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莫染神色慢慢冷瞭下來，她覺得越來越看不懂簡東旭瞭，明明他們是最親的一傢人。
她心裡五味呈雜，一時間，也顧不得什麼體面瞭，冷下聲來質問：“二叔，我今天就問你一句話，是不是他逼你的？那天在墓園你想跟我說的事，是不是因為他來找你，你才改變瞭想法。”
如今，簡嶧城在她眼裡，就是一個神經病一樣的存在，她實在很難不多想。
簡東旭皺著眉，有些不滿她的猜忌，不悅道：“小染，別這麼想你大哥，他怎麼可能威脅我？我的東西，本來遲早都是他的，公司董事長的職位，一開始我的確是考慮過讓你頂上的。”
簡東旭並不否認這一點，卻是很快又說：“可是最近的事這麼多蜂擁而至，你是真不合適。”
就是簡莫染自己，也從沒想過去坐這個位置。
自始至終，她在意的，不過是簡東旭的態度。
簡東旭看她臉色不算很差，繼續說：“阿城也說過瞭，他隻是想幫你分擔一下，想把公司做得更好，等你有能力的那天，他會退位讓賢。”
簡莫染倒是不知道簡嶧城還說過這種話。
可她依舊覺得心裡不舒服，卻又說不上來到底那裡不對勁。
這種怪異的感覺讓簡莫染覺得非常不舒服，最後隻能說：“二叔，下次這種事，跟我商量一下吧，你這麼突然股東大會上說你將股份都給瞭簡嶧城，我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
簡東旭聽到這話，就知道這一次，簡莫染是不打算繼續計較下去瞭，隱隱松瞭一口氣，也就變得好說話瞭起來：“知道瞭。”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簡莫染才聽見樓下簡嶧城跟霍燼炎聊天的聲音，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瞭。
聽見下樓的腳步聲，簡嶧城仰起頭看瞭她一眼，開口說：“我說怎麼在公司沒看見你，有件事需要你簽字，文件送去你辦公室瞭，你回去記得處理好瞭，交接一下。”
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好像之前簡莫染對他的威脅和警告，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簡莫染站在最後兩節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她垂著眼睛，臉色淡漠，眼神有些冷冽，就像是要看透簡嶧城內心那般。
可被她打量的人，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甚至像是一點兒都不在意這種目光，隻淡淡地又接瞭一句：“工作上的事你會配合的吧？”
簡莫染深深地看瞭他許久，這才開口接瞭一句：“當然。”
她扶著扶手，慢慢走下來，站在簡嶧城面前，說：“董事長吩咐的事，我當然都能處理好，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簡嶧城就像是聽不懂她語氣裡面藏著的惡意嘲諷那般，滿臉平靜，“現在公司當務之急，是需要處理你遺留下來的那些問題的公關，維護公司的聲譽最重要，所以明天的新聞發佈會，我希望你能準時參加。”
簡莫染微微蹙眉，問：“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很顯然，不是。”簡嶧城倒是直接，“我實在通知你，難道你還想繼續逃避下去嗎？網上的風言風語已經嚴重影響瞭公司的聲譽，就連羽霓的銷售額也是止步不前好幾天瞭，這些，你都沒有關註過嗎？”
簡莫染從沒想過要逃避。
可她更不想被人推著去做這些事。
她這段時間，的確沒什麼精力關心公司的事，每件事都讓她頭疼，她已經無暇顧及那麼多瞭。
可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會去處理這些麻煩。
簡莫染垂著眸子，充滿嘲諷地輕嗤一聲，諷刺道：“不愧是董事長，這坐上瞭這個位置，說話的底氣都變瞭。”
簡莫染輕聲笑瞭一下，依舊不甚在意這些嘲諷，隻說：“我隻是做瞭我應該做的事，雖然總公司不會插手你羽霓的事，可是損害到瞭公司的集體聲譽，我就不可能坐視不理。”
他滿臉真誠的樣子，真的讓人挑不出一點不對。
可簡莫染就是覺得心裡堵得慌，越看越覺得不順眼，語氣也就不耐煩瞭起來：“是，你是為瞭集體考慮，我自私自利行瞭吧，你放心，明天的發佈會我會參加，你們想要什麼樣的解決方案，提出來便是。”
就看她會不會真的聽話去執行就是瞭。
“還有一件事。”簡莫染臉色凝重瞭起來，眼底滿是認真地忙著簡嶧城，一字一句開口問，“周群芬的事，你有沒有插手？”
問出口後，簡莫染倒是覺得心裡輕松瞭不少，又接瞭一句：“我原本可以直接去查的，就是費一點時間和精力罷瞭。”
她這會兒倒是坦誠瞭起來：“雖說早晚都會查到的，可我又想想，我們既然是一傢人，有什麼事還是當面問清楚地比較好。”
簡莫染微微挑眉，眼神極涼。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簡嶧城：“要不然我背地裡去調查你，要是知道瞭其他不該知道的，豈不是要打破如今這好不容易才維持下來的平衡。”
霍燼炎也沒想到她會選擇用這種方式直接問出來。
明明有其他委婉一點的方式的，簡莫染這是準備做什麼？
良久，簡嶧城才開口說：“你盡管去調查，如果能查到我有一絲一毫不對勁的地方，大可以直接昭告天下，把我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卸瞭。”
他很冷靜，不管剛才簡莫染如何試探，他都保持住瞭鎮定。
就好像他真的什麼都沒做過一樣。
可簡莫染卻並不滿足這個答案。
她微微瞇著眼睛，眼神有些兇，厲聲道：“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周群芬的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簡嶧城這次倒是接得快，直接說：“我不知道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所以覺得我沒有回答的必要。”
簡莫染卻是一點都不退讓，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質問：“是不懂，還是心虛不敢回答？”
簡嶧城卻笑瞭起來，坦坦蕩蕩地聳瞭聳肩：“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簡莫染就那麼望著他，遲遲沒有言語。
客廳裡，一下寂靜得讓人覺得有些壓抑，霍燼炎皺著眉望瞭他們許久，也不知道要素色開口打破這個詭異的沉默。
倒是簡莫染很快開口說：“別讓我查到你頭上，不然你今天說的這些話，就是在自打巴掌。”
說完，簡莫染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裡瞭，拉著霍燼炎說：“我們走吧。”
兩人背影離開瞭老宅，簡嶧城才抬頭望著樓上，簡東旭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望著他，不知道在那裡站瞭多久。
簡嶧城看過去的一剎那，簡東旭才開口說：“阿城，你上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簡嶧城垂著眸子沉默瞭片刻，這才緩緩上樓。
車上，霍燼炎始終想不明白一點，就幹脆問簡莫染瞭：“染染，你剛才是想試探簡嶧城嗎？”
簡莫染靠在椅子上，頭疼地閉著眼睛，明明也沒有什麼是，卻覺得疲憊到瞭極點，許久才回瞭一句：“我就是胡亂猜猜，我也不希望是他。”
雖然覺得簡嶧城像是不安好心，別有所圖，可是簡莫染，又不希望這個人真的狼心狗肺到什麼都做得出來。
她也知道，這個想法挺矛盾的，可她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霍燼炎倒是能理解她的這種心理，說：“剛才看他的反應也沒什麼不對勁的。”
簡莫染卻搖瞭搖頭，笑瞭：“你錯瞭，就算真的是他，簡嶧城也不會讓你看出任何端倪來的，剛剛我的那些話，不是我故意試探他，我是問給我二叔聽的。”
簡東旭聽見那些話，肯定會去追根究底地問。
簡嶧城如果真包藏禍心，是不可能一直隱瞞得下去的。
回到公司後，簡莫染就讓霍燼炎先回去瞭，她去辦公室看簡嶧城送來的那個文件。
文件就是說明天新聞發佈會的事，給簡莫染準備瞭稿子，上面寫瞭一籮筐讓她明天說的話，基本都是道歉都話。
簡莫染輕嗤瞭一聲，晃瞭晃手臂，手中的文件嘩啦啦地響，她對著季潔笑的無辜：“這些人第一天認識我嗎？我什麼時候按照稿子上寫的做過？”
不管任何發佈會，準備瞭多少稿子，簡莫染從來都是臨時起意，想說什麼說什麼的。
“老板……”季潔卻沒接這一茬，隻是為難地望著簡莫染說，“簡總說，如果明天你不按照上面的來，出瞭任何問題，都是你一個人承擔，而且如果因此再把總公司牽扯進來，他們就不會繼續對羽霓的發展坐視不管瞭。”
簡莫染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瞭下去，臉色陰沉不悅：“到處成立羽霓就說好的，羽霓的事，他們永遠沒有資格插手。”
這一點，不會因為簡嶧城是董事長，就有所改變。
季潔也清楚這一點，一下更加為難瞭，躊躇片刻後才說：“可他的原話就是這麼說的。”
簡莫染深吸口氣，隻覺得胸腔憋悶得難受。
最近憋屈的事太多瞭，她心底就像是壓著一根導火索一樣，怎麼都不舒坦。
她滿臉鬱結，怎麼安慰自己都覺得不舒坦，將文件重重地砸崴瞭桌子上：“我倒要看看，他打算如何插手我的事。”
簡嶧城還真把自己當回事瞭是不是。
季潔看著散落滿地的文件，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應不應該撿起來。
簡莫染倒是心情舒暢瞭一些，揮手讓季潔出去：“你先去準備一下，我要去警察局看一下秦昱，發佈會的事我心裡有數，你不用太擔心，我就是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而已。”
她想做什麼，從來不喜歡任何人來教。
更何況，還是用這種威脅的方式來教，隻會惹她反感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