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姨娘?溫柔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幹笑著問:“因為什麼?”
“因為太重要瞭。”淡淡地吐瞭這句話,蕭驚堂閉瞭眼:“她們對某些人來說太重要,所以才會放在這裡,與世無爭,不為人知。”
竟然是因為太重要瞭,不是因為被拋棄瞭?溫柔一愣,猛地想起正在被人追捕的凌挽眉,心裡某根弦突然動瞭動。
原來……是這樣啊,那倒是她們誤會瞭。可是,這個秘密告訴她,真的沒關系嗎?古書裡不是都說,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察覺到她的疑惑,蕭驚堂輕笑瞭一聲:“你現在聽見的是蕭傢最大的秘密,三皇子覺得我待你太重,但現在,你有瞭重的理由。”
“……”
心裡一動,溫柔張瞭張嘴,看著面前緩緩睜開眼的人,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這是在護著她吧?三皇子覺得他把她看得太重,所以想讓他把自己讓給裴方物,而他,竟然用這種方式讓自己知道瞭秘密,不能離開。
哭笑不得,溫柔心裡復雜極瞭,睨著面前的人道:“二少爺有沒有想過,知道這種秘密,三皇子會更想殺瞭奴婢?”
“我不會讓你死。”蕭驚堂抿唇:“隻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死。”
至於三皇子那邊,不會硬來第二次。
溫柔笑瞭笑,可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瞭,心口擰得有點難受。
她猶豫瞭一會兒,問:“二少爺,要是有一天奴婢背叛瞭您,您會原諒奴婢嗎?”
“不會。”蕭驚堂想也不想便道:“我原諒不瞭你,所以你一定不能背叛我。”
付出的感情太多瞭,多得足以傷害到自己,所以絕對不能承受絲毫的背叛。
溫柔抿唇,小聲道:“可是,您先前也背叛過我啊。”
她以為他會護著她的時候,他打瞭她,還是讓杜芙蕖監刑的,她也沒跟他計較吧?——也是因為沒辦法計較。
蕭驚堂不說話瞭,別開瞭頭。
溫柔喃喃瞭一聲:“真是不公平啊。”
“你背叛過我?”蕭二少爺突然問。
溫柔一驚,有些慌張地移開瞭視線,正打算說點什麼,突然就看見瞭旁邊架子上放著的點心盒子。
肚子裡“咕嚕”一聲就叫瞭起來。
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蕭驚堂起身,伸手把那盒子拿過來放在她面前:“餓瞭就吃。”
“多謝二少爺。”
心虛地打開盒子,就見裡頭放著樣式新穎的米糕,七層七種顏色,切成瞭一朵朵花的樣子,瞧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這是哪兒在賣的?”拿起一塊,溫柔邊吃邊問:“以前也沒見府裡人買過啊?”
“正街口子上新開的一傢點心鋪子裡的。”蕭二少爺繼續看地圖,頭也不抬地道:“回來的時候瞧著新鮮,就給你帶瞭一盒。”
溫柔一頓,米糕差點就噎著瞭自己。
這人可真是,兇起來嚇人得要命,溫柔起來吧,又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
顯得她好忘恩負義一樣。
“奴婢可以帶下去吃嗎?”溫柔悶悶地問瞭一聲。
“嗯。”蕭驚堂應瞭,也沒留她:“去吧。”
行瞭禮,溫柔叼著米糕就回瞭自己的房間,疏芳還在等著她,一看她回來,便低聲道:“牽穗方才來過瞭,說是替她傢公子帶瞭消息,讓您稍等,用不瞭多久就能出去瞭。”
“嗯。”有氣無力地應瞭一聲,溫柔坐下來,抬頭看著疏芳問:“外頭的形勢是不是很嚴峻?”
疏芳想瞭想,搖頭道:“奴婢不知道嚴不嚴峻,可最近裴記玻璃鋪的生意是真的很好,聽聞賣出去不少玻璃物件,都是天價。光那些個價錢,奴婢聽著都頭暈。”
溫柔皺眉。
玻璃這東西成本很低,一直有產出的話,說明張老五吹玻璃已經很熟練瞭,那麼裴方物就有瞭源源不斷的資金來源,撇開與蕭驚堂惡性競爭的損失,還能賺上不少。
但蕭驚堂就處於完全的劣勢,同等商品要麼虧本,要麼不好賣出去。也是蕭傢的產業真的太大瞭,一時之間還不會完全被裴記擠垮,不然這蕭傢大宅,才是真的要亂套瞭。
她突然有點後悔把玻璃配方給瞭人,裴方物現在這動作,也委實太大瞭些,根本不在她的控制范圍之內瞭。
想瞭想,溫柔笑道:“疏芳,明日二少爺出門之後,我也出去一趟,你替我去給阮姨娘說一聲。”
“好。”疏芳溫和地應瞭,扶著她上床休息。
還是那個柴房,但這房間裡已經一根柴都沒有瞭,秋日微寒,屋子裡不知為何就是暖洋洋的,也不潮濕,以至於溫柔睡得很舒坦,連外頭下雨瞭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蕭驚堂神色凝重地出瞭門,溫柔躡手躡腳地從後門出去,差點撞上人,低著頭跑得飛快。
“哎?”兩個差點被撞著的丫鬟停瞭下來,一個丫鬟皺眉道:“這誰啊?怎麼跑得這麼快?”
另一個微微一笑,道:“那是你惹不起的,還是快帶我去見二少奶奶吧。”
丫鬟一愣,看瞭看她,笑道:“也是,奴婢剛進這府裡不久,很多事還得巧言姑娘指點。您往這邊請,咱們二少奶奶已經在等著瞭。”
頷瞭頷首,巧言拎著裙子,優雅地踏上瞭回廊。
這蕭傢裡的亭臺樓閣可真是久違瞭,她料到自己會回來,隻是沒想到回來得這麼快。
這二少奶奶,想必是吃瞭大虧瞭,才會那麼低姿態地向她求助。杜氏溫柔瞭不起得很吶,這才多久,竟然連杜芙蕖也治不瞭她。
幸好,她在外頭知道瞭點瞭不得的東西,這次好像恰好能派上點用場。
杜溫柔,這次你又要往哪裡跑呢?
路上的溫柔忍不住打瞭個噴嚏,嘀嘀咕咕地道:“今兒我是運氣不好嗎?白走一趟就算瞭,還感冒瞭?”
剛從裴傢出來,裴傢的門房說裴方物去十裡酒傢瞭,讓她直接去找就行。想瞭想,溫柔也沒墨跡,轉身就攔瞭馬車,往那個十裡酒傢走。
剛到酒傢門口,就聽掌櫃的在罵夥計:“你這迷糊蟲,帶錯瞭多少桌的客人瞭?能不能仔細點!”
夥計似乎很是不滿,打著呵欠應著,一瞧見門口的溫柔,還是躬身道:“客官裡面請,找人還是用飯?”
“找人。”溫柔左右看瞭看,小聲問:“裴記的東傢在哪個廂房?”
“您這邊請。”又打瞭個呵欠,夥計領著她就往樓上走:“裴記的東傢……在天字還是地字房?好像是地字,天字是其他人,您裡面請。”
瞧著他這一宿沒睡的樣子,溫柔都不忍心為難他瞭,看瞭看房間門楣上的牌子,提著裙子道:“我自己去吧,你可以下去瞭。”
“好嘞。”夥計點頭,卻沒下去,扶著欄桿就睡瞭。溫柔看得好笑,瞧瞭瞧地字號的房間,伸手叩瞭叩門。
沒人應,難道人還沒來?溫柔皺眉,正想再問問呢,眼睛一尖就看見瞭旁邊房間要出來的人,背後一涼,連忙推開地字號的門藏瞭進去。
蕭管傢皺眉關上瞭天字號的門,站在外頭左右看瞭看,就守著不動瞭。
“裴公子心情不錯。”看著面前的人,蕭驚堂道:“還有閑心約我出來用膳。”
裴方物微笑,手裡玉骨的折扇一展,笑得溫和得體:“最近沒什麼煩心事,自然心情不錯。在下還有重要的人在二少爺手裡,自然想約二少爺出來談談。”
古代的房子隔音不是太好,溫柔趴在墻上就能聽清他們的話,當下就皺瞭皺眉。
靠,幸好那夥計又給帶錯瞭房間,不然她要是敲瞭隔壁的門,那豈不是很尷尬?!
蕭驚堂沒吭聲,不用看溫柔都知道,這人臉上肯定是面無表情,用一種上帝看凡人的眼神睥睨裴方物。
的確是這樣沒錯,蕭驚堂的眼神跟從前並沒有什麼變化,完全沒有因為裴方物如今厲害瞭更溫和兩分。
“你這樣,咱們怎麼談?”摸瞭摸鼻子,裴方物輕笑:“怪不得她不喜歡你,二少爺這樣,可是半點也讓人親近不瞭。”
“你要說什麼就直接說。”有些煩躁地皺眉,蕭驚堂道:“別繞彎子。”
抿瞭抿唇,裴方物點頭:“那在下就直言瞭,蕭二少爺,在下能有賣不完的玻璃,而且全天下隻我一傢能賣,這其中的利潤你算也知道有多少。我要用這些利潤打垮你蕭傢,不是不可能,是不是?”
蕭驚堂頷首,也不忌諱:“那又如何?”
“與其大傢都不好過,不如二少爺讓一步,將溫柔給我吧。”裴方物真誠地道:“她不喜歡你,留在你身邊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放瞭她。”
溫柔抿唇,跟壁虎一樣趴在墻上,等著蕭驚堂的回答。
蕭二少爺沉默瞭良久,開口道:“她是我的人瞭,與你在一起,也不會很痛快,恕我直言,就算裴公子將人贖出去,也不一定能留在身邊。”
她本來也沒打算留在裴方物身邊啊!溫柔撇嘴,正吐槽呢,卻聽得裴方物道:
“我可以不介意她的過去,但既然花大價錢把人贖出來,在下一定會用盡全力,將她留在我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