心裡卻跟明鏡一樣,什麼都懂:“不要在演戲瞭,你們真的當我是傻子?喬喬被推下樓梯,我知道是誰的主意,我之所以相信,是因為你是我媽,生我養我這麼大的媽媽,我覺得我跟你鬧瞭這麼長時間的冷戰,你會檢討自己,你會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你會瞭解到你兒子在意的,然後你會尊重你兒子。”
“但是事實上我錯瞭。”
“坦白跟你說,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份短信記錄單到底是誰給我的,這是我今早收到的一份匿名快遞,而你卻總想著是喬喬做的。”
“你其實壓根就沒想過自己錯,你總站在對自己有利的地方去做事,你想盡一切辦法的讓別人過不好。”-
說到這裡,許嘉木突然間轉瞭頭,他盯著不知何時落瞭眼淚的韓如初,神情卻一片平靜:“我給過你機會,不止一次,就在剛剛,我問你,到底你還做過什麼的時候,你隻要對我開口坦誠,你犯下的那些錯,我都可以替你去贖,但是你沒有,你仍就要把我當成傻瓜一樣蒙騙。”
“你好好照顧好你自己吧,我以後都不會回許傢瞭。”
“嘉木,不要啊,媽媽真的錯瞭……媽媽不能沒有你啊,嘉木……”韓如初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終於痛哭出聲。
許嘉木垂下眼簾,究竟是親生母親,看到她這般哭,心底還是會痛:“我很想相信你,可是對不起,我做不到。”
許嘉木說完,就往後退瞭兩步。
韓如初哭的越發厲害,宛如撕心裂肺一般:“嘉木,媽媽什麼都沒瞭,媽媽今晚身敗名裂瞭,所有人以後都會說媽媽是個大壞人,你爸爸肯定會因為我搞糟瞭這件事怪我,如果媽媽在失去瞭你,媽媽就真的什麼都沒瞭……嘉木……媽媽求你別走……”
許嘉木最終還是轉瞭身。
管傢都跟著出聲開始祈求:“小少爺,您別走。”
“嘉木……”
許嘉木拉開瞭車門,坐瞭進去。
“嘉木,媽媽真的錯瞭,嘉木……”
許嘉木閉瞭閉眼,將門關上,隔絕瞭外面的哭聲。
他坐在駕駛座上呆瞭片刻,看都不去看一旁的韓如初,直接發動瞭車子,離開。
在車子行駛在路上的時候,許嘉木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有一行眼淚滾落瞭下來。
他很難過。
他說不出來自己到底難過什麼。
他覺得一夜之間,自己認知的那些東西全部都被推翻瞭。
一直疼愛他的媽媽,對他的哥哥,對他的朋友,做出瞭那麼殘忍的事情。
那個他本有些恨和怪的哥哥,明明收購瞭許氏企業,可是卻又一直暗暗地把公司留給瞭他,就連他最後的遺產分配書上,受益人寫的都是他,即使他媽媽那般對過他。
濕漉漉的眼淚,從許嘉木的眼底不斷地冒出,他時不時的抬起手去擦一把眼淚,然後從一旁抽出來瞭一份復印文件,那個有著陸瑾年親筆簽名的遺產分配書的復印文件。
原來,那個從小不怎麼愛搭理他,一直他覺得都是自己努力去遷就的哥哥,其實骨子裡,是那麼的在意他這個弟弟。
許嘉木緊緊地抓著那份復印件的手指開始顫抖瞭起來,最終像是克制不住情緒一樣,將車子停在瞭路邊,趴在瞭方向盤上,肩膀跟著一抽一抽瞭起來-
因為韓如初被許嘉木拽著離開,拍賣會被迫停止,少瞭主角,自然那些爆炸的消息也頓時偃旗息鼓,大傢紛紛散開。
喬父喬母一面很生氣,一面卻又很擔心,不斷地安慰著喬安好,甚至還非要拉著喬安好回喬傢。
喬安好再三表示沒事,說隻想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才使得他們勉強的同意。
和喬父喬母分開之後,喬安好回到瞭自己的車上,驅車離開瞭“北京會”,一直開到瞭新天地廣場前,她才找瞭個地方停車,然後摸瞭幾個硬幣,走到公共電話亭裡,給韓如初撥瞭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瞭許久,才被接聽。
裡面的韓如初,說話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一樣:“喂,是誰呀?”
喬安好握著公共電話的聽筒,沉默瞭十秒鐘,才開口:“我。”
雖然隻是一個字,但是韓如初還是聽出來瞭是誰:“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我沒什麼想跟你說的!”
隨後一副像是要掛斷電話的意思。
喬安好像是很有把握韓如初掛不瞭電話,而會選擇聽一樣,不疾不徐、從容鎮定的開瞭口:“嘉木哥的那份短信打印單,是我寄給他的,所以即使在宴會上,明明是我自己摔倒的,他卻不會相信你,因為在他的心底,潛意識的已經認定瞭你這個母親對我是不利的。”
如同喬安好所預料的那樣,電話不但沒有被切斷,裡面還傳來韓如初一句咬牙切齒的罵聲:“賤-人!”
喬安好置若罔聞,繼續慢條斯理的開口說著自己的話:“當然,慈善晚會上的錄音,也是我做的。當然那錄音,我不光是為瞭給你難堪,我主要目的還是為瞭放給嘉木哥聽……許伯母,我想嘉木哥,現在肯定很生氣吧?”
“你個賤-人!”電話裡的韓如初被氣的氣息都有些不穩瞭起來。
“賤-人?不過您放心,我就算是再賤,我也不會殺死您的孩子!”喬安好輕笑瞭一聲,語氣帶著幾分好奇:“不過,我很想問問,如果我這樣做就算是賤-人的話,我很想知道,您做的那些事,又該怎樣形容?”
喬安好說到這裡,瞬間冷臉,開口的聲音凌厲的像是一道道鞭子一樣:“你不要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就你最聰明,你不過就是仗著陸瑾年喜歡我,我喜歡陸瑾年,你才能在中間興風作浪,我打這個電話來,就是為瞭告訴你,你以前欠下的債,現在要開始償還瞭,去年你生日的晚上,我對你說過,我會讓你眾叛親離不得好死,那麼我肯定會說到做到!”
韓如初說:“眾叛親離?嘉木他是我兒子,我們母子連心,就算是他現在在生氣,他也不可能不顧我的!”
如果是以前,喬安好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現在不一樣瞭,許嘉木的手中被她寄過去瞭一份陸瑾年簽名的遺產分配書。
她和許嘉木從小一起玩到大,許嘉木雖是韓如初的兒子,但是脾性相差很大,是很重感情的一個人,加上她把短信打印單,錄音筆,遺產分配書分三批爆發在許嘉木的眼前,足夠動搖瞭他對韓如初的信任。
之後,隻要她和陸瑾年再因為許傢的事情,有任何的不利……許嘉木第一個聯想想到的肯定會是他媽媽做的!
喬安好悠然自得的反問瞭一句:“是嗎?那許伯母,我們走著瞧吧,看看到最後,鹿死誰手!”
說完喬安好便將聽筒從耳邊拿開,在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她突然間像是又想起瞭什麼一樣,把聽筒拿到耳邊,聲音甜甜的說:“哦,對瞭,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那就是我跟陸瑾年已經結婚瞭,你曾經費盡心機想要拿著我打垮陸瑾年,但是還是失敗瞭,我很想知道,現在手中沒瞭陸瑾年軟肋的你,還怎麼和他鬥?”
“你們兩個都是賤……”韓如初一字一頓,惡狠狠的咬著牙齒說,隻是她還沒說完,突然間就猛地咳嗽瞭起來。
電話裡傳來許傢管傢緊張的聲音:“太太,太太,您怎麼瞭?”
“太太,您竟然吐血瞭!”
“快叫救護車,快……”
喬安好聽著裡面亂糟糟的動靜,沒有絲毫的心軟,反而臉上掛著一層剛剛和韓如初說話時咄咄逼人的驕傲氣勢。
韓如初,第一次,你生日的那一晚,你完敗給我!
今晚,仍舊如此!
你放心,從現在開始,局勢已經開始逆轉,從此以後,你是絕對不會在討到任何好的優勢!-
喬安好從公共電話廳走回車上的途中,接到瞭陸瑾年的電話。
此時北京時間為晚十一點鐘,陸瑾年那邊恰是上午十點鐘的樣子。
昨天他起飛關機之前,有告訴過她,他抵達美國之後,就有個緊急會議召開,可能沒時間給她打電話,長途飛行就要十五個小時,細算下來,估計他開完會,可能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給她打來瞭電話。
喬安好沒有上車,找瞭廣場旁的一個木椅坐下,恰好頭頂上就是一盞路燈,光線暖暖的籠罩在她的全身。
因為時間有些晚,廣場上隻剩下三三兩兩的人,除卻背後時而掠過的車聲,空間顯得有些安靜。
陸瑾年打來的是視頻電話,她接聽,屏幕黑瞭約莫十秒鐘,陸瑾年的臉龐才跳瞭出來。
從他背後的場景來看,大概是在酒店的房間裡,剛洗過澡,身上裹瞭一件浴袍,頭發沒吹,雖然擦瞭半幹,但是還時不時有水珠墜落下來一滴。
“喬喬?”
“嗯。”喬安好應瞭一聲,還沒開口,就從手機屏幕上看到陸瑾年俊逸的眉心蹙瞭一下:“你在外面?”
隨著他的問話,他抬起手腕,看瞭一眼時間:“你那裡現在應該是晚上十一點鐘,怎麼沒回傢?一個人在外面?很不安全的。”
陸瑾年看時間的時候,帶著黑色表帶的手腕恰好錄進瞭手機屏幕,喬安好手指猛地就握緊瞭手機,視線盯著那個手表,再也移不開視線。
是不是就是這個表帶的背後,有著一道難看扭曲,卻又刺痛人心的傷疤?
陸瑾年說瞭良久,發覺對面的女孩始終沒反應,透過手機屏幕,看到喬安好怔怔的盯著某處瞧,忍不住疑惑的出聲:“喬喬?怎麼瞭?發生瞭什麼事嗎?”
喬安好回神,搖瞭搖頭,對著手機攝像頭軟軟的笑瞭笑,開口的語氣輕柔嬌憨:“沒有。”
隨即就轉瞭話題:“你那裡忙完瞭?”
“嗯……開瞭將近十二小時的會,剛回到酒店,下午三點還有個會議。”喬安好的一個問題,換來的是陸瑾年詳細的行蹤匯報。
奔波瞭這麼久,都還沒有休息……下午三點還要開會……喬安好“呀”瞭一聲,隨後就有些心疼的說:“那你怎麼還不休息?”
“再等會兒。”陸瑾年語調很溫和,回答完喬安好的問題,看著視頻裡,她身後空曠的大街,有些擔心:“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怎麼一人在大街上呆著?”
“沒有。”喬安好又搖瞭搖頭,然後將手機往下挪瞭挪,把自己的禮服錄瞭進去:“我剛剛參加瞭一個晚會出來。”
喬安好穿瞭一件低胸的禮服,外面披瞭一件防寒的大衣,她錄禮服的時候是俯拍,陸瑾年恰好可以從屏幕裡看到她白皙的半個胸,頓時就轉開瞭頭,聲音染瞭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啞:“這麼冷的天,會凍病的,快上車,回傢。”
“再等一會兒吧……”
陸瑾年微微轉回頭,看到喬安好的手機仍舊對著自己的胸口,他喉嚨裡一梗,費瞭好大力氣,才勉強擠出來瞭一個:“乖。”
怎麼有點像是哄小孩的味道……她又不是小孩子……
喬安好嘟瞭嘟嘴,心底卻發現自己似乎很是受用陸瑾年這樣的語氣,原本還想在這裡賴一會兒的她,壓根不受思想控制的站起身,果真乖乖的上瞭車。
因為開車,不能視頻通話,陸瑾年遠在美國,雖然北京治安很好,但是還是怕她會出現意外,所以就切斷瞭視頻電話,換瞭正常通話。
陸瑾年怕自己講話影響瞭喬安好開車的註意力,一直都保持著沉默。
他在美國可以聽見她這邊車子掠過的聲響,她塞在耳朵裡的藍牙耳機裡可以聽見他那邊電視裡的動靜,兩個人在喬安好驅車回傢的一路上,雖未有任何的交流,但是卻很心安。
喬安好將車子停在瞭錦繡園的院裡,把藍牙耳機拔掉,掛瞭電話,給陸瑾年重新撥瞭視頻電話過去,等到陸瑾年接通,她才開口說:“我到傢瞭。”
“嗯。”陸瑾年應瞭一聲,喬安好聽見裡面有著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隨後就看見原本播放著的電視裡的聲音,被陸瑾年靜音,然後手機裡就傳來陸瑾年清淡的聲音:“冰箱裡有牛奶,記得熱一杯喝,晚上睡眠會好。”
陸瑾年再傢的時候,這都是他做的事情,即使現在他人在外面出差,卻還是會掛著。
喬安好“嗯”瞭一聲,在玄關處換瞭鞋,走向瞭廚房,她在等牛奶加熱的過程中,看到手機裡的陸瑾年盯著無聲的電視裡播放的財經頻道,忍不住問瞭一句:“你還不困嗎?”
陸瑾年轉頭,望瞭她一眼:“再等等,還不困。”
喬安好拿出加熱好的牛奶,插瞭一根吸管,吸瞭一口,也不知道腦袋裡犯什麼抽,就順著陸瑾年的話,問:“你該不會是想我想的睡不著吧?”
等到喬安好問完這句話,才意識到自己說瞭點什麼,她怎麼那麼臉皮厚呢……
喬安好都有點不敢去抬頭看視頻裡的陸瑾年,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著,最後悄悄的抬起眼皮,結果卻看到陸瑾年眉眼清俊的正透過手機望著她。
喬安好心跳莫名加速,臉都變得有些紅,忍不住低下頭,又吸瞭一大口牛奶,她還沒吞咽下去,就聽到陸瑾年的聲音,從手機裡徐徐傳來:“嗯。”
隻是一個單子音,喬安好有些不解,“呃?”瞭一聲。
陸瑾年望著她反應遲鈍的呆呆萌萌模樣,唇角微微勾瞭勾,人有些懶洋洋的往床後面的靠枕上靠瞭靠,然後又說:“我說,嗯,的確是很想你。”
和他結婚這麼多天,他從未對她說過一句話甜言蜜語。
細算起來,這還是第一次。
喬安好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緩緩的擊中瞭一樣,很悸動,她隻是咬著吸管,沒有喝牛奶,過瞭好一會兒,喬安好才很輕的“哦”瞭一聲,表示知道瞭。
電話那一端的陸瑾年沒說話,仍舊定定的望著她,長而卷的睫毛沒有絲毫的眨動。
喬安好低垂著眼簾,沒有去看陸瑾年,電話的兩端都很安靜,喬安好吞咽瞭一口唾沫,松開瞭嘴裡咬著的吸管,說:“我也很想你。”
喬安好說完這五個字,突然間心跳速度就變得快瞭起來。
愛瞭他這麼久,在美國機場又哭又鬧的對著他表白過,卻從未這般認真的說過。
細算起來,這也是第一次。
氣氛變得更加凝滯。
最終還是陸瑾年先轉瞭話題,舉瞭自己的手指,在手機攝像頭前晃瞭晃:“你看,都紫瞭。”
喬安好抬起頭,看到手機屏幕上陸瑾年那根手指有著幾個牙印,都泛瞭紫。
這是昨天凌晨,他從她嘴裡掏結婚證時,她咬的……當時有點難過也有點害怕,然後就下瞭口,記得力道是很大,但是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大。
喬安好有些不好意思的撅瞭撅嘴。
陸瑾年動瞭動躺在床-上的身體,開口的聲音很舒緩:“今天開會的時候,大傢都看到瞭,還問我這傷口是怎麼來的。”
“啊?”喬安好眨巴瞭兩下眼睛:“你怎麼回答的?該不會說是我咬的吧。”
“沒有。”陸瑾年一口否決,喬安好暗暗地松瞭一口氣,隨後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說傢裡的小狗昨晚發狂瞭,咬的,他們還好心的勸我,一定要去打狂犬疫苗。”
喬安好先是“噗嗤”的笑瞭一聲,隨後小臉就板瞭起來:“陸瑾年,你是在間接地罵我是小狗嗎?”
陸瑾年眉眼都染瞭一絲笑意:“還沒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喬安好怒瞭:“陸瑾年,你是在我說是一條笨小狗嗎?”
陸瑾年低低的笑出瞭聲,望著電話屏幕上有些抓狂的小女人,語調悠悠的說:“嗯,我很愛的一隻笨小狗。”
我很愛的一隻笨小狗……喬安好隻是覺得仿佛有一根羽毛,緩緩地掃過自己心間最敏感的地方一樣,全身都跟著變得有些飄忽,就連視線都沒瞭一個定點,不斷地遊移著。
明明這句話,是在罵她是小狗啊,哦,不對,小狗就算瞭,還是笨小狗……可是她卻覺得好甜蜜,難道她有傳說中的被虐癥?
喬安好覺得自己該對陸瑾年繼續繃著臉,裝作生氣的樣子,可是她的唇角卻勾起瞭一絲弧度:“陸瑾年,你這是在對我變相表白嗎?”
陸瑾年繼續輕笑出聲,沒有正面回答喬安好,反而拋給瞭她一個問題:“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就是再對我表白。
喬安好心底默默地說瞭一句,然後將空奶瓶放在瞭一旁的桌子上,望瞭一眼時間,已經過瞭午夜十二點瞭。
陸瑾年那一邊時間已經十一點鐘瞭吧,下午三點他要開會,從昨天離開之後,到現在還沒休息……
喬安好抬起眼皮,透過兩個手機,望向瞭大洋彼岸的陸瑾年:“你還不要睡覺嗎?”
“嗯……再過會兒吧……”長途飛行,一夜會議,其實很疲倦瞭,但是和她在這般安靜的通話,卻讓他沒來由的全身心都跟著放到瞭最極致的輕松,遠比他一個人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入睡,更養神。
“長途視頻電話哎,很貴的,而且還是我給你打過去的,搞不好等下手機就要停機瞭。”喬安好小聲的嘀咕著。
陸瑾年一臉慵懶的靠著靠枕,坐在床上,拿著手機按著什麼,始終沒有說話。
喬安好這端,響起瞭陸瑾年按鍵發出的滴滴滴聲響。
“你在幹什麼?”喬安好好奇的問瞭一句:“跟人回消息嗎?”
“嗯。”陸瑾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應瞭一聲,隨後喬安好的手機就跟著震動瞭起來,緊接著有兩條短信跳到瞭視頻上面。
中國移動發來的充值短信,總共有兩筆,每一筆都是五位數額,然後她的手機餘額,達到瞭六位數。
喬安好瞬間怔住。
手機裡響起陸瑾年的聲音:“到賬瞭?”
喬安好恍然大悟:“你剛剛按來按去,就是再給我充電話費?”
陸瑾年隻是挑瞭挑眉,沒有說話,但是他那樣的舉動,明顯是給瞭她猜測的肯定。
所謂的幸福爆棚,大抵就是此時這種感覺吧。
有些事情,她本是想等他回來再說的,可是現在,她突然有些不想等瞭。
“嗯……陸瑾年,你如果真的睡不著的話,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陸瑾年毫無異議:“洗耳恭聽。”
喬安好莞爾一笑,對著電話裡輕聲的說瞭一句:“你稍等下,我先上樓。”
“嗯。”隨著陸瑾年輕應的聲音,喬安好快速的扶著樓梯爬上瞭樓,然後跑回臥室,學著視頻裡陸瑾年的樣子,躺在床-上,在背後墊瞭一個靠枕,抱著被子,說:“那我現在開始瞭啊。”
“那我現在開始瞭啊。”
陸瑾年又“嗯”瞭一聲。
喬安好舉著手機,盯著視頻裡的陸瑾年,安靜瞭約莫十秒鐘,像是在腦海裡組織語言一樣,然後清瞭清嗓音,開口說:“以前,有一男一女,他們關系很曖-昧,然後他們相約瞭在瞭某一天,說吃晚飯。”
“那一天是一個很特殊的節日,女孩很開心,一大早爬起床來,翻箱倒櫃的試穿衣服。”
隨著喬安好的闡述,她覺得時光似乎一瞬間被拉回瞭去年七夕情人節那一天。
“她幾乎把整個試衣間的衣服都換瞭一個遍,終於找到瞭一件相對滿意的衣服,然後她就去瞭附近商場的美容院,畫瞭一個很精致的妝容做瞭一個很漂亮的造型,那個時候啊,才不過下午一點鐘,距離他們約會的時間還有六個多小時,女孩為瞭消遣時光,就繞著商場隨便亂轉,最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瞭什麼,跑去給男子選瞭一份節日禮物。”
“女孩在排隊結賬的時候,突然間發生瞭一些其他的事情,女孩就去找瞭男子,女孩當時很無心的脫口而出瞭一句話,讓那個男人很生氣,然後兩個人發生瞭爭執,男人最後走瞭。”
喬安好的聲音很低柔,娓娓動聽。
陸瑾年很安靜,聽得也很認真,隻是他似乎是預感到喬安好講的到底是什麼一樣,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不過卻沒有出聲打斷她。
“其實女孩當時道歉瞭呢,隻是男人脾氣有些大,女孩覺得自己不是故意的,心底也有些委屈,然後兩個人就那麼誰也沒理誰。”
“因為男人的原因,從小對女孩很好的一個阿姨被氣到瞭,她就過去探望。”
隨著喬安好的話語,陸瑾年逐漸被拉回瞭當年的回憶,原本一直都在很安靜的聽著她話的他,驀地出聲說:“其實那個男人,不是脾氣大,隻是有些介意女孩拿著他跟別人比,他去瞭健身房,跑瞭整整兩個小時的步,最後意識到自己耐心不足,給那個女孩發瞭短信道歉。”
喬安好深吸瞭一口氣:“可是,那個男人不知道……女孩去瞭朋友傢裡的時候,聽瞭他們說瞭一些話,心裡很不好受,然後去洗手間的時候,看到自己精心打扮的妝容,有些舍不得他們的晚飯就這麼泡湯,於是就想給男子發個短信道歉。”
“那個女孩不是就那麼單純的想想就完瞭,她是真的給男子寫瞭短信的。”?
陸瑾年一聲不吭,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上的喬安好。
“女孩想瞭好長時間,才組織好瞭語言呢。”
喬安好的語氣明明很輕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讓陸瑾年感覺到瞭悲傷的味道。
“女孩的短信內容是,下午是我太激動瞭,對不起,你說今晚約我吃飯的,我們到時候好好談一談,可以嗎?我現在就回傢等你……”
陸瑾年的表情變得有些凝滯,喬安好透過手機看不到的他的手指,已經開始顫抖瞭。
喬喬給他寫過短信?為什麼他沒有收到?
他心底隱隱的像是預感到瞭什麼……
緊接著陸瑾年就聽到喬安好仍舊是保持著那種很淡的語氣,說:“女孩剛打到這裡,女孩的阿姨就喊瞭女孩,說讓她下去倒杯水。”
“女孩肯定會同意啊……於是她就把手機鎖瞭屏,端著水杯下瞭樓,她心底還在盤算著自己剛剛打瞭一半的短信,到底有沒有什麼問題……”
“隻是,在女孩端著水杯上樓的時候……”喬安好眼眶變得有些紅,她抬起頭,沒去看手機屏幕,盯著臥室的天花板,繼續說:“就在拐角處,突然間有人從樓上急急忙忙的沖瞭下來,然後兩個人就撞在瞭一起,女孩毫無防備,人就失足,從樓梯上滾瞭下來。”
陸瑾年的面色頓時失瞭血色,他想起,在美國的時候,喬安好在電梯裡對他說,她之所以爽約,是住院瞭。
那個時候他是有些心疼,但卻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嚴重。
陸瑾年過瞭好一會兒,才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那個女孩就覺得自己要死瞭啊……”
即使再次回想,喬安好卻依舊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命懸一線時,腦海裡浮現出僅存的想法。
“她感覺到自己體力在流失,意識在薄弱,她很害怕,也很恐慌,她突然間很想跟男子說說話,她想把那個短信發給他,她覺得,那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和那個男子說話瞭……”
喬安好清淡的聲線,變得有些沙啞:“可是,她好不容易抓到瞭手機,她剛剛按亮瞭屏幕,然後人就昏瞭過去。”
陸瑾年想開口問句“再然後呢?”,可是他張瞭張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電話兩端變得有些安靜。
約莫過瞭一分鐘,喬安好深吸瞭一口氣,低下頭看向瞭手機屏幕,她染瞭水汽的眼底,光彩亮亮的:“那個女孩,她險些死瞭,在醫院裡整整昏迷瞭四天四夜,等到她醒來之後,那個男子已經離開瞭……”
喬安好說到這裡,想起當初自己從醫院裡跑出來,全北京城找他的畫面,終於沒有忍住,哭瞭起來。
“所以……當初,你根本沒有看到我給你發的短信,也沒有接到我打給你的電話?甚至,你壓根就不知道我在喬傢門口,等瞭你三天三夜?”陸瑾年開口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喬安好沒有回復,隻是簌簌的落著眼淚。
那些天裡,她在昏迷,那……那些短信是誰回復的?
陸瑾年腦海裡浮現的想法,都還沒個具體答案,喬安好帶著幾分哭腔的柔軟聲音,再次傳來:“陸瑾年,那個女孩,她說,如果她要是知道,那個男人給她發短信告過白的話,她一定不會拒絕的。”
一句話給陸瑾年腦海裡所有的疑惑,解瞭答案。
這一剎那,陸瑾年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愣瞭一下,又愣瞭一下,最後突然間就把電話給掛斷瞭。
原本沉浸在往事而有些悲傷情緒的喬安好,聽到電話傳來的嘟嘟嘟聲,瞬間愕然,盯著手機屏幕,遲遲轉不過神來。
她在跟他解釋……他怎麼突然間就把電話給掛瞭?-
陸瑾年明明沒有劇烈運動,隻是簡單地一通電話,甚至聊天內容和語氣還是那麼的繾綣。
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像是經歷瞭馬拉松賽跑一樣,呼吸急促的根本不容控制。
他將手機狠狠地丟下床,心尖顫顫的躺瞭一會兒,隨後就掀開被子,繞著臥室來來回回走動個不停。
喬安好對她說什麼?
說當初她昏迷瞭整整四天?說那些短信根本不是她回復的?說她還想著給他發短信道歉?
這完全和他大腦裡的認知截然相反的啊!
也就是說,喬安好從未對他開口說過他不配!
而且,她剛剛還說什麼來著?
如果那個女孩,知道他告過白的話,她一定不會拒絕的!
陸瑾年覺得幸福來得太快,他真的有點無法消化。
***,這該不會是他異想天開,在做白日夢吧?
陸瑾年轉頭望瞭望窗外明晃晃的天,以前他心理有疾病的時候,也都是晚上才會最煎熬,現在是大白天……
陸瑾年抬起手,揉瞭揉眉心,完蛋瞭,他肯定是心裡又出現瞭問題,他要給露西打個電話,讓她趕緊,馬上,速度派一個心理醫生過來跟他好好聊聊!
陸瑾年想到這裡,就快速的從地上撿起瞭手機:“露西,我覺得我現在十分不正常,你趕緊給我找個可靠地心理醫生過來,我住在希爾頓酒店,房間號是1513……”
陸瑾年頓瞭頓,在掛斷電話之前,又說:“你最好給我派兩個過來,我這次可能不是得瞭抑鬱癥,而是臆想癥。”
掛斷電話,陸瑾年就看到下面自己和喬安好的通話記錄。
他和她剛剛真的再打電話啊……
陸瑾年想瞭下,給喬安好撥瞭電話過去,電話很快被接聽:“剛剛你給我打電話瞭?”
隨著他的詢問,換來的是喬安好的質問:“陸瑾年,你剛剛好端端的為什麼掛我電話?”
陸瑾年隻是一味的追問:“你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你昏迷瞭四天?對不對?”
喬安好張瞭張口,都沒來得及回答,陸瑾年又問:“你還說,你沒回過我任何短信,對不對?”
“還有,你說,如果你知道我對你告白,不會拒絕我的?是不是?”
喬安好被陸瑾年連續三個問題堵得根本插不上一句話,心底泛起瞭一股惱火,剛想問他到底想怎麼樣,陸瑾年的聲音接著傳來:“喬喬,其實在你心裡,我是配愛你的,對嗎?”
這一句話,問的喬安好心底隱隱的泛疼,那些小惱火瞬間煙消雲散,她對著陸瑾年十分肯定的說:“是。”
因為心疼,喬安好開口的語氣,略顯得有些煽情。
她張瞭張口,繼續說:“其實我跟你一樣……”
隻是她的話都還沒說完,電話再一次被陸瑾年掛斷。
然後喬安好緊接著就要脫口而出的一句“我也愛瞭你整整十三年,一個青春的時間”,就那麼硬生生的被電話裡嘟嘟嘟的聲音,扼殺在瞭喉嚨裡。
什麼嘛!
喬安好將手機重重的扔在瞭床-上,陸瑾年這是什麼意思,竟然連續掛斷瞭她兩次電話!-
陸瑾年再一次扔掉手機,人仿佛是被定格瞭一樣,在酒店的房間裡傻愣愣的站瞭許久,然後一股一股的喜悅宛如潮水一樣,湧向瞭他的心頭,將他整個人瞬間淹沒。
陸瑾年想,自己這一生大抵都沒有像現在這般激動,興奮,開心過。
原來曾經那一晚,讓他生不如死,至今為止想起心口都隱隱作痛的那一句“你配嗎?”不是她發的。
那短信,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問題隻是在陸瑾年的腦海裡冒瞭一下,隨後便被他拋之腦後。
對於他來說,陰謀和疼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被那個深愛的女孩嫌棄。
現如今,她告訴他,她從未嫌棄過他。
他覺得自己心底最深處,日夜被壓放著的沉重,一瞬間就被掏空,連帶著他整個人都跟著有些輕飄飄的。
陸瑾年在這般天大的驚喜沖擊下,像是個傻子一樣,足足愣瞭十分鐘,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他急忙撿起手機,給露西打瞭個電話,告訴他不用安排醫生過來。
掛斷電話,陸瑾年握著手機,又想到剛剛喬安好在電話裡跟自己說的那些話,自顧自的咧著嘴再次笑開。
喬喬從沒嫌棄過他啊……
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在他的心底就那麼開始急速的擴散。
直到有電話撥瞭進來,完全沉浸在喜悅中的陸瑾年才微微的回瞭一些神,看瞭一眼來電顯示,是是助理打來的,於是接聽,可能因為心情過於好,以致於以往都是助理先喊瞭“陸先生”之後才出聲的陸瑾年,竟然破天荒的主動開口,問:“怎麼瞭?”
助理還是在前幾天才知道的陸瑾年電話,不過陸瑾年回國之後一直都還沒回環影傳媒上班,所以助理和他聯系的也比較少,但是即使再少,助理也還是記得陸瑾年曾經每次接電話的反應,現在一接聽,自己都還沒開口打招呼,竟然就先聽到瞭一句“怎麼瞭”,使得助理頗為受寵若驚,過瞭一會兒,他才開口說瞭正事:“陸先生,我打電話給您,是想說,您今晚真是太帥瞭,竟然對韓如初女士出瞭手!”
陸瑾年聽到自己不想聽的名字,眉心蹙瞭蹙,覺得有些大煞風景,不過好在喬安好帶給他的喜悅太濃,使得他沒有翻臉掛斷電話,反而問瞭一句:“出什麼手?”
助理說:“陸先生,您自己做的事情,您還要問我嗎?”
助理說:“陸先生,您自己做的事情,您還要問我嗎?”
陸瑾年直覺助理在說夢話,眉心皺瞭皺:“莫名其妙,我在美國。”
助理被陸瑾年說的“呃?”瞭一聲,隨後愣愣的說:“陸先生您在美國?那慈善晚會上的事情是誰做的?”
“什麼慈善晚會?”陸瑾年似是被助理莫名其妙的話搞得有些不耐煩瞭起來,聲音一下子冷瞭下來:“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點?”
助理終於明白過來,慈善晚會上的事真的不是陸瑾年做的。
他感覺到瞭陸瑾年的不悅,急忙將來龍去脈都闡述瞭一遍:“是這樣的,陸先生,我是聽我太太說的,我太太一個大學同學前兩年嫁給瞭萬和的梁總,今晚她去參加北京一年一度的慈善晚會瞭,說是今晚的晚會,許傢本來是競拍瞭壓軸拍賣品,但是許太太上臺領獎的時候,原本放著背景音樂,突然間停瞭,緊接著播放瞭一段許太太和一個男聲的錄音對話,內容就是關於許太太害死瞭喬小姐的孩子……”
隨著助理的話,陸瑾年的眉心逐漸的蹙瞭起來。
“我大致問瞭我太太聽來的一些關於錄音的內容,雖然不全,但是我可以十分確定,那絕對就是您當初和韓如初女士的對話啊,當時關於你們的通話記錄,都被我刻在瞭那支錄音筆上,不就在您手上,我以為是您今晚上出的手……”
陸瑾年聽到這裡,徹底弄明白瞭來龍去脈。
“陸先生,韓如初女士那麼要面子,竟然當場被人揭穿瞭面目,當時她的表情肯定很豐富,隻可惜,沒在現場。”助理帶著十足的遺憾的在電話另一端感嘆瞭起來。
“錄音筆的事情,除瞭你知道,我知道之外,還有誰知道?”
沉默的聽瞭這麼久陸瑾年,突然出聲問。
助理被問到一陣錯愕,隨後就開口說:“喬小姐。”
幾乎是伴隨著助理的出聲,陸瑾年也說瞭同樣的名字:“喬喬。”
沒錯,肯定是她。
他的助理說的沒錯,錄音筆隻有一支,就在錦繡園的櫃子裡,而喬安好就住在錦繡園,所以她是最有可能會發現那支筆的人,而且今晚她就去參加瞭那個慈善晚會。
難怪今晚……她會突然間講那麼多的話,對他解釋去年情人節的事情,還說短信不是她發的,他隻顧著高興瞭,卻忘記瞭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她都昏迷瞭,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和他發過的短信內容?想必是她看瞭手機之後,才知道的那些事情……
她竟然當著整個北京貴族圈的面,揭穿瞭韓如初的真面目!
韓如初可是許嘉木的親生母親啊,她曾經不是喜歡瞭許嘉木許久許久嗎?
即使到瞭現在,她仍舊是把許嘉木當成瞭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一個人。
可是,她卻選擇舍棄瞭許嘉木,而為他們的孩子……為他和她出氣……
那個叫喬安好的女人,到底要給他多少驚喜和感動,才肯罷休?
“陸先生?陸先生?”遲遲沒有等到陸瑾年開口的助理,忍不住出聲提醒瞭起來。
陸瑾年回神,沒有任何遲疑的開口,說:“你現在立刻幫我訂一張回國的機票,要最快出發的。”
說完陸瑾年便直接切斷瞭電話,開始收拾行李。
什麼下午三點鐘的重點會議,不重要瞭,什麼都不重要瞭,現在的他,隻想回國,回到那個在他不在的時候,偷偷地為他做瞭這麼多事,給瞭他這麼大驚喜的她的身邊-
被陸瑾年連續兩次掛斷電話的喬安好,心情真的有點小鬱悶,尤其是第二次,她心底感動,氣氛又剛好,她滿心柔軟的都要把藏在自己心底很多年的愛戀說出來瞭,結果,陸瑾年就那麼不解風情大煞風景的“咔嚓”撂電話瞭。
然後那句話就憋在瞭喬安好的喉嚨裡,不上不下,怎麼想怎麼有點小憂傷啊。
尤其是在喬安好本以為陸瑾年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會給自己回個電話,結果誰知她從午夜十二點半等到瞭凌晨三點鐘,別說電話瞭,連個短信都沒有。
然後小鬱悶和小憂傷就真的變成瞭悶悶不樂瞭。
悶悶不樂的喬安好最後沒有沉得住氣,給陸瑾年撥瞭一個電話,關機?
開會嗎?
喬安好趴在床-上,泄瞭氣一樣等著陸瑾年開完會給自己回電話,結果等著等著,把自己等睡著瞭。
因為睡得太晚,第二天醒的也晚,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喬安好就是那麼手機看陸瑾年有沒有聯系自己,發現除瞭10086發來的一個短信和幾個軟件推送的廣告之外,幹凈極瞭!
喬安好推算瞭一下時間,陸瑾年那邊也不過是晚上十點鐘,於是就又打瞭個電話過去,還是關機。
喬安好更加心塞瞭,以至於刷牙和蹲馬桶的時候,都還唉聲嘆氣瞭兩下。
剛從洗手間出來,喬安好的電話就滴滴響瞭兩聲,雖然剛剛暗暗發誓陸瑾年來消息絕對不理的她,還是快速的跑到瞭床前,拿起手機,結果卻是趙萌發來的微信。
趙萌發來的是一個微博連接,喬安好點進去,看到竟然是自己鬧瞭緋聞,還上瞭熱搜,話題叫:【喬安好,倒貼女】
進入那個話題,可以看到關於喬安好的兩條緋聞微博。
喬安好人沒在傢,傢裡又亂的跟糟瞭劫匪一樣……
陸瑾年心底先是咯噔瞭一下,隨後發現傢裡值錢的東西一樣都沒丟,頓時放下心來。
誰能告訴他,他不在的兩天兩夜裡,喬安好都幹瞭點什麼?到底是怎樣把傢搞成這副模樣的?
陸瑾年快速的摸出手機,給喬安好撥瞭電話過去。
想瞭好大一會兒,沒人接聽,陸瑾年的眉心微微蹙瞭蹙,然後電話被掛斷瞭。
陸瑾年眉心皺的更厲害瞭,繼續撥,繼續被掛斷……到最後,剛剛不過接通信號,他都還沒聽到嘟嘟聲,就傳來瞭規則的忙音,又被掛瞭。
這女人,搞什麼?電話都不接瞭?
陸瑾年抬起手扯瞭扯領帶,踢瞭一腳腳邊的文件,然後就摸出手機給助理撥瞭一個電話過去。
陸瑾年抬起手扯瞭扯領帶,踢瞭一腳腳邊的文件,然後就摸出手機給助理撥瞭一個電話過去。
“陸先生?”電話裡傳來瞭助理的聲音。
陸瑾年條件反應一般,開口問:“喬喬在哪裡,你知道嗎?”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陸瑾年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找喬安好,問助理他會知道嗎?
正在陸瑾年準備掛斷電話,換成給趙萌打電話的時候,助理在電話裡說:“喬小姐嗎?她和趙萌現在在ACR吃日本料理。”
剛剛還覺得助理不會知道喬安好動向的陸瑾年,心裡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平衡,臉色立刻沉瞭下去:“你怎麼知道喬喬的行蹤?”
對陸瑾年相當瞭解的助理感覺到瞭醋意透過電話迎面撲來,急忙替自己解釋:“陸先生,我是在十分鐘前,看到趙萌發在微信的朋友圈才知道的,我還給他們點瞭個贊。”
陸瑾年用鼻子哼瞭一聲,一副欲將掛電話的意思。
助理想到喬安好現在被網上罵成瞭一鍋粥,開口:“陸先生……”
不過他怎麼可以看到他們的朋友圈,而他不行?陸瑾年這才想起,自去年和喬安好七夕情人節分道揚鑣之後,就再也沒有上過微信,於是視線落到瞭抽屜裡的那支手機上。
隨後,陸瑾年停瞭按斷電話的手指,打斷瞭助理的話:“哦,對瞭,你給我去移動營業廳把我以前的那個電話號碼補張卡,等下送到ACR。”
“是,陸先生。”助理應瞭一句,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陸先生,喬小姐被……”
“嘟嘟嘟……”電話很幹脆的被陸瑾年撂斷瞭-
陸瑾年連衣服都沒換,就這麼風塵仆仆的重新回到瞭車上,他準備發動車子的時候,恰好自己訂的花被送到。
陸瑾年落瞭車窗,送花的小哥將卡片遞瞭上來:“先生,麻煩您請簽收。”
簽收你妹啊,該簽收的人現在不在傢……還把傢搞得雞飛蛋打……
陸瑾年心底默默地吐槽瞭一句,還是拿著筆簽瞭名,然後接瞭花,順手扔在瞭自己的車座上-
陸瑾年驅車趕到ACR的時候,助理已經等在商場門口,見到他,立刻將補好的電話卡遞瞭上來。
陸瑾年將卡塞進瞭手機裡,一邊開機,一邊沖著ACR裡走去。
他站在ACR一樓大廳的品牌指示牌前,找瞭日本料理所在的具體位子,就沖著電梯走去。
助理緊跟其後:“陸先生,我有事要跟您匯報,是關於……”
“有什麼事情,等會兒再說。”陸瑾年完全沒心思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他現在滿心想的就是那個女人,為什麼掛斷他的電話?
“陸先生,我想說的是關於……”助理內心已經開始流眼淚,能不能聽他把話說完啊,他說的是關於喬小姐的事情。
“要我把剛剛說過的話再重復一遍嗎?”陸瑾年輸入瞭微信密碼,看都沒去看一眼助理,輕飄飄的反問。
助理緊緊地閉上瞭嘴。
他也是有脾氣的啊,陸先生,你不想聽,我還不要說呢!反正最後吃苦的人是你,不是我。
不過助理盡管這麼想,表情還是顯得有些訕訕的。
明明是好心好意,卻不被領情!
然而站在助理一旁的陸瑾年,卻點開瞭朋友圈,找瞭趙萌發的那條消息,在眾多的贊後面也跟著點瞭一個贊!
嗯……心裡終於平衡瞭-
女人,多多少少面對喜歡自己,自己有喜歡的男人,會有那麼一點點小任性。
用趙萌的話來說,就是這個小任性是女人對男人的依賴,也是男人對女人的縱容。
喬安好連續掛斷瞭陸瑾年七八個電話之後,心裡那股各種事情積攢瞭這麼長時間的氣已經消散,她原本想著陸瑾年下個電話在打進來,她就接聽。
結果誰知,手機竟然安靜瞭,陸瑾年不再打電話進來瞭。
喬安好又開始心有不安瞭起來,盡管她剛剛覺得自己掛陸瑾年電話掛的挺在理的,可是現在卻又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瞭,掛的次數有點太多瞭?
趙萌和她從高中開始就鬼混在一起,對她的一舉一動十分的瞭解,嘴裡嚼著一個北極貝,望著喬安好,用一種活該的表情說:“活該,讓你不接電話,讓你作,這下把自己作死瞭吧……”
趙萌說到這裡,視線猛地就對準瞭一個地方,愣住瞭。
喬安好眉心皺瞭皺,“怎麼瞭?”
喬安好看到趙萌仍是沒有反應,還在盯著那一處望,於是就順著她的視線轉瞭頭。
趙萌望的是門口,沒什麼異樣啊……
喬安好剛想轉過頭說一句趙萌傻瞭?結果就看到一身藍色西裝的陸瑾年,風塵仆仆的踏進瞭日本料理店。
這下原本準備說趙萌傻瞭的喬安好倒是徹底真傻瞭。
陸瑾年不是應該在美國嗎?他昨天下午三點鐘有個重要會議,還說今天要簽什麼合同之類的……怎麼現在竟然出現在瞭她的面前?
喬安好眨瞭眨眼睛,又眨瞭眨眼睛。
她看到陸瑾年跟服務員像是在禮貌的詢問著什麼,隨後,跟在他身後的助理像是發覺瞭她和趙萌,對著陸瑾年提醒瞭一聲,引來沒有先看到她的陸瑾年一個狠狠的瞪視,嚇得助理往後退瞭一步。
喬安好抬起手,揉瞭揉眼睛,真的是陸瑾年啊……他竟然從美國回來瞭?
也就是說,昨天他掛瞭她的電話,就馬不停蹄的趕瞭回來?
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就那麼沖撞上瞭喬安好柔軟的內心,沖撞得她一瞬間,覺得這一段時間裡,自己因為他掛斷電話,因為他的不聯系,因為網上的咒罵,因為林詩意的嘲諷……而浮現的那些鬱悶,全部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滿足和幸福感。
其實趙萌壓根看見的不是陸瑾年,而是一個帶著鴨舌帽,不斷偷拍她和喬安好的男人。
最初她以為自己看花瞭眼。
所以特意去留意瞭一眼,結果那個人很快就躲起來瞭,於是她就將視線盯向瞭門口,裝出發呆的樣子,眼角的餘光倒是一直註意著那個偷拍的男人,過瞭約莫五分鐘,終於被她逮瞭個正著!
喬安好今早被爆瞭緋聞,現在就有人跟拍,若是被人拍到瞭什麼不好的東西,怕是有時一連串不好的影響。
趙萌頓時收瞭視線,正準備提醒喬安好一句,結果誰知坐在自己面前的喬安好,突然間蹭的站瞭起來,轉過身,巴巴的望著前方,那神情和眼神,看起來有些震驚又帶著一絲小女人的嬌羞。
“喬安好,你發什麼瘋……”趙萌話剛說瞭一半,陸瑾年就跳入瞭她的視野,站在喬安好的面前,不顧周圍那麼多正在拿著手機拍照的人,微微低下頭,聲線華麗而又清冷的喊瞭一句:“喬喬。”
陸瑾年望著她的視線,有些炙熱,給人一種若不是周圍有這麼多人看著,他真的很想把她拉入懷中,好好地抱一抱。
“陸影帝?”趙萌忍不住脫口而出,隨後意識到周圍那麼多人看著,於是連忙閉瞭嘴,看向瞭緊跟在陸瑾年身後的助理,用眼神詢問瞭一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助理像是看懂瞭趙萌的意思,對著她聳瞭聳肩,表示不知道。
時間定格瞭約莫一分鐘,趙萌急忙往一旁挪瞭挪位子,示意助理坐,然後對著還在望著陸瑾年,沒清醒過來的喬安好,出聲提醒:“喬喬,陸先生千裡迢迢從美國跑回來,肯定還沒吃飯。”
喬安好這才回神,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盯著陸瑾年看呆瞭這麼久,面色微紅的往裡挪瞭一個位子,把自己原本坐的位子讓給瞭陸瑾年。
喬安好和趙萌點的一桌子吃的,幾乎都沒怎麼動,但是趙萌還是招呼瞭服務員上瞭菜單,拿給陸瑾年和助理一人一份,順帶著也讓服務員添瞭兩副碗筷。
助理已經吃過午飯,隻是點瞭一壺清酒,陸瑾年簡單地翻動瞭一下菜單,也隻是點瞭一份壽司。
服務員拿著菜單剛離開,趙萌就開口冒瞭一句:“陸影帝,喬喬剛剛很不開心……”
喬安好知道趙萌肯定接下去要說的是林詩意對自己諷刺的那些事情,頓時快速的抬起腳,在桌底下踢瞭趙萌一下,暗暗地瞪瞭她一眼。
趙萌立刻將剩下的話吞回瞭肚裡。
但是陸瑾年還是抓到瞭重點字眼,不開心?
他皺瞭皺眉,轉過頭望向瞭喬安好:“發生瞭什麼事嗎?”
心底再大的委屈,也都因為他這般扔掉工作,趕回國馬不停蹄的來找她消散瞭。
他短短的五十多個小時裡,這麼來回奔波,幾乎都沒什麼休息的時間,肯定很疲倦,喬安好真的不願意他一回來,就立刻拿著網上那些不認識人的話語,和林詩意那些無關緊要的嘲諷,來給陸瑾年增添煩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