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已經坐在莊遠的車子裡瞭,我還是不敢相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周,不過回來的第二天就去瞭日本,停留瞭幾天才回來。我路過的時候就覺得是你。”他熟練地開著車子,問:“你怎麼來機場?”

“剛送蔣翼和廖星走。”“回去上學?”“對。”

“他們一起走的?”莊遠有點疑惑。

“不是,分開走的,前後腳。”我比劃著說。你跟他們也一樣,也是前後腳。

“他們怎麼都回來瞭?”

我停瞭片刻:“莊遠,關超結婚瞭。”他頓瞭頓,“什麼時候的事?”

“也是上周。”

我們都沉默瞭好半天。

莊遠看著前方問:“你怎麼要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去采訪一個青年藝術傢,這個人蠻有名氣的,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叫石健,他經歷很傳奇,高中都沒畢業,之前還在建築工地打工,可一座石雕突然就紅瞭,去年簽約瞭國內最大的畫廊老板高明,

公網上還有很多粉絲,但是這幾天在鬧解約,還說被畫廊老板虐待軟禁,但是一直拿不出證據.我說這些幹什麼——

我看著他,“莊遠,你這次回國是常住瞭麼?”

“嗯。”他轉頭看著我,笑笑,“瀛子,我入職的投行在國內設立分部,我大概會在北京停留一段時間瞭。”

說要走的人一個個地回來,可是莊遠給我的感覺最陌生。

他之前莫名消失瞭兩年,我們的郵件和消息都不曾回復,連關超的婚禮都不參加,又這麼莫名地回瞭國。

可時間太過緊急,也來不及問太多。

我下車前跟莊遠要瞭他的新電話,說一句“之後聯系”就匆忙跑進瞭那傢廉價連鎖賓館。趙緙等在大堂,問:“錄音筆都帶好瞭?”

“帶瞭。”

趙緙在前面帶路:“這個采訪對象聽說性格很偏執,我來提問他肯定不會說真話,你是新人,他防禦性不會太強。”

“哦哦,好。”還以為是因為跟藝術有關系才讓我來跟著采訪——

“稿子回頭也你寫。”趙緙吩咐一句:“這個人最近紅得太快瞭,油畫也有一些,還做雕塑,作品有沒有多出眾另說,他那個老板高明我認識,藝術圈裡的大混混,黑白都沾一些,應該是在他身上投瞭不少錢。他現在要解約肯定不會太平。咱們今天寫什麼,可能就決定他還能不能吃這碗飯——”

我聞言站住。

趙緙回頭,“怎麼瞭?”

“您采訪前為什麼跟我說這個?”知道這些,我很難不被幹擾地客觀寫作。趙緙不回答,另說瞭一句:“這個采訪做得好就提前轉正。”

“啊啊啊啊啊好!”

我緊走兩步跟上他,隻見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的門開著,裡面隱隱傳來一股松節油和潮腐地毯的味道。

走近到門口,昏暗的房間,電視開著,被子隨意被扔在地上,一個矮小的身影坐在床上玩手機遊戲。聽見我們來,那個人抬頭看瞭一眼說:“我根本就不會做雕塑,你們采訪錯人瞭。”

這個采訪我們做瞭一個下午。

離開那個壓抑又陰暗的酒店的時候,天已經黑瞭。

趙緙在前面把錄音筆拋給我,回頭問:“估計這幾天他解約的新聞就該出瞭,下周出稿子,別耽擱瞭熱點。”

我答應一聲,踢踢絆絆地跟著出門,聽趙緙問:“坐我的車回城裡?”我剛要回答,可誰也想不到的是剛出瞭大堂迎面正碰上熟人!

司棋後面還跟著一個攝影師和兩個實習生,大呼小叫:“就是在這裡,沒錯!我早聽說瞭石健就住在這裡,這次肯定能逮到他!——趙總?”

趙緙撩起眼皮看瞭看他,說瞭一句話:“采訪過瞭。”

司棋眼睛緊緊盯著我,沒見丟瞭采訪有什麼惱恨,反倒是一陣聞到什麼肉味的狗的興奮,“趙總,您帶瞭小黃來呀?”

不等我們回答,他轉頭跟另外的同事說:“趙總真是特別看重小黃,我們都沒跟過他出來采訪.趙緙理也沒理他,徑自遠程解鎖瞭車子,再次跟我說:“這裡偏僻,送你回城裡。”

司棋狠狠地瞪眼。

我也不再看他,回答趙緙,“您送我到地鐵站就行——”不遠處突然有車燈閃爍。

我們所有人都看過去,都是一怔,

破敗的街道旁邊,跟趙緙的切諾基隔瞭大概十幾米遠,是一輛設計簡單白色車子。

隨著開門的聲音,莊遠從車裡下來,這麼遠遠看著,越發顯得他的個子好高,好看的臉孔白得仿若吸血的鬼怪。

傍晚的夜色中,他看向我們,沒說話。這個人怎麼還在這裡?

我顧不得別人,連忙跑過去,“你怎麼還在這?”

“我剛開車經過,想看看你是不是還在這。”莊遠答瞭一聲,看看遠處,“如果下班瞭,我就送你回學校。

我答應一聲,沒看司棋,招手跟趙緙說瞭再見。趙緙也沒多話,揮揮手坐進自己的車裡。

兩輛車各自揚長而去,隻留下司棋在漫天的塵土裡咬牙切齒。“那個後來到的男生是你同事?”

他說司棋?

“哦,對,我們是一個編輯室的,但是不太熟。”莊遠笑起來。

1“你笑什麼?

“我笑,能讓你說不太熟的,大概不會是什麼好同事。”“是挺煩人的。”

我絮絮叨叨和他說起之前采訪的各種事,說起開會被他告狀,又說起跟蔣翼重逢。

莊遠一路送我,似乎有些疲憊,話不多,聽我說完瞭才問:“怎麼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就采訪對象定的,我們基本上要尊重對方的想法,石健不願意離開他的酒店,說別的地方都不安全.”

“我覺得這裡才不安全。”莊遠說:“下次有這樣的采訪要讓人陪你一起,至少要提前和朋友報備你的地點。”

“哦。”從小被他補課的陰影籠罩上來,我乖乖地一一答應。

到瞭宿舍樓下,我要下車瞭才問:“要不要去我們學校吃飯?”他沒熄火,“不瞭,我晚上還有會。”

“那你等等我,我剛從傢裡回來,帶瞭郭靖媽媽做的雞翅,真空包裝的,能冷藏好久,給你拿一些吃。”

“下次吧。”他說著要坐回車裡。我站在車門前,不說話瞭。

這個人一字未留地消失兩年,回來就教訓我,現在這個不溫不火態度更是讓人惱火。莊遠抬頭看到氣鼓鼓的我,怔瞭一下。

我繼續瞪著他。

他笑,再次下瞭車,“今天是真的有事,還有人等我開會。”

我問:“就幾分鐘也沒工夫?

莊遠頓瞭片刻,隻好點頭,“好,那你就去拿。”

“那你等在這,我很快的。”我蹦蹦跳跳回瞭寢室,找出一個保溫箱裝瞭滿滿一箱瘋跑下樓,塞給他。“都給你。”

“那你吃什麼?”莊遠失笑。

“郭靖過幾天就來瞭,我想吃再跟他要。”我從他手裡抓過車鑰匙,徑自開鎖,“放在後備箱吧,在座位上放著不安全。”

“瀛子!”

後備箱打開,裡面是一隻行李箱。我們倆一時間都沒說話。

這個人,也是剛剛從機場回來。

我愣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看他,“你不是後來回去接我的麼?”

莊遠把保溫箱放進去,起身道:“那裡太偏僻瞭,我沒敢離開,想等你出來,沒想到等瞭六個小時。”“你——”

他的手機又響起來,莊遠接起來說瞭句:“我馬上就到,半小時,你們先準備ppt——還有哪裡沒清楚?好你們說——”

也來不及告別,這個人跟我指瞭指話筒,坐回車裡換瞭耳機,擺手關車門。我跟他揮揮手,看著車子開遠瞭。

消失兩年,但是願意等六個小時確認我安全,我似乎無法再問這個人到底為什麼不再聯絡瞭。初夏的傍晚,我拿出電話,打給念慈。

她隔瞭一會兒才接起來,似乎也在加班。

這不是我平時會給她打電話的時間,念慈問:“怎麼瞭瀛子?沒什麼事吧?”我說:“莊遠回來瞭。”

“——你看到他瞭?”

“嗯,從機場回來的路上。”我頓瞭頓,“這個,是不是不能告訴明雨?”

《十七歲你喜歡誰(要久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