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暮懸鈴痛哭瞭一場,又被謝雪臣渡入瞭不少靈力,身體處於極度的疲倦之中,很快便陷入瞭沉睡。謝雪臣幫她梳理經絡,靜靜看瞭許久她的睡顏,才離開的房屋,讓侍女幫她準備梳洗的熱水。

天亮不久,謝雪臣放心不下,又推開瞭房門進來。房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馨香,暮懸鈴側躺在榻上,身上披著柔軟的衣袍,吹彈可破的肌膚仍泛著粉意,她呼吸輕淺均勻,睫毛輕輕震顫,睡得正香濃,對他到來毫無察覺。

謝雪臣放輕瞭腳步,走到床榻邊沿坐下,幫她掖瞭掖翻開的被子。她側躺著整個人蜷縮起來,腦袋無意識地蹭瞭蹭他側坐的大腿,伸出一隻小手攥住瞭他的衣角,發出含糊不清的夢囈:“雪臣……”

謝雪臣心頭頓時一片酸軟,忍不住伸手輕觸她的眉眼,描繪她姣好柔美的輪廓。

這兩個字本是冰冷霜雪意,由她口中念來,卻覺得纏綿溫軟。

她又在夢裡看到瞭什麼?

“鈴兒……”他低沉的聲音回應她夢中的呼喚。

似乎是到方才,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鈴兒自生下來,從未有過一天的好日子。

她是被人遺棄於山野的半妖,自小與野獸為伴,後來又淪為明月山莊的妖奴,受盡瞭苦楚。從明月山莊逃脫,墮入魔界,七年不見天日,日日受魔功濯體之痛……

傅瀾生自小錦衣玉食,他輕於享樂,卻也從不缺這些身外之物,而鈴兒在明月山莊可曾有過一頓飽飯,在魔界又可曾有過一夜好夢……

她若憎恨這個人世,他似乎也能理解她的悲憤。但自與她相識,卻從未見過她流露出悲憤與憎恨,她的眼睛那麼美,滿滿的裝著他,似乎隻要看到他,她便心滿意足。

她愛著他的時候,他沒有給她一絲回應。

如今他明白瞭自己的心意,她卻將他忘瞭……

無情無愛,便無痛無悲嗎?

可斷情絕愛的鈴兒,並沒有從前快樂。

他忘瞭受過的教誨與立下的道心——大愛無私,不寄情於一人。

可他終究也隻是一個凡人,會有貪戀與情愛。

謝雪臣的手輕輕順著她單薄的後背,沒有旖旎的情欲,隻有心疼與憐惜。

暮懸鈴在睡夢中發出舒服的呢喃,不自覺地被他身上的氣息吸引,向他靠近,貓兒似的伸展開柔軟纖細的身體,想要更多的撫觸。

謝雪臣垂眸看著她香甜的睡顏,低低一笑,情不自禁地在她鬢角印下一吻。垂落的青絲掃過她的臉頰,她抬手揮瞭揮惱人的癢意,迷迷蒙蒙地睜開眼,薄霧水潤的雙眸遲鈍地看著眼前的俊顏。

——謝雪臣?

她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夢是真,夢裡似乎也是這樣的場景,謝雪臣壓在她身上,親吻她的臉龐,她身上的花瓣。

她睡意未消,懵懵地看著謝雪臣,一派天真與嬌憨。

“謝雪臣……”她的聲音又軟又啞,像一根羽毛掃過他心尖。

謝雪臣輕笑一聲,溫軟瞭眉眼:“是我。”

她註意到他換瞭一身衣裳,忽然想起昨晚痛得厲害,在他肩上狠狠咬瞭一口,不禁心上扯痛瞭一下,低聲道:“你肩上的傷……是不是很深?”

她模糊記得肩頭滲出瞭一大片的紅。

謝雪臣不以為意地搖瞭搖頭:“隻是小傷。”

“我昨天還打瞭你幾掌……”她臉色又白瞭幾分,“還在棲鳳林打瞭你一鞭……”

她當時看不清傷口,但摸到瞭翻卷的皮肉,那傷口被瘴氣侵蝕,想必是傷得不輕的。

“我是法相之軀,這些都是小傷,已經好瞭。”謝雪臣溫聲安撫道。

“你騙我。”暮懸鈴咬瞭咬唇,從床上坐瞭起來,伸手去扯他的衣襟,“我看看你的傷。”

謝雪臣知道拗不過她,隻得輕嘆一聲,順從地拉開瞭前襟,露出身上的傷。肩頭處的新傷止血瞭,但還留下兩排細細的牙印,肩胛處的鞭傷約莫兩寸左右,因為被瘴氣所傷,雖然已經愈合,但還留著一道明顯的紅色鞭痕,形如荊棘,猙獰鮮紅。

謝雪臣對外傷不大在意,想著愈合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加上一心都想著暮懸鈴之事,因此也未曾替自己上過藥,沒想到暮懸鈴會想起查看傷口。他見暮懸鈴看著自己的後背沉默不語,想來是傷口有些明顯,讓她心裡難過瞭,他也自責瞭起來,溫聲道:“傷口已經無恙瞭,些許疤痕過些時日便會消退,你……”

一雙綿軟的手臂自兩側穿過,從身後抱住瞭自己。

柔軟的小臉貼著他堅實有力的背脊,他聽到她忍著哭腔悶聲道:“是我不好……”

謝雪臣低下頭,握住瞭纏在自己胸腹間的那雙小手,聲音輕緩:“鈴兒,我也曾傷過你,你承受的,遠比我多。”

“我沒有怪過你,我能理解的,畢竟你……”她急忙想要辯解,卻被他打斷瞭。

“所以,我也不會怪你一分一毫,你不要難過,好嗎?”

謝雪臣的溫言撫慰,讓她沉默瞭片刻,才悶悶地說:“好……”

謝雪臣微微一笑,剛松瞭口氣,便又僵住瞭身子。

濕熱柔軟的觸感掃過他肩胛處的傷痕,帶起一陣酥麻的快意,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她像一隻小獸一樣,心疼地舔舐他的傷口,那是她本能而笨拙的討好。

謝雪臣喉頭滾動,聲音低啞瞭幾分:“鈴兒,你這是做什麼?”

他拉著她的手,想把她的手分開,但她抱得緊,他又怕用力會傷到她。

暮懸鈴濕軟的舌尖來回舔舐他背脊上的傷口,又將唇舌貼在他左肩的齒痕上。鼻間盈滿瞭他身上清淡好聞的雪松香,她本是心疼他因她而受的傷,此刻卻又有瞭一絲不同的情愫。

豐潤微翹的朱唇貼著他肩上緊繃的肌肉,小舌在細微的齒痕之間來回舔弄,纏在他胸腹間的手忍不住松開瞭,撫上他結實的腹肌。

謝雪臣深吸瞭口氣,趁著她松開手,掙脫瞭她的懷抱,將她摁倒在枕榻間,聲音低啞,含著藏不住的情欲。“你想做什麼?”

暮懸鈴小臉泛著可疑的紅暈,一雙桃花眼霧蒙蒙的,半是含情半是含春,又媚又啞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的眼睛能看得見瞭。”

“嗯?”謝雪臣一怔。

她舔瞭舔濕潤的唇角,妖精似的勾著人:“可以繼續那天的事嗎?”

謝雪臣:“……”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松開的領口處,白皙的肌膚上還有極淡的印跡,提醒他那夜失控的荒唐,他在她身上數瞭一夜的桃花,卻最終停在瞭最後一步。

哪怕她被撩撥起瞭欲望,在他身下婉轉求歡,他也克制瞭自己的欲望。他私心地希望,與他歡愛的是那個一心一意愛著他的鈴兒,而不是目不能視,不知他是誰,卻隻圖歡愉的她。

而此刻躺在他身下的,便是那個滿心滿眼裝著他,又赤誠又坦白的鈴兒。

她的喜歡,從來不藏著掖著,恨不得全部堆到他面前,好叫他知道。

謝雪臣低笑瞭一聲,聲音在胸腔間震蕩,他俯下身去,與她發絲糾纏。

“那花瓣好不容易淡瞭,又想添些新的瞭嗎?”

暮懸鈴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眼中閃爍著灼人的熱意,直直燙到他心裡。她嬌媚地勾起唇角,聲音又甜又軟:“隻要是你給的,我都喜歡。”

說著仰起脖子,吻住他頸間凸起的喉結,主動挑起這場欲火。

謝雪臣悶哼一聲,低頭噙住她香軟的紅唇,靈巧的十指挑落寬松的腰帶,修長的雙手沒有阻隔地貼上嬌嫩的肌膚,在她背上遊移。他知道她喜歡這樣的撫觸,薄繭的摩挲讓她舒服得瞇上瞭眼,發出難耐的低吟,主動地勾著舌吸吮他的薄唇。

“嗯……哈……”她低喘著松瞭口,又睜開眼貪戀地看他動情的樣子。

仙人清冷的眉眼染上瞭濃重的欲色與潮紅,鳳眸幽黑地映著她緋紅的臉龐,淡色的薄唇被她吻出瞭胭脂色,泛著誘人的水潤光澤。

她抬手解開瞭他的腰封,讓這身素潔的白衣滑落於床底,他的膚色和峰頂千年不化的雪一般白,卻透著玉的瑩潤和竹的堅韌,讓她流連不舍,又想在那白雪上留下和她一樣的櫻粉色。柔弱無骨的小手撫上他勁窄的細腰,感受著這具身體蘊藏的力量,又忍不住用修長的大腿去勾勒他的形狀。

謝雪臣抽瞭口氣,膝蓋壓住瞭她不安分的腿,俯首在她胸前輕咬一口,她低哼一聲,又咬住瞭唇,委屈地低頭朝他看去。寬闊結實的背肌連著線條優美有力的腰線,墨發如瀑垂落,襯得他的肌膚越發雪白,那樣美好的曲線,就像西洲連綿的雪山,雄偉而孤寂……

擁雪城。

擁、雪……

暮懸鈴眼睛紅紅地咬著指節,忍著溢出口的吟哦。謝雪臣耐心地撫慰她的敏感之處,他向來耐心又能克制,否則也不會數瞭一夜的桃花卻又停下來瞭。

但這次他不準備停瞭。

謝雪臣摟著她的身子,在她耳邊說:“別咬手指,我佈下結界瞭,不會有人聽到。”

暮懸鈴瞪瞭他一眼,卻是媚眼如絲。她攀著他的肩膀,十指插入他濃黑的發間,抵著他的額頭啞聲道:“我也想聽你的聲音……”

“呵。”鳳眸染上瞭愉悅的笑意,“疼的話,便告訴我。”

“我沒有那麼柔弱……”話剛說完,呼吸便一窒,臉色驟然發白,“疼疼疼……”

“倒是誠實。”謝雪臣似是嘆息著低笑,雙手撫摸著她柔軟的腰肢,抬高瞭她的臀,待她放軟瞭身體,才一點點地擠入她的身體。

她抵著他肩頭深呼吸,身體卻忍不住輕顫,眼角滲出瞭淚,打濕瞭謝雪臣的肩。

“停下?”他問。

暮懸鈴悶哼一聲,雙腿夾緊瞭他的腰,沙啞道:“不要停……我喜歡的……隻要是你,疼我也喜歡……”

謝雪臣沉默地擁住瞭她微顫的身體,細碎的吻落在她臉側。

“我也是。”他說。

“啊——”她低呼一聲,忍著被貫穿的疼痛輕顫,心裡卻是滿滿的喜歡。

她終於抱住瞭這團雪……

“謝雪臣……雪臣……”她輕吻他的眉眼,卻比身下的纏綿更加纏綿。

“鈴兒……”回應她的,是一聲飽含深情的呼喚,和溫柔至極的深吻。

傅瀾生懶懶地喝著茶,同情地看瞭一眼好友。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偏往別人懷裡找。”傅瀾生嘆瞭口氣,“暮姑娘解瞭毒,隻會喜歡謝宗主的,南胥月啊南胥月,你聰明一世,怎麼於情之一字如此糊塗啊。你看看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南胥月淡淡一笑,眼中卻殊無笑意:“傅兄,你就不必看瞭吧。”

“我這也是關心你,你可別往我身上撒氣。”傅瀾生委屈地看瞭南胥月一眼,“暮姑娘雖說貌美傾城,但你不是看重皮相之人,她到底哪點讓你念念不忘,我去幫你找一個一樣的來。”

南胥月道:“傅兄,癡纏你的女子那麼多,可有一個能夠不顧一切去愛你的?”

傅瀾生摸瞭摸鼻子,尷尬道:“這問題著實有些傷人瞭。”

南胥月笑瞭一下:“待有朝一日你懂瞭情,再來勸我吧。”

南胥月起身徐行,傅瀾生忙問道:“明日便要離開靈雎島瞭,你有什麼打算?”

南胥月腳步一頓,道:“他們會去兩界山吧,我也去。”

傅瀾生苦笑道:“得得得,索性我是個閑人,就送送你們吧。”

一旁的小木床上,阿寶翻瞭個身,迷迷糊糊地睡醒瞭。

“姐姐呢?”它咕噥道。

“沒良心,一醒來就問姐姐。”傅瀾生翻瞭個白眼。

阿寶也翻瞭個白眼:“哥哥不是就站在這裡嗎?姐姐呢,不會走瞭吧……”

“沒有。”傅瀾生呵呵一笑道,“你姐姐在練功。謝宗主說,姐姐練功辛苦瞭,要好好睡一覺,你別去吵她。”

“嘖嘖嘖,謝宗主這人看起來冷清冷面,想不到也會白日宣淫,又不知道憐香惜玉,竟把人做到下不瞭床……”

傅瀾生想到今日見到謝雪臣時的情形,便不禁覺得有趣。

真的是,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謝雪臣脖子上還帶著吻痕呢,臉上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清冷尊貴。他雖說在房間佈下瞭結界阻絕瞭探知,但結界的存在就已經說明瞭一切,更別說之後還讓人準備熱水瞭……

不過也是傅瀾生自己想多瞭,謝雪臣確實沒說謊,暮懸鈴是在練功。

歡愛時的痛勁隻有一會兒,之後便是綿綿不斷的快感。他倒是知道控制分寸不舍得讓她身上落下青紫的痕跡,但暮懸鈴卻沒個輕重隻管在他身上又吻又咬。撩著他不能平息。以法相之軀,便是七天七夜也不在話下,不過是擔心她的身體罷瞭。後來謝雪臣索性以雙修之法助她修行,兩人修為差距大,她受益匪淺,之後便需要一點時間煉化。

謝雪臣本打算等暮懸鈴休息好瞭再前往兩界山,提前和傅瀾生辭行瞭,不久後又聽到下人傳來消息,說是傅瀾生會送他們前往兩界山。

浮雲空舟自然是比禦風飛行舒服瞭,能讓暮懸鈴多休息一日,謝雪臣自然不會推辭。

暮懸鈴花瞭兩個時辰才將謝雪臣傳於她的靈力盡數煉化吸收,體內靈力更加凝練,渾身充滿瞭力量,整個人容光煥發。

她換瞭衣裳,便歡欣雀躍地去尋找謝雪臣。

聽下人說,傅瀾生與南胥月下瞭船,前往靈雎島與眾妖王辭行,暮懸鈴松瞭口氣,因為她回憶起昨夜南胥月與她說的一番話,心中總有些難過。

她心裡隻有一個人,再也裝不下別人瞭。早在擁雪城,她便和南胥月說過這件事,沒想到南胥月仍然沒有放下執念。她視南胥月為良師益友,她可以為他舍命相救,卻不能給予他更多的感情,而那樣溫柔謙和的一個人,傷害他,也非她所願……

暮懸鈴懷著心事來到謝雪臣的房間,便看到謝雪臣正和阿寶說著話。

阿寶稚氣的聲音問道:“謝宗主,什麼是白日宣淫啊……”

謝雪臣:“……誰說的?”

“哥哥說的。”阿寶立刻就把傅瀾生賣瞭。

暮懸鈴上前一步,一把拎起阿寶,惡聲惡氣道:“傅瀾生那個傢夥,凈說些不幹不凈的話,教壞瞭我阿寶!”

阿寶抖瞭抖耳朵,窩在暮懸鈴的掌心,歪著腦袋仔細看她,大聲道:“姐姐練功完好像更美瞭!”

暮懸鈴臉上一紅,朝謝雪臣看去。

謝雪臣點頭正色道:“修為更深,自然容貌更美。”

兩人想的“練功”顯然不是同一回事。

暮懸鈴將阿寶放在桌上,戳瞭戳它的腦袋,忽地腦中掠過一個想法,她眨瞭眨眼道:“謝雪臣,可不可以把玉闕經傳給阿寶,如果她開辟出神竅的話,有沒有可能修成人形?”

謝雪臣看瞭一眼一臉期待的阿寶,道:“你若願意,可以試試。”

玉闕經自他感悟以來,也隻有他一人修行過。修道界有言,法不可輕傳,尤其是神功,若是傳給瞭心性兇惡之徒,便會遺禍無窮。因此謝雪臣從未將玉闕經外傳,但暮懸鈴在他心中卻不一樣,他廢瞭她的魔功,因為愧疚,也是因為動情,才會將神功傳給她。她對喜愛之人向來沒有那麼多提防,視南胥月為好友,便想傳給他,此時對待阿寶也是一樣。

謝雪臣觀過阿寶的氣,知道它是個天性純良的妖獸,又是暮懸鈴喜愛的靈寵,她想傳功給它,他便不會阻瞭她的興致。

謝雪臣指點瞭幾句,暮懸鈴學得極快,按著謝雪臣說的方式,緩緩將靈力引至掌心,將掌心貼於阿寶的小腦袋上。阿寶眨巴著眼睛,聽著謝雪臣的指點閉上瞭眼睛,感受著靈力的流動,將靈力引入眉心之中。

一股溫暖的氣息裹住瞭眉心,又緩緩朝四肢擴散,最後形成瞭一個光球,將阿寶包裹其中。

謝雪臣也是第一次看妖獸修煉玉闕經,他認真觀察著阿寶的變化,也留意暮懸鈴的狀態,生怕她身體不支。阿寶雖然年紀不大而天真懵懂,悟性卻是不低,很快便將靈力收歸幾用,眉心處的白光越來越刺眼。

謝雪臣眉眼一凜,低聲道:“神竅……出現瞭。”

然而讓人更震驚的是,光暈之中的阿寶身形出現瞭變化,似乎隨著呼吸而一伸一縮變化著,隨著一道黃色的光芒閃過,桌上的小嗅寶鼠不見瞭蹤影,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小姑娘趴在桌子上。

她看起來七八歲的年紀,粉雕玉琢的臉蛋,一身蓬松的白色長裙,裙尾和袖口卻是淡淡的金黃色,金元寶一樣引人發狂的色澤。她一頭濃密柔軟的頭發分成兩團紮在兩側,用金黃色的軟綢紮成可愛的元寶狀。

暮懸鈴張大瞭嘴,震驚地喊瞭一聲:“阿寶?”

桌上的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朝暮懸鈴甜甜一笑:“姐姐!”

還是那個稚嫩可愛的聲音沒錯……

阿寶低下頭好奇地看自己的雙手和衣服:“我變成人啦……衣服是毛發變的,不過我怎麼這麼小啊……”

謝雪臣道:“你修為越高,年紀自然會增長。”

他心中也是萬分震驚,連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玉闕經竟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能讓獸形半妖化成人形。

暮懸鈴也是抱著姑且試試的心態,但結果讓她驚得合不攏嘴。她伸出手揉瞭揉阿寶的腦袋,阿寶受用地仰起頭,還是那副鼠模鼠樣……

但生得著實可愛,讓人看瞭都心軟。

暮懸鈴忍不住笑道:“阿寶真好看,你娘親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阿寶得意地揚起臉道:“娘親說,我跟著姐姐一定會有大造化,娘親果然是最厲害的!”

暮懸鈴又手癢地去揉她肉嘟嘟的臉蛋,卻冷不防被謝雪臣撫上瞭眉心。

暮懸鈴愣瞭一下,轉頭看謝雪臣,目露疑惑。

謝雪臣神色凝重地說道:“獸形半妖若能化為人形,那人形半妖,為何不能化為獸形?鈴兒,你可知你的父親是什麼妖?”

暮懸鈴茫然地搖瞭搖頭:“我自小被遺棄,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妖,但聽明月山莊的人說,我的父親有可能是個樹妖、藤妖,因為我原先臉上有些妖紋,看起來有些像植物的紋路。”

草木也可修行成妖,草木成妖難度遠甚於獸妖,因為草木靈智開啟不易,但若是修成妖身,壽命卻是所有妖族裡最長的,妖力上限也更加無窮。

可暮懸鈴真的是樹妖後裔嗎……

阿寶見暮懸鈴與謝雪臣說話冷落瞭自己,她有些委屈地扁瞭扁嘴,朝暮懸鈴撲去,想要站到她肩上,卻忘瞭自己如今是個人形瞭,她從桌上蹦瞭起來,不但把桌子給踢倒瞭,還將暮懸鈴給撲倒瞭。

暮懸鈴把阿寶抱在懷裡,謝雪臣又將暮懸鈴接住,三個人抱在瞭一塊,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們都把女兒生下來啦!”傅瀾生目瞪口呆。

阿寶從暮懸鈴懷裡抬起頭來看向傅瀾生,甜甜一笑。

傅瀾生的心頓時軟瞭一下,忙不迭道:“恭喜恭喜,長得像娘!”

《千朵桃花一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