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吃回本錢

楚琳瑯每次與這男人對視,都有種被看他看穿的不適感,這次也不例外,她隻是趕緊垂下眼眸。

她看人向來很準,以前就覺得司徒晟善於投機,會借勢爬官梯子。後來發現他偷改自己的履歷,又覺得他膽大妄為,虛偽太深。

如今再看,這人見風轉舵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司徒晟既然敢得罪太子,是不是在他看來,這位太子儲君的位置,也不一定十拿九穩?

不過這類朝堂傾軋的爭鬥,已經全然不關她的事情瞭。待她與周隨安和離之後,再不用費心替他打探這些個瞭。

不必督促夫君上進,竟好似卸瞭重擔一副,就算前程渺茫,也活得輕松。

想到這,她趕緊謝過司徒大人今日的幫襯,時候不早瞭,她與大人也就此別過吧。

雖然真的是很感激司徒晟念著昔日舊識幫襯她,可是對於這種心機城府太過深沉的男人,楚琳瑯敬謝不敏。

對於幫襯甚大的六皇子,一旦無用,司徒晟都能棄之如敝履。此人太善用棋子,讓人不得不防備。畢竟他對自己,都很能下得去手,那麼大的烙鐵也能往自己身上按。

若說嫁給周隨安這樣多情又軟弱的男人,隻是勞心勞肺,被辜負深情一片。

那麼嫁給司徒晟這類人,一個搞不好,倒黴姑娘要被善加利用。等被他賣瞭時,都在傻乎乎地替他數錢。

想到這,楚琳瑯倒是覺得司徒晟有些隱疾,打一輩子光棍也好,不禍害人傢姑娘,便是頂天的菩薩功德一件瞭!

司徒晟見楚琳瑯突然急著要走,也不再提讓她搬遷的事情,隻簡單抱拳作別。

也不知為何,他在與那騎馬的人說話之後,似乎若有所思,臉色深沉,隻是沖著楚琳瑯抱拳之後,便帶著小廝匆匆而去瞭。

而楚琳瑯已經跟謝王妃談妥瞭,心裡也略微輕松瞭些,再想著自己的屋宅缺東少西,便選買瞭些東西,才慢悠悠地回轉。

可到瞭巷子門口,楚琳瑯難得的好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

隻見周隨安正帶著他的小廝等在巷子口。

一見楚琳瑯與夏荷拎著一堆東西回來,他便一路小跑要過去幫她們拎東西。

楚琳瑯並不需要,往後一躲,淡淡道:“你怎麼來瞭?”

周隨安不太習慣楚琳瑯的冷淡,抿瞭抿嘴道:“過瞭這麼多天,你的氣也該消瞭,總在外面住像什麼話,我來接你回傢。”

周傢夫妻冷戰,總是以楚琳瑯先低頭收場。

這是周隨安頭一次爭吵之後,主動來哄楚琳瑯。

以前楚琳瑯總是盼著周隨安能放下君子身段,哄一哄她,可是現在,她已經不需要瞭。

周隨安現在聯系不到謝傢二小姐。謝府鬧出閨秀小姐大肚子的醜事,現在門禁森嚴,一張紙條都傳不出來。

不過六殿下昨日倒是將他叫入府中,劈頭蓋臉地一頓痛罵,問他是吃瞭熊心還是豹膽,居然敢如此招惹他的小姨子。

周隨安一臉愧色,隻是流著淚任著六殿下奚落。

不過到瞭最後,六殿下終於吐口,隻說這件傢醜不易鬧大,若是能說動楚氏先不要鬧,一切低調處理,也不是沒有斡旋餘地。

畢竟六殿下也知道自傢小姨子的德行,那是能把她和善的姐姐氣得罵人的主兒。所以在他以男人的眼光看來,這等風流債也全不怪周隨安一人。

於是他告訴周隨安,六王妃已經派人查瞭戶籍,找到瞭楚琳瑯如今落腳的地方,今日會找她來王府,勸一勸她。

到時候周隨安也得低低頭,嘴巴甜些,好好哄一哄發妻。

畢竟這是京城,天子腳下。高門大戶的女子,哪個不得以大局為重,可不能像鄉裡一樣,鬧得雞飛狗跳。

是以周隨安估摸著六王妃跟楚琳瑯談完瞭話,特意來到這等楚琳瑯。

在他想來,楚琳瑯應該能聽六王妃的勸,暫且先跟自己回去。不然她老住在府外,是會被人閑話的。

楚琳瑯也不願跟他在街上拉扯吵鬧,便讓他隨自己入瞭院子。

周隨安皺眉看著略顯簡陋的屋舍,忍不住嘟囔道:“你看看,這能住人嗎?夏荷,冬雪,趕緊替夫人收拾東西!”

他喊完瞭,兩個丫鬟互相看瞭看,誰也沒有動。

就在周隨安皺眉要提高聲量的時候,楚琳瑯坐在廳裡的小椅子上,垂著眼眸道:“謝王妃代為說情,所以我也退一步,除瞭傢裡兩間鋪子,還有王妃答應的補償銀子外,別的我都不要瞭。”

周隨安聞聲一愣,呆呆問道:“什麼?王妃她不是要勸你……”

楚琳瑯打斷瞭他的話,繼續說道:“王妃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勸人自降為妾的話,她說不出來。你回去與你母親商量一下,待店鋪過瞭名戶,你我將和離書簽瞭……”

這次,換成周隨安不等她的話說完瞭,立刻大聲打斷:“楚琳瑯,你鬧夠瞭沒有?就算我的錯,你也不能如此迫我!戶部侍郎剛剛找我談,說我做得不錯,再過不久,說不定能補個要職從缺,品階還能往上提提。這個節骨眼,你能不能不要添亂!”

琳瑯最醉心他的仕途,一旦補上從缺,他很有可能年內再升一升。聽瞭這個,琳瑯該會為他著想瞭吧!

豈料他說完,楚琳瑯還是一臉漠然,周隨安忍不住痛心疾首道:“難道你不明白,一旦和離,你我就此成為陌路,便再難重圓瞭!”

楚琳瑯慢慢抬頭看著周隨安,成親這麼多年,他周隨安的姻緣是美滿的,可並不代表她這個做娘子的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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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再與他言語糾纏,分辨個高下,隻是淡淡道:“冬雪,送周大人!”

冬雪如今看著周大官人就心氣不順,正等著姑娘吩咐呢,隻端著方才洗瞭臘魚的水盆,沖著周隨安瞪眼:“大官人,我們娘子要休息瞭,還請您先回去吧!”

見周隨安還要說話,冬雪幹脆擋在楚琳瑯身前,單手拿著盆往前潑水,那水腥臭,周隨安躲閃不及,踉蹌後退,就這麼一路倒退出瞭院子。

最後那有些破的門咣當一聲,便在他的面前閉合上瞭!

夏荷看著正揉眉頭的大姑娘,小心翼翼道:“姑娘,您真是想好瞭?”

楚琳瑯抬眼看瞭看她,卻看到夏荷滿眼的擔憂。

她知道這丫頭在擔心什麼。和離之後,她不再是未婚的小姑娘,更何況她還不能生養,簡直比尹小姐這類克夫寡婦還沒有行市。

日後若改嫁,正經人誰願意娶像她這樣不下蛋的母雞。

周隨安不也正是拿捏瞭這點,就認定她離不得周傢嗎?

想到這,她拍瞭拍夏荷的手:“放心,我就算和離瞭,也一能把你和冬雪的嫁妝攢出來……”

夏荷氣得一跺腳:“都這樣瞭,您還拿我們打趣!誰擔心那個瞭!”

冬雪一邊洗手一邊說:“甭攢瞭,看見姑爺這麼對你,我都不想嫁人瞭!”

三個人正說著話,大門處又傳來咚咚聲響,冬雪騰得站起身,瞪眼嘟囔道:“怎麼的?還陰魂不散瞭!”

說著,她便端起還沒有潑完的水盆來到門前,開門的瞬間,便將剩下的水一股腦甩瞭出去。

結果門口站著的高大男人被臭水從頭淋到瞭腳。

等看清被淋成落湯雞的人是司徒晟時,冬雪也慌瞭,忙不迭向少卿大人賠不是。

可是司徒晟壓根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在毫無防備地被潑瞭一身洗臘魚的臟水後,他先是圓瞪瞭眼睛,然後突然沖到一旁的花叢邊,痛苦地嘔吐瞭起來。

也不知這位舊相識是個什麼矯情毛病,居然這麼聞不得臘魚味道。

楚琳瑯聞聲趕過來,看他這樣子,竟然比胡小娘的孕吐都要厲害。虧得他之前還在周傢宴席上裝模作樣地強撐,吃瞭那麼幾口魚。

而一旁的那個叫觀棋的小廝,則好似死瞭主子般,紅著眼顫著音地朝著冬雪嘶吼:“你沖著我們大人潑這麼腥臭的水,你按的是什麼心!”

冬雪原本有些心虛,可看他吼得那麼兇,也不甘示弱道:“我把大人的衣服弄臟瞭,給他洗幹凈就是瞭!我又不是有意的,誰知道門外是司徒大人!”

不過也難怪觀棋反應大,實在是司徒晟的臉色太嚇人,撐著墻的手都在用力抓撓墻壁,仿佛在抑制著什麼,寬闊的後背都在微微發顫。

楚琳瑯知道他耐不住這味兒,連忙讓他進屋換衣洗漱。

傢裡沒有男人的衣服,觀棋連忙回去府衙幫大人取一套回來。

夏荷又給司徒晟打瞭兩盆熱水,讓他一個人在屋子脫瞭臟衣服好好擦拭一番。

等觀棋拿來瞭幹凈衣服讓大人換上,楚琳瑯舀瞭一碗剛煮好的紅豆羹給司徒晟壓壓惡心。

等魚味散盡,司徒晟終於緩過來瞭。也許是讓人看到瞭他難得狼狽的一面,他面色微沉,不茍言笑,隻披著衣,端著杯盞,一口口地飲著羹湯。

若是換成從前,一個男人隔三差五地在自己的門前晃,楚琳瑯定然疑心是自己美貌惹得禍,引來瞭想要占便宜的狂蜂浪蝶。

可這一天兩次登門的不是別人,是這位寧可跳船,也絕不與閨秀沾邊,疑似隱疾嚴重的司徒大人。

觀棋跟主子過的都是潦倒光棍漢的日子,從來不開火做飯的。現在看著桌上五六道熱騰騰的傢常菜,他手裡剛買的素餡炊餅頓時不香瞭。

這房子年久失修,屋院裡都搬空瞭,沒有傢私桌椅,若不投些銀子,壓根住不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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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人謀算,可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而桌子上已經擺瞭幾樣熱炒的小菜,聞著味道便覺得不錯。

司徒晟垂著眼眸道:“不管她的事兒,是我晨時吃壞瞭東西。”

不過他正當值,而大人又在跟同僚商議事情,一時走脫不開,煩請夫人好人做到底,就著這車,送到司徒大人的府上去吧。

不過觀棋被趕到屋外,嘴卻不閑著,蹲在漿洗司徒晟衣服的冬雪身邊,嘮嘮叨叨地就將大人遭受的不平說瞭個遍。

楚琳瑯一時不敢相信,司徒晟居然這麼好心。

開什麼玩笑?雖則是表達感激,可她現在自立門院,銀子花銷不輕松,哪有做完一桌子菜,不吃就回去的道理?

觀棋表示明白,不服氣地回到:“不語——”

這些抵押質庫代賣的可都是大宅門裡查抄傢私,豈止是便宜,簡直都能淘到寶。

六殿下當時還沒跟司徒晟鬧掰,就將這事兒說給瞭司徒晟聽,結果司徒晟毫不猶豫,便將自己分得的屋宅,跟周大人的調換瞭一下。

當司徒晟趕回來時,剛入巷子口,就看到自己那昔日清冷的院子上空冒起來瞭炊煙。

後來大理寺卿劉大人看他的得力幹將過得這般拮據,便要瞭一張長生庫的單子給司徒晟,讓他去添置些傢當。

一切都準備就緒,楚琳瑯尋瞭根繩子充當襻膊,固定好寬大的衣袖,帶著冬雪和夏荷開始裡裡外外地打掃,鋪貼窗紙……

司徒晟解釋道:“長生庫裡有些用久的傢私比市面上全新的要便宜很多,你拿著這單子,就可以找城西長生庫的管事,看看有沒有價錢合適的桌椅傢私,暫且買來用。”

這京城長生庫有著特殊門路,可以代賣國庫收繳查抄各個府宅的物件,雖然都是二手貨,卻有許多市面上見不到的好東西。

於是楚琳瑯耐心陪坐一旁,待司徒晟飲瞭一盞,臉色似乎緩和瞭不少,才小心翼翼地問:“那個……我的丫鬟做事毛手毛腳,還望大人莫要見怪。”

他如此愛屋及烏,不計前嫌,連帶照顧友人的下堂妻,真是又一位能載入史書的賢者!

往往在叫價質賣前,就被各府有門路的人買走瞭,壓根輪不到平頭百姓叫價。

楚琳瑯看看自己現在傢徒四壁的屋宅,的確連像樣的桌椅條凳都沒有。就連那日司徒晟在她傢飲茶,也是蹲坐在洗衣的小木凳上喝的……

這位司徒大人也不知是不是小時窮怕瞭,處處舍不得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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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也並非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時時算計,在許多小事情上,他簡直慷慨大度得令人咋舌!

結果少卿大人慈善慷慨,轉身又將這單子送給瞭鬧和離的郎中夫人。

不過男人間的友誼向來玄妙,萬一司徒晟覺得跟周隨安一見如故,是一對管鮑之交也說不定。

隻見原本還長滿雜草的院子,就一下午的功夫,就剃頭瞭似的幹凈。有些破舊的窗戶也被翻新,不但貼著刷好瞭防水蜜蠟的窗紙,窗框還刷瞭一層清漆。

說完便將自己的嘴巴一拉,表示就此封口不言。

就這亂七八糟的舊屋子,隻他們主仆兩個人,怕到入冬瞭都糊不完漏風的窗戶紙。

所以當楚琳瑯擺好菜,盛好飯,很自然地招呼著他坐下一起吃飯的時候,一向城府甚深的司徒大人難得有些冒傻氣,居然愣愣地問:“你……要在這吃飯?”

隻見琳瑯用小墊子同色的藍佈包頭,宛如仙女下凡塵,挽著衣袖子端著一盤豆豉青菜炒蛋,笑吟吟走瞭進來。

說完之後,她又招呼著兩個丫鬟一起上桌,不客氣地大吃起來。

偏偏司徒大人奉行節儉,壓根不打算請工匠修繕。這些日子來,每到休息的時候,觀棋就拎著錘子與大人在屋裡縫縫補補。

可新入京各個品階官員的府宅都分好瞭,臨時掉換肯定要生口角是非。

他還沒說完,司徒晟一個冷冷眼神過來,拉著長音:“觀棋——”

楚琳瑯閑來無事,倒是很願意幫這個忙。

楚琳瑯展開一看,原來是長生庫代賣的一些傢私名冊單子。

他的心也太細瞭,居然想著給她這個……

等到傢私運到,楚琳瑯按照觀棋的話,在大門旁的一塊墊腳石下找到瞭銅鑰匙,將屋宅大門打開,才發現觀棋之前哭窮,真是一點也不誇張。

當她聽到他就住在城南的集萃巷時,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在給自己挑選完瞭不太值錢的柳木傢具後,她又特意挑瞭一套半新不舊的桐木大床,和其他簡單些的木床,又配瞭些雅致的桌子、衣服箱子,外帶一套藤木躺椅,用瞭一輛牛車,都運到瞭大理寺的門口。

所以她趕緊夾瞭一個鴨腿放入自己的碗裡,先不客氣地大咬一口,然後笑吟吟抬頭含糊道:“這時辰,回去做飯也來不及瞭,我就在這湊合一頓……哎呀,大人快坐,一會菜要涼瞭!我看你傢人少,桌子也不夠,就讓夏荷她們同在一桌吃吧,不然她們一會熱菜,還得浪費一捆柴。”

原來周隨安的那處木魚巷的亮堂宅子,原本是應該分給司徒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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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琳瑯發現自己真是有些看不透司徒晟其人瞭。畢竟周隨安有什麼可討好利用的?司徒晟為何這般大度,幾次三番地幫襯?

聽到她說,這是特意給司徒大人買的後,又是眉開眼笑,大呼夫人還算有良心。

楚琳瑯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瞭!

在搬傢具的功夫,楚琳瑯在宅子裡外轉瞭幾圈,越發看不下去。

待那主仆二人走後,冬雪將這些話學給琳瑯聽,她這才恍然周隨安那處體面宅子的由來。

然後琳瑯在廚房裡翻找出面,加瞭水,又加入一點點蜂蠟煮成粘稠的漿糊。

司徒晟淡淡道:“別想著發財占便宜。那裡太好的東西你買不到,也買不起,老實選點便宜的柳木桌椅就是瞭。那些東西質庫看不上,都堆著當柴燒,一般給幾個銅板就賤價處理,權當送人瞭。”

天爺啊!她搭銀子,費氣力,又是買菜又是生火,累得半死。

可這廝不說一聲感謝就算瞭,還想做完飯就攆她走人?

用觀棋的原話說,難道我們大人上輩子欠瞭你們周傢的?

就在這時,司徒晟的身後有人說話:“司徒大人回來啦?趕快洗手,等花雕釀鴨腿炸好瞭,就可以吃飯瞭。”

就算是光棍懶漢過日子,也沒這麼糊弄的啊!

可是周隨安原本該得的房,乃是個被抄傢官員的閑置多年的房產。

如此一來,桌子上的那單子,便價值千金瞭。

難怪他那日極力建議自己搬到集萃巷,還說那的治安好。可不好嗎?感情大理寺少卿大人就在巷子裡鎮宅呢!

她今天可是荷包大出血瞭,不光要吃,還要多吃些,這才能回些本錢呢!

這主仆同桌,並不合規矩,但是司徒大人窮得叮當響的傢裡,也不像是有狗屁規矩的樣!

待走進廳堂裡,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已經擺瞭整齊桌椅,不知誰還尋瞭塊湛藍的佈,做瞭幾個小墊子系在椅子上,坐上去軟綿綿的。

也是萬萬沒想到楚琳瑯竟然領著兩個丫鬟,替他收拾瞭屋院,還為他做瞭晚飯。

觀棋正在外面,看楚夫人拉來這一車東西,不禁有些傻眼。

司徒晟雖然聽說楚琳瑯來給他送桌椅傢私,但他回來的太晚,本以為她早就走瞭。

楚琳瑯這才恍然,原來他小廝的名字是這麼得來的。看來少卿大人很不耐自己的小廝太話嘮,起個名字都是警醒!

這等難尋的便宜,她可沒有退回去的道理。隻是去長生庫挑選物件的時候,楚琳瑯多帶瞭一包銀子。

他身穿舊衣就不說瞭,傢裡連個灑掃看門的老仆都不請,就將門鑰匙往石頭下一放,還真是傢徒四壁,不怕賊偷啊!

司徒晟當時的原話就是,周通判傢人口多,有老有小,住木魚巷子的大宅子會方便些。他一個光棍漢,住在哪裡都一樣。

不過拿出單子的觀棋很是不樂意,小聲嘀咕著:“大人,您新分的府上也四壁空空,這可是主理大人特意給你尋來的方便,給瞭她,您今晚又要在門板上睡……”

說到這,他揮手讓觀棋拿瞭一張單子:“上午看見你時,就想將這單子給你,隻是臨時想起有急事,便先回瞭官署一趟。方才路過這裡,便想著順便給你送來。”

隻是當初謝悠然磨著她姐夫,非要給六品的周隨安提一提品階待遇。

最後她想瞭想,決定再次投桃報李,隆重還司徒晟一份人情,便掏瞭些銅板給夏荷,讓她在街口的雜貨鋪子裡買來裱糊用的窗紙,清漆,蜂蠟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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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瓊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