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已經快要壓不住瞭。
霍燼炎從始至終安靜地坐在首座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凱爾在他耳邊輕聲說：“老板，不止霍總沒來，方小姐也沒來，剛才茶水間有人議論說……看見方小姐跟霍總在洗手間門口說話，像是起瞭什麼爭執。”
方媛跟霍申豪？
霍燼炎微一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瞭。
他伸手整理瞭一下西裝，正準備站起來說話，會議室的門就打開瞭。
“對不起，我來晚瞭，讓各位就等瞭，出瞭一點小麻煩。”推門進來的時候，是從新換瞭一套杏色職業套裝的方媛。
她微微鞠躬，然後很快坐在瞭自己的位置上。
霍燼炎這才繼續說：“本來我也打算今天開個會，跟大傢說一個最新的消息，既然霍總不來，那這個會，就用來說說我們設計部的事吧，關於全息網遊的。”
林泉一下有些緊張，手放在膝蓋上，下意識扣住瞭自己的膝蓋，手背上青筋都冒瞭出來。
“我剛剛得到消息，隆興集團，願意投資采用我們都全息網遊技術，所以三天後的招標會我們就先不去瞭，今天下午，對方就會過來公司看企劃，如果他們滿意，會直接入股。”
這個消息，霍燼炎也是剛剛才確定下來的。
隆興一直是做遊戲開發的，能讓對方看重自己的全息網遊技術，甚至表示願意合作，霍燼炎自己也是有些沒想到的。
“隆興？”方媛也有些意外，“倒是不錯，第一次就能找到這麼好的合作夥伴，對我們未來的發展隻會更有利的。”
接著，她又保證說：“細節的地方你放心，我早就做好瞭優化處理，如今我們的技術能給他們全新的畫質體驗和人物武打動作模擬，技術層次這方面沒有問題。”
對方媛的技術，霍燼炎自然是放心的，很快就說：“那會議就到這裡吧，我會把需要重點再細致優化的在工作群裡發給大傢，抓緊時間做好準備，下午三點隆興的人就會過來。”
這一切，完全超出瞭林泉的認知。
他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直接擾亂瞭他所有的計劃。
他原本想著先破壞招標會，拉不到投資，就算霍燼炎的技術再優秀，沒有人欣賞，什麼用都沒有他也算完成瞭霍申豪的安排。
可他沒想到霍燼炎居然早就找過隆興的人，甚至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讓隆興願意親自過來看看技術，如果看好瞭，肯定就會直接投資促成瞭合作。
怎麼辦？
現在還能怎麼辦，他要怎麼阻止這一切發生？
凱爾最後收拾好會議室裡的東西，看見林泉還坐在那裡，輕聲問瞭一句：“林副總監，還不走嗎？”
“啊……”沒想到林泉，像是突然被他嚇到瞭一般，激靈瞭一下，慌亂道，“馬上，馬上就走瞭。”
起身的時候，腳還絆在瞭椅子上，差點兒摔倒。
“哎，小心一點。”凱爾下瞭一跳，等林泉走出去瞭，他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什麼呢，我有這麼嚇人嗎？”
他搖搖頭不打算想下去，準備好好籌備準備迎接隆興的人。
林泉匆忙出瞭會議室，迎面撞見瞭走出來的陳恩，對方悄悄給他比瞭一個ok的手勢，林泉卻依舊沒有松口氣。
他現在迫不及待想去找到霍申豪，也就敷衍地對陳恩點瞭點頭。
他很快偷偷摸摸去瞭霍申豪的辦公室，一關上門，就完全變瞭臉色。
霍申豪還在想剛剛被方媛侮辱的那些話，氣得臉色鐵青，看林泉這麼沒規矩地直接闖進來，嚇瞭一跳，張口就訓斥：“你幹什麼呢，懂不懂規矩瞭，誰讓你進來的？”
“霍總，大事不好瞭。”林泉幾步地喘瞭一口氣，隻覺得自己喉嚨幹澀，嘴唇都有些開裂瞭，急的。
霍申豪不太在意地癟瞭癟嘴：“能出什麼大事，慌慌張張地奔喪呢？”
林泉深吸口氣，勉強壓住依舊沒緩和下來的呼吸，遲疑道：“是全息網遊的事……”
“全息網遊怎麼瞭？林泉，你別告訴我你暴露瞭……”霍申豪臉色一變，立刻站瞭起來，指著林泉的鼻子，“你成心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暴露瞭你還過來找我，你想拉我下水是不是，趕緊給我滾出去！”
“我告訴你，這件事就是你一個人做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用！你趕緊給我出去！”
林泉微微張著嘴，詫異地站在霍申豪面前，滿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隻覺得渾身都冷。
他早就知道霍申豪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沒想到他能這麼不是東西。
明明就是他安排的，他居然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準備把自己推出去。
原本偷偷錄音的時候，林泉還有些愧疚。
覺得自己對不起霍申豪的提拔之恩，可現在，他隻覺得慶幸，還好自己沒蠢到那個地步，如果事情真的敗露瞭，他也不會放過霍申豪。
林泉那種帶著譏諷和失望地目光，刺得霍申豪大腦嗡嗡地響。
他渾身不舒坦，咬牙切齒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林泉我告訴你啊，我這些年對你不薄，如今這麼小的事你都幫我辦不瞭，你還有臉來見我，麻溜地滾蛋！”
“霍總，你誤會瞭，我沒有暴露。”林泉平靜地望著他，此刻不止呼吸平靜下來，他整個人都冷靜得不得瞭。
霍申豪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剛剛被嚇得聽起來的緊張一瞬間落瞭下去，他臉色依舊難看得要命：“那你說出事瞭，到底是出什麼事兒瞭，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林泉話也不說清楚，他真是暴躁得恨不得踢兩腳。
“剛才的會議霍總為什麼不去？”林泉反過來問他。
霍申豪不悅地皺眉：“我去幹什麼，去讓那些人看我這個早就被卸瞭實權的人的笑話嗎？那個會議就是為瞭給你拖延時間的，你隻要把事做好就行瞭，有什麼資格問我？”
林泉深吸口氣，說：“小霍總剛才宣佈瞭一個消息，我們不用去招標會瞭，全息網遊技術這個項目不用參與招標。”
霍申豪皺著眉，有些沒反應過來，遲疑道：“什麼意思，霍燼炎這是知道自己沒救瞭，放棄瞭？”
林泉現在對他沒什麼好臉色，語氣淡漠：“因為已經有公司願意投資，今天下午就會公司檢驗一下，如果過關瞭，他們就會直接開始投用，我們的計劃，失敗瞭……”
“什麼？”這個變故，也是霍申豪從來沒有想到的。
他撐著桌子的手攥瞭，臉色陰鷙：“憑什麼，還沒招標就有人有投資意向，全息作用到網遊中本來就是一個有風險的體現，那個小破公司要投資的，瘋瞭吧？”
為什麼霍燼炎就能這麼好運，總能遇見這些沒腦子的投資人。
“是隆興。”林泉現在都有些同情依舊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霍申豪瞭。
難怪隻要霍申豪不觸碰底線，霍燼炎從來不跟他計較，也許，霍申豪從來就不是霍燼炎的對手，霍燼炎甚至沒把他放在眼裡。
就像此刻，他聽見這種消息，一會瞠目結舌地感慨：“怎麼可能……隆興瘋瞭嗎？霍燼炎到底能把全息做得多好，能得到他們的青睞？”
霍申豪怎麼覺得都不可能，難以置信道：“全息技術需要高配置高轉速的電腦，要不然就會出現畫質掉幀，分辨率差這些效果，應用到遊戲裡，就是垃圾中的垃圾，怎麼可能有人想投資？”
他不是不瞭解全息，而且隆興的人之前他們也合作過，他們對這項技術一項要求很高，霍燼炎又是怎麼吸引到隆興的？
這太不可思議瞭。
林泉輕聲說：“也許是他們解決瞭這些問題。”
“不可能！”霍申豪厲聲反駁道，“哪怕霍燼炎一個人再厲害，他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決這些問題，他身邊的那些人幾斤幾兩我心裡有數，誰也做不到，無非就是那個……不對，方媛……”
霍申豪這才發現，他一直忽略瞭一個人。
這個人，從進公司開始，就被他當成瞭花瓶。
他從沒想過這個女人會有什麼能力，長的漂亮的，不是人人都是簡莫染，那麼有頭腦，多半都是什麼都不會的花瓶，能來霍氏集團設計部，不過是走的霍燼炎的後門。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錯瞭……
霍申豪瞇瞭一下眸子，陰沉地盯著林泉質問：“方媛什麼來歷？”
林泉如實說：“她是小霍總大學的學姐，跟小霍總主攻的是一個專業，能力雖然不及小霍總吧，但也絕對……差不瞭多久，聽說之前她在國外的時候，就獲得瞭很多次全息技術開發應用的獎項。”
“什麼……”霍申豪隻覺得不可思議，他的頭都開始嗡嗡地響瞭，眼前一陣空白，厲聲譴問林泉：“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這麼重要的人才，怎麼就一心一意去輔佐霍燼炎瞭……
而且如果他知道霍燼炎有這麼有力的幫手，就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摧毀他們的技術，而不是簡單破壞一下項目書和招標會。
“你也沒問過啊……”林泉隻覺得無辜，“現在怎麼辦？”
“你問我，我他媽問誰去，我不管林泉，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做好瞭，我不希望看見全息網遊成功應用下去，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霍申豪胸腔劇烈起伏瞭一下，又很快恢復瞭平靜。
目前看來，把這個鍋甩給林泉，是最好的辦法瞭：“你要是阻止不瞭，你也不必待在霍氏集團瞭。”
林泉自然是不願意失去這份工作的。
這個他當初出賣朋友，也要坐上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