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莫染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心底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輕聲說：“安黛亞，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現在方便見一面嗎？”
她語氣相當凝重，一聽就讓人不自覺地跟著緊張瞭起來。
安黛亞本來還有些輕松的臉色都收斂瞭幾分，皺著眉說：“恐怕得電話裡面先聊聊，我現在這邊還有一個廣告等著拍攝，見面的話，恐怕得晚上瞭。”
簡莫染沉吟瞭片刻，輕聲說：“那就電話裡面說吧，我長話短說，不耽誤你拍攝瞭。”
雖然有些難以開口，簡莫染還是說瞭出來：“之前說請你直播帶貨的那件事，恐怕……我要失約瞭，對不起。”
安黛亞難見地沉默瞭一下。
她沒想到原本以為已經十拿九穩的事，還能出問題。
簡莫染不喜歡這種詭異的沉默氣氛，很快又接瞭一句：“下次再有機會合作的時候，我會第一時間考慮你的，這次我們這邊出瞭太多問題，我也想過瞭，合作下去的話，怕你會被影響會被抵觸，你也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在抵制我們都產品。”
安黛亞總算是反應過來瞭，笑瞭笑說：“沒事，你不用覺得抱歉的，我能理解，那就下次有機會合作吧。”
簡莫染能聽得出來，安黛亞的笑聲和語氣，都是有些勉強的。
可她也沒有辦法，隻能說：“實在抱歉，我可以給你推介其他的產品，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暫時不用瞭。”安黛亞拒絕瞭她，“我最近也挺忙的，陸陸續續接瞭一些廣告。”
她當初本來是想借著羽霓的名聲，希望能轉型的，不想隻做一個娛樂主播瞭。
本來就是她主動去找簡莫染的，又不是簡莫染需要她。
簡莫染卻多少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就說：“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吧。”
安黛亞隻當她是客套話，也就隨口答應瞭下來，聽見那邊催她去拍攝瞭，簡莫染就掛瞭電話。
下班後，霍燼炎來公司樓下接她，卻是沒直接帶她回去，神秘兮兮地說：“染染，我帶你去個地方。”
簡莫染有些好奇：“去哪兒？”
霍燼炎卻是故作神秘：“到瞭你就知道瞭。”
車慢慢往前開著，很快就要出城瞭，簡莫染望著外面的景物，慢慢猜到瞭：“是要去海邊嗎？”
已經能看見海灘瞭，夜色朦朧，海邊的路燈照耀著海面，波光粼粼，霍燼炎點瞭點頭：“嗯。”
簡莫染偏頭望著車窗外，目光幽遠：“為什麼突然想起來海邊瞭？”
霍燼炎停好車，拉著簡莫染朝沙灘上走，一邊走一邊說：“染染，我知道你最近心裡很不痛快，發生瞭太多的事，你雖然表面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卻是把什麼都壓在瞭心裡。”
在一起這麼久瞭，霍燼炎太瞭解簡莫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來。
她看著咋咋呼呼沒心沒肺的，其實內心比誰都柔軟，隻不過是表面上不會表現出來罷瞭。
“我不知道我能為你做點什麼。”霍燼炎語氣輕瞭下來，轉頭望著簡莫染的眼睛，一字一句輕聲說，“我也就心梗帶你出去散散心瞭，遠的地方去不瞭，隻能來這裡瞭。”
簡莫染最近這段時間的確繃得太緊瞭，她臉色慢慢放松瞭下來，伸手抱住霍燼炎的腰：“對不起，最近讓你擔心瞭。”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染染……”霍燼炎伸手摸瞭摸她的後腦勺，輕揉著她的頭發，語氣輕柔，“我隻希望你以後，不要什麼都藏在心裡，多依賴我一點吧，我也想幫幫你。”
被人惦記著的感覺，原來這麼妥帖。
簡莫染嘴角微微上揚瞭起來，心情大好：“好。”
兩人牽著手在沙灘上漫步，簡莫染抬腳踢瞭一下沙子，語氣輕松地說：“有時候真的完全不想管這些事瞭，就想跟你好好在一起，可……這麼簡單的願望，實施起來還挺難的。”
簡嶧城不會經營公司，她再什麼都不管，就真的完瞭。
她還沒說完，也不等霍燼炎開口，又繼續說：“這些東西，我本來就逃避不瞭的，從我生下來的那一刻起，享受簡傢帶給我優越生活的同時，也必須承擔起這個擔子。”
她有時候也覺得很煩，很想逃避。
可這種想法產生的下一秒，她就會有一種愧疚感，然後更加努力地去解決這些問題，想帶著教室集團越來越好。
她盡力瞭，可為什麼眼前的一切越來越糟糕瞭。
霍燼炎望著她額頭上還纏著的紗佈，還有臉上脖子上那些細小的傷口，心裡分外不是滋味。
他沒什麼辦法能為簡莫染做點什麼，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一個擁抱，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他無奈地嘆瞭一聲，下意識覺得自己有些沒用，嗓音都沙啞瞭下來：“染染，不管那個做什麼選擇，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這句話雖輕，可承諾的分量卻很足。
兩人在沙灘上待瞭很久，直到晚風有些涼瞭，霍燼炎才說：“回去吧染染，別感冒瞭。”
第二天，新聞發佈會現場。
簡莫染望著底下烏泱泱的一群人，手裡還那些季潔塞給她的發言稿。
季潔剛剛讓她上來的時候，還特別謹慎小心地千叮呤萬囑咐：“老板，不管他們問瞭什麼，你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激動，就按照稿子上面的來。”
其實季潔是多餘緊張瞭。
簡莫染還不至於分不清形勢。
輿論發酵瞭這麼多天，也是時候說清楚一些事瞭。
簡莫染的配合但是讓簡嶧城都有些意外瞭起來，他望著在臺上侃侃而談平靜回應媒體問題的人，眼神深瞭幾分。
直到有個記者問瞭一個比較尖銳的問題：“簡總，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昨天去找林濤父母的理由，是覺得對不起他們傢，還是覺得不夠過癮，想去羞辱他們呢？”
眾所周知，今天的發佈會，主要是簡嶧城成瞭董事長，主角是簡嶧城，配角才是留給簡莫染處理之前的一些問題，也是為瞭給消費者一個解釋。
而這個記者問的這個比較尖銳的問題，視線根本不在腳本上。
她臉色一下冷瞭下來。
她一沉默，記者更是咄咄逼人瞭起來：“據我們所知，林濤父母年紀已經很大瞭，而且女兒又還年幼。”
她根本不給簡莫染反應的時間，冷著臉厲聲質問：“你剛才解釋說周群芬的死是因為集團的內部爭鬥，你有責任，卻不是兇手，那你為什麼還要去騷擾她的傢人呢？”
記者站在下面，舉著話筒對準簡莫染，再次逼問：“難道說之前騷擾林濤傢人的事，你也有份？還是說，其實你是知道這件事的，隻不過你默認瞭對嗎？”
這一切，都被直播出來瞭，包括簡莫染如今的神色個反應。
這些神色都是她聽見這些質問時候都真實反應，一點兒都做不瞭假。
簡莫染頗為費力才讓自己平靜下來，陰沉著臉盯著下面自以為是的記者，語氣冷得像是淬瞭冰：“你傢那傢媒體的？”
“這不重要吧。”記者卻避重就輕，“難道我問的問題讓你覺得很不好正面回答嗎？你想知道我是那傢媒體的，事後報復我嗎？”
簡莫染的目光從記者身上短暫地離開瞭一下，落在瞭最前排的簡嶧城身上。
他蹙著眉，神色像是隱隱有些不悅。
簡莫染原本以為這一切是他設計好的，此刻看見他這幅表情，卻又有些不確定瞭起來。
簡莫染微微沉瞭沉眸子，語氣冷冽：“我隻是覺得，在正規場所問出這麼不恰當的話來，用你的惡意去隨意猜忌個編排別人，你的職業素養已經喂瞭狗，我為你的公司有你這樣的員工而感到悲哀。”
記者愣瞭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季潔已經帶著人來到他的身邊：“不好意思，先生，你問的問題很今天的發佈會無關，我們有權不回答，請你不要胡攪蠻纏，如果你不要留下來，可以先出去。”
她身後，還跟著兩個滿臉冷硬的保安。
記者一下有些惱怒，顧不得姿態瞭，沖著簡莫染嚷嚷道：“是你心虛瞭吧？你敢說你真的沒我想過針對林濤的傢人嗎？你敢說你昨天不是為收買人心裝好人的嗎？”
“而且我問的問題怎麼就跟發佈會無關瞭？”記者有些惱瞭，語氣都急瞭起來，“是戳中你痛處，你才逃避的吧？”
他今天來，就是想麻煩爆點。
如果每傢媒體得到的都是一樣的信息，還有什麼爆炸性新聞可言？
再說瞭，這些猜忌又不是他說的，網上的人，都這麼說，他並不覺得自己過分。
“我完全可以告你誹謗瞭。”簡莫染已經冷靜瞭下來，望著記者的眼神都透露著輕蔑，“這裡這麼多人，都想知道這些事，都想知道這些事，可她們都沒像你一樣，你知道為什麼嗎？”
記者梗著脖子望著簡莫染。
“因為他們比你聰明。”簡莫染語氣寡淡，“不敢得罪我是一方面，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身為媒體人，知道不該捕風捉影。”
簡莫染這兩天經歷的事太多瞭。
這種事放在從前，她心裡肯定怒火橫生。
可如今，她卻很快冷靜瞭下來，一字一句道：“新聞報道，是需要用事實和證據說話，你想知道爆炸性的信息這無可厚非，可是你張口就誹謗我，就憑這一點，你已經不配做一個記者瞭。”
“這如何是誹謗瞭……”記者有些膽怯，卻是壯著膽子說，“事實是需要去求證的，我隻不過是在向你求證而已。”
現在他倒是知道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