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閃,柳蓉飛身進去,一隻手搭住瞭許慕辰的胳膊:“提氣,快上來。”
許慕辰的身子本來正在往下墜落,得瞭柳蓉的救援,趕緊提瞭一口氣,腳尖點住側面的墻壁,飛身跳瞭上來。
“玉墜,你小心,站到我這塊板子上頭來。”柳蓉招呼瞭一聲走在後邊的玉墜:“這密室佈置是按著陰陽五行來的,門口前邊一塊板子是俗稱的死門,絕不能踏,它下邊是空的,該是盛滿瞭鏹水,人掉到裡頭就會被蝕骨,用不著片刻功夫便會屍骨無存。”
玉墜吸瞭一口涼氣,飛身來到柳蓉身邊,仔細打量瞭下密室,點瞭點頭:“不錯,確實是一道死門。”
“你也懂五行之術?”柳蓉有瞭興趣,笑著與玉墜攀談,將許慕辰撇到瞭一旁。
“跟著師父略微學過些,隻是不精,若不是柳姑娘提醒,我卻是看不出來。”玉墜伸手指瞭指西邊:“該是從那顆夜明珠開始設置的五行之陣。”
柳蓉點頭:“極是。”
許慕辰聽得心中發癢:“柳姑娘,以後你教我這陰陽五行之術,如何?”
柳蓉白瞭他一眼:“師門秘技,不得外傳。”
“我給你銀子,一萬兩,如何?”許慕辰諄諄善誘。
“成交。”柳蓉回答得極其爽快,站在一旁的玉墜瞠目結舌,方才柳姑娘不還說是什麼師門秘技?如何改口這麼快?
許慕辰笑得歡快,柳蓉喜歡銀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柳蓉小心翼翼,踏著石板往前走,這五行之陣算是比較簡單的,沒有用連環套,故此她很快就來到瞭屋子中央。
中央有一張桌子,上邊供著那個花瓶。
柳蓉用火折子將兩旁燭臺上的蠟燭點亮,拿著繩子繞著花瓶舞瞭一圈,不見有什麼異常,這才伸手將那花瓶拿瞭起來:“終於又到手瞭。”
“柳姑娘,你不能將這花瓶拿走。”許慕辰攔住瞭她:“還是放回原處比較好。”
“為什麼?”柳蓉送瞭他一個大白眼,為瞭這花瓶,師父都快丟瞭性命,若不是心長偏瞭,她就再也看不到師父瞭,她才不想那罪魁禍首如此春風得意,還日日來研究這花瓶裡的秘密呢。
“柳姑娘,你也聽到瞭,寧王有野心,想要做大事,要是你將這花瓶拿走瞭,他肯定會用盡全力也要奪回瞭,那就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為瞭這花瓶送命,你忍心看到更多無辜的人為此而死去嗎?”許慕辰看瞭柳蓉那深思的神色,進一步勸導她:“我知道你心中不忿,想要為你的師父報仇,可光拿走花瓶又有什麼用?還不得要將這幕後的真兇捉住?”
“是,許侍郎說得沒錯。”玉墜也連連點頭:“柳姑娘,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合適的。”
柳蓉想瞭想,默默的將花瓶放瞭回去。
她盯著花瓶看瞭又看,忽然笑瞭起來:“我不能拿這個花瓶,我還要幫著寧王將這花瓶的秘密破瞭,讓他帶著人馬去找秘寶。”
許慕辰盯住瞭她,一臉驚喜:“你有把握破解這花瓶秘密?”
“我師爹肯定可以。”柳蓉很有把握:“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
許慕辰的眼前瞬間出現瞭一個中年儒士的模樣,羽扇綸巾。
“太好瞭,我將這花瓶畫下來,讓你師爹去參詳。”許慕辰眼睛發亮,沒想到大周還有這等能人,看來高手在民間啊。
“不必瞭,我這裡有一張花瓶的圖。”柳蓉伸手摸進瞭中衣,悉悉索索一陣,從裡邊摸出瞭一頁紙來:“我最初來京城就是為瞭偸這花瓶來的,那人本是與我師父接洽,我師父想讓我來京城開開眼界,故此將這任務交給瞭我。”
其實師父主要該還是想要自己來蘇國公府看看父母吧?要不是當初她就不會叮囑自己,一定要她親眼看看蘇國公府的大老爺與大夫人生活得如何,除瞭對於舊情人的關心,更多的隻怕是她心中有一份內疚,想要自己與親生父母接近一二。
想到師父玉羅剎,柳蓉心中忽然便酸酸的一片。
雖然自己不是她親生女兒,可師徒兩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已經勝過親生母女。柳蓉抓緊瞭那張紙,咬瞭咬牙:“許慕辰,你趕緊帶著這張圖紙回終南山去找我師父師爹,讓他們仔細看看,是不是能找出什麼破綻來。”
想瞭想,柳蓉摸起桌子上邊放著的毛筆,在那張圖紙上畫來瞭起來,許慕辰站在一旁看著,雖然分明知道她在畫上終南山的路徑,可腦海裡想到的,卻是和離書上的那隻大烏龜。
“你到瞭終南山下,就去問問山下的村民,三清觀怎麼走,到瞭那個路口往北,行走約莫五六裡便有一個湖泊,你從湖中央處一條小路上去,行到半山腰,可以見到一片竹林,拐進竹林再走兩三裡山路便能見到一幢屋子,那就是我師父的住處。”
許慕辰接過那張紙,點瞭點頭:“好,我即刻動身,快馬加鞭去終南山。”
柳蓉從頭發上摸下一支發簪:“這是我師父送我的及笄禮,你拿瞭這個過去,我師父就不會疑心你的身份瞭。”
簪子很樸實,並不華麗,看上去有些老舊,在昏暗的燈光底下,根本看不清它的材質,黑黝黝的一團,隻是有些沉,十分墜手。柳蓉笑瞭笑:“這簪子不是金的也不是銀的,是我師父親手用寒鐵做的,大周唯此一件,故此絕不會有仿冒品。”
許慕辰依依不舍的看瞭柳蓉一眼:“唉,又有些日子看不到你。”
玉墜默默的跳到一旁的石板上,不忍直視許慕辰的表情,也不忍卒聽他的甜言蜜語。
這表情配合著言語,真是恰到好處,好像有一種離別的失落感,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深意重,玉墜在旁邊瞧著,心中暗道今晚自己真是來錯瞭,早知道許侍郎會一路花癡的跟著過來,自己就該舒舒服服在被窩裡睡覺的。
“這都十二月初瞭,轉眼就要到年關,你這貨郎還來寧王府賣東西?人傢肯定會疑心,誰不在傢中過年,卻到外頭到處轉,也掙不到多少銀子。”柳蓉嗤嗤一笑:“你莫要以為寧王府的丫鬟婆子都會搶著來買你的東西。”
“可是今日我做瞭一兩多銀子的生意。”許慕辰得意洋洋。
“我聽那些丫鬟都在議論你呢,說那個新來的貨郎是個傻子,東西賣得實在便宜,應該會虧本,她們好多都說不忍心多買,買得多你就會虧得多。”柳蓉搖頭嘆氣,見著許慕辰神色錯愕,有說不出的開心:“不當傢不知柴米油鹽貴,你的這些貨,全是你長隨給置辦的吧,怎麼連價格都不知道。”
“柳姑娘,你真聰明。”許慕辰點頭:“正是我那長隨富貴給我買的。”
柳蓉心裡忽然想到瞭那一車禮物,原來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難怪富貴會想到讓許慕辰送笤帚給自己討歡心。
三個人從密室裡出來,已經到瞭子時,天上的星子到瞭中間,冷冷的清輝一片,照著草地上三條頎長的身影。
許慕辰戀戀的看瞭柳蓉一眼:“柳姑娘,我走瞭。”
柳蓉朝他揮手:“你快些走吧。”
湖畔站著三個穿黑色夜行衣的人,怎麼瞧著都覺得詭異,還呆呆的杵在那裡不動,這是要鬧哪樣?
“那我走瞭啊。”許慕辰有些受傷的感覺,柳蓉怎麼就不說幾句好聽的話兒讓他覺得暖心呢,反而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將他趕走的樣子。
“走吧走吧。”柳蓉雙手歡送,見許慕辰的一雙腳跟釘在原地一樣,一動不動,她幹脆掉頭就往一邊走:“你不走,我走。”
玉墜看得好笑,朝許慕辰眨瞭眨眼睛:“許侍郎,你快些回去吧,夜已深,這寧王府裡還有上夜的人呢,被發現就糟糕瞭。”
許慕辰置若罔聞,呆呆的望著柳蓉的身影消失在湖畔的樹林裡,長長的嘆瞭一口氣:“唉,柳姑娘不懂我的心。”
真是癡情男子啊,玉墜在一旁看得都心酸瞭起來,許侍郎這般重情重義的好男兒,怎麼柳蓉就這樣不想與他打交道呢?一時間,玉墜覺得自己正義感爆棚,飛快的追上瞭柳蓉:“柳姑娘,你怎麼對許侍郎那樣呢?好歹也給他一句好聽的話兒,讓他也走得高高興興的。”
柳蓉沒有吱聲,玉墜的眼睛隻看著許慕辰,當然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變化。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挽留許慕辰,那是純粹的一個大傻瓜。也不知道玉墜是由誰教出來的,還宮中暗衛,隻要用美男計,隻怕讓她去刺殺許明倫她都會幹吧。
好在許慕辰不會讓她這樣去做。
玉墜一邊與柳蓉往前飛奔,一邊絮絮叨叨的勸著她:“許侍郎在京城的貴公子裡算很不錯的啦,柳姑娘你可要抓住機會喲。我在宮中做暗衛已有好幾年,對於許侍郎瞭解甚多,你別看他花名在外,其實他卻很是淳樸,更別的女人沒有什麼真正的牽扯不清,你要是嫁瞭他,肯定會過得很好的。”
柳蓉瞥瞭玉墜一眼,笑著道:“以後你要是不去在宮裡做暗衛瞭,有一件事情最適合你去做,保準能豐衣足食,半年就能買地買房。”
玉墜興致勃勃:“柳姑娘,你覺得我適合做什麼?”
“媒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