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徐慢慢之所以來找瑯音仙尊,就是為瞭弄清楚自己的肉身所在。就她推測,自己的屍體最有可能是在瑯音仙尊手中——至少得有一部分。

那日她被焚天部的法陣困住,生死不由己身,隻知道臨死斷瞭一臂,不知道死後還有沒有多挨幾刀,最後被分成瞭幾塊……聽說血宗有種傀儡名為縫合怪,就是把不同種族的屍體拼湊在一起,再由傀儡蟲控制行動的怪物。她本來也不敢這麼想,但瑯音仙尊幻化出一具假的屍體騙瞭寧曦,她難免會猜測是不是自己的屍體被毀得慘不忍睹,縫縫補補還能用嗎……

“你追問慢慢的遺體到底有什麼目的!”瑯音仙尊厲聲問道。

徐慢慢收回目光,直視瑯音仙尊,正色道:“無論您信不信,我都是徐慢慢最愛的人,我絕對不會害她,我可以對天發誓。”說著豎起三根手指。

瑯音仙尊嗤笑一聲,“我不信神,不信天,更不會信你。”

徐慢慢嘆瞭口氣:“如果我說什麼,你都不信,那你還問我問題有什麼意義?”

“你知道得太多瞭。”瑯音仙尊冷然道。

徐慢慢看出他眼中的殺意,還有三分忌憚。他擔心眼前這個女人知道得太多,而且還留著他不知道的後手。他想殺她,又擔心招致無法預料的後果。

所以他猶豫瞭,五指掐著她修長的脖頸,指腹按住瞭頸側血脈搏動之處,生命如此脆弱,隻要他輕輕一摁,這纖細的脖頸便會折斷,明亮的雙眸會失去光芒,嬌艷的容顏會失去色彩,就像那天他趕到焚天部時看到的一樣……

“仙尊,你可不可以先松開手?”徐慢慢見瑯音仙尊清冷的雙眸有些失神,殺氣也淡瞭一些,便試探著輕聲問道,“反正在你面前,我也逃不掉,你這樣抬著手臂,我怕您手酸。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和您商量……”

瑯音仙尊拉回思緒,淡淡掃瞭徐慢慢一眼,眼前這女人的修為在他眼中毫無威脅,隨時可以碾死,他倒是想聽聽她到底還能說出些什麼。

徐慢慢摸瞭摸被捏疼的脖子,清瞭清嗓子,這才道:“您想為徐慢慢報仇嗎?”

瑯音仙尊道:“我已經殺光瞭焚天部所有人。”

“但是血宗還有逆命、滅運、屠靈三部,還有隱匿其後的血尊,這些都是殺死徐慢慢的仇人。”徐慢慢觀察著瑯音仙尊的反應,見他眉心攏起,似有觸動,便又長長嘆瞭口氣,哀聲道,“徐慢慢死得好慘啊……她一生為蒼生為社稷,鞠躬盡瘁,英年早逝,連孩子都沒來得及生一個……”

瑯音仙尊斜睨她:“你想讓我剿滅血宗。”

徐慢慢沒有否認:“仙尊你自稱與徐慢慢是道侶,難道不想為她報仇?”

瑯音仙尊斂眸思索,似乎有些猶豫:“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難道是種花嗎……”徐慢慢嘀咕瞭一句,不料瑯音仙尊竟沒有反駁。她挑瞭下眉梢,心中有瞭些猜測。

瑯音仙尊乃世外仙葩,無心之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誤會和因緣,讓他對徐慢慢特別關照瞭一些,但他依舊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既然沒有情,自然也就沒有仇瞭。所以他心裡不存在什麼報仇的想法,殺光焚天部,一定是有某種目的……

是毀屍滅跡,還是殺人滅口?

這點暫時無從查證,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手中有完整的徐慢慢肉身,當日焚天部沒有搶走或者轉移徐慢慢的肉身,否則瑯音仙尊應該會毫不猶豫地追殺整個血宗。

徐慢慢眼珠子一轉,問道:“或者,仙尊想復活徐慢慢?”

瑯音仙尊眼神一動,直勾勾地盯著徐慢慢,道:“你有辦法?”

“我是有個想法……”徐慢慢慢悠悠地吊起瑯音仙尊的好奇心,背過身去踱步,“隻不過……”

“快說!”瑯音仙尊不耐煩地皺眉,一把提起她的後領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誒誒誒……”徐慢慢在半空踢著腳,無奈道,“仙尊真是急性子……放我下來,我說!”

瑯音仙尊不為所動。

徐慢慢放棄掙紮,看來對付別人的那套還是對瑯音仙尊無效……

“仙尊這兩天閉關養花……養傷,不知道有沒有聽說,負嶽神尊也被血宗擄走瞭。”徐慢慢道。

瑯音仙尊挑瞭下眉梢:“不關心,說快點!”

徐慢慢立刻加快語速:“道盟召開議會,得出一個結論,血宗這次設下殺局殺害瀲月道尊的主要目的,就是引負嶽神尊離島。負嶽神尊乃是現世四大神獸後裔中神脈之力最為精純的,傳聞神族長生不老,神族血脈也有同樣的力量,因此四大神獸後裔都有奇特的生命之力。負嶽一族萬壽無疆,帝鸞能涅槃重生,雲蛟能蛻鱗還童,吞天能獻祭借壽,血宗這次擄走負嶽神尊,必然是圖謀長生之力。這世上若有誰對復生之術最瞭解,除瞭血尊,別無他想。”

瑯音仙尊被徐慢慢一番話說動瞭心思,尤其是最後一句。不錯,雖然血宗喪盡天良,壞事做絕,但或許真有起死回生之術。

血宗的歷史最遠可追溯到四千年前,早期的血修認為可以吞噬其他修士的金丹來增加的修為,但走這一條路的血修,沒有一人能晉升法相,隻有走投無路、壽命將盡的金丹修士才會走這條邪路以求突破元嬰,延續幾百年的壽命。這樣的血修人數極少,修為不高,不成氣候,都如過街老鼠一般藏頭露尾。

可是數百年前,莫名出現瞭越來越多的血修,這些血修除瞭吞噬他人金丹,祭煉傀儡術,又研究詭異莫測的咒術。但血宗真正成為天下首惡,還是在一百三十年前。當時懸天寺的行者受當地官府所托,追查一起乞丐失蹤案,四十九名行者追至一處山洞,遭遇瞭意料之外的強橫敵人。行者們戰死四十八,隻活下一人將消息帶回,這才將血宗殘暴陰狠的一面揭露於世人面前。

那個小小的地洞裡,挖出瞭無數屍骨,能拼湊成型的隻有四百六十九副,重傷者有五十八人,這些人生不如死。他們有的被砍斷瞭手,接上瞭羽族的翅膀,有的被鋸斷瞭腿,接上瞭馬的腿。有的人服下瞭不知名的毒藥,渾身長滿惡臭的膿瘡,有足月的孕婦被剖出胎兒,浸泡於藥水之中,未降世的胎兒變成瞭怪物……

那個地洞的慘狀遠超人們對無間地獄的想象,所有見過的人都永遠陷入夢魘之中,或瘋或傻。那時人們才知道,血宗以妖族和人族為實驗,犯下瞭令人發指的極惡罪行。自那以後,血宗便成為道盟最大的敵人。

徐慢慢繼任道尊之後也從未放棄過追查血宗下落,但血宗行事極其隱匿,專門對戶籍不明的流民乞丐下手,往往事發多年才被發現,而犯案者早已不知所蹤。數百年前俗世發生分裂戰爭,大陸上的勢力分為七國,連年征戰不休,導致無數的災民流民出現,給瞭血宗可趁之機,讓血宗的勢力逐漸龐大,已經可以與道盟七宗相抗衡瞭。

徐慢慢生性謹慎,為人機敏,血宗想殺她著實不易,假線索會被她識破,他們不得已隻能暴露焚天部所在,引徐慢慢入圈套。這次焚天部老巢被徐慢慢和瑯音仙尊剿滅,但恐怕還不是焚天部全部的實力,至少有一半分去對付負嶽神尊瞭。

徐慢慢從不相信長生不老,更不能容忍血宗這種令人發指、滅絕人性的活體實驗。如今瀲月道尊被殺,負嶽神尊被擄,血宗絕不會就此罷休,隻會越發猖獗,雖然自己如今修為大損,但也不能坐視血宗胡作非為,為害蒼生。

“這些年瀲月道尊殺瞭無數邪修,血宗對她恨之入骨,對四夷門也是除之而後快。我之所以勸仙尊對付血宗,一則,是為自保,你不去殺他,便是等他來殺你。二則,是為徐慢慢報仇,徐慢慢之死,血宗人人有罪。三則,也是為完成徐慢慢生前遺志。四嘛……就是看看能不能復活徐慢慢。”

這第四條,徐慢慢自己是不信的,但是隻要瑯音仙尊信瞭就可以。她看著瑯音仙尊眼中漸亮,心裡便也有底瞭。

“如今我已經說服海皇敖修與黎卻少主,他們也同意與四夷門結盟,共同對付血宗,為徐慢慢報仇。”徐慢慢語氣輕快地笑著說道。

瑯音仙尊眉頭一皺,似乎有些嫌棄,淡淡道:“他們?不需要。”

“他們的修為雖然不能與仙尊相提並論,但是帝鸞統帥六千羽族,雲蛟是海域之王,有他們的力量作為耳目,我們也能更快找到血宗老巢,您說是不是?”徐慢慢面帶微笑地哄騙道。

瑯音仙尊這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徐慢慢還待與他理一理四人的資歷輩分,卻聽到一道悅耳的女聲自身後傳來。

“瑯音仙尊。”

徐慢慢扭過頭,看到來人芳華絕代,行走時桂香浮動,宛如月宮仙子,正是群玉芳尊,身後還跟著兩個花容月貌的年輕弟子。

“原來是徐修士。”群玉芳尊朝她點瞭點頭,美目掃過她下半身的泥漿,掠過一絲疑惑,以及難以覺察的嫌棄。她在三丈外駐足,纖纖玉手輕輕一揚,一道香風朝徐慢慢撲面而來,徐慢慢隻覺宛如置身花海之中,通體舒暢,身上的淤泥和污垢也消失無蹤。

她笑嘻嘻地朝群玉芳尊行禮:“多謝芳尊,花神宮的浣花咒果然與眾不同,令人神清氣爽,衣袂生香,都舍不得沐浴更衣瞭。”

群玉芳尊淡淡點瞭點頭,她身後兩個小弟子聽瞭這話卻皺起眉頭,嫌棄地掃瞭徐慢慢一眼。

花神宮的人出瞭名的愛美,又有潔癖,徐慢慢早就體會過她們那些怪癖,倒也見怪不怪瞭。

群玉芳尊待清去瞭徐慢慢身上的泥垢,這才帶著弟子向前走去。她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徐慢慢頸上的瘀痕,指痕鮮艷,一看就是剛受的傷,最大的嫌疑人便是還在現場的瑯音仙尊。但是再看兩人交談的模樣,又不像有仇……

群玉芳尊一時猜不透兩人關系,便也沒有再去深思。她今日到此目的明確,直奔瑯音仙尊,素來高傲清冷的容顏難得地露出瞭一絲微笑:“瑯音仙尊,這幾日道盟議會未見您露面,可是之前在焚天部受瞭傷?”

瑯音仙尊神色冷淡,沒有正面回答群玉芳尊的話:“我不是道盟的人。”

這便是他沒有出席道盟議會的原因。

“如今瀲月道尊仙隕,四夷門群龍無首,四夷門以您為尊,您代表四夷門出席議會,並無不妥。”群玉芳尊微微笑道。

瑯音仙尊眉心微蹙瞭一下,有些不耐道:“道盟如何,與我無關。”

他是朵世外仙葩,向來不理會俗世恩怨。

群玉芳尊見他神色不耐,便不再兜圈子瞭,直言道:“今日道盟議會已有結果,我等即將離開四夷門,隻是臨別之際,還有句話想問仙尊。六十年前我說過的話如今依然作數,不知道仙尊的心意又如何?”

徐慢慢正支著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隻覺得自己好像聽到瞭什麼不得瞭的大秘密……

眼前二人皆是仙姿玉容,超凡出塵,說不出的登對般配,隻是往那一站,便是一幅神仙眷侶圖,足以讓人聯想出轟轟烈烈三生三世的虐戀情深。

瑯音仙尊聽瞭群玉芳尊所言,幽深的雙眸掠過一絲迷茫,輕啟薄唇道:“六十年前……你說瞭什麼?”

徐慢慢捂著心口想,太虐瞭,虧得人傢芳尊等瞭六十年,仙尊居然什麼都不記得!

群玉芳尊倒是神色平靜,似乎並不意外,她淡淡一笑,道:“六十年前,我盛情邀請仙尊駕臨花神宮,願意以宮主之位相讓,這番話,今日依然作數。”

瑯音仙尊恍然,卻不假思索斷然拒絕:“不去。”

群玉芳尊有些不解,嘆氣道:“當年仙尊稱,屈居四夷門,是因為瀲月道尊,如今瀲月道尊已然仙隕,仙尊又何必留在此處?莫非仙尊認為我花神宮誠意不夠?仙尊有何要求,盡可直說,我必舉花神宮之力達成仙尊所求。”

徐慢慢原來倒不知道有這一茬,她隻知道群玉芳尊對瑯音仙尊有些不同,時常都送禮到四夷門,指明是給瑯音仙尊,四夷門中的弟子也知道此事,於是便有些傳言,說群玉芳尊對瑯音仙尊心生愛慕,但瑯音仙尊卻從無表示。之前沒有人知道原因,直到瑯音仙尊宣告天下,他是瀲月道尊的道侶,世人才恍然大悟——於是這三個人的故事,就更精彩瞭……

這還是他們沒聽到眼前這番話,若讓世人知道,群玉芳尊竟願意將花神宮拱手相讓,還不知道那些好事者能編出什麼來。

簡直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癡心女子負心郎君啊……

徐慢慢心中唏噓,又有些疑惑——瑯音仙尊是因為她才拒絕花神宮的?她何德何能啊……仙尊難道不是因為師父的救命之恩才留在四夷門嗎?

“我對花神宮不感興趣,我的要求,花神宮也做不到,如此,便不必再來煩我瞭。”瑯音仙尊不客氣地再次拒絕群玉芳尊。

群玉芳尊還沒說什麼呢,她身後的兩個徒弟已經擰起秀眉,替自傢宮主心疼氣憤瞭。

徐慢慢也看不下去瞭,忍不住說道:“芳尊誠意拳拳,仙尊這麼說未免有些冷漠。”

那兩個弟子朝徐慢慢看去,眼神流露出贊同與親切。

徐慢慢又舔著笑對群玉芳尊道:“既然仙尊不肯去花神宮,不如把花神宮搬來四夷門,四夷門後山還有幾千畝地,土肥水美正適合種花,四夷門也有很多男弟子對此表示歡迎……”

群玉芳尊眉頭一皺,抿著唇不語,身後的紫衫少女卻氣憤道:“胡說八道,難道由著四夷門吞並花神宮嗎?”

徐慢慢奸計不成,頗有些惋惜。看來群玉芳尊隻是花癡,不是腦疾。

但要說她沒有腦疾,她做得也有些過,居然連宮主之位都可以讓給瑯音仙尊,而瑯音仙尊也病得不輕,他也不要,好像這花神宮是個燙手山芋似的,扔來扔去。

“大膽!小小金丹,敢對芳尊無禮!”一聲男子的怒喝自不遠處傳來,伴隨著怒喝,一道凌厲的鞭影朝徐慢慢面門攻去。

徐慢慢如今隻是金丹修為,哪裡擋得住法相一擊,她反應極快,下意識就往瑯音仙尊身後躲去。

那鞭影如影隨形攻向瑯音仙尊,瑯音仙尊神色淡淡,廣袖一拂便化解瞭來者的攻勢,左手在袖中屈指一彈,便見一片綠葉激射而出,去勢如電,鋒利無比,薄薄一片,竟有劈山之威,所過之處,百草折腰。

千葉木芙蓉的神葉為刀,花枝為劍,就算是法相尊者也不敢直面其纓。

隻見那人身形狼狽地避開,一溜煙竄到群玉芳尊身旁,義憤填膺道:“芳尊何必求他,他不願意加入花神宮,我願意!”

此人正是千羅妖尊,群玉芳尊所有信徒裡存在感最強的一位。他在道盟議會裡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芳尊說得對”,以及“芳尊所言極是”。

當年萬棘宮宮主與懸天寺行尊爭奪道尊之位,萬棘宮拉瞭花神宮結盟,當時的萬棘宮宮主還不是眼前這位千羅妖尊,而是他的師父枯榮妖尊。據說千羅妖尊本是個天資卓絕的樹妖,卻對修行之事極其散漫,對群玉芳尊一見傾心後方才發憤圖強,最後竟讓他當上瞭萬棘宮宮主。然而這個萬棘宮宮主生平最大的心願,就是入贅花神宮……

如果說瑯音仙尊是無心之花,那千羅妖尊便是無腦之木。

群玉芳尊從沒有給過他一絲好臉色,甚至看到他便避之不及,聽到他的聲音眉心也不自覺地皺起,冷漠道:“這是我與瑯音仙尊之間的私事,不勞妖尊費心。”

千羅妖尊的臉皮比樹皮還厚,怎會因為芳尊一兩句冷言冷語就傷到心,他仿佛聽不懂群玉芳尊的嫌棄。“不費心不費心。”他滿面笑容連連擺手,“我的心都是芳尊的!”

瑯音仙尊瞥瞭千羅妖尊一眼,似乎覺得有礙觀瞻,他眉頭一皺,拂袖而去。

徐慢慢登時失去瞭保護傘,好在千羅妖尊所有的心神都在群玉芳尊身上,也沒有要找她麻煩的意思。

群玉芳尊深吸瞭口氣,無奈地看著瑯音仙尊決絕離去的背影,轉身對弟子道:“晚棠,夕荷,我們回去吧。”

兩個嬌俏美貌的小弟子憤憤不平地交換瞭個眼神,低頭稱是。

群玉芳尊轉身離去,千羅妖尊還想追上去,卻被晚棠夕荷攔住瞭腳步。

“妖尊請留步。”兩名少女擺著敷衍的微笑道。

千羅妖尊對群玉芳尊最疼愛的兩個弟子也是客客氣氣的,絲毫沒有一點萬棘宮宮主的架子,他陪著笑道:“我送一送芳尊。”

“萬棘宮與花神宮一東一西,背道而馳,不勞相送。”晚棠夕荷也是極其不給面子,“我們芳尊此刻不想被人打擾,還請妖尊體諒一二。”

千羅妖尊抬起頭,已經看不到群玉芳尊的背影瞭,有些失落地嘆瞭口氣,耷拉下肩膀,不再追上去。

兩名弟子這才轉身跟上群玉芳尊的腳步。

“芳尊為何不接受我?”千羅妖尊滿臉挫敗傷心,“就連加入花神宮都不行嗎……”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徐慢慢在一旁摸著下巴說。

千羅妖尊眼睛一動,扭頭看去,又皺起眉道:“你小小金丹,懂什麼!”

徐慢慢高深莫測地笑道:“我懂情愛,更懂女人。”

千羅妖尊上下打量瞭徐慢慢幾眼,這才恍然想起她的身份來。

“你是瀲月道尊的道侶,叫那個什麼……”

“徐灩月。”徐慢慢拱瞭拱手道。

她如今這具身體的美貌可是與群玉芳尊不相上下,但是千羅妖尊心有所屬,眼裡隻看得到群玉芳尊的美。

“對,是你……”千羅妖尊眼睛一亮,莫名地有些信瞭徐慢慢的話。

一個能讓女人都喜歡的女人,一定有些本事。

“你快說,為什麼芳尊不肯接受我,我哪裡不如瑯音仙尊!”千羅妖尊一臉不服。

徐慢慢勾瞭勾手指,壓低瞭聲音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妖尊隨我來。”

《千古風流一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