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班的籃球隊都開始訓練,蔣翼雖然不參加,但是體育課也會參與打比賽。可沒想到的是,短暫地上場就仿佛煽動翅膀的蝴蝶,引來瞭莫名的震動。
在操場另一邊排練的十二班的啦啦隊竟然有三四個女生直接跑來我們陣營打聽蔣翼的名字。胡冰晶一派熱心,回頭指我:“黃瀛子跟他最熟瞭。”
“啊哈?”我泡泡糖“啪”一聲破掉瞭。
一個女生興奮問:“你們覺不覺得他長得像元彬?”我口香糖差點噎到肚子裡,這幫人莫不是瞎的吧。
“啊對對對對對!我就說覺得他像誰呢呀。”胡冰晶湊過來一起八卦:“尤其是眼睛,那個眼窩深深的,跟元彬一模一樣!”
那明明是最近熬夜的黑眼圈-……
“發型也好酷哦,他沖過來投籃的時候劉海晃得我心都要跳出來瞭。”因為忙考試兩個月沒空理發-…….
“還有那個鼻梁也太高瞭吧,好洋氣哦。”
蔣大爺的鼻梁明明是歪的好麼!?小時候跟關超打架的後遺癥!“他不是混血吧?”
這幫女人是沒救瞭!
“瀛子是不是呀?他的雙眼皮那麼深,看起來是有點像是外國血統……”冰晶用胳膊肘推我。
“應該沒有吧。”我邊回想邊嚼口香糖,“他爺爺確實是當年的留蘇學者,不過是地道的北方人,蔣傢奶奶是江南人,不過是真的很漂亮-”
“哇哇哇怪不得他入選物理競賽啦,長得帥學習還好原來是書香世傢呀!”“………………他政治常年不及格,歷史是我們班最後一名。”
四五個女生同時捧心:“那還能進年級前十?!數理化成績是有多好啊?”
我被嚇得一臉懵。
十二班一個高挑的姑娘問:“瀛子,我大下個周六過生日,你要不要來,也叫蔣翼也一起啊?”
“啊我可以呀,不過他周末應該要復習考試吧?我問問,哎!”我揮手沖著邊擦頭發邊走來休息區的蔣翼,“大下個周六你要不要去給佳瑤過生日?”
蔣翼拽下毛巾,抬頭看我一眼:“那天不是你生日?”
啊哈?
“對哦!”我興奮地跟蔡佳瑤說:“那天是我生日,咱倆是一天生日哎。”蔡佳瑤也很興奮:“你也是12月1號麼?”
“不是啊,我11月28日。”我沖著蔣翼喊,“那天不是我生日啊!”
蔣翼翻個白眼:“你什麼時候要過陽歷生日?”
“啊啊啊對啊。”我跟蔡佳瑤說,“我農歷生日是那天,我要在傢過生日,蔣翼也會在我傢,你要有時間歡迎你來呀。”
“好、好呀….”
我不再跟理會新朋友,蹦到看臺下面,混進蔣翼他們一群人中回教室:“你給我準備瞭什麼生日禮物?”
“還兩周呢,著什麼急?”蔣翼贏瞭比賽,一臉饜足。
“晚上去買吧。
“沒空。”
“那過幾天你忘記買怎麼辦?”
“他哪一年忘記瞭?你忘瞭他都記得。”郭靖看不過去說瞭句。“早買瞭到時候就不用再去買瞭。”我今天突然想較勁。
“周末吧。”蔣翼妥協。
“也行。”我滿意,挑腳摸摸他的頭發,“正好陪你去剪頭發,太長瞭,都擋住眼睛瞭,好難看。”“也行。”蔣翼還是這句話,把可樂遞給我,“走吧,回傢。我剛才厲害不厲害?”
“超級厲害!你要是參賽關超就死定瞭!”
籃球比賽如火如荼地籌備起來。然而校慶匯報節目,冰晶那裡仍舊顆粒無收,勉強才湊成一個詩朗誦。可排練第一次,幾個男生突然又開始東北話六級教學。
冰晶跺腳捂臉,戚戚然跟我訴苦:“改成說相聲算瞭。”
比起冰晶這裡頻頻受挫,隔壁班的亦菲可是成就滿滿。她一共拿出六個節目,在其中四個躊躇不定,無法確定選哪個。另外六班的啦啦隊選拔也異常順利,姑娘們異常踴躍。
冰晶為此很是惆悵。
熱熱鬧鬧的高中生活就這樣走進瞭第一個冬天。
聖誕節快到來的時候,蔣翼準備物理復賽復習得渾天暗地,再加上因為一次體育課觸發瞭腳踝之前的舊傷,眼見著越發精瘦。
周末我吵著讓爸媽買瞭一鍋他最喜歡的牛骨來燉湯,自己喝瞭一碗,又滿滿盛瞭一大盒外加一大塊肉多筋肥牛骨給他送去。
誰知開門的竟然是蔣翼媽媽。
“馮姨你什麼時候回來噠?啊呀叔叔也一起回來瞭?”
阿姨摸我的頭說:“昨天半夜回來的,剛跟你爸媽通過電話,一會兒去你傢。”“怎麼突然回來的呀?”
“今年聖誕節會多在國內停留一陣子,有一個月的假期,對瞭瀛子,阿姨給你買瞭巧克力,還有裙子,打開看看喜歡不。”
“哇真的麼!”我立刻忘瞭是來幹嗎的,把餐盒交給蔣叔叔,接瞭裙子展開瞭比量瞭幾下就往蔣翼屋裡跑。
蔣大爺還在睡懶覺,我高高興興進屋,裙子放在一邊就趴在床邊看著蔣大爺的睡顏。
這個人的睫毛可真長,小時候怎麼都沒發現呢?有點像小鳥的羽毛,所以風吹過來的話,他的睫毛會不會飄起來呢?
“呼。”黃瀛子從來是行動派,想到做到,鼓氣對著蔣翼的睫毛吹瞭一下,可還沒來得及看到睫毛是不是飛起來,我對上的卻是一雙帶著睡意卻異常明亮的眼睛。
蔣翼就這麼醒瞭,一瞬不瞬看著我。
惡作劇失敗,黃瀛子不好意思地小聲打個招呼,“嗨。”
誰知蔣大爺突然蹙眉,我以為他要撒起床氣剛要逃跑,卻聽這人莫名叫瞭一聲,似乎痛苦又似乎煩躁。緊接著,我隻覺得眼前一黑,呼吸不暢,反映瞭幾秒才發覺自己被蔣翼掀開的被子給整個蒙住瞭!
“啊啊蔣翼你幹什麼啊!”我尖叫,卻被這個人裹進棉被拖進床上。隔著被子也能聽見蔣大爺氣急敗壞的聲音:“不準掀開!”
“啊啊啊啊啊啊你幹嗎啦!你神經病啊!”我一個人在被子裡掙紮。“你才神經病!誰讓你進來的?”
“我憑什麼不能進來?”真是反瞭!他的房間我還不能進瞭?“你給我松開!!”蔣翼喘著氣:“我沒穿衣服,你願意掀開就掀開。”
“又不是沒看過!”
“一件都沒穿!”
我立馬就安靜瞭,小蚯蚓一樣往被子裡縮,“你、你、你!那你快點穿!”
下瞭床的蔣翼單腳點地,大概本來就剛睡醒又行動不便,更是跌跌撞撞,似乎是在匆匆忙忙找衣服,卻仍舊難掩氣怒:“大早上的你跑來幹嗎?”
“早上我怎麼就不能來瞭?你你你幹嗎一件都不穿!?”蔣翼更氣瞭:“我自己睡覺想怎麼穿不行?”
“啊啊啊啊啊我不聽不聽不聽!你你你穿好瞭沒有?”
“沒有!不許給我出來!”蔣翼在外面一頓折騰,直奔瞭衛生間,“砰”地一聲關瞭門。“喂?”我小心翼翼地試探一聲,“我、我出來瞭啊?”
衛生間裡立刻傳來憤怒的水聲。
小蚯蚓一點一點蹭出來,鼻息裡混雜著白藥和蔣翼的味道,熟悉中又多瞭些什麼。我跳起來,又抱著被子跌進床裡,心裡覺得蔣大爺今天怪怪的,可又說不清是哪裡怪。
算瞭,管他呢。
要能想明白這些事我就不是黃瀛子瞭。
我高高興興跳下床,打開鵝黃色的窗簾,滿室的陽光中,拆瞭巧克力的包裝,吃一塊,又跑到畫架翻蔣翼最近畫的素描稿——
這個人怎麼這麼慢?
我就要不耐煩喊人的時候,一身水汽的蔣翼頭上頭上挑著毛巾出來瞭,嚴嚴實實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他最近似乎又長瞭個子,露出一截腳踝,越發顯得瘦瞭。
“幹嗎大早上就洗澡?晚上沒洗啊?”我奇怪。“你管我。”
我才懶得管,指著他畫的一個帶翅膀的神仙問:“你畫的這個是誰?”蔣翼擦著頭發瞄瞭一眼:“雷震子。”
“哇雷震子這麼酷的麼?”我又指著素描上的一隻手的特寫說:“這手看起來怎麼有點眼熟,是誰的呀?”
“…………誰的也不是。”蔣翼一見就奪走畫稿,悶聲說瞭句。
“蔣翼。”蔣叔叔敲門進來,“我和你媽去瀛子傢,黃叔給你煮瞭牛骨湯,在傢裡趁熱喝掉,晚點你倆也過去,中午在瀛子傢吃飯。”
這本來是我們都習以為常的安排,誰知蔣翼突然扔瞭毛巾,面無表情說瞭句:“一起走。”“啥?”
“咱們四個一起過去。”
“啊?”蔣叔叔莫名其妙看瞭他一眼,“我們過去先做飯,你倆在這寫作業更安靜…….……”“不用。”
“那你不喝湯瞭?幹嗎著急現在就走……”“我…”難得蔣翼竟然詞窮。
蔣叔叔笑:“喝瞭湯,一會兒讓瀛子陪你過去不就行瞭?”“不用!”
這人今天真是反常。
我和蔣叔叔互看一眼,就聽蔣翼咳嗽瞭一聲,迅速說:“我腿疼,她扶不動我。”“嗯,也對。”蔣叔叔笑起來,“那湯怎麼辦?”
“我傢還有呀!”我蹦蹦跳跳站起來,“走吧走吧,去我傢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