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遲來衷腸

楚琳瑯不答反問:“你……都聽到瞭什麼?”

陶雅姝見楚琳瑯不肯正面說話,心卻一下子墜入瞭谷底。

就在十天前,陶雅姝的母親生瞭病,父親讓她回府探視,順便和緩一下母女的感情。

不管怎麼樣,陶雅姝都是嫁瞭個望門寡。吳氏再怎麼氣,也有幾分心疼女兒,以至於女兒嫁出去之後,積鬱在胸,害瞭咳嗽。

趁著在病榻上的虛弱,跟陶雅姝也算和緩瞭幾分。

隻是吳氏因為生病,貽誤瞭去皇寺還願,幹脆讓陶雅姝代勞前往。

若是能遇到那位頗有神通的靈溪大師,能為女兒批命改運就更好瞭。

陶雅姝在鬼王府憋悶太久,一直沒有出門,也想透一透氣。

皇寺四周的山色正美,她早早就下瞭馬車,也沒有走皇寺的正門,而是選瞭個山間無人的小路,領著丫鬟采些樹葉,撿拾些樹枝回去做書簽和插花。

結果就這麼走到瞭皇寺的後山處,不巧一抬頭,正看見她那位四姑母正在跟靈溪大師在後山的亭裡說話,而陶慧茹的丫鬟侍女們都站得老遠,不知他們在說什麼隱秘禪機。

她一時好奇,悄悄過去,隱在山坳裡,之前的話聽得不是很清,最後也隻聽瞭個話尾,隻聽陶慧茹跟那個靈溪大師說瞭句:“太子讓我給您帶話,待司徒晟帶回三皇子時,還請大師見機行事……”

就這麼一句,便聽得陶雅姝的腦袋嗡嗡響。

她一下子聯想到,先前供奉三皇子劉翼的荷花缸碎裂,那靈溪大師好像曾給陛下答疑解惑,然後陛下突然相中瞭她的八字,要把她許配給三皇子的事情。

而且當初她同意嫁入三皇子府時,太後許是因為覺得對她虧欠,還勸慰著她,說是大師算過,也許三皇子很快就會出現雲雲。

不過她當時也隻是當成勸慰之言罷瞭。

此時聽到陶四姑姑跟靈溪大師說的這一句。

陶雅姝一時間,又想起瞭出嫁之前,四姑姑突然跟太子府往來密切,隔三差五就去太子府,找太子妃飲茶的事情。

她更是想起瞭好友楚琳瑯,隨著司徒大人一起突然去瞭北地的隱情。

陶傢的姑娘都是聰慧的。這幾處聯想匯合到一起,陶雅姝已經猜想出瞭大概。

那司徒晟前往北地,是不是因為找尋到瞭三皇子的下落,要將他帶回來。

可是她那個四姑姑卻跑來跟靈溪大師說這一嘴,那個“見機行事”又是何意?

那日她並沒有入皇寺,而是待四姑姑和靈溪大師走瞭之後就悄然離開。

她回來後也沒有可以商量的人,卻開始夜不成寐。

現在,總算盼回瞭楚琳瑯,陶雅姝終於可以問個明白瞭。

楚琳瑯聽得微微蹙眉,卻不能不回答陶雅姝的問:“司徒大人的確是尋回瞭人,可他是不是三皇子,還要等陛下的驗證……”

聽到這裡,陶雅姝的臉色登時如紙一樣白。

她甚至都懶得問司徒晟尋來的是什麼樣的人,心便已經一路下沉。

楚琳瑯輕聲道:“你稍安毋躁,不到最後關頭,不要自亂陣腳。這件事你四姑姑也摻和瞭進來,就不會是認祖歸宗那麼簡單瞭!”

說到這,她伸手握住瞭陶雅姝冰涼的手:“你並非孤身一人,就算事情真發展到瞭最壞的地步,我和司徒大人都不會任著你不管的!”

那個腦滿腸肥的谷有金若真是三皇子,依著他好色的程度,如何能放過貌美如端雅月季的陶雅姝?

別說陶雅姝瞭,連楚琳瑯想想都能吐出來。

事到如今,這次認親的事情疑點重重,所以楚琳瑯隻能默默祈禱,這三皇子是太子和四姑姑搞出來的鬼,而陛下一定能有所覺察,免瞭陶雅姝的浩劫。

而與此同時,正在驛館安頓三皇子,等著宮中來人接洽的司徒晟,正好碰見瞭來尋他的廖靜軒。

司徒晟將廖老先生托他代轉的傢書呈遞給瞭廖靜軒,然後說瞭說自己的北地之行。

當說到招安北地的義士時,廖靜軒還是微笑頻頻點頭,待聽到司徒晟從北地接回來三皇子時,廖靜軒整個人都木住瞭,冷聲問哪個是?

當司徒晟手指向那正在馬車邊吆五喝六,大喊餓死瞭的胖子時,廖靜軒整個人好似烤出瞭硬殼的泥俑,不光渾身僵硬,面色都開始發黑瞭。

“這……這就是你給陶小姐找回來的夫婿?”廖靜軒極力克制,才讓喉嚨裡的吼掐滅瞭一半。

司徒晟有些無奈地微微抬起下巴:“我有何資格給陶小姐找夫婿?你若看不順眼,要怨生養他的父母,沒有將陶小姐的夫婿生得整齊些……再說瞭,陶小姐已經嫁人,你應該改口叫她三王妃才對。”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廖靜軒聽得十分的不順耳。

他不敢相信地再回頭看那谷有金。

此時谷有金正接過侍衛給他買的油餅,張開大嘴,甩著厚嘴唇津津有味地吞咽呢。

那吃相,就連廖靜軒這麼邋遢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更何況是陶雅姝那麼特性子的女子?

記得以前她照顧他傷情時,他大口吃糖酥餅,那位小姐就能一臉執著,拿著手絹撐在他下巴處,收集起所有糖渣!

難道以後的漫漫歲月裡,那一雙紅酥手,就要接在那胖子油膩的下巴處瞭?

若他是陶雅姝,都有種不想活瞭的心思,更何況是她本人瞭……

想到這,他猛然一把抓住瞭司徒晟的衣領子:“不行!你不能將這人帶給陛下!”

司徒晟倒是體諒好友的心情,無奈而又溫和道:“靜軒兄,你冷靜一下!這人的履歷線索,都是州縣報呈上去的,並非我一人左右。你不讓我帶去,難道是讓我犯下欺君之罪?”

廖靜軒被懟得無話可說,隻能痛苦得胡子微微顫抖道:“那……你讓陶小姐……三王妃怎麼辦?”

司徒晟顯然短少瞭枕邊人楚琳瑯的說話油滑手腕,很是直白道:“起初能有些不適應吧。不過總比守活寡強些,以後有瞭孩子,也就能湊合過日子瞭。不過這也是跟你我無關,操心也操心不得的。”

若是換一個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廖靜軒搞不好就要揮拳出去,揍死口無遮攔的混蛋。

可是司徒晟說這話時,是一臉的淡定,似乎是在開解著他,更是在告誡著他,三王妃將來與三皇子的相處,原是跟他無關的。

憤怒的血液還在血管裡轟隆作響,卻找不到可以宣泄之處,廖靜軒的眼前隻是不斷閃過陶雅姝出嫁那日,撩開轎簾,沖著他燦然的淒美一笑……

算起來,司徒晟離京已經兩個多月瞭。

既然三皇子尋回來瞭,自然需要陛下親自確認。

而陛下則早早就等在瞭行宮,迫不及待地等著這個失散許久的兒子歸來。

跟陛下一樣翹首期盼的,自然也少不瞭一國儲君。

此時他正在太子府的小水軒裡拿著魚食悠閑喂魚,還問身邊的親隨陳放:“都安排好瞭?司徒大人這次勞苦功高,若是不夠熱鬧,可有些對不起他!”

陳放嘿嘿一笑:“找到三皇子這樣震天的功勞,怎麼能讓司徒晟這麼悄無聲息呢?請太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瞭!”

太子聽瞭,冷笑著將手裡的魚食盡數扔入池中。

他精心佈置瞭這麼久,就是要讓司徒晟好好品嘗下從雲端跌落的滋味。

一個陛下愛寵的權臣,卻妄圖混淆龍嗣,送個假冒的贗品呈到宮中去。

若是父皇一旦察覺,必定生疑,一個毫無背景的佈衣臣子,若失去皇寵,就看他還會剩下什麼!

再說那谷有金,先前入京時,還有些興奮。

可這日,司徒大人領著他去見親人時,卻是越走身邊陪同之人越少。待馬車入瞭皇宮的大門,又在一處宮殿前停下時,初下馬車的他,整個人都暈住瞭,膩在肥肉裡的眼就不夠看瞭。

谷有金隻能怯怯跟在司徒晟的身後,顫聲問:“大……大人,我那親爹,究竟是幹什麼的?怎麼住這麼大的院子,還有這麼多的侍衛,這……這得做多大的官啊!”

司徒晟回頭看著剛剛換瞭一身新衣的谷有金——這人收拾整齊,卻依然如肥豬披綢,並不見整齊的樣子。

等到瞭陛下的禦書房前,司徒晟首先進去施禮道:“陛下,人已經在禦書房外等候瞭。”

老皇帝已經等不及瞭,他先前已經看過瞭司徒晟從北地帶來的物證,那手鐲和襁褓小衣,的確是小三被偷時的物件。

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日思夜想的兒子,陛下也是止不住的激動。

隻是當谷有金粗苯的身影映入陛下的眼簾時,老皇帝明顯身子往後一靠,默默倒吸一口冷氣,死死瞪著那癱在地上的胖子後,微微提高瞭嗓門問司徒晟:“是他?你沒有搞錯?”

司徒晟恭謹道:“一切證據都在,他應該就是瞭。是否有謬誤,還請陛下聖明審視。”

就在這時,陛下跟前的親隨太監盛海趕緊走瞭過去,低頭檢查那谷有金身腿上是否有痣。

他以前也曾親自抱過三皇子,還服侍過三皇子沐浴,自然記得清楚。

這個胖子身上的每個特征果然都與三皇子吻合。

而且若是仔細分辨他油膩膩的眉眼,也能看出些跟陛下肖似之處,比如眉毛都很濃,嘴巴略略寬。

陛下聽聞瞭太監這麼說,終於站起身來,百味雜陳地走到瞭谷有金的跟前。

他欠下這孩子的太多,總不能因為他在鄉野長大,生得粗鄙,就不認他吧。

陛下之所以一直都沒有撤下三皇子府,不就是等著有朝一日,讓三皇子可以名正言順地歸來嗎?

書讀得少可以慢慢學,身上的肥肉可以慢慢減,而他總歸是瞭卻瞭心病一塊,不必再擔心死後不能得見九泉下心愛的女人。

想到這,陛下緩緩招手,讓谷有金離他近些。

谷有金此時也是不敢相信,自己此時經歷的一切。

若此時坐在金燦燦椅子上的是皇帝,那他……他豈不就是皇子!

這樣的情形,真是做夢都不敢夢得那麼大啊!

一時間,谷有金激動得有些控制不住,連滾帶爬地起身,若不是大太監盛海在一旁攙扶,都要站不起身來瞭。

這鄉野出身,沒有禮教的好處,就是認親起來,毫無顧忌。

待他來到陛下跟前時,抱著陛下的大腿就開始嚎啕大哭瞭起來:“爹啊!孩兒可算是找到你呢!爹啊!爹啊!”

老皇帝雖然有那麼多的孩兒,可沒有一個敢這麼沒規矩抱他大腿的,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盛海也有些手足無措,可眼看著陛下都伸手摸向肥豬,哦不,是三皇子的頭瞭。

他趕緊使眼色示意司徒晟退下,讓失散多時的父子可以單獨相處一會。

司徒晟低身施瞭一禮,恭敬地退出宮殿,離開行宮。

老皇帝先是俯身摸瞭摸他的頭,仔細看瞭看,然後慢慢直起身子,雙手托住谷有金胖胖的身體,將他上下前後地打量瞭一陣,語調隨和道:“朕老瞭,大喜大悲都會傷身,你且先起來說話吧!”

雖然是日思夜想的兒子,但是這等樣貌實在叫人難以生出舐犢情深,所以簡單問瞭問谷有金在北地的生活,陛下便擺手示意太監將谷有金帶下去。

谷有金還想跟自己的皇帝親爹溫情一番,可皇帝卻擺瞭擺手,沉聲道:“你一路勞頓,有些乏瞭,還是先去休息吧。”

盛海十分瞭解晉仁帝,看陛下這等寡淡的樣子,便猜到陛下這是大失所望。

不過畢竟是皇嗣,他也不敢懈怠,馬上安排太監將谷有金送到一處空宮殿休息,同時壓低聲音吩咐太監和侍衛嚴加防范,不準任何人接近皇子。

等身邊隻剩下盛海和幾個太監,晉仁帝老皇帝的臉色平如千年深潭,沉默瞭一會,便略帶惆悵地說道:“是朕的期望太高,將朕和靈薇的孩兒想得太好瞭……”

這靈薇便是方良娣的閨名。

方傢靈薇,是多麼秀外慧中的靈氣女子。

在沒有遇到她之前,身為太子的他,過著循規蹈矩的日子,竟不知這世間還有許多他沒有嘗試過的事情。

跟她相處時,他才可以暫時放下自己的身份負擔,體會到人間煙火夫妻的滋味……

隻是他和靈薇的孩兒,竟然是這般腦滿腸肥的樣子,稍微一不留神,心中彌足珍貴的記憶,仿佛都能被迸濺到油星子……

盛海小心翼翼道:“難道……是司徒大人找錯瞭?可奴才方才驗瞭啊,這位的特征跟卷宗上記錄在冊的倒是一模一樣!”

老皇帝的目光調轉,看向盛海,聲音深沉道:“如此一模一樣,說是巧合都難,怎麼能說是找錯瞭呢?他的確是我的孩子啊!”

盛海連忙低頭,諾諾稱是。隻是陛下似乎想要靜靜,揮退瞭左右之後,便獨留在瞭書房中。

不過入夜的時候,成桌的珍饈美酒,由陛下恩賞,盡數送到瞭谷有金暫居的宮院中,由此可見,父子連心,雖然一時些情接續得疏遠,但是陛下還是認下瞭這個流離失所瞭許久的親兒!

再說太子,他的耳朵可是一直等著這邊的動靜呢!

他太瞭解自己的父皇瞭,若是偏心起來,是神佛都擋不住。

父皇盼瞭那麼久的老三終於有瞭消息,必定迫不及待昭告天下,將這三皇子領到眾人的眼前來。

父皇將這三皇子捧得越高,待這贗品的真相暴露時,父皇的面子才會摔得越重,到時候豈能不震怒?

他可是當年沖冠一怒,便斬殺瞭功臣楊巡全傢啊!

一個小小的司徒晟,隻怕將他傢的看門狗一起殺瞭,都抵不住陛下心中的怒火吧?

所以當宮裡的耳目傳來消息,說是陛下這邊認下親時,太子竟然笑得都要直不起腰來瞭。

這麼高妙的路數,他怎麼早沒想到?而且在尋找這“三皇子”合適的人選時,太子也是頗費瞭一番苦心。

如今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麼看來,他早先準備好的那些倒是盡數用上瞭!

那些襁褓和手鐲,都是他特意命人仿制出來,做舊瞭的。

而當初搜尋這些線索的地方人員,他都已經安排周詳瞭。

隻要陛下將三皇子亮在人前,關於這三皇子的真正身份就會一點點暴露出來。

想到自己此番費心安排的人選,乃是千裡挑一的,不光身體特征與丟失的老三相符,還都是從那婆子手裡拐出的孩子。

也難怪司徒晟這個少卿出身的判官,也挑揀不出破綻。

隻是出乎太子意料的是,陛下似乎並不那麼心急,雖然認親下來,卻遲遲沒有昭告天下,將三皇子領到人前。

如此一來,他的後招該如何繼續?太子竟然有些寢食難安。

滿京城跟太子一樣寢食難安的,還有不少,比如三王妃陶雅姝。

自從得知司司徒晟尋回瞭三皇子,還帶去瞭宮裡之後,陶雅姝就等著這王府迎來真正的主人。

不過……當接到廖靜軒托她去買針線的丫鬟給她帶來的書信時,陶雅姝有些吃驚。

因為這樣逾矩的舉動,可不像廖夫子能做出來的。

想瞭想,她並沒有如信中那般,去他相約的京郊湖畔,而是以修訂詩集,請夫子前來匡正,附寫前言的名義,將廖靜軒光明正大的請到瞭三王府的前廳來。

這是陶雅姝成婚之後,廖靜軒第一次看到她。

昔日的沉靜少女,不過在這鬼王府短短數月的時間,就變得更加纖瘦瞭,整個人仿佛被暗沉的王府默默吸附著精氣……

如果說來之前,廖靜軒還有一絲的猶豫,那麼現在他心中僅存的那一絲猶豫也全都消散瞭……

這沒主子的王府,貼身的也都是陶雅姝自己買來的丫鬟,所以屏退左右,就可以清凈說話瞭。

陶雅姝淡淡問:“夫子向來事忙,不知緣何要約我相見?”

廖靜軒隱在濃密胡須裡的唇緊緊地抿瞭抿:“你……是不是……在兩個月前的夜裡訪過我?”

那夜裡綺麗的纏綿,太過真實,以至於廖靜軒想要裝傻都忽略不掉,所以他這次見瞭她,得問個清楚。

陶雅姝聽瞭這話,毫無少女的羞澀,甚至連眉尾都未動一下,隻是無謂一笑:“夫子的話,聽起來荒誕得倒像是夢,夫子是做瞭什麼夢,竟然當瞭真,說來給我聽聽?”

廖靜軒雖然年長瞭陶雅姝許多,可並非花叢遊蕩的狂徒,那夢裡的事情,怎麼好跟人講?

哪怕跟他共經那事兒的,可能就是眼前這個笑得無謂的花季女子。

事關名節,她不願認,也就罷瞭!

廖靜軒定瞭定神,開口道:“雅姝……你跟我走吧。不要腐爛在這處墓穴裡瞭。”

陶雅姝隱在袖子裡的手指,微微顫抖捏在一處。

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莫不是……她此時才在夢中?

“夫子……這話是何意?”就算心中已經波瀾成海,可她的聲音依然那麼清冷。

廖靜軒開瞭頭之後,卻變得順暢瞭許多,他鼓足瞭勇氣道:“我為官不算久,以前也做過別的營生,多年的積蓄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去遠離京城的地方辟幾畝良田,蓋兩間屋舍。你跟我走,我來養你。至於該如何走,楚娘子說,她會幫助我們的!”

有那麼一刻,陶雅姝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頓住瞭。這些話,真的是廖靜軒說出來的?

廖靜軒說這話並不是意氣用事,而是徹底想好瞭的。

司徒晟從北地帶來的那個粗鄙的胖子,居然是三皇子?

而司徒晟帶他入宮之後,陛下也金口玉言認下瞭他。

那麼父子在宮中團聚之後,三皇子勢必要回到三王府。

他聽楚琳瑯說過那胖子的好色德行。到時候,陶雅姝豈不是要被個鄉野粗苯的肥豬折辱瞭?

想到這,廖靜軒便再也忍受不住瞭。

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對這比他小瞭許多的女子,動瞭凡心凡念。

隻是這種頓悟,來得有些晚,竟然一步錯,步步錯。

可若他再不做些什麼,一定會抱憾終生的!

陶雅姝聽著他起初有些結巴,然後漸漸順暢的衷腸表白,臉上的笑意卻是漸漸笑開。

到瞭最後,她竟然捂著嘴,哈哈哈大笑瞭起來:“廖靜軒,你這麼風趣,難怪當初在女學裡如此受女學子的歡迎!我如今是什麼身份?堂堂皇子的王妃。而你,一個工部窮酸的小官,卻妄想拐帶天子的兒媳婦私奔!你倒是色迷心竅,不怕死得很啊!可惜啊,你說這不自量力的話前,就沒想著問問我,願不願跟你過窮苦的日子?”

《醉瓊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