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保護神明

聽司徒晟讓她飲茶,楚琳瑯假笑表示今晚吃得飽,有些喝不下。

客氣之後,二人再次無言,便一個坐,一個站,一起抬頭,繼續認真看梁上蜘蛛掛網。

許是覺得如此太尷尬,司徒晟終於尋瞭話題,淡淡道:“六殿下的那位嶽丈,為人精明,處世圓滑。雖然是武將,卻並非欺行霸市之輩。隻要凡事留有餘地,夫人不必擔心他傢會對你做出什麼太齷齪的手腳。不過這裡最近都不太平,不是什麼久留之地。夫人若想在周府外落腳,不妨後日來大理寺一趟,到時候,會有人幫你再挑間合適的住處。”

楚琳瑯明白,司徒晟看她可憐,釋放善意,替她指點接下來的路。

那謝傢還算是守法的高門大戶,隻要她和離要求不太過分,應該不會出面對付她一個下堂婦。

至於他提議重新找住處,楚琳瑯表示感激之餘還是婉言謝絕瞭。

她現在並未與周隨安和離,若是此時接受瞭司徒晟的好意,反而會落下把柄,讓別有用心的人大潑臟水。

司徒晟看她婉拒,也不再多言,茶水已經喝幹,他慢慢起身,對楚琳瑯道:“夫人若有事,不妨去大理寺找在下。”

說完,他便要離開。

可是琳瑯卻一拽他的衣袖子,很是不好意思地比劃著他的嘴唇:“茶炒得有些糊瞭,大人……要不要擦擦嘴?”

司徒晟品茶太專註,此時嘴邊掛著一圈黑“胡子”,若這麼出去,可就丟人瞭。

說完,她趕緊將自己的手帕遞過去,讓司徒晟擦擦嘴。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來喊司徒晟,說是拿住瞭什麼人。司徒晟來不及還帕子,一邊擦嘴,一邊大步匆匆而去瞭。

夏荷將剛修好的大門關上,心有餘悸地對楚琳瑯道:“大娘子,這京城地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然……您還是回去吧。”

楚琳瑯搖瞭搖頭,她順手端起茶杯,嘗瞭一口自己炒的茶,然而下一刻,便皺著眉吐瞭出來。

天娘啊!怎麼這麼難喝!那男人沒長舌頭嗎?他是怎麼飲下兩大杯的?

而此時京城之內,除瞭這條胡同被官兵攪鬧的安睡不得,在京城另一頭的謝府主人房內,也是燈火通明,夜不能寐。

謝勝將軍氣得犯瞭偏頭痛,腦袋上針灸剛起下,便迫不及待地繼續提著二女兒來罵。

“我的臉啊!簡直是被你吊在城門樓上瞭!不光是與人偷情,還被人傢的夫人提告到府上!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這個孽……”

還沒等謝將軍罵完,跪著的謝悠然騰得站瞭起來,冷笑道:“誰要你們生下我?不是聽個算命的,就將我扔在鄉下不管瞭嗎?你以為我願意回來?在這個傢裡,誰又真正關心著我?便是拿我做瞭充樣子,換前程的。你現在打死我,也來得及。我下輩子投生瞭牛馬,也絕不做人!”

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聽得旁邊的母親蘇氏恨不得縫瞭二女兒的嘴,而謝將軍已經甩掉瞭腳上趿拉的鞋,蹦起來去拽墻上掛著的劍瞭。

聽瞭母親的傳喚,急急趕回娘傢的六王妃謝東籬哪見過這陣仗?嚇得她趕緊過去拉著父親的胳膊,讓他息怒,不要跟妹妹一般見識。

六王妃正懷著二個月的身孕,謝將軍就算氣瘋瞭也得悠著些,生怕閃瞭大女兒的肚子。

他的劍被大女兒奪走以後,便繃著額頭的青筋道:“不用你尋死覓活,就你犯下的醜事傳揚出去,人人扔個臭雞蛋,都能砸得你立刻做牛馬!我是沒給你找好人傢嗎?那個什麼周……周隨安是什麼傢世人品,勾得你如此倒貼?”

謝悠然冷冷道:“他沒什麼傢世,但是憑一己之力考取瞭功名,又因才幹出眾,得瞭姐夫的賞識,一路升入京中。相貌雖然不敢比潘安,也絕對是風雅溫潤的公子,除瞭沒有個做禦史的爹,他哪樣不比王傢蟾蜍強?”

雖然父親氣得抽劍,她可不怕,父親雖然總是喝罵母親,瞪眼嚇唬人,可一個指頭都沒碰過兩個女兒。

別看他抽劍抽的威風,可有母親和姐姐在,也砍不下來!

又不是人人都如楚琳瑯一般,瘋起來那麼嚇人。

謝王妃都聽傻瞭,這才恍然妹妹先前為何在六殿下那美言,讓他代為出面,替周隨安置換規格更高的府宅子。

原本以為是周隨安使銀子賄賂妹妹換些好處,畢竟是寂州過來的,善待些也無妨。

可萬萬沒想到周隨安使的不是銀子,卻是男色啊!

母親蘇氏如今也懊悔不迭,當初她真不該答應,讓個外男跟著他們一路同回。

看著那周隨安也挺守禮本分的樣子,怎麼能幹出這般禽獸不如的勾當?

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瞭,隻能想著如何遮掩這醜事,她唉聲嘆氣道:“可他已經有妻有妾,你貼過去,又算哪門子事啊?聽我的,還是偷偷將這肚子裡的孽障墮瞭,再另覓良人吧!”

謝悠然仰著脖子,坦然道:“我此生非周郎不嫁,你們若敢動我腹裡的孩兒,便先殺瞭我。再說瞭,那楚氏已經說瞭,她會跟周隨安和離,給我讓出正妻的位置。”

這下連謝王妃也大吃一驚:“怎麼可能?是人傢夫人親口跟你說的?還是……周大人迫得她提出瞭和離?”

謝悠然不耐煩道:“隨安為人最和順,怎麼可能做出停妻再娶的事情?是那楚氏自慚形穢,覺得自己生不出子嗣,愧對周傢,才自行求去的!”

蘇氏聽瞭這話,心裡稍微一松。她聽說那楚氏出身不好,若是她不吵不鬧,默默和離,女兒的醜事倒是能遮掩過去瞭……

正在獨自運氣的謝勝聽到這裡,再次將茶盞甩向瞭小女兒,瞪著眼道:“不長腦子的東西!還自行求去?人傢已經提瞭高高的價碼,等著咱傢求人呢!就她列的那些個鋪子,哪一間是周傢能買得起的?還不得是謝傢買單?你大姐剛剛嫁給皇子,備她那一份嫁妝就花得不少。現在哪裡能拿出那麼大一筆錢!就是用你的嫁妝來填都不夠!”

謝悠然不服氣道:“怎麼嫁姐姐就有金有銀,到我這就沒錢瞭?我就不信,區區五件鋪子,咱們傢和周傢湊一湊,還拿不出來?”

蘇氏這時也看瞭楚琳瑯的信,倒吸一口冷氣道:“她不是剛入京嗎?怎麼這麼懂行情?這幾間鋪子可都是天價旺鋪!”

謝勝無奈揮瞭揮手:“京城裡的鋪子轉手,都是明睜眼漏的,誰也隱匿不得買傢。到時候我們買瞭天價鋪子,再補給那楚氏。消息傳揚出去,誰還猜不出這其中的勾當?想我謝勝一向為人低調,求個太平安穩,到頭來卻落得縱女荒唐,花銀子逼走人傢正室的名聲……我的老臉啊!當初就該死在負水大戰,跟著楊將軍一起殉國去!”

負水之役乃是國恥,尤其是楊巡之子投降荊國,更是陛下的心頭大忌。

這謝勝也是氣急瞭,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嚇得蘇氏趕緊過去捂老爺的嘴。

可是再喊打喊殺,也是無用,如今逆女懷瞭身孕,逼她墮胎另嫁她也不肯,又狠不下心將她送到尼姑庵裡去。

再不想辦法,傢醜就遮不住瞭。最後,還是謝王妃決定代為出面,先找楚氏聊一聊。

依著謝傢的意思,也不想楚氏下堂,除瞭是拿不出她要的價碼外,畢竟跟六殿下一起回京的寂州官員很多,又跟周傢相熟,若逼走楚氏,謝傢和周傢的名聲會一起臭。

既然楚氏有相讓之心,最好能自降為妾,到時候謝傢再補給她些金銀體己。

就算她不想呆在周傢,也可以在老傢江口給她補個宅子,讓她出去單過,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是這話頭一起,謝悠然卻跟被狗咬瞭一般,氣憤表示那楚氏是手黑的毒婦,決不能讓她留下。

謝勝嫌她添亂,隻命府裡的婆子看顧住她,將她鎖在屋子裡,餘下的事情,便交給大女兒斡旋,先探探楚氏口風。

隻是當謝王妃派人去周傢傳話時才知,楚琳瑯竟然帶瞭兩個陪嫁婢女搬出去瞭。

王府管事這麼一路輾轉,總算知道瞭楚琳瑯的住處,這才將人請入瞭王府。

看見楚琳瑯向她施禮,謝王妃略帶愧色地親自將她攙扶起來:“我也是前日才剛知道的……”

說到這,謝王妃都不好意思再說下去瞭,幸好楚琳瑯及時接過瞭話茬:“是我與周郎的緣分盡瞭,不幹其他人的事兒。”

謝王妃原本看著楚琳瑯列的單子,覺得她並不想和離,故意刁難人,設關卡才這麼獅子大張口。

沒成想,楚琳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沒有半分怨婦哀嚎,更不提指控謝悠然失德,隻是大度地將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這讓謝王妃原本準備好的話全都撂在肚子裡,沒有一段可以拿來用的。

當謝王妃跟楚琳瑯表示瞭謝傢的意思後,楚琳瑯淡淡道:“錢銀對我來說,能安身立命就夠瞭。這兩天,我也想清楚瞭,既然周郎有意二小姐,我為何不能成人之美?對瞭,那日見謝二小姐時,也是一時氣憤,言行無狀瞭些,還請王妃見諒。其實隻要周傢肯將我賺的兩間鋪子還給我,其他的鋪子不要也罷……至於自降為妾,就沒那個必要瞭。”

楚琳瑯竟然輕易松口,不要謝傢的天價賠償,這再次出乎謝王妃的意料。

人傢被奪瞭丈夫的,既不怒罵訴苦,又不要謝傢的錢銀賠償,還願意騰出位置來,而所要的,也不過是人傢自己婚後親力經營出的鋪子。

這便是菩薩心腸,胸懷寬廣瞭!

若謝傢再強求女菩薩為瞭兩傢的名聲臉面,委屈著她自降為妾,簡直禽獸不如。

當下,謝王妃確定楚琳瑯和離的念頭不改,又是寬聲安慰楚琳瑯,將自己不懂事的妹妹好一頓罵,又允諾著謝傢會派人跟周傢老夫人斡旋,就算她不要額外的鋪子,謝傢也會另外出一筆銀子,定然讓楚琳瑯體面之後,這才親自送楚琳瑯出門。

謝王妃送走瞭楚琳瑯,這才回轉,她的母親剛才在就在隔壁屋子,一直聽著呢。

不過陪著蘇氏的,還有個蘇氏的親妹妹。

這位嫁給京城一戶姓安的小吏傢中,她的丈夫從文,升遷沒有當初隻是軍曹的姐夫來得高。

這讓安姨母心中一直不甚是滋味,時不時便來沾沾姐姐與姐夫的便宜。

她自詡比蘇氏有心眼,又是愛彰顯,好管閑事,從姐姐嘴裡知道瞭這事兒,便來幫著姐姐拿主意。

安姨母也聽瞭謝王妃和楚琳瑯的對答,卻並不滿意,覺得外甥女身為皇子王妃,卻跟個小商庶女賠禮道歉,實在當得不夠威風。

那周傢將兩間鋪子陪出去,還剩下什麼?姐姐和姐夫真是不為二丫頭考量。

若是由著她來,定能將這楚氏整治得服服帖帖,老老實實凈身出戶!

蘇氏卻嘆氣:“行啦,這事兒悄無聲息的和解瞭就好。也幸好那楚氏厚道,好說話。”

安姨母冷哼瞭一聲:“是呀,她命可真好,竟遇到你們這樣的人傢,給瞭鋪子,竟然還要謝傢給銀子,這是什麼道理!你啊,早跟我說這事兒就好瞭……”

安姨母說得正起勁,看謝王妃投遞過來的眼神,這才悻悻住口,跟著姐姐一起出瞭王府。

再說楚琳瑯出瞭王府大門的時候,微微松緩瞭一口氣。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婆婆趙氏的為人。若是她自己提要帶走兩個鋪面,隻怕婆婆趙氏又要拿她不生養說事,逼得周隨安直接休瞭她,讓她兩手空空卷鋪蓋走人。

而如今,她先獅子大開口,再大度退讓,博得瞭謝王妃的幾許愧疚之情,又寬容大度表示會周全謝傢的名聲。

到時候,自會有謝傢出面施壓,讓周傢出鋪子與和離書,這比她自己獨力跟那母子二人博弈,要好上許多……

畢竟她有什麼本錢跟京城裡那些權貴之傢鬥?識時務些,善解人意些,才能盡可能地保全自己的利益……

她正想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時,卻一眼看到就在王府的斜對面,有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帶著小廝站在那望著她。

司徒大人?這大上午的,是諸府大人公幹的時候,他怎麼在這閑逛?

想著他前日替自己修瞭門,楚琳瑯便走過去跟司徒晟還禮。

聽楚琳瑯問他為何在此處,司徒晟倒是老實說道:“今日去歸還手帕,隻看見瞭冬雪姑娘。她說你來瞭六殿下的府宅,我便來此處等你。”

楚琳瑯愣瞭一下,想起那日他擦嘴拿走瞭自己的帕子。

不過歸還東西,給冬雪就好瞭,為何又來瞭這兒?

於是她問:“大人追來這,還有要緊的事兒要與奴傢說?”

司徒晟從懷裡掏出手帕遞給楚琳瑯,淡淡道:“夫人不是求過在下,護你周全嗎?聽你一人入瞭王府,便來看看。”

啊?楚琳瑯一時沒聽明白,愣愣接過瞭手帕。

她全然忘瞭,在湖邊跪求司徒青天大老爺為民婦做主的事情。更是沒想到,司徒晟居然當瞭真,很是正經地來給她保駕護航。

看那小廝觀棋磕瞭一地的瓜子皮,他們應該在這站瞭許久。

如此一來,楚琳瑯真是心下感動,再看司徒晟那一身少卿官服,如此英挺逼人,真是京城百姓的庇護神,讓人心安滿滿啊!

楚琳瑯破涕而笑,平生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誇贊著司徒大人英武逼人。

司徒晟耐心聽她拍馬捧屁瞭一會,適時打斷她的話,問瞭問她在王府裡的情形。

楚琳瑯萬萬沒想到,自己與周隨安鬧著和離,能商量的人既不是遠在千裡外的母親,也不是京城裡同父異母的大姐,而是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司徒晟。

不過這位大人既然知道頭尾,她也不必隱瞞,畢竟她認識司徒晟,甚至比周隨安都要早些。

倆人都沒有坐轎子,便這麼一路順著略微偏僻的街巷,一邊走一邊聊。

大部分時候是楚琳瑯講,而司徒晟沉默在聽。

當聽到她打算和離之後便離開京城回去找母親時,司徒晟才開口道:“你若這般回去,恐怕你的娘傢人也不好相與,若無可靠的落腳處,不若暫時在京城,最起碼這裡的治安比別處要好許多。”

楚琳瑯想起前天夜裡被踹飛的大門,並不太認同京城的治安。

可若說出來,就是在抽打身邊這位京城保護神的臉。

司徒大人倒是自己主動提瞭這事:“前夜有兇犯,有人看到他逃竄到瞭你住的街巷,這才引來官兵搜查,像這類事情,並不太常發生,不過你若搬到城南的集萃巷,那裡的治安會更好些。”

這是他第二次提議自己搬遷瞭,楚琳瑯正要問集萃巷為何就治安好時,街巷裡突然傳來瞭馬蹄聲陣陣,隻見一對高頭大馬突然沖入瞭巷子中。

眼看著馬兒毫不減速沖瞭過來,司徒晟手疾眼快,一把將路中央的楚琳瑯和夏荷扯瞭過來。

夏荷還好些,踉蹌撞到瞭一旁的店鋪門板上,而楚琳瑯卻一時失瞭準頭,一下子就撞進瞭男人的懷裡……

他的官服也散發著淡淡的皂角味道,一如當初在馬車上時,縈繞在她鼻尖的氣息。而這男人的胸膛怎麼這麼硬,撞得她鼻頭生疼?

慌亂之下。楚琳瑯還伸手撐瞭撐他結實挺闊的胸……

就在這時,那個領頭在巷子裡馳騁的壯漢勒住瞭韁繩,轉頭打量著擁著佳人的司徒晟,冷笑瞭一聲道:“司徒大人,可真清閑啊,你們大理寺都忙得人仰馬翻瞭,你卻在這裡幽約紅顏?”

他方才匆匆一瞥,瞟到瞭楚琳瑯的側臉,乖乖,可真是個美人……

楚琳瑯趕緊從司徒晟的懷裡掙脫出來,因為那些人馬堵住瞭街道,她一時走不出去,便低頭避人,沖著街上的鋪面站。

那來者有些意猶未盡地瞟瞭一眼楚琳瑯嬌俏的背影,便將目光調向瞭司徒晟:“前日太子遇刺,明明囑托瞭司徒大人,一定要拿住刺客,可捉捕那夜,您卻半天不見蹤影。兵營那些莽夫雖然拿住瞭人,卻失手將他弄死瞭!這死人可怎麼審?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殺人滅口啊?”

司徒晟負手看著來者——這位是東宮太子的帶刀侍衛,馬軍副都指揮使陳放。

他是太子跟前的紅人,跟大理寺少卿司徒晟一樣,都是正五品,所以說話很不客氣,甚至連馬都沒下。

司徒晟聽著他的指責,隻是平和道:“那日兵營派來的人不太守規矩,私闖民宅,將人傢的大門都踹爛瞭,一屋子女眷,就這麼不管,隻怕第二日要敲衙門的鼓。我順手幫忙修瞭修,誰知就這麼點功夫,兵營的人就將刺客緝拿瞭。等我到時,那人已經咽氣。不過陳都使放心,就算隻有屍體,大理寺也一定根據線索順藤摸瓜,拿住刺客同黨!”

陳放斜眼看著司徒晟,再次心中冷哼:什麼東西!以前不過是翰林裡給皇子們逗樂的閑官,竟然一路靠著六皇子那廢物,借著扳倒皇叔泰王,在陛下那裡起瞭勢。

不過這司徒孫子可真油滑,甚是會看形勢,明知道這次太子“遇刺”水深,竟然溜著邊兒走。

結果讓四皇子一系的人占得瞭先機,順利殺人滅口。

而司徒晟倒落得清凈,畢竟這人死人活,全是協查兵營的責任,不關大理寺的事。

現在刺客死瞭,太子辛苦佈的局也全白費瞭。

本以為這次咬死刺客是四皇子派出的,能讓四皇子徹底翻不瞭身,可這位司徒大人太不頂用瞭。

要知道太子殿下原本聽聞司徒晟和老六鬧翻瞭,有意拉攏一下這位新任的大理寺少卿,並且早早言語提點瞭他,要夜裡好好當差。

可惜一片好心錯付瞭,這司徒晟替太子辦事如此不上心。沒眼色的東西!也不看看當今陛下還有幾年壽數?如今諸位皇子裡,又有誰能與太子企及?

司徒晟既然這麼愛做木工活,遲早要被貶去將作監,當個木工苦力!

想到這,陳放懶得再跟這自毀前程的小子廢話,隻甩動鞭子,帶著人馬再次呼喝而去。

楚琳瑯方才對著門板一直默默聽著,倒是聽明白瞭七八分。

雖然聽不懂方才那人的話頭由來,但她猜測,若拿住瞭那刺客,無論是死是活,司徒晟應該都落不到好處。

難怪他能喝下那麼苦的米茶,原來是跑到她的院子裡避禍瞭。

聽到人走瞭,她不由得偷偷抬頭打量著司徒晟,卻發現,司徒晟也正看著她。

《醉瓊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