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申豪徑直回瞭霍傢，結果才知道霍申義並不在傢，在學校。
傭人戰戰兢兢地看瞭他一眼，試探著說：“今天是三公子學校期末考試都最後一天，少爺，你不知道嗎？”
霍申豪在外人眼中一向是關心弟弟的代表，自然不可能真說自己完全不記得這件事瞭。
他冷可憐，瞇著眼睛睨瞭傭人一眼，惱怒道：“我當然記得，這不是以為他已經回來瞭嗎？”
說罷，他轉身就想離開。
“等等。”樓梯口傳來霍老爺子的聲音，他拄著拐杖一步步有下樓，“你突然起來找阿義做什麼，你又想做什麼事，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好好在公司上班嗎？”
霍申豪皺著眉，心裡惦記著霍申義的事，沒想這個時候跟老爺子掰扯什麼。
他臉色明顯有些不耐煩，卻是努力壓著，回瞭霍老爺子一句：“爺爺，阿義馬上就要畢業瞭，未來，是有什麼打算嗎？”
霍申義是研究生，不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不常去學校，要不是今天被霍燼炎刺激到瞭，霍申豪還真想不起來這件事。
霍老爺子就知道他是為瞭這件事來的，早就準備好瞭說辭：“我打算讓他去公司上班，燼炎也說瞭願意帶帶他，正好，讓他們兩兄弟在公司磨合一段時間。”
這話聽著就像是磨合之後，就要讓霍申義接受公司事務瞭那般。
霍申豪臉色難看到瞭極致，眉頭緊鎖。
霍老爺子也不管他是什麼臉色，繼續說：“阿義跟著燼炎應該能學到不少東西，這件事也是燼炎主動跟我提的，誠心誠意的，也是為瞭阿義考慮。”
“爺爺！”霍申豪終於聽不下去瞭，怒斥一聲，“這件事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決定瞭，難道不該跟我商量一下嗎？”
“跟你商量什麼？”霍老爺子也不知道是什麼都不懂，還是裝的，滿眼無辜，“阿義這麼大個人瞭，他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主瞭，他都同意的事，你就不要管瞭。”
“可是……”霍申豪急促地喘瞭一口氣，將胸腔中憋悶的怨氣吐出來，卻依舊覺得心裡不爽，憤憤不平道，“就算真也有找個人帶阿義，難道我們不行嗎，為什麼要讓霍燼炎插手。”
霍申豪幾乎是把不滿全部表現在瞭臉上，明目張膽地猜忌道：“誰知道霍燼炎心裡憋著什麼壞呢，他怎麼可能真心實意帶阿義？爺爺，你可千萬別被他騙瞭。”
霍老爺子臉色沉瞭幾分，像是真在認真思考霍申豪的這些話。
霍申豪心裡憋著氣，語氣更冷硬：“他跟我們終究不是一傢人，阿義性子又特別沖動，之前也得罪過霍燼炎許多次，霍燼炎要是想借著這種機會算計阿義，阿義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霍老爺子停瞭卻是連連搖頭，十分確定地說：“你想多瞭，燼炎不會是這種人。”
“他怎麼不是？爺爺你難道忘瞭以前他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嗎？”霍申豪情緒激動，“他這次回來，明顯就是想報復我們，你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嗎？”
霍老爺子微瞇瞭一下眼睛，再開口時，語氣又沉又冷：“不是我看不出來，我看分明是你魔怔瞭！”
霍申豪被駁斥瞭一句，抿唇沒有反駁。
霍老爺子望著他的目光已經多瞭幾分失望，緩緩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管是你跟阿義，還是跟燼炎，你們都是兄弟，親兄弟那有什麼深仇大恨？”
什麼兄弟，霍燼炎一個私生子，親生母親都不知道跑哪兒去瞭的一個下賤貨色，也配跟他相提並論？
霍申豪心裡怒意翻江倒海，為瞭不惹怒老爺子，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反駁，垂眸安靜聽著。
霍老爺子的語氣特別意味深長：“燼炎如今認認真真上班，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之前那些舊恩怨，他都放下瞭，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霍申豪明顯不相信，懷疑地反問：“他放下瞭？”
怎麼可能，霍燼炎明顯就是睚眥必報的性格，回來之後做瞭多少事瞭，他甚至因為霍燼炎去瞭看守所。
這些難道霍老爺子都忘記瞭嗎？
霍老爺子臉色沒變，平靜道：“燼炎如果沒有放下，就不會這麼真心實意說要幫阿義瞭，阿義名聲不好，如果不是金燼炎願意帶，就算他憑著關系近瞭公司，也不可能一進去就能跟這個項目。”
這語氣明明挺正常的，可是聽在霍申豪耳朵裡，就像是需要感謝霍燼炎的施舍那般。
霍老爺子以為霍申豪不高興，是擔心霍申義受欺負。
所以還特意保證瞭一句：“你放心，還有我看著我，就算燼炎真想做什麼，我也會護著阿義的。”
霍老爺子明顯早就想好瞭如何說服霍申豪，所以此刻這些道理，一句接著一句的，特別有道理：“如果燼炎沒想做什麼，那這對阿義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你這個當哥哥，應該為阿義感到高興才對。”
這才是霍申豪最擔心的事。
他才不是真的在意霍申義會不會被欺負。
他隻在想，如果霍申義真的學到瞭一些東西，之後是不是也會輕易取代他的位置？
“爺爺！”霍申豪卻明顯還不贊同，無奈道，“就算你真想培養阿義，那讓他跟著我不就行瞭嗎？”
霍申豪心裡很清楚，不能讓霍申義真的跟著霍燼炎。
萬一之後兩人達成瞭同盟，第一個被算計出局的人，豈不就是他瞭？
他費瞭那麼多年的心思，才把霍申義養廢，真讓他成長起來反過來咬自己一口，那成什麼瞭？
所以此刻，霍申豪自然要拼盡全力說服霍老爺子，他義正言辭地分析道：“我才是阿義的親大哥，我能教給阿義的，難道會比霍燼炎的少嗎？”
霍申豪根本沒註意，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霍老爺子看他的眼神，充滿瞭質疑和失望。
霍申豪隻覺得自己說得特別有道理，繼續說：“而且，霍燼炎在這一行雖然是取得瞭一些成就，可真算起來瞭，他也不過是一個新人，他能教給阿義什麼？”
霍燼炎不過是暫時領先他罷瞭，那裡是真有什麼真才實學？
他如今能跟隆興搭上線，不都是因為隆興的老板認識簡莫染嗎？
真算起來，這些成就，都是簡莫染給他的，要不然光憑他一個人，什麼都做不成的。
眨眼間，霍老爺子神色已經恢復瞭平靜，緩緩道：“你說的這個，我不是沒有考慮過，阿義快要畢業的時候，我就想過之後要讓他去哪裡瞭。”
聽到這話，霍申豪卻沒辦法放心下來。
難道老爺子考慮之後的結果，就是讓霍申義去霍燼炎那邊？
這算什麼認真考慮……
他還沒想明白，又聽見霍老爺子繼續說：“你是阿義的親大哥，平常對阿義也太過縱容瞭，阿義真去看你那邊，你還不是處處縱容，這樣下來，阿義根本學不到什麼東西。”
霍申豪敢在霍燼炎面前說霍申義什麼都不用會不用學，卻不敢在老爺子面前這麼說。
畢竟在老爺子看來，三個孫子都是一樣的，都需要培養。
“霍申豪如今也隻能蒼白地辯解：爺爺，我分得清的，阿義如果真來瞭，我不會縱容他的。”
“你說瞭不算。”霍老爺子坦誠地搖搖頭，“阿義這些年都被你慣壞瞭，如今也是時候放手讓他自己去闖一次瞭。”
霍申豪心裡真是要憋屈死瞭。
又不曾讓老爺子知道他的真是目的。
霍老爺子疲憊地打瞭一個哈欠，拄著拐杖往客廳的方向走，一邊過一邊說：“你就放心好瞭，他出不瞭什麼事的，況且這件事阿義自己也是接受的，你就不要摻和瞭，做你自己的事吧，”
這明顯就是不想繼續談下去瞭，霍申豪心有不甘，卻也知道霍老爺子決定好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他也隻能放棄老爺子這邊，輕聲說：“那爺爺先休息吧，我去公司瞭。”
說要去公司的人，出瞭門卻徑直朝著霍申義的學校去瞭。
他在學校外面給霍申義打電話，明明撥通瞭，那邊卻無人接聽，最後自動掛斷。
霍申豪坐在車內，氣得一腳踹在車門上，憤憤不平地怒斥瞭一句：“真是長脾氣瞭，這就敢不接我電話瞭！”
他越發堅信不能讓霍申義成長起來，要不然以後指不定爬到他頭上拉屎！
霍申豪耐著性子在外面等瞭許久，半個多小時候，霍申義才給他回電話：“大哥，你找我？”
霍申豪現在太生氣瞭，所以壓根兒沒留意到霍申義低瞭點語氣充滿瞭冷冽和疏離，跟從前那個追著他構陷討好地弟弟完全不同瞭。
“剛剛怎麼不接電話。”霍申豪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質問，“我最近忙，不主動找你，你就長本事瞭，都學會自己做主瞭是不是，莫非是絕對自己翅膀硬瞭，能自己飛瞭，就要越過我這個大哥為所欲為瞭？”
霍申義安靜地聽著這些話。
從前，聽瞭這種譴責，他一定會非常緊張，恨不得立刻解釋清楚誤會，不希望霍申豪對他有一絲一毫的誤解。
可現在，霍申義覺得這些話聽著也就那樣，他一點都不會在意瞭。
他的沉默讓霍申豪更生氣瞭，怒氣沖沖地質問道：“問你話呢，你啞巴瞭？”
霍申義急促地喘瞭一口氣，蒼白地解釋瞭一句：“我剛剛在考試，手機靜音瞭，剛出來就給你回房電話瞭。”
至於霍申豪後面的那些譴責，他壓根兒不打算解釋的。
霍申豪哪怕在遲鈍，此刻也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勁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