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後,二月底的天氣,乍暖還寒,厚密雲層,不見天日。高考前最後一次假期結束,返校的日子就這麼來瞭。
補習瞭整整一個假期,並沒有每次回到學校的新鮮感。我在通勤車上睡得天昏地暗,下瞭車被冷空氣激瞭一下,才揉揉眼睛有點清醒過來。念慈看我一眼忙說:“瀛子,帽子是不是又忘車上瞭。”
“哦哦哦對——”我跌跌撞撞要逆著人群上車,眼前一黑,迎面下車的蔣翼胡亂著把毛線帽子扣在我頭上說瞭句:“怎麼沒把你自己給忘瞭。”
我皺皺鼻子,戴好帽子嘀咕瞭一句:“自己怎麼忘嘛”“瀛子快來,要遲到啦!”念慈已經在校門口叫我。
我幾步趕上去,一眼掃到校門口海報上大大的顏昀的照片,“哎顏昀是今天要回來麼?”“對。”念慈臉色紅潤,“你忘瞭呀,他還沒開學,被叫回來給咱們開考前動員會。”
顏昀學長一直到畢業都維持著一貫優秀的人設,去年以全市第五,全省第七的好名次考上瞭清華。
這是他上大學之後第一次回來,念慈幾天前和他在qq上碰見知道瞭這個消息就告訴瞭我,卻被我忘得一幹二凈。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累呀?還好今天不上課,你早點回傢補補覺。”念慈摸摸我的額頭,“還有三四個月呢,考前突擊也不能太累著。”
我迷迷糊糊答應瞭一聲。按著我的成績上一個差不多的中文系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如果考北京的院校還是要加緊些。
“瀛子你一定要去北京麼?”念慈突然問。“對呀,咱們不是都去麼?”
蔣翼和莊遠都打算考清華,明雨要考她姥爺的母校北大,亦菲和鄒航藝考都過瞭初試,都是北京的院校,關超也有可能保送體校,除瞭郭靖還沒定,基本上全員奔著北京去的。你我除瞭打算念中文,別的一概沒想過,小夥伴們都去瞭北京,自然也跟著調整瞭目標。
“顏昀也在北京,你難道不想去麼?”我揉著眼睛問。念慈低頭笑瞭笑,半晌說:“想,就一起去吧。”
這話是才說的,等到瞭教室我才發現先一步進來的明雨正對著一張紙發呆。
“怎麼瞭呀?”我湊過去看,“哎呀你的報送名額下來瞭呀?哇哇哇厲害瞭!復旦?哎他們不是在上海麼?”
明雨胡亂說瞭一句:“我去年就是參加試試運氣的,沒想到竟然考上瞭。我是要考北大的,我都答應我媽瞭——”
學霸說這種話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煩。
鄒航迅速轉過頭來,盯著那張紙問:“方明雨你不會去上海吧,我上海的學校可是一傢也沒考。”“你不考關我什麼事。”
“不是你說好的一定去北京麼?”鄒航是真有點急瞭。明雨低頭皺瞭皺鼻子:“我又沒說不去。”
鄒航一句話便被安撫瞭,嘿嘿一笑,“去就行。”
這人笑嘻嘻地轉過頭復習瞭,我又戳他:“話說你的電影還上不上瞭?怎麼沒動靜呢?”
鄒航第一部電影就當男主角,誰知上映居然一波三折。樂山峰後一個項目都要殺青瞭,這一部上映還遙遙無期。
“說是今年暑期能上,誰知道呢。”鄒航不太在意,“不過我爸比較有點意見。”
鄒航跟樂山峰簽約電影的同時也把經紀約簽給瞭他女兒樂歡盈的經紀公司,《天長地久》之後緊接著拍瞭兩部戲,其中一部還跟風頭正盛的青年導演江河合作。不過每次拍戲都會耽誤瞭小半年的課程,高三回來上課成績直接出瞭年級前二百。眼看考他爸媽畢業的醫科名校是徹底沒戲瞭,這人隻好曲線救國參加瞭藝考,可誰知三部電影卻一個也沒上。他那兩位素來兩耳不聞窗外事,奉行“平等對話”的醫學傢父母終於開始操心兒子的前途,甚至問他是不是要復讀,重新選擇考醫科。
“如果一直不能上映你怎麼辦?”我也免不瞭替他操心胡想。
“不知道,歡姐說還要我再拍一部,不過他們現在都傳我可能跟這行犯沖,三部戲上院線都被拖延也是少見的。據說老樂這輩子沒碰見自己的片子被拖這麼久,估計也沒哪個導演敢再找我拍瞭——”“他們怎麼這麼迷信。”明雨少見地抬頭參與我倆的對話,“不能上映跟你有什麼關系。”
鄒航笑瞇瞇,“不過別擔心,我跟歡姐說,要是我以後拍不瞭戲他們也不白養活我,她要是有啥仇人,就把我送去給他演一場戲,做法讓他們上不瞭院線。”
“沒正經。”明雨瞪瞭他一眼,又低頭寫卷子瞭。
鄒航還想說什麼,冰晶進來拍著教室門說:“走瞭,到大禮堂集合,開學典禮馬上就開始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