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嘿?這好像跟先前說過的不一樣啊?溫柔有點意外,挖挖耳朵,以為自己聽錯瞭。
蕭驚堂冷笑瞭一聲,垂瞭眼眸道:“她那個人,隻要心裡沒你,你再如何也留不住,除非你無恥到修改她的賣身契,讓她終身為奴。否則,她早晚會離開你的。”
啥?賣身契還能修改的?溫柔有點懵逼。
裴方物笑瞭笑,不與他爭辯,隻道:“我有讓她不會離開的法子,也就不需要二少爺操心瞭。二少爺現在不如說說,要如何才肯放手?”
蕭驚堂冷笑,直接起瞭身,拂瞭拂衣袖道:“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手,裴公子問瞭也白問。你有你的天賜神物,我也有我自己的本事,就看誰能笑到最後瞭。”
裴方物沉瞭臉色,抿唇道:“二少爺真的不再多坐會兒?聽聞皓月灣的烤肉場,又出瞭不小的事情吧?”
又是烤肉場?溫柔的身子一僵,猛地想起剛剛在裴府後門撞見的人。
張老五開始做玻璃之後,豬肉生意都是給他兒子打理的,先前她就見過他兒子張順德,看起來很老實的小夥子。所以今日再遇見的時候,她也認出瞭他。
那個時候急著見裴方物,倒是沒多想,但現在她覺得有點不對勁瞭。
張順德為什麼會去裴府?還在裴方物剛離開不久後跟著離開?然後這麼巧,蕭傢的烤肉場又出瞭問題?
心裡沉瞭沉,溫柔覺得,自己可能沒有冤枉裴方物。
“我蕭傢的事情,也不勞裴公子費心。”蕭驚堂淡淡地道:“在下自己會處理。”
人傢是說出來想威脅他的,奈何蕭驚堂根本不吃這一套,起身就開門走瞭出去。
蕭管傢在外頭朝他頷首,兩人一前一後地下樓。
溫柔聽著動靜,見裴方物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才深吸瞭一口氣,整理瞭衣裳,悄悄打開門出去。
裴方物皺眉坐在位子上,像是在思考什麼事,目光分外凌厲。可偶然抬頭,卻見溫柔從外頭跨瞭進來,他一愣,眼神瞬間柔和:“你怎麼來瞭?”
裝作氣喘籲籲的樣子,溫柔笑道:“我剛從裴傢過來,門房說你來這裡瞭,我便過來找你商量點事。”
“嗯。”伸手遞瞭帕子給她,裴方物轉頭吩咐丫鬟上菜,然後便讓她在旁邊坐下,低聲問:“有什麼事要同我商量?”
溫柔撇嘴,不開心地道:“今天我在蕭傢,有人罵我來著,說我要當個兩姓傢奴。”
臉色微沉,裴方物微怒:“誰罵的?”
“告訴你你也拿他沒辦法。”溫柔嘆息:“我本與你說好的是你將我贖出來,放我自由,結果到瞭別人嘴裡就成瞭我要換個地方當傢奴。我想瞭想,為瞭讓大傢別再罵我瞭,咱們還是先簽個條約吧?”
“什麼條約?”
“就是先說好,你將我贖出來之後,我不再是奴藉,恢復自由身。”
溫柔笑得很可愛:“本來也說好是這樣,隻是現在多個契約,我也好理直氣壯地反駁他們。”
捏著扇子的手微微一僵,裴方物垂眸,低聲道:“反正不久就要走瞭,你還在意那麼多幹什麼?”
跟她繞圈子?溫柔的心沉瞭沉,感受到瞭裴方物的回避,語氣不由地認真瞭些:“畢竟是關乎我一輩子的事情,自然是要在意的。我將玻璃的配方給你,為的就是恢復自由身。若之後還是個奴婢,那我該找誰去說理?”
“……你不相信我?”嘴唇微白,裴方物深深地看瞭她一眼:“我以為你將這種事托付給我來做,是完全相信我的。”
“我沒有不相信你。”溫柔幹笑:“隻是親兄弟都得明算賬,這個跟信任無關,隻是一份書面保障而已。”
裴方物別開瞭頭,低聲道:“你要是當真完全信任我,又還要什麼保障?”
溫柔不笑瞭,深深地看瞭他一眼。
這種彎子是繞不瞭她的,人與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從來沒有誰能百分之百一直相信誰。他先沒有告訴她可以修改賣身契的事情,現在再來問她要信任,那就是沒有。
“我沒有想到公子有一日會變成這樣的人。”平靜地開口,溫柔道:“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我離開蕭傢也離開你,是不是?”
心裡一沉,裴方物苦笑:“我以為攤牌會晚一點。”
還當真敢承認?溫柔瞪大瞭眼,瞬間渾身都起瞭雞皮疙瘩。
這個人……她今天要是沒出來這麼一趟,是不是真的就要出瞭狼窩又入虎穴?
“你別害怕,我還有話要說。”收攏瞭折扇,裴方物認真地看著她道:“我不會讓你一輩子為奴,隻要你肯嫁給我,你便是裴傢的少奶奶,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你受委屈。”
溫柔呵呵笑瞭兩聲:“那要是我不願意,是不是就得一輩子為奴瞭?”
眉心微皺,裴方物覺得有點慌。溫柔對他一向是親近而信任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的她與他之間好像多瞭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面前的人冷笑著在後退,無論他怎麼追,就是追不上。
輕輕吸瞭一口氣,他道:“你當真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自然會讓你自由。隻是,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溫柔板著臉看著他。
裴方物手足無措,見丫鬟終於上菜瞭,連忙端瞭一盤她最愛的水晶肘子,遞到她面前道:“吃這個,然後聽我說好不好?”
吃的就能收買她?溫柔繼續冷笑,直接站瞭起來:“裴公子,商人是要講誠信的,我起先是足夠信任你,所以才將玻璃的配方給你,讓你有瞭翻身的機會,也讓你能將蕭傢踩上一腳。我的要求隻是讓你還我自由,但是,你竟然有食言的想法。”
“你可真讓我失望。”
如同一盆涼水當頭淋下,裴方物白瞭臉,跟著她站起來,低聲道:“我隻是想留你在身邊。”
太想瞭,以至於不想考慮她的感受,隻要她不走,他總能用行動打動她。
但,她連機會都不給自己,又有蕭驚堂在前,他可能就真的不會再有機會瞭。
溫柔搖頭:“我不喜歡不尊重我的男人,您這樣做,咱們朋友都做不成。身不用你贖瞭,我自己會想辦法,您繼續做您的玻璃生意,你我不必再往來瞭。”
瞳孔微縮,裴方物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轉身,直到她走到門口才回過神來,苦笑道:“你舍不得離開蕭傢瞭,是嗎?”
微微一愣,溫柔道:“沒有。”
“沒有?沒有的話,你會寧願留在他身邊,也不願來我這裡嗎?”眸子裡滿是痛苦,裴方物道:“你已經沒有最開始那樣恨他瞭,甚至因為他來責怪我。”
“你做得不對,我才會責怪你。”溫柔聳肩:“這沒有什麼問題吧?用張傢的豬肉去害蕭驚堂,他沒有證據,都不舍得讓張傢人背鍋,你卻這樣做。”
“我……”
“我也不是非得說誰高尚誰齷蹉,畢竟做生意的人都不幹凈,誰都是用過手段的。”溫柔笑瞭笑:“隻是一開始對你的印象太好,以至於我現在有點失望。裴公子,咱們合作不太愉快,散也散得耿直點,江湖不見吧。”
說罷,提著裙子出門,跑得飛快,生怕人追上來把她抓回去。
廂房裡安靜瞭下來,裴方物愣愣地站在門口,許久,才低笑一聲,身子微倒,靠在瞭門框上。
這可怎麼辦啊,他好不容易看見瞭點光亮,她卻毫不留情的,將洞口完全堵死瞭。再往前走,還能有個什麼盼頭?
他怎麼就喜歡上瞭這樣一個無情的女人?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可以說不要就不要的……更可怕的是,他一點也生不瞭她的氣。
該做什麼才能將人留在他身邊?
溫柔一口氣跑回瞭蕭傢,蹲在後門把氣喘勻瞭,才回去瞭東院。
蕭驚堂關在書房裡不知道在弄什麼,溫柔也沒空搭理他,徑直去瞭自己的屋子,把床底藏著的杯子碟子都找出來,用上次剩下的原料,繼續進行試驗。
她是把玻璃的配方給瞭裴方物沒錯,可他們那點技術,加上原料有誤差,做出來的玻璃頂多是白色的,也沒有透明到水晶玻璃的地步。
但她一直在研究水晶玻璃,現代的時候好做,就是成本高瞭一點,但是在古代,條件太差,還得重新研究。幸運的是,這裡有現代沒有的稀缺材料,由於對古人來說並沒有什麼用,所以都便宜得可以隨地撿。
她有膽子把配方給出去,就有本事用更加高端的玻璃,把給裴方物的東西都收回來。
子時剛到,蕭驚堂正打算去歇息瞭,門卻冷不防被人給推開,一股子涼風吹進來,直吹到他懷裡。
“二少爺。”
風停瞭,懷裡的人渾身冰涼地抱著他,認真地道:“奴婢不想走瞭。”
與其被裴方物贖出去繼續禁錮,她不如留下來自己攢銀子。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