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本該人靜,而此時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屋子裡有兩隻蒼蠅正在嗡嗡嗡的吵鬧個不休——準確的說,是兩位喜娘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說著柳蓉:“蘇大小姐,新娘子是不能這個姿勢坐著的,須得坐得端正。”
都已經快坐瞭小半個時辰瞭,她累都要累死瞭,還不能放松下?若不是不想破壞蘇大小姐的美名,柳蓉恨不能趴到床上,給兩個喜娘一個後腦勺看。現在她斜靠著床欄桿休息都不行瞭?一動不動坐上幾個時辰,她又不是廟裡的泥雕木塑!
兩個喜娘見柳蓉不搭理她們,隻是扯瞭蓋頭蒙住臉,隨便她們怎麼說也不挪挪姿勢,兩人互相望瞭一眼,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扶柳蓉:“新娘子真不能這樣坐著……”
話音未落,柳蓉站起身來,一手拉瞭一個喜娘笑瞇瞇的往外邊走瞭去,那塊紅蓋頭從臉上掉瞭下來,落在瞭地上。
“蘇大小姐,蓋頭掉瞭,掉瞭!”這蓋頭可是要夫君拿著喜秤挑起的,就這樣落在瞭地上,可不是大吉之兆!喜娘全身觳觫,彎腰就想去撿,卻被柳蓉一把拎瞭起來,將腳踏在瞭蓋頭上邊,還用力碾瞭碾:“掉瞭就掉瞭,難道誰還真想與他好好過日子不成?”
原來蘇大小姐還是介意那位鄭三小姐的哪,兩個喜娘互相望瞭一眼,這般幽怨的口吻,嘖嘖嘖……以後這日子該怎麼過哪,鎮國將軍府恐怕會是雞飛狗跳!
“蘇大小姐,你要將我們帶到哪裡去?”喜娘跟著柳蓉走到瞭門口,有幾分莫名其妙,難道這位蘇大小姐還想帶著她們去遊園不成?這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她隻能呆在洞房,哪裡都不能去啊!
柳蓉將兩個喜娘往門外一推,朝她們揮瞭揮手:“你們就到外邊呆著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瞭,裡邊傳來各種響動,喜娘側耳聽瞭聽,臉上都是驚恐神色。仿佛……蘇大小姐將床褥底下放著的那些桂圓紅棗蓮子都扔出來瞭。
桂圓紅棗蓮子,寓意早生貴子,蘇大小姐這意思很清楚,她根本不想跟名滿京城的許侍郎過日子!
蘇大小姐好可憐,兩個喜娘站在緊閉的洞房門口,不住的搖頭哀嘆,還不是許侍郎的所作所為太傷她的心瞭?好好的一個千金大小姐,還沒過門就知道瞭自己夫君心裡有別的女人,肯定苦悶得要吐血瞭吧?哎,這世上的事情,有誰能說得清楚?
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得柳蓉被一陣敲門聲吵醒:“蘇大小姐,蘇大小姐,你快開門啊!”拍門聲裡還夾雜瞭錦緞的哭聲:“姑娘,你可不能想不通啊!”
這是什麼意思?想不通?柳蓉揉瞭揉眼睛從床上翻身起來,踏著一地的桂圓紅棗蓮子往門邊走瞭去,也不知道誰在床褥下邊放瞭這些東西,她剛剛躺上去的時候被硌著瞭,抖瞭好久才將那些東西全部抖幹凈。
打瞭個呵欠開瞭門,外邊黑壓壓的一群人。
“你們……”柳蓉吃瞭一驚,見著穿瞭大紅吉服的許慕辰,這才想到現在已經是晚上瞭。
“新娘子怎麼沒有罩著蓋頭?”後邊有人議論紛紛,一雙雙眼睛往柳蓉身上瞄,柳蓉落落大方,站在那裡朝許慕辰嫣然一笑:“原來是夫君來瞭。”
這就是那位傳言中柔弱嫻靜的蘇大小姐?好像有些不對。許慕辰盯著柳蓉看瞭幾眼,根本就沒有發現她有半分柔弱的氣質,相反的,那雙眼睛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堅強幹練。
“看熱鬧的都散瞭罷。”柳蓉伸手將許慕辰拉瞭進來:“我們春宵一刻值千金,就不勞你們圍觀瞭。”
到處是一片“刺啦刺啦”的聲音,眾人的眼珠子都快掉落到瞭地上,直到洞房的門關上,這才將眼珠子塞回瞭眼眶:“這……都還沒鬧洞房哪!”
許慕辰看瞭看散落一地的桂圓紅棗,啞然失笑:“蘇大小姐,你怎麼將這些東西都扔到地上瞭?”桂圓紅棗蓮子這些東西放在床上,寓意早生貴子,竟然就被她這般給扔瞭?許慕辰有些疑惑,難道她就不知道這規矩?
“我要睡覺哪,這些東西放到床鋪下邊究竟是什麼意思?”柳蓉指瞭指那床薄薄的被子:“哎,許慕辰,咱們現在來說個清楚。”
許慕辰好奇的看瞭柳蓉一眼:“你想說什麼?”
“許慕辰,我知道你喜歡鄭三小姐。”柳蓉滿臉同情的看瞭他一眼:“我也知道你是被迫娶瞭我,娶瞭自己不喜歡的人,你心裡肯定會很難受,你放心,我會盡快讓鄭三小姐進府做貴妾,這樣你就可以與你心愛的人雙棲雙飛瞭。”
看起來自己的法子果然生效,借著寧王府別院那件事情放出瞭風聲,這位蘇大小姐竟然主動提出要成全他與鄭三小姐,那她自己呢?許慕辰狐疑的看瞭看柳蓉:“你這是真心話?”
這人真是自我感覺良好,以為凡屬是個女的就一定要喜歡上他?柳蓉瞟瞭許慕辰一眼:“絕對真心,你要不相信我也沒法子。”
“好好好,咱們就這樣說定瞭。”許慕辰笑著點頭,笑容燦爛,讓柳蓉不由得愣瞭愣,京城八美果然名不虛傳,這許慕辰笑起來還真好看,比他板著一張臉順眼多瞭。
“哎哎哎,咱們還得商量一下。”見許慕辰舉步往床邊走瞭過去,柳蓉趕緊伸手攔住瞭他:“既然你無情我無意,那咱們當然不能睡到一張床上,這樣也對不住你的鄭三小姐是不是?今晚你自己去找個地方歇息吧,這裡可是我的地盤。”
許慕辰攤手:“我祖母與母親派瞭聽壁角的,我今晚隻能在這裡睡。”
柳蓉睜大瞭眼睛:“聽壁角?那是什麼?”
許慕辰將自己的耳朵貼到墻上,朝柳蓉眨瞭眨眼睛:“明白瞭嗎?”
原來這洞房還是有人偷聽的!柳蓉驚駭得根根頭發豎起,這鎮國將軍府的老夫人與夫人究竟是準備鬧哪樣?難道不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厚道?萬一那聽壁角的是個尚未成親的丫鬟,怎麼好聽得下去?
“那……咱們先將那個聽壁角的支走才行。”柳蓉挽起衣袖,咬牙往床邊走瞭過去,見許慕辰呆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朝他瞪瞭瞪眼睛:“你快些過來,站到床的那一邊!”
“你要做什麼?”許慕辰實在好奇,這位蘇大小姐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不敢相信,京城裡頭那些傳言真是不可相信!那張黃花梨的床被她抓著用力一推,就發出瞭吱呀吱呀的響聲——這也叫柔弱女子?沒五石弓的臂力,怎麼可能將這結實的床鋪給搖響?
屋子外邊站著幾個人,耳朵貼在墻上聽得津津有味:“咱們大公子可真是勇猛,就連那張床都被弄得響起來瞭!”
“可不是嗎?幸虧那床是上好的黃花梨,要是一般木材做的,隻怕現在要散架瞭!”有個婆子跟同伴擠眉弄眼:“大公子一支槍十八年還沒開張,自然勇猛!”
“隻是這新娘子真是羞怯,到現在還沒聽見她有聲響!”有個婆子聽瞭好一陣子,有些惆悵:“怎麼也不叫上一兩聲呢?”
“蘇國公府的大小姐,又不是青樓裡邊那些淫娃蕩婦,即便在床上也是很端莊的,怎麼會喊出聲音來?”另外一個婆子將耳朵貼瞭過去聽瞭聽,連連點頭:“這才是真正的大傢閨秀哪!咱們回去報給老夫人與夫人聽罷,就說已經入港瞭。”
聽著腳步聲慢慢遠去,柳蓉與許慕辰這才停下手來,兩人相互看瞭一眼,露出瞭一絲微笑。柳蓉沖許慕辰點瞭點頭:“哎,你將手伸過來。”
“幹什麼?”許慕辰有幾分不解,可還是很順從的將手伸瞭出去。
柳蓉手裡握著簪子,在許慕辰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之前,用力的刺瞭下去,許慕辰痛得“嗷嗷”的叫瞭一聲,鮮血從他的手指迸湧而出。柳蓉抓起床上一張雪白的帕子將他的手指給包住,笑嘻嘻道:“喜娘告訴我,這叫元帕,明天會有人過來收,元帕上沒見血怎麼行,我怕痛,隻能用你的血瞭。”
雪白的帕子上點點殷紅,就如雪地上落下瞭一地的梅花。
“你將就著到那邊桌子上睡好瞭。”柳蓉將床上鋪著的一堆綾羅綢緞裡扯瞭一塊床單出來,很體貼的給許慕辰鋪好,拍瞭拍桌子:“許侍郎,不好意思瞭,今晚隻能委屈你瞭,等以後鄭三小姐進瞭門,你就可以軟玉溫香抱滿懷啦!”
她可真是……體貼。
許慕辰看瞭一眼那張桌子,隻覺得上邊鋪子的床單格外刺眼,他縱身一躍,掀起那床單躍上瞭橫梁:“桌子太短瞭,不方便,我睡這上頭就好。”
柳蓉抬起頭看瞭看橫梁上垂下的一角床單,哈哈一笑:“我隨便你睡到哪裡,隻要不和我搶床睡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
幽怨臉,某煙拼瞭老命在雙開更文,日碼一萬二,可是……
沒什麼留言啊!留言的字數也好少啊!古穿頻道的月榜怎麼爬得上去啊!
寫啊寫啊寫,可新文冷冷清清,眼淚都要掉光瞭~~
敢不敢留言啊,敢不敢多寫幾個字啊~~
某煙都已經躺平任調戲瞭,你們還不快些來啊~~
揮舞著小手帕子等啊,客官,可要多來幾回哪~~順便送上一個鮮紅的嘴唇……客官是想要某煙印到哪一邊臉上呢,左邊還是右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