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好情不自禁的埋入瞭陸瑾年的懷中,過瞭會兒,出聲說:“陸瑾年,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兩個字是什麼嗎?”
陸瑾年把喬安好的長發順瞭順,問:“什麼?”
喬安好微微的昂瞭昂頭,湊到瞭陸瑾年的耳邊,低聲說:“老公。”
陸瑾年的身體明顯的僵硬瞭一下,整個人定格瞭約莫一分鐘,才突然間將喬安好壓倒在床-上,深深地吻瞭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陸瑾年真的很想就這般好好地疼愛她一場。
隻可惜……隻能這般想想。
陸瑾年翻來覆去的吻瞭喬安好許久,最後氣喘籲籲的放開瞭她,開口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喬喬,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兩個字,是什麼嗎?”
陸瑾年湊到她耳邊,低語:“老婆。”
學她……喬安好臉紅撲撲的吃笑瞭一聲。
笑過,喬安好又湊到陸瑾年的耳邊,說:“陸瑾年,有件事,我是不是沒有告訴你?”
“嗯?”
“其實,我對你是一見鐘情……嗯……”喬安好停頓瞭一下,又說:“就是說,我在躲雨的那天,就喜歡上你瞭,喜歡瞭你整整十三年。”
從他看到情書的時候,以為她喜歡瞭他五年,後來去瞭學校,才知道她為他考進瞭一班,然後他就以為她從高一喜歡上瞭他,可是現在,她告訴他,她對他一見鐘情,喜歡瞭他十三年。
陸瑾年在這一剎那,聽見瞭自己血液逆流的聲音,他盯著她看瞭許久,許久,才出聲:“好巧,我也喜歡瞭你十三年。”-
因為平常時間,喬父喬母要上班,在喬安好打電話提前商量的情況下,把登門拜訪的時間,訂在瞭周末。
那一天一大早,陸瑾年和喬安好便起瞭床,兩個人梳洗完畢,先驅車去瞭墓園。
喬安好父母的墓地和陸瑾年母親的墓地沒在一個墓園,而且距離也有些遠,等到拜祭完,回到城裡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鐘,驅車到喬傢門口,勉強趕上瞭最初約定的登門時間點。
喬父開的門,喬安好先打瞭招呼,然後轉頭對陸瑾年做介紹,陸瑾年對喬父問好的時候,表現的鎮定自若,有禮謙卑。
喬安好本以為陸瑾年在問自己喬父喬母喜歡什麼的時候,會從自己說的各種喜歡的東西裡挑一樣買,卻沒想到他竟然沒一樣都買瞭,各種盒子包裝袋,足足堆滿瞭喬傢客廳的一個大角。
喬母正在廚房裡看傭人煮飯,聽到喬父的聲音,從裡面走瞭出來,招呼著陸瑾年坐下,還親自去切瞭水果,端出來。
喬安好打量瞭一圈客廳,沒有看到喬安夏的身影,等到陸瑾年回答完喬父問的幾個問題,才出聲,問:“我姐呢?沒在傢嗎?”
“夏夏在樓上,我去喊她……”喬母笑著接瞭話,剛站起身,喬安好就看到穿瞭一條淡藍色針織長袖連衣裙的喬安夏,施施然的從樓上踩著臺階走瞭下來。
喬安好下意識的握緊瞭一下拳頭,一直等到喬安夏走進,才開口,喊瞭一聲:“姐。”
喬安夏在聽到喬安好的聲音時,微微的垂瞭垂眼簾,隔瞭片刻,才轉過頭,將視線落在瞭陸瑾年的身上,盯著陸瑾年看瞭好一陣子,才掃瞭一眼喬安好,然後就微昂著下巴,一言不發的坐在瞭喬父身邊的空位上。
雖然喬安夏隻是望瞭一眼喬安好,但是喬安好還是清楚地捕捉到瞭她眼底的冷淡和疏離。
喬安好的身體,忍不住變得有些生硬。
喬母並不知道喬安夏喜歡追求過陸瑾年,看著喬安夏坐下,也跟著坐下,還笑瞇瞇的開口說:“剛想上樓喊你呢,你就下來瞭,還有啊,夏夏,那些都是瑾年特意給你買的,他還真有心,買的都是你喜歡的,而且全部都是當季新款呢。”
坐在喬安好身邊的陸瑾年,剛剛隻顧著陪喬父談一些商場上的事,並不知道究竟發生瞭些什麼,但是因為他緊挨著喬安好,清晰地感覺到瞭她身體的僵硬,心底便明白肯定是跟喬安夏有關,現在聽到喬母的話,立刻禮貌而又溫和的補充瞭一句:“伯母,我哪裡知道喬小姐喜歡什麼,這都是喬喬親自去商場裡選的,香奈兒那個包,喬喬說喬小姐喜歡藍色,也喜歡枚紅色,最後還特意囑托我兩個都幹脆買瞭下來。”
其實那個香奈兒的包,要買下來兩個顏色的是陸瑾年,當時喬安好還納悶為什麼要這樣做,現在聽到她的話,她終於明白瞭,陸瑾年之所以那樣做,就是為瞭讓喬安夏知道,她的心底到底有多在意她這個姐姐的。
陸瑾年的貼心,使得喬安好心底暖瞭一下,下意識的就望向瞭喬安夏。
喬安夏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喬母和陸瑾年的話一樣,掃都沒有掃一眼一旁放著的各種品牌的購物袋,隻是目光定定的盯著面前正在播放廣告的電視機。
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喬父喬母都是粉-飾-太-平的高手,喬父先是訓斥瞭喬安夏一句,隨後就臉上帶著幾分歉意的對著陸瑾年笑瞭笑,然後轉瞭話題,喬母也立刻附和著接瞭話,陸瑾年也仿佛剛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繼續陪著他們聊。
隻是,在旁人沒有看到的地方,陸瑾年悄悄地捂住瞭喬安好的手。
雖然兩個人什麼話都沒說,但是喬安好心底明白,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喬安好被喬安夏的冷淡,本惹得有些難過的心,因為陸瑾年這個悄無聲息的舉止,松懈瞭下來。
傭人準備好午餐,大傢都上瞭餐桌。
喬母知道喬安好有瞭身孕,特意吩咐人把飯做的很清淡,等到大傢入瞭座,喬母先給喬安好盛瞭一碗雞湯,遞瞭過來。
“謝謝嬸嬸。”喬安好雙手接過瓷碗時,眼睛情不自禁的望瞭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喬安夏,她猶豫瞭一下,最後將碗遞向瞭喬安夏:“姐,先給你喝吧。”
喬安夏依舊冰著一張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安靜瞭約莫半分鐘,才抬起頭,望瞭一眼喬安好。
喬安好以為喬安夏要伸出手去接那湯,結果誰知,喬安夏竟然抬起手,直接從喬母的手中抽走瞭喬母新盛的那一碗,連句話都沒說,直接低下頭,拿著勺子喝瞭起來。
氣氛再次變得凝固。
喬安好神情變得有些局促。
坐在一旁的陸瑾年眼神瞬間冷瞭下去,臉上明顯的掛起瞭一絲不悅,他努力地克制著自己心底的不爽,伸出手,先端走瞭喬安好手中的瓷碗,然後站起身,把她按在瞭餐椅上:“好瞭,你一個孕婦,別總想著管別人瞭,管好自己再說吧。”
說著,陸瑾年就拿著勺子,攪拌瞭一下雞湯,撇走瞭上面的那一層油,盛瞭一勺,親自喂給瞭喬安好。
喬父先是有些不悅的瞪瞭一眼自己的女兒,然後看到這畫面,立刻打著圓場的開口說:“喬喬還真是好福氣,嫁瞭這麼好的一個老公。”
“伯父,您別這樣說,能娶到喬喬,是我的福氣。”陸瑾年和善的回瞭一句,然後夾瞭一道喬安好喜歡吃的菜,遞到瞭她的嘴邊,等到喬安好吞咽下去,陸瑾年又換瞭一道喬安好喜歡吃的菜夾。
如此反復來瞭幾次,喬母又開瞭口:“瑾年還真是瞭解喬喬呢,連她喜歡吃的菜都一清二楚。”
陸瑾年隻是勾唇淺笑瞭一下,沒有出聲,眼角的餘光卻瞥瞭一眼對面的喬安夏,明顯的看到喬安夏的臉色,變得比剛剛還要難看。
喬安好是在乎她這個姐姐,所以他才想要幫她去維護這個姐姐。
但是,維護的前提,是他想讓喬安好開心,不是讓她來受氣。
自始至終,對不起喬安好的是她喬安夏,就算是她喬安夏心底不悅不爽,那也是他陸瑾年對不住她,她又怎麼能對喬安好出氣?
他不能跟她翻臉,但是並不代表著,他沒辦法不讓她比喬安好更心塞!
陸瑾年這般想著,就又夾瞭一塊清蒸鱸魚,將魚刺挑的幹幹凈凈,放在瞭喬安好的碗裡,甚至陸瑾年後來在喬安夏趁著夾菜,望向他和喬安好這邊的時候,他還變本加厲的抽瞭紙巾,要多殷勤有多殷勤的擦瞭擦喬安好唇角的菜汁。
喬安好在來之前,已經告知瞭喬父喬母自己和陸瑾年準備籌備婚禮的事情,雖然喬安好不是他們親生的,但到底是養瞭十多年,他們跟嫁親生女兒一樣,表現得特別歡喜,甚至一邊吃飯,還一邊討論著婚禮到底要怎麼辦,說到最後的時候,喬母還側頭,笑吟吟的對著喬安夏開口說:“夏夏,你跟程漾什麼時候辦婚禮?如果辦在喬喬和瑾年的後面,你跟程漾給他們當伴娘伴郎,如果辦在他們前面,就反過來。”
喬安夏本就心裡不是滋味,現在聽到“程漾”的名字,想到他上次跟自己說“分手”之後,到現在都過瞭半個多月,一個電話也沒打來,心情變得越發難受,忍不住就將手中的筷子“啪”的一下子扔在瞭桌子上。
“夏夏!”喬母被喬安夏這舉動嚇瞭一跳,忍不住出聲喊瞭一聲她的名字。
喬安夏置若罔聞,徑自的站起身,冷聲冷調的丟瞭一句“我吃飽瞭”,然後不等餐桌上的其他人有所反應,就直接轉身,離開。
從喬安好和陸瑾年登門到現在,喬安夏這不知道是第幾次把氣氛弄得這般尷尬,縱使一向寵溺她的喬父,也忍不住發瞭火:“喬安夏,你給我回來!”
喬安夏腳步頓都沒有頓一下,直接拉開瞭餐廳的門,走瞭出去,順勢還將門甩的聲音巨響。
喬父氣的胸膛都跟著起伏瞭起來:“簡直是太不像話瞭,還有沒有一點規矩瞭!”
到底是親生母親,還是不忍女兒被人看瞭笑話,喬母忍不住護短的開口解釋:“夏夏這幾天心情一直都不好,程漾也有好一陣子沒來找她,不知道是忙還是兩個人鬧瞭別扭,剛剛我一提程漾,她就發瞭火。”
喬父聽到這話,火氣稍微消減瞭一些。
喬母急忙給喬父夾菜,順便招呼著陸瑾年和喬安好:“好瞭,我們吃飯吧,不管夏夏瞭,她打小就那脾氣。”
喬父雖然心底還有些不悅,但是礙於陸瑾年在,也隻能壓瞭火氣,換瞭笑臉,繼續跟陸瑾年商量著結婚的事項:“婚禮的酒店,還有婚紗拍攝,都選好瞭沒?”
“正準備開始選。”陸瑾年彬彬有禮的回答,語氣平穩的仿佛喬安夏剛剛鬧的插曲根本不存在一樣。
喬父說:“喬喬有瞭身孕,肯定沒那麼多精力,你們有什麼需要,就盡管麻煩你們嬸嬸,她可是好幾年前就天天念叨著要給這夏夏和喬喬準備婚禮瞭。”
喬母是真的很開心,笑的合不攏嘴:“你們到時候就選選地方,其他的瑣碎的事情,我幫你們盯著。”
“謝謝伯母。”陸瑾年誠懇的道瞭一聲謝:“不過,婚禮可能得抓緊點,喬喬過一陣子肚子大瞭,婚紗也不好看,所以可能會有點趕”
“沒關系,婚禮本來就要趕著點才顯得喜慶。”喬母完全沒意見,頓瞭下,又看向瞭喬父:“得找人算瞭黃道吉日,越快越好的。”
……
接下來談論的話題,盡數都是圍繞著婚禮來的,氣氛熱情和睦。
因為有陸瑾年在,喬父喝瞭一些酒,可能年紀大瞭,酒量也不行瞭,明明沒喝多少,但是也有些微醺,最後聊著聊著,一個活瞭大半輩子的男人竟然紅瞭眼眶,指著喬安好,對著陸瑾年說:“喬喬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十歲之後,他爸媽去世,之後就一直是我帶她,雖然她不是我親生女兒,但是在我心裡,我可是一直把她都當成親生女兒看待,就連喬傢這資產,我都分給瞭她一半,我不求別的,隻求你好好待她。”
喬安好雖然被喬安夏的反應,惹得心底有些難過,但是看到喬父喬母一點一滴的提醒著婚禮的註意事項,現在喬父又說瞭這樣的話,心底的難過瞬間被感動和溫暖所覆蓋。
雖然喬父喬母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可是在這一瞬間,她還是體會到瞭傢的感覺。
那一晚陸瑾年對她說辦婚禮的時候,她也沒多大的感覺,隻當就是一個儀式,可是現在,心底卻對婚禮充滿瞭期待-
整個婚禮籌備的過程,喬安好什麼都沒做,全部都是喬母、陸瑾年、趙萌和助理四個人忙活的。
不過有什麼事,大傢卻都還是會過來咨詢一下她的意見,大到選的酒店,小到喜糖盒,一律按照她喜歡的走。
唯一遺憾的是,從喬安好和陸瑾年登門拜訪喬父喬母說要舉辦婚禮,到現在婚禮都已經籌備的差不多,喬安夏始終都沒和喬安好聯系過,偶爾喬安好會給喬安夏發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也是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距離婚禮還有一周的時候,陸瑾年陪著喬安好去醫院裡又做瞭一次產檢。
陸瑾年掛的還是上次那個全北京城最好的婦產科醫生的號,雖然婦產科有些地方禁止男士入內,但是,陸瑾年還是盡量做到全程陪護,不離喬安好周身半部,瞻前馬後的伺候著。
做B超的時候,陸瑾年隻能陪喬安好到走廊入口處,他仔細的叮囑瞭喬安好好幾句,才放她進去,喬安好坐在位子上,等瞭約莫十分鐘,終於聽到裡面喊瞭自己的名字,她站起身,進去的時候,恰好裡面剛做完B超的人從床-上下來,喬安好看著背影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看瞭幾眼,直到那人側過臉的時候,她才脫口而出:“相思姐?”
宋相思最近一直覺得身體不舒服,特意來醫院做瞭個檢查,怕被狗仔拍到胡亂寫,她還特意選瞭最好的醫生接受最隱私的治療,卻沒想到還是被人認出來瞭,下意識的被嚇瞭一跳,然後轉過頭,看到是喬安好,這才暗松瞭一口氣,揚瞭揚唇:“小喬來做產檢嗎?”
“嗯,好巧。”喬安好彎著唇笑瞭一下,想到這是B超,於是忍不住就好奇的問瞭一句:“相思姐,你也……”喬安好指瞭指自己的小腹,暗示懷孕的意思。
“沒有。”宋相思輕笑瞭一聲,搖瞭搖頭:“我就是很久都沒體檢瞭,過來體個檢。”
“哦。”喬安好不疑有他的應瞭一聲,看到宋相思腳上踩著的十多厘米高跟鞋,瞬間覺得自己剛剛想太多瞭,於是就又笑著問:“身體還好吧?”
“挺好的。”宋相思整理好衣服,然後望瞭一眼喬安好平坦的小腹:“寶寶還好吧?”
喬安好點點頭:“也挺好的。”
宋相思勾著紅唇笑瞭一下,戴上瞭口罩和墨鏡:“我還有點事,先走瞭,你檢查吧,等你婚禮見。”
“嗯,再見。”隨著喬安好聲音的落定,宋相思隻是點瞭點頭,就拎瞭自己的包,離開。
宋相思先去見瞭醫生,隔瞭一會兒,就從裡面出來,直接乘坐電梯,下樓一路去瞭地下停車場,她坐回自己的車上,停頓瞭一會兒,才摘下瞭臉上的墨鏡。
她沒有發動車子,神情很平靜的盯著車窗的正前方看瞭好大一會兒,然後拉開瞭自己的包,從裡面抽出來瞭剛剛的檢查報告,透過包敞開的拉鏈,可以看見裡面有放瞭兩盒葉酸。
她的月事向來很準,結果現在推遲瞭一周都沒來,她心底隱約的浮現瞭一抹不好的預感,趁著今天下午沒通告,許嘉木在公司,她一個人偷偷地來瞭醫院做檢查,結果沒想到,預感成真,她懷孕瞭。
一個月的身孕,比喬安好腹中的胎兒小瞭一個月,許嘉木的孩子,也就是說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要喊喬安好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哥哥或者姐姐。
她和許嘉木做那檔子事,一直都是有避孕措施的。
雖然醫學上說,避孕套不會百分之百避孕,但是最起碼,她和他在一起糾纏過七年,她沒有一次中標,可是誰知道,現在竟然出現瞭意外。
坦白來說,她不排斥這個孩子的到來,她年紀不小瞭,曾經的她那麼拼瞭命的努力和奮鬥,是為瞭擺脫貧窮,可是現在她不窮瞭,她不想一個人在這樣孤冷的北京城裡繼續過下去瞭,她很想在這裡安個傢,有個漂亮的孩子,陪著他一路成長,過一過時間普通女子過的那種溫暖安逸的小日子。
可是,這個孩子的父親,五萬塊錢買瞭她七年,再過一周,就是要步入第八年瞭,他卻始終沒有丁點要娶她的意思。
宋相思想到這裡,頭隱隱的泛起瞭一絲疼,眼底彌漫上瞭一抹憂傷,盯著那張懷孕報告單,向來能幹自強的她,眼底出現瞭一抹無措。
過瞭許久,宋相思才將手中拿著的報告單胡亂的塞進瞭包裡,然後發動車子,緩緩地開走。
她漫無目的地隨著車流開著車,前面的車停,她也停,前面的車行,她也行。
在這樣的一路上,她腦海裡想瞭很多事,她要不要給許嘉木打個電話,告訴他,她懷孕瞭,然後順便看看他會不會因為孩子對她負責?可是,若是他心底本來就不想娶她,為瞭孩子才同意娶她怎麼辦?她是愛他,也想嫁給他,但是,卻跟更想讓他心甘情願的娶瞭她,更何況,她也不願意自己腹中的骨肉,稱為她逼婚的籌碼。
宋相思長長的吐出瞭一口氣,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把車子開到瞭許氏企業的樓下。
她將車子緩緩地停瞭下來,透過車窗,望瞭一眼高聳入雲的大廈,猶豫瞭許久,最後還是將車子開入瞭許氏企業的地下停車場,然後將那些報告單塞入包裡,拎著,下車,直接乘坐電梯,上瞭頂層。
宋相思跟著許嘉木來過許氏企業幾次,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裡。
可能下午有活動,秘書辦公室竟然空無一人,宋相思幹脆就沖著許嘉木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的門沒關,宋相思推開,裡面同樣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宋相思準備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等許嘉木,卻聽到辦公室後面的房間裡有著細碎的聲音傳來。
宋相思眉心蹙瞭蹙。
裡面的休息室有人?
她將剛準備放在沙發上的包重新拎瞭起來,然後就踩著毛茸茸的地毯,沖著休息室走去,隨著她的靠近,她清楚地聽見裡面傳來一道女聲:“嘉木哥哥,你答應我的,今天下班陪我去看電影的,你怎麼可以突然間就變卦瞭?”
宋相思的腳步猛地就頓在瞭原地,她拎著包帶的手,忍不住就加大瞭力氣。
休息室的門半掩著,雖然她離門有一定的距離,但是視力很好的她,還是清楚的看見一個年輕而又漂亮的女孩,趴在床-上,抓著許嘉木的胳膊,不斷地晃著。
許嘉木像是很累,閉著眼睛,沒有搭理她。
那年輕的女孩撅瞭撅嘴:“嘉木哥哥,我跑到這裡來找你,你到現在為止都沒跟我說過一句話啊,啊啊啊啊……”
隨著女孩後面一連串的嬌叫聲,她搖晃著許嘉木胳膊的力道大瞭許多。
被擾的不能入睡的許嘉木,睜開瞭眼睛:“芊芊,別鬧,我真的很累,公司不是在樓下活動嗎?你先過去玩會兒,好不好?”
“我不!”被喊做芊芊的女孩,想都沒想的就搖著頭拒絕,隨後人就趴在瞭許嘉木的身上,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說:“嘉木哥哥,陸瑾年和喬喬姐都要結婚瞭,我們什麼時候也舉辦婚禮啊?”
宋相思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隻是感覺有一股涼意,順著自己的腳心,一路爬上,最後遍佈全身,連帶著她原本滾燙炙熱的心,都被冰封住瞭。
她目不轉睛的望著裡面的兩個人,安靜的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等瞭約莫半分鐘,她聽見許嘉木的聲音低低的傳來:“等你大學畢業再說吧,乖,讓我睡會兒。”
“嘉木哥哥,我要在教堂舉辦婚禮,而且我看瞭喬喬姐的婚禮現場,佈置的好漂亮,到時候,你也要給我一個那樣的婚禮現場……”
宋相思聽到這裡,終於有瞭一抹反應,她先是垂瞭垂眼簾,隨後就快速的轉過身,邁著很輕的步子,飛快的離開。
宋相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下的樓,總而言之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瞭車裡。
地下停車場的光線很暗,車裡很安靜,她的全身都是僵硬的,她腦海裡飄蕩的盡數都說剛剛許嘉木和那個女孩的對話。
原來,許嘉木他有瞭新的未婚妻啊……
原來,他當初來找她的時候,心底真的是半點要娶她的意思也沒有啊……
是她太心軟瞭,被他抱著委屈兮兮的說瞭一句我好累,她就聖母心泛濫,放下瞭心中的堅持,讓他住在自己傢裡,陪著他熬過那一段難捱的時光。
她對他而言,不管是現在,還是七年前,始終都是一個用錢就可以買到的商品。
是她自己太高看瞭自己,以為自己魅力無邊,他會愛上自己。
宋相思胸膛變得有些起伏,下一秒,她就突然摸出瞭手機,給下午給自己做檢查的那個婦產醫生打瞭一個電話過去:“蔣醫生嗎?我是相思,你幫我預約一個時間,我要做人流!”
“越快越好……下周三?不行,那天是我朋友的婚禮,我得參加……好,就下周五……再見。”
宋相思在掛斷電話的那一剎那,眼淚終究沒能忍住,像是斷瞭線的珍珠一樣,一顆接著一顆的砸落瞭下來。
七年,從最初不諳世事,到現在成熟老練,她把一生之中所有的最美好都給瞭他。
可是,還是不曾換來一個好的下場。
人一輩子可以傻,也可以賤,可是卻不能屢傻屢賤。
她一個出身貧窮小山村裡的人,就算是曾經打著賣身救父的仗義稱號,可是她終究是一個出來賣的女人,所以啊,她那裡配得上出身豪門堂正有為的許傢少爺?
所以,她落得這樣的結局,是她咎由自取,是她異想天開,是她癡心妄想。
宋相思的面色變得有些蒼白,她全身顫抖的厲害,最後就突然間拿起一旁的懷孕報告單,唰唰唰的撕成瞭碎片,連帶著包裡的葉酸一起掏瞭出來,然後推開車門下車,走到垃圾桶前,將那些東西眼睛眨都不眨的扔瞭進去,重新返回車上,系瞭安全帶,就發動油門離開-
喬安夏今晚約瞭一個客戶在北京大飯店吃飯,沒想到竟然碰到瞭一個月都沒聯系的程漾。
那個客戶有些難纏,一直不斷的灌她喝酒,喬安夏酒量不錯,但是卻也耐不住一入座就不停地喝。
中途喬安夏真的有些受不住,讓自己的秘書陪著那個客戶,然後找瞭個借口,從包廂裡出來。
喬安夏關上門的時候,對面包廂的門恰好打開,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望瞭一眼,看到程漾穿瞭一件寶藍色的襯衣,衣冠楚楚面帶笑意的對著包廂裡說瞭一句“馬上回來”,就順勢關上瞭門。
程漾轉過身,就看到瞭走廊對面的喬安夏,他的表情僵硬瞭一下,然後就站在原地不動瞭,目光緊緊的盯著喬安夏。
喬安夏氣定神閑的站在門口,回視瞭程漾約莫一分鐘,看到他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然後就大方灑脫的轉過身,沖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站在門口的程漾,望著喬安夏的背影,眼神黯淡瞭幾分。
他對她來說,終究什麼都不是……他和她之間不是沒吵過架,鬧過別扭,可是每一次都說他低頭,唯獨這一次,他一直忍著,忍瞭這都一個月瞭,她電話沒打來一個,短信也沒發來一個,現在見瞭面,她把她儼然是當成瞭陌生人……
想到這裡,程漾忍不住搖著頭,苦笑瞭一下,跟在喬安夏的身後,也走向瞭洗手間。
不知道是喝瞭酒的緣故,還是程漾就跟在身後的緣故,喬安夏在快要接近洗手間門口的時候,竟然一不小心扭到瞭腳,人險些摔倒在地,好在跟在她身後一米遠的程漾,反應很快的伸出手,拖住瞭她的身體,開口的語氣,帶著幾分擔心:“扭傷瞭嗎?”
喬安夏說不出來為什麼,在聽到程漾這句話的時候,壓抑瞭這麼久的心情,竟然奇跡般的輕松瞭許多-
她的神情看起來依舊很高傲,可是眼睛卻忍不住盯著程漾多看瞭一會兒。
程漾看到她沒出聲,眉心蹙瞭蹙,想都沒想的就蹲下身,想要去檢查喬安夏的腳腕,結果手剛碰到她的鞋帶,程漾便聽見喬安夏的聲音,冷冷的傳來:“程先生,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瞭,你覺得你這樣做合適嗎?”
程漾的手頓時停瞭下來,他蹲在喬安夏的腳邊,安靜瞭約莫五秒鐘,突然間人就站起瞭身,深深地望瞭一眼喬安夏,最後隻是點瞭點頭,禮貌而又疏離的開口:“對不起,喬小姐,打擾您瞭。”
說完,程漾還遞給瞭喬安夏一道無可挑剔的官方微笑,就直接邁著步子,走進瞭男洗手間,留下喬安夏一個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程漾竟然就這麼走瞭?
以前的時候,她和他也鬧別扭啊,每次他來跟她道歉,她也會擺一張冷臉給他,可是他總是會好聲好氣的哄她啊,明明剛剛他還很關心她呢,怎麼突然間就冷著一張臉走瞭?
喬安夏站在原地沒動,直到程漾上完洗手間,從裡面出來,她才眨瞭眨眼睛,喊瞭他的名字:“程漾?”
程漾停下腳步,看向喬安夏的眼神,有的隻是冷漠:“有什麼事嗎?喬小姐?”
程漾刻意咬重瞭最後“喬小姐”這三個字,語氣淡漠的仿佛他們根本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喬安夏錯愕的張瞭張口,有些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
程漾看起來似乎很不耐煩,等瞭一會兒,看到喬安夏沒出聲,就禮貌淡漠的又開瞭口:“對不起,喬小姐,我還有點事,先失陪瞭。”
這次,程漾根本不等喬安夏有所反應,直接就擦過她的身邊,邁著步子離開。
喬安夏猛地回過頭望著程漾的背影,發覺自己竟然比他說分手甩身離開的那一晚,還要驚慌失措。
這一次的程漾,和以前不大一樣,好像真的生氣瞭,更確切的說,好像她和他之間,真的要毫無瓜葛瞭?
真是奇怪啊……沒瓜葛就沒瓜葛瞭,她為什麼這麼難過?甚至心底都傳來瞭悶悶地疼?
喬安夏有些魂不守舍的走進瞭洗手間,上完廁所,她站在洗手臺前洗手的時候,腦海裡想的都還是關於程漾的事情-
其實有的時候,現實比小說遠遠要更神奇。
今晚,不單單是喬安夏和程漾在北京大飯店,就連林詩意也在,而且林詩意和程漾參加的還是同一個飯局。
林詩意從洗手間的隔間裡出來,走到洗漱臺前,先洗瞭一個手,對著鏡子補妝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邊站的人,手一直沖著水,像是丟瞭魂一樣,半天沒有一個動作,她忍不住好奇的多看瞭兩眼,然後覺得一旁的人有些熟,皺著眉想瞭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不就是喬安好的姐姐,喬安夏嗎?當初她可是險些被這個女人拿著刀子毀瞭容呢!
真是沒想到,冤傢路窄,竟然今天碰上瞭面!
林詩意想到這裡,便勾瞭勾唇,將手中的粉底盒合上,笑的好不嬌媚的開口:“呦,這不是喬安夏喬大小姐嗎?真是好久不見。”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喬安夏,壓根就沒聽到身邊的人說瞭點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倒是今晚同在北京大飯店吃飯的喬安好,在聽到“喬安夏”這三個字的時候,人愣怔瞭一下,就收起瞭手機。
那是林詩意的聲音?也就是說,姐姐和林詩意都在外面?
喬安好下意識的從一旁抽瞭紙巾,然後就聽到林詩意的聲音再次傳來:“呀,喬大小姐該不會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是誰瞭吧?”-
林詩意第二次開口,讓喬安夏微微的回過瞭一些神,她輕輕地轉瞭轉眼珠子,不冷不熱的掃瞭一眼林詩意,然後就從一旁擠瞭洗手液,搓瞭搓手,沖幹凈,關瞭水龍頭,擦幹手,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林詩意哪裡肯讓喬安夏走,她想都不想的就擋在瞭喬安夏的面前:“喬大小姐,您這麼著急的離開幹什麼呀?我還有事要跟您說呢!”
喬安夏雙手抱在胸前,姿態遠比林詩意看起來傲慢的多,臉上勾瞭一絲輕笑,鄙夷之色毫不遮掩的流露瞭出來:“跟我說話?你配嗎?”
隔間裡的喬安好聽到喬安夏說的這句話,忍不住就噗嗤的笑出瞭聲。
跟喬安夏比什麼,可能都能比得贏她,但是就是別跟她比驕傲,她那個人,明明很心軟,但是嘴巴硬的堪比石頭。
喬安夏的一句話,使得林詩意瞬間惱怒:“都到瞭這個時候,你還在我面前裝什麼大小姐的架子?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喜歡的人娶瞭你的妹妹,怎麼,這滋味肯定很不好受吧?”
喬安夏的面色瞬間冰冷到瞭極致。
隔間裡的喬安好,原本被喬安夏剛剛那句話逗得浮現出笑容的臉,瞬間凝滯。
“哦,不光是這些吧?我聽說,程漾也跟你分手瞭?”林詩意的話語裡,有染上瞭那種沾沾自喜的笑:“是不是程漾把你甩瞭?所以你剛剛才那麼失魂落魄?我告訴你,你就別異想天開瞭,陸影帝你得不到,程漾你也得不到,想一想,喬大小姐還真是可憐啊,不過,我覺得也許是喬大小姐您太把自己當回事瞭,不要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別人就會圍著你轉……”
隔間裡的喬安好聽到這些話,心底冒起瞭一股火,她想都沒想的站起身,匆匆的沖瞭馬桶,就推開隔間的門,想都沒想的就把手中拿著的手機,沖著林詩意的身上砸瞭過去:“林詩意,你給我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手機直直的砸中瞭林詩意,疼的她尖叫瞭一聲,隨後就和喬安夏同時轉頭望向瞭喬安好。
喬安好在接觸到喬安夏視線的時候,隻是對視瞭一眼,然後就有些心虛的避開,隨後就走到瞭林詩意的面前:“林詩意,我說你怎麼就那麼不長出息啊,每次都討不到半點好處,還每次都要來別人面前蹦躂!我真是沒見過像你這樣賤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