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後揉瞭揉眼睛,柳蓉笑著走上前一步。
陳太後又揉瞭揉眼睛:“這……不就是蘇國公府的大小姐嗎?”
她瞥瞭一眼許慕辰,心中有幾分不滿,不是都扔瞭和離書給蘇大小姐?如何又求著要娶她?看起來許慕辰腦子有些不正常啊。
柳蓉笑著向陳太後行瞭一個大禮:“太後娘娘安好。”
“蘇大小姐,快起來。”陳太後抬瞭抬手:“你不是與許侍郎和離瞭?上回你來宮裡,態度還很堅決呢,說不要再跟許侍郎在一起,如何現在又改口瞭?”
陳太後笑吟吟的看著許慕辰與柳蓉,暗自好笑,好一對歡喜冤傢,分明相互喜歡,可卻裝出一副矜持的模樣來!
柳蓉正色道:“太後娘娘,我不姓蘇,我姓柳。”
“什麼?”陳太後吃瞭一驚:“你不是蘇國公府的大小姐?”
“民女還沒那樣的好命哪。”柳蓉笑靨如花:“民女自幼生長在終南山裡,跟著師父一道生活,去年才到京城來逛一回,連蘇國公府的大門都沒進過。”
“此話當真?”陳太後更是驚奇不勝:“霜清,快些去蘇國公府,傳瞭蘇大小姐進宮來,哀傢倒要瞧瞧,蘇大小姐與柳小姐有多像。”
哼,欺負她年紀大瞭眼睛不好使?她瞧著分明就是蘇錦珍,許慕辰難道是想捉弄她不成?
蘇國公府聽著說太後娘娘要穿蘇錦珍進宮,一個個緊張瞭起來,蘇老夫人一臉疑惑:“這好端端的,太後娘娘怎麼要傳珍兒進宮?”
蘇大夫人揣測瞭一番:“莫非太後娘娘想給珍兒賜婚?是不是覺得皇上那次太過唐突,以至於誤嫁瞭許慕辰那花花公子,今兒想另外賜份好姻緣給珍兒?”想到此處,蘇大夫人激動瞭起來,站起身子:“我要去給珍兒挑件好看衣裳,免得她總穿得那般素凈。”
蘇錦珍望著蘇大夫人塞到她手中的銀紅色衣裳,臉色都白瞭一片:“母親,我不要太後娘娘賜婚。”
“珍兒,你在說什麼呢?太後娘娘賜婚,這是何等榮耀?別人求還來不及呢,你怎麼能推辭!”蘇大夫人有幾分緊張,緊緊拽住蘇錦珍的胳膊:“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太後娘娘賜婚,你就高高興興接旨。”
“不。”蘇錦珍滿臉悲哀:“母親,我要嫁王郎。”
“唉,你怎麼又提起他來瞭?你祖母是萬萬不會同意的。”蘇大夫人搖瞭搖頭:“珍兒,你快別想這麼多瞭,趕緊穿好衣裳進宮去罷。”
“母親……”蘇錦珍雙眼含著淚水,楚楚可憐,隻不過蘇大夫人雖然同情她,可也不能由著她使小性子,強令丫鬟替蘇錦珍換衣裳:“綾羅、錦緞,你們兩人是傻瞭不成?還不快些給小姐打扮起來,難道想要太後娘娘久等?”
綾羅錦緞打瞭個寒顫,趕緊走上前來,挽住瞭蘇錦珍的胳膊:“姑娘,你可不能抗旨。”
蘇錦珍默默坐瞭下來,由著兩人給她梳頭發,塗脂抹粉。
慈寧宮裡熱熱鬧鬧,柳蓉正在賣力的給陳太後表演雜耍,看得陳太後連連驚呼:“喲喲喲,柳小姐,你是怎麼做到的?這球怎麼就沒一個掉地上的?”
柳蓉拿瞭四個球正在輪流的往空中拋,四個球的顏色各異,不斷的在空中飛旋,成瞭一個顏色鮮艷的圓圈,就如流星不斷的飛馳而過,一個接著一個,綿綿不絕,四個球環環相扣沒有一個掉下來。
“太後娘娘,這個要眼到心到手到,隻要三樣都到瞭,那就很容易啦。”柳蓉停瞭下來,雙手一撈,四隻玉球全在手中,滴溜溜的轉個不停。
“真的嗎?很容易?”陳太後忽然來瞭興趣:“柳姑娘,你教教哀傢。”
慈寧宮裡的人都震住瞭,太後娘娘這是怎麼瞭?被鬼附體瞭嗎?說好的雍容華貴呢?
“娘娘,這是樁技術活,您還是不要輕易嘗試。”大嬤嬤站瞭出來,出言相勸,照顧好太後娘娘是她的職責,自己怎麼能坐視不管?要將四隻球拋得滴溜溜的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有幾年功夫,能做得下來嗎?萬一太後娘娘沒有玩好,一隻球從天而降,忽然砸到瞭頭頂上,那那那……大嬤嬤一邊想著,腿都軟瞭。
“哀傢這麼些年都沒見著什麼好玩的東西瞭,好不容易柳小姐帶瞭新玩意過來,你卻不讓哀傢練?”陳太後有些不樂意:“那你先練級下給哀傢瞧瞧。”
“是。”大嬤嬤打瞭個哆嗦,斑駁的銀絲裡的翠玉簪子都要掉下來瞭。
柳蓉笑瞭笑:“嬤嬤,你別緊張,其實很容易的。你左手拿一隻球往上拋,到瞭一半,趕緊右手拋一隻,等著左邊那球到瞭頭頂,右邊這球到瞭一半,再拋左手的第二隻球,懂瞭嗎?”
大嬤嬤戰戰兢兢的接過四隻球,手都在發抖,柳蓉看她那可憐樣兒,決定讓她隻拋兩隻。拋兩隻比拋四隻容易多瞭,才一陣子,大嬤嬤便掌握瞭技巧,將兩隻玉球拋得團團轉,一邊笑得前俯後仰:“沒想到這麼容易。”
柳蓉趁機進言:“太後娘娘,經常練習拋球可對您的身體有好處,既活動瞭身體,又調整瞭眼神和思考能力,練得久瞭,人久會覺得全身都有力氣,而且想事情敏捷多瞭。”
“真的嗎?快拿一對球來,哀傢來練練。”陳太後已經將許慕辰請求賜婚的事情扔到瞭一旁,大跨步走到瞭柳蓉身邊,纏著讓她教自己拋球。
故此,蘇錦珍走進慈寧宮的時候,大殿裡站著十來個宮女,陪著陳太後在拋球,各色小玉球此起彼伏,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這都是怎麼一回事?蘇錦珍迷惑的看瞭看,一眼就掃到瞭站在大殿中央,正在指指點點的柳蓉,瞬間那顆提起來的心就慢慢的落瞭下去,太後娘娘傳自己進宮,不一定是要給自己賜婚的吧?肯定是柳姑娘將她們兩人換瞭身份的事情告訴瞭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覺得新鮮,才將她來看個究竟的。
陳太後玩得開心,根本停不下來,許慕辰見著蘇錦珍來瞭,在旁邊小聲提醒:“太後娘娘,蘇大小姐來瞭。”
“唔。”陳太後有些不滿的看瞭許慕辰一眼,戀戀不舍的將一雙玉球收瞭起來:“咦,真的長得很像。”
蘇錦珍與柳蓉並肩站到一處,高矮胖瘦都一樣,臉也如同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無一不同。若是要說有區別,就是兩人的神色,一個眉間帶著些哀愁,而另外一個,朝氣蓬勃,眼睛裡閃動著快活的光彩。
“沒想到這世上真有這般相像之人。”陳太後驚嘆瞭兩句,看瞭看許慕辰:“許侍郎,你確定要哀傢給你賜婚?”
蘇錦珍聽說賜婚兩個字,心都要從喉嚨口裡跳瞭出來,她不住的搖頭:“太後娘娘,臣女不想再嫁許侍郎。”
柳蓉朝許慕辰一呲牙,看,人傢都嫌棄你哪,虧得你還把自己當成寶貝。
許慕辰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當時自己這般作踐名聲,都是皇上故意整他的!唉,所以說交友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啊!
陳太後笑瞭笑:“蘇大小姐,你別著急,哀傢不是給你賜婚。”
“啊?”蘇錦珍一愣,這才開心瞭起來,抿嘴笑瞭笑:“太後娘娘,是臣女心急瞭。”
“許侍郎,柳小姐人很好,就連哀傢都很喜歡,可你能確定你祖父祖母會答應?畢竟柳小姐出身鄉野,這身世還欠瞭些……”陳太後有些惋惜的看瞭看柳蓉,雖然她也覺得柳蓉與許慕辰很搭,可這身世卻是個問題,她懿旨賜婚,鎮國老將軍與他的夫人會不會埋怨自己亂點鴛鴦譜,把不合適的都湊到一塊兒去瞭。
“太後娘娘,您可是大周地位最尊貴的人,您下懿旨賜婚,還有誰敢說不是?”許慕辰有幾分焦急,趕忙朝陳太後行禮:“太後娘娘,您已經答應過慕辰瞭的,可不能食言而肥。”
陳太後坐在那裡想瞭想,嘆瞭一口氣:“好罷,哀傢就給你們兩人賜婚。”
自己要是不賜婚,許慕辰被逼真的勾搭上皇上怎麼破?陳太後決定讓皇上給柳蓉賜個封號,反正不過是一個封號,俸祿什麼的又不讓她來操心。
許明倫被請到瞭慈寧宮,走進大殿的時候,表情是痛苦的。
他知道柳蓉今日會進宮,故此一直刻意回避,一個人躲在盛乾宮裡舔傷口,就像一隻受傷的貓。
可偏偏他的好母後不肯放過他,許明倫整個人幾乎是崩潰的。
竟然,還要自己賜柳蓉一個封號,好讓她順順當當的跟許慕辰成親,親娘咧,你是在朕的心窩子上插刀子啊!
陳太後興致勃勃:“皇上,也不宜封得太高,就封個縣主便是,封號嘛……”她手中兩個玉球在不住的轉來轉去,陳太後眼睛一亮:“就叫玉球縣主好瞭!”
玉球縣主……柳蓉似乎遭瞭雷劈,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
她可以想象到人傢聽到這個封號,目光會不自覺的往她某處看瞭過去的場景……太後娘娘,您能不能不要目光這般短淺!就是玉石縣主都會比這玉球縣主好聽吧……
玉……球,柳蓉有深深的絕望。
賜婚的事情就這樣定瞭下來。
虧得許明倫看懂瞭柳蓉的悲傷,在下旨的時候,用的是玉簪縣主,聽上去立即高大上有木有!玉簪哎,可以說是頭上的首飾,也可以說是那盛夏夜晚靜靜開放的花卉,怎麼都比玉球好聽。
陳太後有些不開心:“嗯,哀傢賜的那名不好聽麼,玉球……”她一伸手,掌心兩隻小球在不住的轉:“你瞧瞧,瞧瞧,這玉球多麼精致。”
許明倫堅持己見,賜瞭封號玉簪,見著柳蓉眼中感激的目光,許明倫頓時覺得跟母後頂撞很值。
許慕辰笑得合不攏嘴,總算是放心瞭!
柳蓉拉瞭拉呆呆的站在一旁的蘇錦珍,壓低聲音道:“聽說你們傢不同意你跟王公子的親事,為何不趁著太後娘娘心情好,求她也賜個婚呢?”
蘇錦珍得瞭提醒,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臣女鬥膽,請太後娘娘為臣女賜婚。”
陳太後驚得睜圓瞭眼睛:“怎麼又來個求賜婚的?還當我是月老瞭不成?”
柳蓉笑得甜甜:“都是太後娘娘心腸好,蘇大小姐才敢請求太後娘娘賜婚,否則換瞭旁人,一張臉孔板得像上瞭漿子,誰還敢來求呢?太後娘娘是民女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和藹最親近的人瞭,就連那大肚能容天下的彌勒佛都沒太後娘娘這般寬的心!”
這是在說他的母後嗎?許明倫瞪大瞭眼睛,表示不相信。
許慕辰也不相信,他對太後娘娘太瞭解瞭,太後娘娘的胸懷隻比那紐扣大一點點。
隻不過很顯然陳太後卻相信瞭,滿臉笑容,樂得嘴都合不攏:“柳小姐真是瞭解哀傢。蘇大小姐,你快些起來,且和哀傢說說,你想嫁誰?”
蘇錦珍聽瞭這話,大喜過望,規規矩矩給陳太後磕瞭三個響頭才爬瞭起來:“臣女想嫁的是京城城北王傢村裡的一個讀書郎,他去年秋闈已經中瞭舉人,就等今年二月的春闈瞭。”
“王傢村?”陳太後心裡頭直嘀咕,這門第又是個不對的,即便蘇大小姐和離瞭,可畢竟還是國公府的小姐,怎麼能嫁到小鄉村去?
“太後娘娘,臣女非他不嫁,還請太後娘娘開恩。”蘇錦珍見著陳太後猶豫,知道又是那門第問題,心中著急,眼淚珠子吧嗒吧嗒的落瞭下來,眼圈子紅紅,看得讓人都覺得有些心痛她。
許明倫望著蘇錦珍,雖然她與柳蓉長得一模一樣,可卻絲毫引不起他心中的悸動,隻不過瞧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許明倫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母後,你就替蘇大小姐賜婚罷,隻有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日子才會過得有滋有味。”
陳太後深深的看瞭徐明倫一眼,皇上這話裡有話啊!看起來他決定讓步瞭?看著許慕辰喜歡上瞭柳姑娘,他最終還是決定放棄瞭?一瞬間,陳太後隻覺得自己的兒子真是風格高尚,為瞭讓自己深愛的人幸福,竟然主動放手。
唉,哀傢的這一顆心啊,也就放下來瞭。
既然許明倫都發瞭話,陳太後也就不再堅持,大筆一揮給蘇錦珍也賜瞭婚。
蘇錦珍目瞪口呆站在那裡,又是歡喜又是感激,眼淚汪汪,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柳蓉在旁邊一伸手,將蘇錦珍按著跪到瞭地上:“還不快謝恩!”
自己這位姐妹還真是有些反應遲鈍呢,柳蓉暗自想著,莫非是在蘇國公府呆久瞭,人都磨蹭起來瞭?好在自己放養慣瞭,天性未曾泯滅,故此這般機靈聰明又大方!
“蓉兒,咱們等著你師父師爹回瞭京城再辦親事。”得瞭賜婚的懿旨,許慕辰總算是放下心來,情意綿綿的握住瞭柳蓉的手:“你要什麼聘禮,隻管開,我們鎮國將軍府不說是大周首富,還是有些傢底的。”
他深知柳蓉愛財如命的個性,當然要投其所好。
柳蓉點瞭點頭,毫不客氣:“等我師父師爹回來,我們一傢三口商量瞭再說。”
別以為在深山老林裡住著就眼皮子淺,師父見的好東西多著呢,終南山的小屋子下頭,還有一間地下室,埋瞭不少金銀珠寶,都是師父與她多年積攢下來的。師父是大財迷,她是小財迷,師徒兩人齊心合力的奔走瞭這麼多年,攢下來的東西不一定會比不上鎮國將軍府的富庶喲。
玉羅剎與空空道人在半個多月以後回瞭京城。
她們帶瞭一群暗衛出去,回來的時候,繩子拴螞蚱一樣,帶回來一大串人。
許慕辰瞪著眼睛看來看去,不見寧王,有些奇怪:“前輩,那寧王呢?”
玉羅剎嘴角抽瞭抽:“掛瞭。”
“掛瞭?”許慕辰一著急,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啊!
空空道人慢吞吞道:“許侍郎,你別著急,屍首我們給運回來瞭,因著他太胖,又還要用棺槨裝著,故此行動遲緩,要回來得慢些。”
“哦哦哦,這就好。”許慕辰擦瞭一把汗,臉上露出瞭笑容:“前輩,寧王是怎麼死的?”
柳蓉也急不可耐,拉著玉羅剎的手晃瞭晃:“師父你把他殺瞭嗎?”
玉羅剎冷冷的哼瞭一聲:“你師父我是什麼人物,怎麼會屑於動手去殺這樣的人!”
空空道人宣佈瞭答案:寧王看見瞭寶藏,心裡頭高興,大笑瞭三聲,一口氣沒提上來,蹬瞭蹬腿,就這樣掛瞭!
“唉,我還做瞭不少準備,設下機關,沒想到還沒用上來,他竟然就自己掛瞭!”空空道人說出來都覺得鬱悶,好像伸出拳頭去打人,結果拳頭還沒挨著那人的身子,那個人就自己倒地身亡瞭。
空空道人精心設計瞭一個局,他與玉羅剎帶著暗衛一道跟蹤寧王到瞭蘇州,打算在寧王找到財寶的時候,他與玉羅剎兩人依舊化裝成金花婆婆與雪嶺老人的模樣現身,以鬼魂的身份來向寧王討債,說他過河拆橋,自己給他想出瞭好主意,沒想到卻被他關在密室,活活被悶死。
來投靠寧王的那些江湖人士多的是貪婪之輩,本來也不是一心一意跟著寧王走的,若是聽到這番煽動,肯定會有人臨陣反水,一巴掌扇過去,將寧王弄死,然後再來平分寶藏,這時暗衛現身,一網打盡。
設計很完美,可老天爺卻很殘酷,連讓他們露面的機會都沒有。
兩人帶瞭暗衛追蹤著到瞭南峰寺的石壁,埋伏在洞口傾聽裡邊的動靜,選擇適合的時機好沖進去,可萬萬沒想到,他們聽到幾聲大笑以後,裡邊亂糟糟的一團,有人大喊:“王爺不行啦,快來人!”
等他們沖進去,寧王已經躺在地上,嗝瞭屁。
許慕辰聽著,心裡頭有些難受,寧王說來說去還是親戚,皇上的親叔叔,也是自己的堂叔,為著心中那點陰謀,將自己給葬送在寒冷的山洞裡頭。
柳蓉見許慕辰神色黯然,有些奇怪:“寧王死瞭,你幹嘛這模樣?”
“唉他是我堂叔,想想小時候也曾經逗過我,那時覺得他好和氣。”許慕辰嘆瞭一口氣:“真是世事難料。”
“哎,他那麼胖,就算不死在藏寶洞裡,說不定哪天喝口水都會被嗆死瞭呢。”柳蓉拍瞭拍許慕辰的肩膀:“你難道沒有比寧王更重要的事情跟我師父師爹說?”
“哦哦哦!”許慕辰忽然想起來要與柳蓉成親的這樁事情來,臉上瞬間又是神采奕奕:“前輩,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是不是皇上獎勵瞭金子給我們?”玉羅剎眼中冒著金光。
“這……”原來蓉兒是跟著玉羅剎學的啊,一提到金銀就快活。
“前輩,我跟蓉兒要準備成親瞭。”許慕辰的臉紅瞭紅:“還想問前輩想要什麼樣的聘禮,我好回去與傢裡人商量,快些置辦好送過來。”
“什麼?成親?”玉羅剎大喊瞭一聲:“怎麼沒媒婆來找我?”
“前輩,是太後娘娘賜婚。”許慕辰見著玉羅剎面有不悅,心中一慌:“前輩,賜婚的懿旨蓉兒也有一份。”
“哼,我才不管你這麼多!太後娘娘賜婚怎麼瞭?這成親也是要三媒六聘的好不好!我將蓉兒養瞭這麼大,怎麼能隨隨便便的將她就這樣嫁出去?許大公子,我原來瞧著你是個不錯的,現兒看來也很不靠譜!”
玉羅剎當年在金花門癡癡的等著蘇國公府的大公子遣媒人來求親,沒想到等瞭幾年,卻隻等到蘇大公子另娶他人的消息。對於玉羅剎來說,不管誰賜婚,沒有媒人就不算是一樁被人認可的親事。柳蓉雖然是她從蘇國公府偸來的,可這麼多年養育下來,就如她的親生女兒一般,她隻想給柳蓉最好的,一切都要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走。
許慕辰被玉羅剎的嚴厲譴責唬瞭一跳:“前輩,那在下馬上去找京城最有名的官媒來上門提親。”
玉羅剎神色稍霽:“這還差不多。”
大堂那邊打門簾的小丫頭正坐在走廊上說著閑話,兩人眼睛一瞥,就見著一個人影快步朝這邊走瞭過來。
“大公子安好。”兩個小丫頭趕快跑到門邊,每人撩起一幅雙面錦夾棉的門簾兒,笑微微的將許慕辰送瞭進去,甫才放下門簾,兩人就湊到一處使瞭個眼色:“大公子好像有些著急哪,眉頭都皺在一處。”
“大公子就算皺眉也很好看。”另外一個小丫頭低低的嘀咕:“就不知道太後娘娘賜婚的那位縣主能不能配得上咱們大公子。”
“太後娘娘賜婚,應該錯不瞭。”前邊開口的那個嘆息瞭一聲:“可惜咱們出身不好,隻能遠遠的看著大公子,心裡頭愛慕一下罷瞭。”
許慕辰有些心急火燎:“祖母,京城裡最好的官媒是誰?”
許老夫人抬起眼皮子來看瞭他一眼:“辰兒,你總算知道要派媒人去人傢府中提親瞭?”
許慕辰一攤手:“我怎麼知道還要派媒人的?太後娘娘賜婚,我以為直接成親就行。”
“辰兒,你不是說這親事你來弄,不用我們插手?”許老夫人嘿嘿一笑:“什麼時候又想起來找祖母瞭?”
許慕辰語塞,他想全部包辦,主要是怕想許老夫人發現柳蓉隻不過是出身草莽,到時候會在婚事上頭輕慢她,故此將柳蓉的身世瞞得密不透風。
許老夫人將太後娘娘的懿旨看瞭又看,上邊也是寫得含糊其辭,隻說玉簪縣主,溫婉賢惠,堪為良配,根本對這位要進門的新媳婦一無所知。許老夫人拿著京城名媛冊翻瞭好半日,都沒有找到一個有玉簪縣主這個封號的,琢磨來琢磨去,估計困難會是外地的貴女。
多半與太後娘娘沾親帶故,要不是她怎麼會這般熱心?許老夫人想著,太後娘娘不是個不靠譜的,想來這孫媳婦應該是個不錯的,辰兒要一手將親事包攬瞭,也是怕自己操太多心,這可是孫子的一份孝心吶,許老夫人於是索性將這親事丟到一旁,不想去管。
沒想到自己這孫子真是不知世事,竟然連媒人都沒打發,姑娘傢裡還不知道會多生氣呢。許老夫人有些緊張:“京城裡官媒最好的是北門那邊,姓嶽,你明兒趕緊打發人去請她出面,這納禮也得豐厚些,別丟瞭咱們鎮國將軍府的臉面。”
許慕辰拖著許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快些教我,還要做什麼?”
許老夫人嘆瞭一口氣:“我說過瞭我來幫你操辦,你又不肯。”
“不用不用,您隻管歇息著,我都這麼大年紀瞭,還不能對付?”要是許老夫人接手來辦這親事,一看要到深山老林裡去提親,還不得被嚇呆?
“那就讓你母親幫襯著。”許老夫人看瞭看許慕辰,有幾分憐惜:“辰兒,看你為這事情操心,人都瘦瞭一圈。”
“沒事沒事,我能辦得好。”許慕辰趕緊逃之夭夭。
要母親給他辦,那……更慘瞭,母親比祖母更看重門戶,而且還很固執,若是讓母親來辦他的親事,還不如讓祖母來呢。
許慕辰一刻也沒停,趕緊騎馬飛奔去瞭北門,找到那嶽媒婆,將來意一說,嶽媒婆高興得眼睛都瞇成瞭一條縫:“好好好,我明日就去提親。”
太後娘娘賜婚,鎮國將軍府的大公子,對方是有封號的小姐,自己這一趟出馬,肯定能賺得盆滿缽滿,半年都可以不用出山。
“我給你一千兩銀子。”許慕辰摔出一張銀票,看得嶽媒婆一愣一愣的:“許大公子,這是要我去替你去買納禮的麼?”
“不,是給你的酬金。”
“啊?”嶽媒婆腳下一軟,捧在手心裡得銀票飛瞭出去,眼見著就要落到炭火盆子裡頭,她奮不顧身飛身撲瞭過去,整個人將炭火盆子壓住,一邊招呼旁邊被嚇呆的小孫子:“快些,將那銀票撿起來。”
許慕辰一彎腰,將那張銀票攥在手心,彈瞭彈那上頭的灰:“嶽媒婆,我給你這麼一筆銀子,可是有條件的。”
嶽媒婆灰頭土臉的從炭火盆子上爬瞭起來,胸前的衣裳已經被火給烤出瞭一個黑洞,伸手捻一捻,窸窸窣窣一陣響,幾片焦黑焦黃的碎屑掉瞭下去,還伴著一股燒糊瞭的氣息。
“許大公子,什麼條件?你說,你說。”嶽媒婆顧不上換衣裳,隻是催促著許慕辰快說條件,一千兩銀子哩,她兩年才能掙得回來,這一筆就能掙這麼多瞭?高興得她的一雙手都在打哆嗦,眼睛巴巴的望著許慕辰,不知道他會開多為難的條件。
“你去提親以後,不能去鎮國將軍府復命,去刑部府衙那邊找我,玉簪縣主的一切事情,都不能透露給任何人聽,你明白瞭嗎?”許慕辰很嚴肅的望著嶽媒婆,目光漸漸冷瞭幾分:“若是你敢說一句多餘的話,我可不會饒你!”
嶽媒婆打瞭個冷顫,連連點頭:“我知道瞭。”
“知道就好。”許慕辰將銀票遞瞭過去:“你且拿穩瞭,明日我去買好納禮,後日你就出發去終南山,我會讓我的長隨領著你去的。”
“什麼?終南山?”嶽媒婆大為好奇:“玉簪縣主難道是生活在山裡頭不成?”
“你多嘴瞭。”許慕辰冷冷的看瞭她一眼,嶽媒婆趕緊伸手捂住瞭自己的嘴巴,眼睛驚慌的望著許慕辰一掌下去,木頭桌子掉瞭個角:“第一次,我拿你們傢的桌子試試掌力,第二次……”他的眼睛一瞟:“你知道的吧?”
嶽媒婆靠著墻,大氣都不敢出:“我知道,我知道。”
這許大公子可真兇啊,嶽媒婆看著許慕辰遠去的背影,伸手抹瞭一把汗,趕緊回自己屋子去找衣裳換。雖然心裡頭害怕,可見到銀票還是美滋滋的,到瞭女方傢中說媒,到時候還能拿一筆錢呢,也不知道會有多少。
經過差不多半個月的長途跋涉以後,上嘔下瀉的嶽媒婆總算在富貴的帶領下到瞭終南山。
她總算明白瞭許大公子為啥給她一千兩銀子瞭,實在太不好賺瞭!
嶽媒婆今年五十有六,為瞭傢中的幾個孫子要娶媳婦,她不得不繼續挺著身板來給人傢說媒,年輕時候喜歡戴一朵大紅絨花到耳朵邊上,這把年紀也不好意思戴瞭,隻能包佈插個銀簪子。
人年紀大,乘船坐車的實在有些受不瞭,富貴建議她騎馬,嶽媒婆唬得臉都白瞭:“騎馬走這麼遠的路,我這把老骨頭索性就埋到終南山算瞭,都不用回京城啦。”
一千兩銀子做喪葬費,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但是,與長途跋涉相比,上終南山才是更恐怖的事情!
現在已經是二月時分,終南山上已經有瞭點點春意,枝頭到處都是新綠,葉子嫩得似乎吹口氣就能化掉,而早春的桃花已經開瞭,淡淡的粉紅粉白顏色在山間小徑上飄來飄去。
嶽媒婆一邊走一邊欣賞著眼前風景,正是心曠神怡的時分,忽然就聽到一陣可怕的呼嘯“嗚嗚嗚嗚……”
那呼嘯聲,陰冷又尖銳,讓人聽瞭心裡頭發抖。
嶽媒婆的一雙腳被牢牢的盯在地上,全身打著哆嗦:“富貴,這是啥在叫喚哩?”
富貴也在抖個不住:“好像是狼……是狼吧……”
嶽媒婆“嗷嗚”一聲,轉身就往後邊跑。
兒子,媳婦,這裡太可怕瞭,麻麻我要回傢!
才走一步,旁邊的樹叢裡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嶽媒婆大叫一聲,眼睛一翻,身子軟綿綿的就倒瞭下去。
富貴站在那裡,也是被嚇得動都不敢動,眼睜睜看著嶽媒婆馬上就要跟地面做親密接觸,這時從旁邊的樹林裡躥出瞭一個人,在嶽媒婆還沒摔個狗啃泥的時候,一把將她扶住:“阿婆,你還好吧?”
嶽媒婆虛弱的睜開瞭眼睛:“多謝你……”
呼呼的熱氣朝嶽媒婆臉邊沖瞭過來,一條柔軟的東西帶著水跡從她臉龐掃過,嶽媒婆努力睜眼一看,就見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一雙碧綠的眼珠子正瞪著她。
嶽媒婆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暈倒過去。
玉羅剎拍瞭拍身邊的狗熊:“大灰,你怎麼能故意嚇人呢。”
那隻狗熊有些委屈的坐在那裡,扭過脖子,沉默而堅持,就是不朝玉羅剎看。
我不過是想來試試,看這個老婆子死瞭沒有,怎麼說我嚇人呢,大灰憤憤不平,主人總是誤會自己,每次下手都好重!
空空道人胳膊底下夾著兩隻狼鉆瞭出來,笑逐顏開:“阿玉,你瞧瞧,一次捉瞭兩隻,我厲害不厲害?”
富貴站在一旁腳發抖,好不容易穩住心神顫著聲音問:“兩位,請問這裡跟半山腰的竹林還有多遠?”
玉羅剎轉頭看瞭他一眼:“你們找那竹林作甚?”
“我們從京城來的,替鎮國將軍府的大公子來向玉簪縣主求親,我們傢大公子交代,說玉簪縣主的娘傢就住在終南山半山腰的竹林那處。”富貴戰戰兢兢的看著玉羅剎有空空道人,又是熊又是狼,自己還能不能有活路?
空空道人看瞭一眼富貴身邊放著的幾個禮盒,心裡頭高興,將兩隻狼放到瞭地上:“阿玉,是來向蓉兒提親的哪!”
兩隻狼得瞭自由,抖瞭抖身子,歡快的朝富貴躥瞭過去。
“啊……”山間傳來驚恐萬分的呼叫聲,久久盤旋不絕。
嶽媒婆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炕上,她摸瞭摸臉,又摸瞭摸身體與手腳,發現沒有哪地方缺一塊少一塊,這才放瞭心。
“大娘,你醒啦?”玉羅剎很歉意的朝嶽媒婆笑瞭笑,這是許大公子派過來的媒人,竟然被自己養的大灰給嚇暈瞭,可真是對不住呀。
嶽媒婆戰戰兢兢的看瞭玉羅剎一眼,見她三十多歲年紀,一張臉生得白凈,唇邊還有淺淺的笑意,不像是個窮兇極惡的歹徒,這才放下心來:“大妹子,我那同夥哩?”
玉羅剎伸手指瞭指旁邊屋子:“他還沒醒哪。”
原來也被嚇傻瞭,嶽媒婆心中暗道,不管男人女人,看見野獸都會心驚膽顫,怎麼這個女人一點都不怕?
玉羅剎朝門外邊招瞭招手:“大灰,還不進來給大娘賠不是?”
一隻肥碩的熊從外邊搖搖晃晃的邁步走瞭進來,抬起大腦袋,朝嶽媒婆“嗷嗷”的叫瞭兩句,嶽媒婆瞧著心裡頭害怕,將身子朝炕裡邊挪瞭挪:“大妹子,快些讓它走瞭吧!”
大灰很不滿意的瞅瞭瞅玉羅剎,它本來才不想來道歉呢,自己的主人實在太固執,你瞧瞧,自己一進來,那老婆子好像又要暈過去瞭一樣。
“大娘,你莫要害怕,這是我隨便養著好玩的,它不會咬人的。”玉羅剎伸手揉瞭揉大灰的腦袋,向嶽媒婆親身示范大灰的溫和乖巧,人畜無害。
大灰偏瞭偏腦袋,它的一部血淚史,竟然就被玉羅剎幾個字就概括完畢——哪裡隻是隨便養養?它吃過的苦頭還少嗎?
經過玉羅剎的努力與大灰的配合,嶽媒婆總算是放下心來:“大妹子,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是不是有位富貴人傢隱居在這終南山啊?前不久太後娘娘才給賜瞭婚,那位小姐的封號叫玉簪縣主。”
“哈哈哈,就是我們傢呀!”玉羅剎笑著點頭:“我是蓉兒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母,她就是我的女兒!”
嶽媒婆懷疑的看瞭看這屋子,青磚砌成,佈置得很簡單,看不出有半分富貴人傢的影子……玉簪縣主?嶽媒婆委實納悶,這個封號又是怎麼來的?莫非這女人是準備冒充,將自己的徒弟冒充送到鎮國將軍府去?
要是自己將這樁親事弄砸瞭,那許大公子還不得將自己砍瞭?可是……嶽媒婆打瞭個哆嗦,看瞭看玉羅剎與她身邊的大灰,自己現在好像就有危險瞭,到底該怎麼辦?
“柳姑娘!”窗外傳來富貴的聲音,嶽媒婆這才松瞭口氣,富貴醒瞭就好,他認識那位玉簪縣主,自然知道是真是假。
柳蓉笑嘻嘻的走瞭進來:“師父,許慕辰派的媒人來瞭?”
嶽媒婆上上下下打量瞭柳蓉一番,心中不由得暗自贊嘆瞭一句,這姑娘生得真是靈秀,跟菜地裡才長出的水蔥一般,站在那裡亭亭玉立,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好像是年泓清泉,引著人往那邊奔。
“姑娘,你就是那玉簪縣主?”
“是。”柳蓉朝嶽媒婆笑瞭笑:“你瞧著我不像?”
嶽媒婆猶猶豫豫沒敢回答,後邊跟著走進來的富貴開瞭口:“嶽媒婆,這就是玉簪縣主啊。柳姑娘,你啥時候跟我們傢大公子成親啊?他現在每天都睡不好覺,天天在盤算著怎麼辦親事才更熱鬧。”
玉羅剎聽著很滿意:“這還差不多,想娶我徒弟,媒人都沒有怎麼行。”
原來真是正主兒,嶽媒婆這才放瞭心,高高興興將懷裡的禮單拿瞭出來:“終南山跟京城太遠,來來回回的跑也不去是個法子……”
到現在嶽媒婆才恍然大悟,難怪許大公子要給自己一千兩銀子,要是按著規矩來,這媒婆至少得跑六趟,一趟一百多兩銀子得跑路費,也不算貴啊,終南山那麼遠!
玉羅剎點瞭點頭:“那倒是,這三媒六聘也就是個意思罷瞭,太後娘娘都下旨賜婚瞭,還用得著去合八字?肯定是十分的好。”
聽著玉羅剎不要堅持按著規矩來,嶽媒婆松瞭一口氣,恭恭敬敬的將禮單奉上:“大妹子,你瞧瞧,這是鎮國將軍府開出的聘禮單子,貴府覺得可否滿意。”
玉羅剎隻是瞥瞭一眼就交給瞭柳蓉:“蓉兒,你自己瞧瞧,看看東西合不合意,齊不齊全?”
柳蓉也懶得看,交給瞭空空道人:“師爹,你瞅瞅。”
空空道人將那張大紅燙金禮單接瞭過來,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的看瞭好幾遍,滿意的點瞭點頭:“不錯不錯,沒什麼遺漏,該有的都有。”
“那好,咱們就商量日期吧。”玉羅剎笑瞭起來:“許大公子瞧著還真是誠心。”
當下就將成親日期訂瞭下來,許慕辰心急,讓嶽媒婆帶瞭一個好日子過來,三月十八。嶽媒婆心裡頭估摸著該是許大公子自己看的日子,哪有這般匆忙的?現在都二月中旬瞭,離成親隻得一個月,人傢姑娘還得備嫁妝,終南山到京城,嫁妝挑子那麼多,走官道挨挨停停的,怕是要差不多一個月,即便走水路,也得二十來日。
“三月十八就三月十八。”玉羅剎笑道:“蓉兒,你明日送嶽媒婆去京城,免得許大公子心裡頭不安,眼睛都要望穿!嫁妝你別著急,我跟你師爹置辦好瞭就會趕著送過來,保準不會耽擱你的事情。”
嶽媒婆的嘴巴張得老大,這玉簪縣主傢是恨嫁不成?她還覺得許大公子選的日子太早瞭,沒想到人傢就打算直接把姑娘打發出門瞭!
空空道人在一旁不住點頭:“這心裡頭彼此喜歡,就恨不得每一日都能見著對方,像那時候,我每日不過來看你師父一趟,就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不好受……”
“呸,你夠瞭。”玉羅剎舉起手來將空空道人的腦袋扭到一邊,臉上飛起瞭一片紅暈:“閉嘴。”
“好好好,我不說瞭。”空空道人心裡頭美滋滋的:“阿玉,你用瞭我給你新做的那個凝脂膏?多用用,你手指那些粗皮就能去掉瞭。”
“你是嫌棄我的手粗?”玉羅剎白瞭他一眼,空空道人趕緊搖頭:“阿玉,我怎麼敢嫌棄你?這一輩子我就是要陪著你,讓你每日都過得高高興興的。”
嶽媒婆與富貴聽著兩人說話,感動得不行,眼淚珠子都快掉下來瞭,柳蓉嘆瞭一口氣:“師父,師爹,你們要恩愛到旁邊屋子去嘛。”
……
這位玉簪縣主真是不拘小節啊!
嶽媒婆在終南山住瞭一個晚上,第二日跟著柳蓉動身回京城,臨別之際,玉羅剎笑吟吟道:“大娘從京城過來一趟也真是辛苦,我可得厚厚的給你送上一份大禮才是。”
“大妹子實在客氣。”嶽媒婆聽著有東西拿,心裡頭也歡喜,這玉簪縣主傢裡瞧著窮,可幾十兩銀子總能拿得出來吧?
“嗚嗚嗚嗚……”外面傳來一陣嚎叫,跟嶽媒婆昨日聽到的叫聲一樣,陰冷刺耳。
嶽媒婆打瞭個寒顫,那、那、那是什麼?
空空道人一手拎著一隻狼的脖子走瞭進來,臉上露出瞭快活的神色:“捉瞭大半夜,總算又把它們捉住瞭,還想跑,跑到哪裡去!”
玉羅剎隨手抓過一隻——真是隨手那麼一抓,一隻張牙舞爪看起來憤怒異常的狼就被她提在手裡:“大娘,這鄉裡也沒啥好東西,你帶著它們回去吧,自己養著玩也好,剝瞭皮做衣裳穿也行。”
狼的眼珠子惡狠狠的盯著嶽媒婆,她手腳都有些發軟:“這禮物真是太厚瞭,我可不能收。”
“別客氣啦,大娘。”玉羅剎很熱情的將狼往嶽媒婆手裡頭塞:“不過就是兩隻狼,要是大娘多住幾日,我最少要給你弄□□隻來。”
嶽媒婆都快要哭瞭,她真不想養這些狼啊,看著那白森森的牙齒,嶽媒婆的手指都抖動瞭起來:“大、大、大妹子,你還是留著吧,我真不用。”
推過來推過去的好一陣子,玉羅剎見著嶽媒婆堅決不收,很是惆悵:“好吧,那就算瞭。”
嶽媒婆感激得眼淚汩汩的往外流:“我這就走瞭,大妹子,你別送啦!”
玉羅剎還是堅持送到瞭山腳下,很熱情的揮著手:“大娘以後有空來玩啊!”
嶽媒婆的內心完全是崩潰的,以後有空都不過來!
這次回去有柳蓉帶路就順暢多瞭,直接包瞭條船,拐進大運河裡到京城,這春水才漲上來,東風又強勁,也就十五六日便到瞭京城。
嶽媒婆小心翼翼看瞭一眼柳蓉:“玉簪縣主在京城下榻哪間客棧?可是福來?”
這親事還有不少的後續事情要做,總得要知道柳蓉的落腳點。
福來客棧乃是京城最好的客棧,在裡邊住的人,都是外地的土豪,嶽媒婆想著,雖說這位縣主出身鄉野,可怎麼樣也是皇上親封的,總得要住到那種地方去,方能顯示自己的身份。
“福來客棧?”柳蓉愣瞭愣,連連搖頭:“我在京城有地方住。”
真是財不露白呢,真正有錢的,根本不會顯山露水,嶽媒婆不住感嘆自己的見識少,隻看這玉簪縣主身上沒戴什麼首飾,卻不想人傢在京城有豪宅。
一行人從碼頭下車,富貴坐在車轅上指路,不多久便到瞭義堂。
嶽媒婆:……
這就是豪宅麼?到時候玉簪縣主出閣,要到這裡接親?
“是啊,我就住在這裡,不成嗎?”柳蓉淺淺一笑,唇邊開出瞭一朵花來。
院子裡一群小孩子正在追逐玩耍,有個跑到瞭門邊,一抬頭就見著瞭柳蓉,他高興的大喊瞭起來:“蓉姐姐回來瞭!”
正在打打鬧鬧的孩子們都一窩蜂的沖瞭出來:“蓉姐姐!蓉姐姐!”
頓時耳邊好像有千萬隻鴨子在嘎嘎的亂叫。
大順那群孩子裡頭擠瞭出來,一把抱住柳蓉:“姐姐,姐姐,嗚嗚,你回去瞭這麼久,大順好想你!”
柳蓉笑著摸瞭摸他的腦袋:“姐姐這不是回來瞭嗎?”
大順吸瞭吸鼻子,有些傷感:“姐姐,他們都說你要跟許大哥成親,到時候你住的就是大宅子,還有好多人伺候你,穿的是綾羅衣裳,每天能吃好多好東西。姐姐,我們都好羨慕你,為你高興!”
“為我高興怎麼還哭啦?”柳蓉瞧著大順和周圍孩子們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有些奇怪:“你們到底是為我感到高興還是難過哇?”
“姐姐,嗚嗚……姐姐,你成親以後就不會到義堂來看我們瞭!”大順憋著氣說出瞭這句話,轉過身子抹眼淚,旁邊的孩子們也眼淚汪汪的看著柳蓉:“蓉姐姐,我們都好舍不得你,真希望你不要成親。”
嶽媒婆聽得目瞪口呆,趕緊開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的姐姐到瞭年紀該要嫁人瞭!許大公子有錢又生得俊,這樣的如意郎君,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哇,你們怎麼就不替你們的姐姐想一想呢?”
大順身子背對著柳蓉,肩頭不住的聳動:“我阿爹阿娘死得早,好不容易多瞭個姐姐,才過瞭半年好日子,姐姐也不要我瞭!”
柳蓉蹲下身子,拿出帕子來給他擦眼淚:“姐姐怎麼會不要大順呢?大順那麼乖,又這麼聰明,姐姐很喜歡,才不會不要你呢!”
“真的?”大順的眼裡全是淚:“姐姐,你成親以後還會來看我們?”
“那是當然!義堂就是咱們的傢!”柳蓉點瞭點頭,她才不想到鎮國將軍府裡住著呢,成天被關在院子裡頭,實在悶氣得慌。
“太好咯,太好咯!”孩子們歡呼瞭起來,又蹦又跳,一腳跨進門的許慕辰有些莫名其妙:“什麼太好瞭?”
大順看瞭許慕辰一眼,心裡有稍許不高興,開始他瞧著許大哥是個好人,還暗地裡替姐姐繡瞭鴛鴦的帕子送給他,可現在一想到他竟然要將姐姐帶走,心裡就有些不爽:“許大哥,我姐姐說不跟你成親瞭,她要留到義堂照顧我們。”
“什麼?”許慕辰大驚失色,走上前去,一把攥住瞭柳蓉的手:“蓉兒,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咱們不是說好瞭的嗎?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你怎麼就忘記瞭呢?”
柳蓉瞧著他那著急模樣,有些故意捉弄他:“我覺得我那時候想錯瞭。”
“蓉兒,你想的說的做的都不會錯!”許慕辰拉著她的手搖瞭搖:“你怎麼就給忘記瞭?咱們訂瞭條件的。”
“是啊,我姐姐想的說的做的都不會錯,她剛剛說的那句話就是對的瞭咯?”大順貼在柳蓉身邊,一雙眼睛盯住瞭許慕辰,臉上有著挑釁的神色。
許慕辰一頭霧水,不知怎麼瞭,大順對他的態度忽然發生瞭轉變,原來一直親親熱熱喊他“許大哥”,還將柳蓉繡好的帕子偸出來送給他,怎麼現在就改瞭態度呢?這裡頭到底有什麼問題?
嶽媒婆笑著道:“許大公子,他們都擔心玉簪縣主成親以後就不會再來照顧他們瞭。”
原來是這樣!許慕辰長長的吐瞭一口氣:“大順,你們放心,成親以後,你們的蓉姐姐還是跟成親前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絕不會幹涉她!”
“真的?”大順將信將疑:“可是,聽管事大叔說,你們傢裡規矩很嚴,做你的妻子以後都不能出院子瞭,要出去,除非是參加京城裡達官貴人府上的宴會,想要到義堂來,那是不可能的!”
柳蓉伸手拍瞭的腦袋一巴掌:“你信他瞎說,腿長在我身上,愛到哪裡就到哪裡。”
要是許老夫人與許大夫人不答應她出來,自己也懶得向她們去請示,鎮國將軍府那道圍墻,還攔不住她。
“真的?”大順破涕為笑:“太好瞭,太好瞭!”
許慕辰拉著柳蓉就往一旁走:“蓉兒,好久不見你瞭,咱們到旁邊說說體己話。”
“有什麼好說的?”柳蓉白瞭他一眼,見著他兩條眉毛都快耷拉下來,就像師父喂的那隻大灰一樣,“噗嗤”笑出瞭聲:“好好好,我聽你說話。”
許慕辰越來越有師爹的那氣質瞭,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柳蓉見著許慕辰那黏糊糊的兩道目光,心中疑惑,是不是師爹向許慕辰面授機宜,教瞭他的“忍者神功”。
“蓉兒,你都不想我麼?”許慕辰開口說話,帶瞭些哀怨,柳蓉激靈靈打瞭個寒顫:“許慕辰,我得先去穿件衣裳,怎麼聽你說話,我全身發冷呢?”
許慕辰一把將她抱住:“蓉兒,這樣不冷瞭?”
柳蓉奮力掙紮:“放開我,萬一大順他們跑到後院來,看著咱們這樣子……”
“幹嘛去管別人,你隻要管我就可以瞭!”許慕辰纏纏綿綿的將臉貼瞭過來:“蓉兒,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算算,我們都隔瞭多少秋瞭?”
“我算術不好,你自己算去。”許慕辰這嘴巴上塗瞭蜜不成?柳蓉聽著這話隻覺得心裡忽然慌慌的一片,可又覺得很熨帖,再加上許慕辰那粗重的呼吸在耳畔此起彼伏,更讓她有些心旌搖搖,不能自己。
“蓉兒,咱們已經有將近四十日沒見面瞭。”許慕辰聲音哀怨:“算起來都有一百二十餘秋啦!你怎麼也不說想我,我可每日都想著你,一閉上眼睛,眼前全部是你,對我笑和我說話,想你想得我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柳蓉有些慚愧,她好像沒這感覺哎!
這些日子在終南山,她的身心全部被師父的寵物大灰占據瞭,為瞭跟它增進感情,她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時間與大灰呆在一起,帶它出去覓食,跟它玩耍,還努力的與它溝通,每日裡頭玩得筋疲力盡,上瞭床眼睛一閉就呼呼入睡,睡得又香又甜,一覺睡到大天亮,揉揉眼睛又是新的一天瞭。
想起許慕辰,是每次師父在絮絮叨叨:“唉,蓉兒,你就要出閣瞭,雖然那個許大公子是個不錯的,可我心裡頭怎麼就這樣不踏實。”
玉羅剎提起許慕辰的名字,柳蓉有些赧然,心裡甜蜜蜜的,可等著與玉羅剎討論完畢,她帶著大灰出去玩耍以後,就將許慕辰拋到腦後瞭。
空空道人也跟柳蓉提及過許慕辰,隻不過他是對柳蓉進行各種虐夫指導:“男人不能慣著,三日不打,上房揭瓦……”
柳蓉嘻嘻一笑:“師爹,這是你的親身體會?”
“是啊,要不是我怎麼追到你師父的?”空空道人一點也不覺得羞愧,繼續詳細講解:“首先你不能讓許大公子覺得你少瞭他就過不下去,一定要讓他有一種……呃……”空空道人拍瞭拍腦袋:“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塊抹佈!”
“抹佈?”柳蓉有些好奇:“為什麼?”
“想要拿來擦桌子的時候就會去碰他,平常不用太把他放在心上!”空空道人大力點頭:“隻有這樣,許大公子才會有危機感,才會想盡量討好你!”
“哦,師爹,我明白瞭,就是讓他心裡覺得有些懸,覺得我隨時都能將他扔到一邊?”柳蓉點瞭點頭:“師爹,你可真是說出瞭你的肺腑之言啊!”
空空道人滿臉微笑:“蓉兒真是聰明!”
於是,在有小灰占據瞭她的日常生活,有師父師爹輪流教她各種禦夫之術以後,柳蓉成功的將許慕辰塞到瞭一個小角落裡邊,隻有看到許慕辰站到自己面前,才驚覺其實自己還是挺喜歡她的,忽然間就對自己的沒心沒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許慕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算計,還在一臉癡情的問柳蓉:“蓉兒,你肯定一直在想我,對不對?我瞧著你身子又清減瞭,肯定是因著想我想得太多。”
真的,你想得太多……
隻不過柳蓉還是決定讓他心裡頭好受一些:“嗯,我偶爾還是會想起你的。”
“隻是偶爾?”許慕辰有幾分失望。
“那你還想要怎麼樣?”柳蓉撇瞭撇嘴:“你又不是大灰!”
“大灰是誰?”許慕辰咬牙切齒:“告訴我,我去把他大卸八塊!”
“大灰啊……”柳蓉忍著笑,翻瞭個白眼:“大灰長得可俊瞭!我好喜歡他那傻乎乎得模樣!每次一見到它,我就開心得很,跟他在一起,旁的事情都忘得一幹二凈瞭!”
“他住在哪裡?”許慕辰的俊臉上已經結瞭一層寒霜。
“它跟我師父師爹住著,上次你去終南山,應該見著它瞭吧?師父說是十月末在山裡逮到的。”柳蓉朝許慕辰眨瞭眨眼睛:“怎麼瞭,你怎麼就這樣不待見一隻可愛的大灰熊?”
嘶啞的長生嚎叫仿佛在耳邊縈繞,許慕辰忽然想起那次去終南山的時候,玉羅剎怪空空道人設陷阱不給力,本來想逮兔子,結果卻抓瞭一隻熊。
“真是那隻大灰熊?”許慕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瞭起來。
天哪,他竟然在跟一隻大灰熊搶醋喝!
柳蓉到京城約莫五六日,玉羅剎與空空道人也趕瞭過來。
他們不僅僅是兩個人進京,身後還跟瞭一支長長的隊伍,義堂的院子瞬間就停滿瞭無數馬車,車夫們從車轅上下來,一個個拿著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汗,眼睛卻隻是從玉羅剎的臉上掠瞭過去,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
柳蓉目瞪口呆:“師父,你怎麼帶瞭這麼多東西過來?”
不就是成親嗎?鎮國將軍府那麼多聘禮,師父還打發她這麼多東西,到時候她跟許慕辰那小院子裡能不能放得下來?
“蓉兒,你是師父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瞭。”玉羅剎眼圈子紅紅,一隻手摟住瞭柳蓉的肩膀:“當年你還是一個尺把長的小小嬰兒,師父抱著你都有些手腳發軟,隻要你一哭,師父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過不管怎麼樣,你總算是慢慢長大瞭,現在都要成親瞭呢。”
空空道人有些不滿:“阿玉,我就不是你的親人瞭嘛?”
玉羅剎反手將空空道人推到瞭墻角:“別打岔!我跟阿玉的感情,跟你的不一樣。”
“那你對我是什麼感情?”空空道人滿臉興奮,又跟著貼瞭上來,柳蓉暗自嘆氣,果然許慕辰就是學到瞭師爹的精髓,臉皮厚得驚人,不過這臉皮厚也有臉皮厚的好處,師父這麼強勢,師爹卻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反而甘之如飴。
“我先跟蓉兒說完話,你到旁邊好好站著,等會我再來告訴你我對你是什麼感情。”玉羅剎白瞭空空道人一眼,拉住柳蓉的手,眼中略帶傷感:“蓉兒,你在師父身邊長瞭十七年,真舍不得你離開,師父跟你說,以後那個許大公子要是敢給你氣受,你就趕緊回來!你是師父眼珠子,這麼多年一直如珠似寶的愛護著,怎麼被別人欺負!”
聞訊前來的嶽媒婆剛剛走瞭過來,聽著玉羅剎諄諄交代,一張臉都垮瞭下來,不是該教如何賢良淑德,怎麼還沒成親就教著讓她回娘傢?
“要是你那婆婆,還有祖婆婆對你不好,說要給許大公子添什麼姨娘貴妾,你別理睬她們!那些高門大戶裡頭的條條道道,你可別一樣樣的撿起來,自己活得累!”玉羅剎又開始嘮嘮叨叨,她本來不是個喜歡說多話的人,可這些日子,忽然間就多愁善感起來,心裡頭好多的話,就像沉積千年,要瞬間爆發。
“大妹子,這高門大戶有高門大戶的規矩……”嶽媒婆想來想去,自己還是該要盡到媒婆的職責,好好提點一二,要不是到時候玉簪縣主嫁過去,真按她這個不懂世事的師父說的去做,京城裡多瞭一對怨偶,自己這金牌媒婆的招牌不是要被砸瞭?
“高門大戶啥規矩?”玉羅剎有些不解:“這人生在世,不就是要過得快活?做啥事都還要顧及著一個破規矩,還不如不要活瞭。”
“咳咳,小門小戶的,隨隨便便也就算瞭,可人傢可是鎮國將軍府,做什麼事都有自己的套路,哪裡能由著你們來?”嶽媒婆連連搖頭,決定為瞭確保柳蓉在婚後不與許慕辰吵鬧,必須先好好的給她上一課。
“首先,要孝敬長輩。”
“這是肯定的瞭,百事孝為先嘛。”玉羅剎點瞭點頭:“我們蓉兒可是有孝心的孩子。”
“晨昏定省這些不消說,長輩要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不要去反抗,要做個賢惠識大體的媳婦。”嶽媒婆板著手指頭道:“方才說要納姨娘,長輩賜,不敢辭,怎麼能不收下?高門大戶裡頭,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
“屁話!”玉羅剎暴躁瞭起來,想到瞭自己當初與那蘇大公子相戀,蘇國公府那些老傢夥一個勁的反對,說什麼她身份太低,無父無母,哪裡能做蘇國公府的當傢主母,到瞭最後那個沒骨氣的就娶瞭別人,這就是嶽媒婆說的孝敬吧?
柳蓉抓住瞭玉羅剎的手:“師父,你別急躁,嶽媒婆說的一般是這樣的,可事情總有例外,若是許慕辰敢納妾,那我便回終南山就是,讓他去跟那些姨娘們過日子。”
“蓉兒,咱們還沒成親呢,你怎麼老是想著要回終南山?”許慕辰急急忙忙朝這邊撲瞭過來,眨巴眨巴瞭眼睛:“你聽別人胡說八道作甚?”
“什麼是胡說八道?你聽聽人傢怎麼說的?”玉羅剎指瞭指嶽媒婆:“她是你們傢派過來的媒婆,說的話自然是代表瞭你們傢裡的意思,可憐我蓉兒還沒嫁過去,就來瞭這麼多條條道道綁住她,我看啊,這親事還不如不辦!”
許慕辰很嚴肅的看瞭嶽媒婆一眼:“嶽媒婆,誰叫你來多嘴多舌的?你再胡說八道,就把那一千兩銀票退回來!”
我這不是為你好嗎?嶽媒婆委委屈屈的看瞭許慕辰一眼,不敢再說多話。
“蓉兒,你要相信我,要是我有二心,就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許慕辰舉起手來當眾發誓:“我許慕辰心裡頭隻有柳蓉一個,別的女人對我來說都是浮雲!”
柳蓉瞧著許慕辰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笑著點瞭點頭:“你別著急,我相信你。”
玉羅剎也被感動瞭:“許大公子別再說啦,你是個好人,我知道的。”
許慕辰這才放下心來,用手揉瞭揉胸口,他這些日子過得真是提心吊膽,別人都說成親之前,準新娘會徹夜難眠,對親事各種擔心,現在可全是反瞭過來,他實在害怕柳蓉忽然撂下一句話:“我不嫁瞭!”
嶽媒婆默默退散,好吧,既然人傢樂意做個妻奴,自己也沒啥好說的瞭,隻要兩人和和氣氣就好,她依舊是金牌媒婆李嶽氏。
“來來來,蓉兒,看看我與你師爹給你準備的嫁妝。”玉羅剎笑容滿臉,引著柳蓉往那幾十輛馬車旁邊走瞭過去:“你師爹心思比我細,全是他寫下來,我再去弄……”
“師父辛苦瞭。”許慕辰趕緊拍馬屁,溜溜的。
馬車夫見著玉羅剎走過來,臉上驚恐的神色愈發的深瞭,玉羅剎淡淡道:“你們都給我到一旁去歇著,沒叫你們別過來。”
“這些人都是路上的強盜。”空空道人指瞭指畏手畏腳走開的車夫,向柳蓉解釋:“我們本來是跟瞭個商隊一起走,沒想到一夥不長眼的山賊還想要來搶嫁妝,打死打傷瞭好幾個人呢,你師父一生氣,就把他們都捉瞭過來,每人喂瞭一顆蠍毒丸,讓他們趕著車馬過來瞭。”
“哼,竟然想到老娘手裡搶東西!”玉羅剎臉上有薄薄怒意,柳蓉很多嫁妝都是這些年她千辛萬苦收集過來的,件件精品,他們竟然想染指?做夢去吧!
這些歹徒,自己先弄瞭他們做苦力,趕馬車抬嫁妝,到時候再把他們送去官府,為民除害!
玉羅剎覺得,自己雖然也做搶劫的事情,可她搶的都是為富不仁的人傢,她那可是劫富濟貧,她是女俠,正義的化身!像這一群沒骨氣的,隻會埋伏在半路上攔截過往路人,算什麼玩意,統統都得去官府呆著,送到西北去做苦役!
蠍毒丸?師爹又弄出啥新鮮玩意來瞭?
柳蓉眼睛往空空道人身上一掃,他走瞭過來,低聲道:“咳咳,現做的,臨時捏出來的泥巴團子,裡邊拌點有顏色的粉末,看瞭還是有些像毒丸的。”
玉羅剎揭開蓋在馬車上的帆佈,露出瞭一個個精美的箱子,她隨意拎出一個,將蓋子打開,熠熠光華頃刻間便跳瞭出來,地上有無數的光影閃動。
嶽媒婆吃驚的蹬著那尊拖在玉羅剎手上的雕刻,這是什麼做的?她以前從來就沒看見過,晶瑩剔透,從這面看過去就能瞧見另外一面,玉羅剎穿著的淺綠色的衣裳不時的在雕刻後邊飄揚,一會兒添瞭點底色,一會兒又變得十分純凈。
這可真是好寶貝,自己也去過不少高門大戶人傢,可都還沒見識過這般晶瑩透亮的東西,嶽媒婆疑惑的看瞭看玉羅剎,莫非是真人不露相,這才是真正的富傢高門?
玉羅剎又打開瞭一個箱子,裡邊裝著成串的珍珠,大小差不多,打磨得圓溜溜的,上頭那層淡淡的粉色不住的變幻著光彩,還有一些散裝的珍珠,玉羅剎隨意的抓起一把來摸瞭摸:“你可以拿瞭磨瞭粉子吃,你師爹說要多吃這個,肌膚才嫩。”
作孽喲!嶽媒婆看瞭隻是心疼,藥堂裡賣的珍珠粉,哪裡是這樣的珍珠磨出來的粉末?那些都是又小又不去規則,哪裡像這種,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東珠,顆顆有指甲蓋大小,而且都是差不多大小,一顆少說也要上幾百兩銀子吧?就這樣磨成粉末,吃瞭,吃瞭……嶽媒婆心疼得一抽一抽的,雖然不是她的東西,依舊心疼。
玉羅剎揭開另外一個箱子,裡邊全是整整齊齊的金錁子,一個約莫有十兩,打成各種各樣的形狀,什麼花開富貴、花好月圓,都是吉利話兒,嶽媒婆略微估算瞭下,一箱子裡頭應該裝瞭三百多個金錁子,一箱子下來就該有三千兩金子。
“大娘,你上回實在是辛苦瞭,還不要酬金,實在不好意思。”玉羅剎從箱子裡隨意撿出兩個金錁子來:“拿著吧,給傢裡的孫子去玩。”
嶽媒婆激動得滿眼都是淚花,緊緊的攥著金錁子,連聲道:“許大公子與玉簪縣主可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天下早也沒有比他們更相配的一對瞭。”
許慕辰臉上露出瞭笑容:“嶽媒婆你這句話倒是說得沒錯。”他拉住柳蓉的手,深情款款的望著她:“這世上,真沒有像我們這樣般配的人瞭。”
空空道人站在一旁聳瞭聳肩,他要是開口,阿玉肯定會打他,隻能自己想想瞭:我與阿玉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