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勝對二女兒的破事不勝其擾瞭,可聽蘇氏發毒誓說謠言並非出自她們之口後,心裡卻也信瞭幾分。
隻是不是兩個女兒,又不是華夫人和忘塵居士,總不能是那楚琳瑯自己說出來的吧?
想起大女兒六王妃的提醒,他用手指點著蘇氏,很是鄭重道:“我以前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老二過好過壞,都是她自己選的,怪不得我們。你平日周濟著她,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瞭。可你頻頻帶著她闖禍,是不管顧傢裡的老少爺們瞭?”
蘇氏一驚,忙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原來謝勝的小兒子謝卓安前段時間從地方撥調,正好去瞭戶部歷練。
他原本也是跟自己二姐夫周隨安更親近些。
可有些公事上的事兒,不是親戚遠近能左右的。
等謝卓安入瞭戶部,這才發覺自己的這位二姐夫是多麼拎不清,眼高手低,自不量力,頻頻說些無心的言語得罪同僚。
就算謝卓安年輕,少些歷練也很納悶,二姐夫這等剛愎自用的蠢材當初是怎麼一路提拔來京城的?
有時候聽著二姐夫說些直愣愣的蠢話,還有他私下裡跟自己的抱怨時,謝卓安作為他的姻親都掛不住臉。
與之相比,那位司徒晟大人的才幹就太出眾瞭。
人傢無論是公事還是交際,都幹凈利落,讓人心生敬服。這個司徒晟如此被陛下重用,根據戶部目前的調動,隻怕還要再往上升一升。
畢竟戶部尚書,年事已高,眼看著要告老還鄉瞭。他大部分的公事都是委托給瞭司徒晟代為處置,隻求離任前無功無過。
照這樣下去,若司徒晟真升瞭三品尚書,便是謝卓安的直系上司。
謝卓安如今在戶部,也是極力跟自己的二姐夫撇清關系,周隨安幾次找他飲酒,他都推諉不去。
在謝勝看來,人傢祭酒齊公何等德高望重,怎麼可能會為個陛下見不得光的外室出面。
那些婦人謠傳,真是他娘的不著四六!
倒是很有可能,人傢齊公是為瞭才俊司徒晟的名聲,而特意如此大動幹戈,為他正名。
若是讓司徒晟誤會瞭是蘇氏母女造謠,以後為難小兒子謝卓安,可如何是好。
這一幹系到兒子的前程,蘇氏那糾纏在後院傢長裡短的腦子一下子就清明瞭!
她急切道:“那……那我該如何解釋?難道要去尋司徒晟?”
謝勝一瞪眼:“你去尋他,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笨啊,既然這次楚氏是苦主,你應該去尋楚氏,好好跟她解釋,爭取盡釋前嫌!”
蘇氏覺得荒唐,她如何拉下臉去跟楚氏道歉。
可是謝勝卻恨鐵不成鋼地戳瞭戳老婆不開竅的腦袋。
“那周隨安以前也算有些人樣子,官運亨通得很。怎麼現在卻混成如此德行,眼看著就要被擠出戶部下放到京郊去瞭?你還看不出,那都是因為他以前有個能幹的人幫襯?”
蘇氏愣愣問:“誰啊?”
謝勝嘆息瞭一聲:“自然是那個楚氏啊!你也不看看,楚氏一個小門小戶的商婦,原本是個下堂商婦,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卻不落魄。她倒也能屈能伸,先是跑到司徒晟府上尋求庇護,又去瞭書院結交貴人,如今更是混得風生水起,不但入宮受瞭封,成為六品的安人,還能得祭酒大人這樣的元老幫襯。你我跟她換瞭處境,身處劣勢,都未見得有這婦人混得開呢!這婦人的手腕,可能比你我知道的高明得多!”
蘇氏從來沒這麼想過,一時愣住瞭。
因為她以前隻覺得女婿周隨安時運不濟,官運不暢,卻從來沒想過二女婿以前那麼順,不過是前妻旺他罷瞭。
可仔細想想,在隨州那會,還真是楚琳瑯四處替周隨安打點鋪路。
那時候,楚氏跟她大女兒六王妃處得異性姐妹一般,對她這個六皇子的丈母娘也是很會討喜。
自己的二女兒跟這楚氏相比,簡直差瞭不止八個心眼。謝二除瞭跟身邊相熟的人打秋風,便再無所長,更不會為瞭夫君的前程謀劃鋪墊。
若女婿是個中用的倒也罷瞭,本也不必後宅婦人為他奔走。
偏偏周隨安靠慣瞭前妻,現在失瞭拐,自然要瘸腳前行瞭。
謝勝如今通過小兒子謝卓安之口,總算知道瞭二女婿在公事上是個什麼眼高手低的草包。周隨安被調出戶部,謝勝這個老丈人都舉雙手贊成。
畢竟二女婿若在,連帶著小兒子都要吃瓜絡。他離得遠些,反而更好。
再說祭酒大人雖然辟謠,說楚琳瑯跟廖靜軒大人毫無瓜葛,卻並沒說司徒晟和楚琳瑯清清白白。
回想楚氏當初被休,是司徒晟替他討還的公道。謝勝便猜到那陛下親封的錦鯉楚氏,如今在旺誰瞭。
所以他催著蘇氏跟楚氏好好賠禮解釋,也是間接向司徒晟表明歉意。
最起碼要表明謝傢男兒的立場,不讓小兒子在戶部為難。
關乎兒子前程,蘇氏還在乎什麼臉面?
她第二日便備足瞭餅盒禮品,跑去楚琳瑯的店鋪,給楚氏去解釋賠禮瞭。
楚琳瑯也沒料到,這次謝悠然正在坐小月子,蘇氏居然來跟自己賠不是。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蘇氏帶著禮盒來,她也不好將人往外面哄攆,便不卑不亢地聽蘇氏解釋。
蘇氏起初有些忐忑,生怕楚琳瑯不給她好臉,若是趁機嘲諷幾句,她可是連地縫都能鉆進去。
幸好楚氏態度和婉,還讓丫鬟給她奉瞭茶。
她說得那些,也無非是謝勝教她的話,重點解釋清楚這次的閑話起因,實在不是她們母女說出去的。
楚琳瑯微笑聽著,給足瞭蘇氏臉面,隻是說有些話頭,傳著傳著就變瞭樣子,她原本也不把別人的閑言碎語放在心上,讓蘇氏不必成為負擔。
不過話鋒一轉時,楚琳瑯卻不經意道:“說起來,上次我被靜妃發難,也是蘇夫人您與忘塵居士閑聊,被人聽瞭口舌,才傳得這麼不堪。我這個人啊,有些迷信鬼神,凡是不吉利的人事,吃過一次虧後,就絕不沾染。蘇夫人既然誠心來給我道歉,那我也就多說幾句,以後啊,離那有口舌之災的人遠些……”
說到這,楚琳瑯還煞有其事地掏出龜殼搖瞭搖,卜出一卦,還給蘇夫人看:“您看是不是?這卦象是犯瞭小人!”
蘇夫人尷尬一笑,沒有再說什麼,便借口叨擾太久,起身告辭瞭。
待蘇氏走瞭,楚琳瑯臉上的笑意稍淡。
若真是蘇氏母女造謠,隻依著她們二人的心眼子,也沒臉走這一遭,到自己跟前道歉。
所以蘇氏若說的是真的,這次流言背後推波助瀾的人是誰,一下子昭然若揭。
那位忘塵居士,還真是個心眼小的,很是記仇呢!
聽陶雅姝說,因為宜秀郡主和靜妃的事情,陶傢國公爺狠狠訓斥瞭陶四姑姑。看來這位姑姑記恨在心,將賬目算到瞭她楚琳瑯的頭上瞭。
若是別人還好,楚琳瑯左右就當被狗咬瞭一口。
可是這忘塵居士的可恨歹毒,遠遠超過瞭蘇氏母女。
所以方才楚琳瑯在跟蘇氏說話的時候,也替這位夫人撥瞭眼前迷霧,跟她分析瞭上次忘塵居士言語撩撥謝二當出頭鳥的關節。
看蘇氏那一副恍然的樣子,應該在她這有些收獲。
陶慧茹固然是陶傢的嫡女,身份尊貴。可是她也得讓陶老四明白,自己也不是賤草一根!
她甚至在想,依著這陶慧茹的歹毒心機,當年的溫氏豈能是撞見瞭丈夫與閨中密友的奸情,就受不住發瘋那麼簡單?
在那之前,說不定這陶慧茹是如何撩撥溫氏,將本就多愁善感的溫氏的情緒撩撥到瞭極限,逼得她一步步走向崩潰。
可惜……她可不是溫氏那般溫良綿軟的花兒。
既然陶慧茹這麼犯賤招惹瞭她,就不可能落得一身輕省!
這筆賬,楚琳瑯算是牢牢記下瞭!
再說那蘇氏,又將楚琳瑯分析出來的話,原封不動地講給謝勝聽。
謝勝聽得微微皺眉,雖然他也不全信楚琳瑯的話,但是卻被驟然提醒,那個陶慧茹還真不是省油的燈。
謝勝對蘇氏道:“那陶慧茹雖然曾是楊傢的兒媳婦,可是楊老將軍一直都不怎麼得意她。當初楊陶兩傢政見不合,楊老將軍跟陶國公也多有不睦。我當時好像是記得,陶傢有人做得不甚地道,竟然將楊傢軍的軍圖排佈外泄給瞭太子,害得楊老將軍被議和派彈諫……”
蘇氏疑惑道:“你是說,泄密的是陶慧茹?不能吧,她不是甚是愛慕自己的夫君嗎?”
謝勝冷哼一聲道:“你也不想想,當初楊傢都被……那個瞭,卻隻有她跟她的兒子由著太子出面說情,才獨善其身。這個婦人豈是簡單?你啊,以後對這個陶氏要敬而遠之,我看她就是個惹禍的秧子,利用起你這般腦袋空空之人,輕而易舉!”
蘇氏聽瞭丈夫說起這些來,也越想越氣,越想越怕。
沒想到她一個清心寡欲的居士,尼姑袍子下面竟然這麼多的爛心肝。
陶氏跟那楚氏不知犯瞭什麼不睦,居然拿她們母女做筏子!
如今細細一想,這兩次口舌之禍可不就像楚琳瑯所言,都是因那陶慧茹而起的嗎?
雖然不知陶慧茹和楚琳瑯之前有什麼仇怨,可是蘇氏當真是惡心瞭自己這個多年的摯交。
她甚至隱約想起,陶慧茹上一個摯交,似乎後來被逼瘋,又失瞭丈夫……
那個楚娘子的龜殼還真有些靈氣,陶慧茹的確是個晦氣婦人!
不過蘇氏更心煩的,卻是二女兒。那周隨安遲遲不來接謝悠然,到底什麼意思啊!
謝勝這幾日卻一早就想好瞭:“我朝民風從來不拘禁女兒改嫁。謝悠然在周傢的日子過得這麼零散,倒也沒必要維系……你問問周隨安的意思,若是周傢再不來人,就讓她跟周傢和離!我謝勝的女兒,就算閉著眼再嫁,也比那個狗屁不是的周隨安強!”
謝勝很現實,像周隨安這個年歲,不能晉升,反而要從戶部左遷,也是前途無望。
若周傢識趣,接走女兒倒也罷瞭,左右是勸慰兩句,再好好過日子。
可要是周傢不識趣,婆婆立意刁難,趁著孩子沒瞭,倒不如跟他一拍兩散,免得耽誤瞭年歲不好再嫁!
蘇氏聽瞭卻嘆氣:在男人看來,女子改嫁輕省。可事實哪有那麼簡單的?
若謝悠然初婚還好,可偏偏她是二婚,當街產子又鬧得沸沸揚揚,聽說許多府宅都暗自笑話謝悠然。
不然為何大女兒會這般惱,甚至連她這個當娘的都不見瞭?
想到女兒這般淒慘,有一大半是那個陶慧茹犯下的口舌之業,蘇氏的心裡就忍不住惱恨。
謝傢給周隨安下瞭最後通牒後,周隨安到底是來瞭,接瞭謝悠然回去。
不過這京城的宅院裡也不都是愁雲暗淡。
關傢和王傢的喜事終於近瞭。關金禾給女學所有的師生都發瞭喜帖。
就連身在宮中的陶雅姝,那日也替太後送來賀禮,給同窗關金禾添喜,吃一杯水酒。
到瞭關王兩傢成親那日,接瞭小友喜帖的楚琳瑯梳洗打扮瞭一番,早早坐瞭馬車來到瞭禦史王傢觀禮。
清流之傢,婚禮講求的自然不是十裡紅妝的鋪張,不過也是熱鬧非凡。
司徒晟也接瞭王傢的喜帖,一身便衣長袍前來觀禮。
他身上的袍子,還是楚琳瑯選買瞭名貴的佈料,親手縫制的呢。
他身量高大,立在人群中,風度翩然叫人忽視不得。
楚琳瑯就聽見身邊有兩個小姑娘在偷偷議論司徒大人。
她不好在人前跟司徒晟打招呼,隻能偶爾用眼,含而不露地打量著他。
不過當新娘子的喜轎子來時,人群不由自主地往前湧去,司徒晟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瞭楚琳瑯的身後,穩穩護著身前的她不被別人擠壓。
這份體貼也隻有當事人才可知。楚琳瑯默默含笑,趁著眾人都在觀禮的功夫,迅速用手捏瞭捏身後人的大掌。
他倆雖然定瞭婚約,卻不能在人前顯露,唯有在這嘈雜擁擠的人群中,短暫握一握手。
就在這時,身後的男人在她身後捏著她空蕩蕩的腕子,低聲道:“送你的鐲子,怎的不戴?”
楚琳瑯真是想翻白眼,她不是老早就跟他說瞭,既然是楊傢的傳傢之物,怎麼好戴出來讓人看?
不過司徒晟對她的這種說辭向來不以為然。那種老玉鐲子,京城婦人的手上誰不戴上兩三個?
成色更好的也比比皆是。而且光滑的玉鐲,若不放在一起比較,基本大同小異,誰還能牢記那光滑玉鐲的水種紋理?
不過這小婦人卻是謹慎慣瞭,隻在傢裡偶爾戴戴,養一養玉鐲的包漿,從不肯人前戴出來。
今日也是如此,她在臨出門前才摘下來,好好放在傢中瞭。
待新娘子跟新郎步入廳堂的時候,琳瑯也才松開瞭司徒晟的大掌,跟著過來找她的陶雅姝一起去觀禮瞭。
當觀禮完畢,眾人坐下時,楚琳瑯才發現,主人傢將她和陶雅姝,還有陶慧茹安排在瞭一席。
卻不怪主人傢這麼安排,任是外人也想不到,陶雅姝跟她的親姑姑已經貌合神離,背後起瞭齟齬。
更是沒人想到,不爭不搶,人淡如菊的忘塵居士居然還跟楚琳瑯也結瞭私怨。
好在這三人都是臉面功夫的高手,主人傢既然這般安排瞭,便都從善如流地坐下,彼此微笑打著招呼。除瞭彼此招呼後便再無多餘的話外,絲毫不見齟齬破綻。
可惜並非人人都是做功夫的高手,就在陶慧茹優雅地與周圍人閑談,又沖著鄰座的蘇氏微笑打招呼的時候,蘇氏原本還算和煦的臉,刷一下子撂瞭下來,徑直越過瞭昔日好友的示好,朝著楚琳瑯和陶雅姝微笑寒暄瞭幾句。
也不怪蘇氏這般,她當初聽瞭楚琳瑯的話,恍如割開重重迷霧。過後,她又旁敲側擊,輾轉打聽瞭旁人,問當初那閑話是從哪裡傳出去的。
結果跟她相熟的人也幫她打聽瞭一番,最後得出的結論,卻就是蘇氏傳出來的。
不過說這話的卻有忘塵居士,她隻是含蓄地提起她那日跟蘇氏和謝二姑娘一起撞見,隻是她沒看清,事後是聽蘇氏和謝二的話才知內裡的門道。
蘇氏當時聽瞭,氣麻瞭半邊身子,又跟相熟的好友說瞭自己的委屈,隻讓她們也長些心眼,以後莫要什麼都跟那尼姑子說。
她啊,頂多是個假尼姑,歪心思可多呢!
這好話不出門,壞事從來都能傳千裡。
這明明是她跟蘇氏當時看完後,順嘴嚼的舌根,卻被陶慧茹以她和女兒看見的名義傳揚出去。
這害得她竟然沒法跟陶慧如對峙分辨。
就算再蠢的人,被連坑兩次,也能長出二兩心眼瞭。
蘇氏越琢磨越不是味,覺得陶慧如太不地道,居然這般歹毒心思,連坑她女兒兩次。
再想想她以前居然毫無保留,跟陶慧茹掏心掏肺,蘇氏的腸子都悔青瞭。
這些日子,她可沒少背後抱怨陶慧茹。
陶慧茹吃瞭蘇氏的冷臉子,心裡便明凈瞭幾分,慢慢轉過頭來。
她並不忌憚得罪蘇氏。一個不出頭的武將夫人,若不是念及舊日交情,本也不配成為她的閨中密友。
可讓陶慧茹心裡忌憚的是,這蘇氏什麼時候能笑臉跟這楚氏說話瞭?這個楚氏看著似乎也不記仇……當真不是一般的城府!
看楚琳瑯方才也笑盈盈地跟蘇氏打招呼,看著親切得很,可不光看傻她一人,旁邊的許多婦人似乎也是一臉震驚,覺得這婦人之間的一笑泯恩仇未免也來得太快。
這麼多的恩怨過結,怎麼兩個人能笑得跟忘年姐妹一般。
不光別人納悶,就是陶雅姝也嚇瞭一跳,等喝過新人敬酒以後,二人便借瞭王府的花園子略走瞭走。陶雅姝趁機問:“你什麼時候跟謝將軍的夫人盡釋前嫌瞭?”
楚琳瑯無謂笑瞭一笑:“我是一早就釋懷的,始終想不開的是她們。我也不知道蘇夫人是哪裡通瞭靈竅,跑來跟我解釋。既然這般,倒不如少個仇人,給她一份體面。反正我又不能拿劍殺她個痛快,又何必痛快口舌,再加深仇怨?”
陶雅姝很敬佩楚琳瑯這點,若是她被人如此造謠編排,別管那蘇氏充當瞭什麼角色,她都很難釋懷原諒。
楚琳瑯微微一笑:“可別恭維我瞭。等你身居上位時,要包容的人和事,隻怕比我現在還要多。女學的夫子授課時不也說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嗎?那古往今來,跟不共戴天的仇人把酒言歡的梟雄數也數不完。他們男人有這等胸襟氣魄。憑什麼我們女子不能?”
陶雅姝聞言臉上浮現瞭淡淡的笑,因為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們曾經的夫子廖靜軒。
他早在半月前就去瞭北地,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想到這,陶雅姝拉著楚琳瑯的手,來到瞭一處僻靜廊下,悄悄問起瞭廖靜軒的近況。
楚琳瑯知道的也不多,便是簡單說瞭幾句。
陶雅姝見問不出什麼,一時也是訕訕。其實她也知道,在夫子的眼中,自己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姑娘。更何況她入宮還背負著傢族的寄托,廖靜軒心裡……對她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吧……
想到這,她又開始摩挲起瞭裙子上的褶皺。
楚琳瑯一看就知道她犯病瞭,心裡也是嘆息一聲。她真怕這位小友若真有侍奉陛下的那天,會在龍床上給陛下燙平被子上的褶皺。
到時候,陛下恐怕沒有夫子那般的好脾氣吧?
所以她趕緊找借口說要去鬧一鬧新房,看看關金禾,這才轉移瞭話題,將陶雅姝拉走瞭。
隻是在她二人走後,有一人從一側屋角悄悄轉出。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陶四姑姑陶慧茹。
原來方才在酒席上,陶慧茹突然發現,以前那些跟她知無不言的夫人們都不靠前瞭,有幾次,原本別人說得熱火朝天時,她一插言,便冷瞭場子。
幾次之後,陶慧茹才察覺自己還真小看蘇氏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