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學校霸王

小年和小冬一直跑,跑過火車站,跑到快體育場。草坪上,兩個人彎腰喘大氣。“行瞭吧。”小冬說。小年朝身後看看,沒人,”“這幫渣子!”

小冬說:“哥,給我買瓶汽水。”

小年表示沒問題,隻是體育場附近沒有小賣部,兩個人朝一中走。學校裡有。

“到一中瞭?”小年忽然問。

小冬說是。小年打瞭個手勢,“走,進去看看。”

小賣部,小年買瞭不少零食,用個袋子拎著。小冬跟在後頭。下課瞭,教學樓鬧哄哄的。剛月考安,樓梯口放著名次牌子。湯小芳赫然在列,第一名。小年指著那牌子,問一個路過的同學,“湯小芳在哪個班?”

“二班。”

小年帶著小冬朝走廊東頭走,二班在最裡面。教室窗戶口,小年打量著。教室內,小芳一抬頭,看到瞭他,連忙出來。

“你怎麼來瞭?”她神色有些慌張。

“路過。給你送點吃的。”說著送上零食。

小芳接瞭。坐在最後一排的幾個男同學起哄,“湯小芳,你對象?!”小芳回頭瞪他們一眼,“閉嘴!”

男同學繼續說:“哪個學校的?”

小年站上前去,“老子工作瞭,怎麼的?”

“那就是社會油子唄!”

“老子是軍人!”

男同學是學校霸王,在學校從未有敵手,一見小年這態度,訕笑道:“騙他媽屁,你是軍人?你是軍人我就是將軍。”

話音未落,小年一個健步沖到教室後門,拳頭跟著上去。三拳兩腳就把學校霸王打倒在地。

湯小芳嘶喊,“別打瞭!”

送走小玲,傢藝回傢,進門,歐陽迎上來。傢藝沒給他好臉。她對他不滿意,關鍵時刻,他猶豫瞭,退縮瞭,這比一蹶不振還糟糕。傢藝覺得這樣做,很不男人。

歐陽給她倒水。

傢藝一口悶瞭,氣鼓鼓地。

“別生氣啦。”歐陽求饒。

“行瞭你。”傢藝說,“以前你不這樣,現在婆婆媽媽的。”

歐陽道:“我錯瞭,一時糊塗。”

傢藝恨道:“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麼?這要是在戰場,你就是叛徒!是逃兵!要軍法處置!”

歐陽問:“老五人呢,我去安排。”

傢藝問:“還安排什麼,走瞭。”

“去哪瞭?”

“廈門?廣州?或者不知道哪個地方,下海瞭。”傢藝說,“老五都比你有闖勁,你生意失敗瞭,就知道往床上一躺,當豬,人傢老五呢,下海,繼續幹,你行麼?”

歐陽打起精神,說大話,“我明天就去深圳,那邊有幾個朋友,我就不信闖不出一片天來。”

傢藝不耐煩,“行瞭!說你胖你就喘,去深圳,傢不要瞭?老婆不要瞭?孩子不管瞭?能在傢門口幹好就不錯。”

歐陽腆著臉,“聽老婆的。”

“說瞭多少遍,男人得有個男人樣子!”傢藝強調。

歐陽有些無奈。傢藝理想中的愛人,應當是個大英雄。但他卻時常軟弱。

晚間,何傢。建國來瞭,詳細問傢麗老五的情況。

“下海瞭。”傢麗說。

“過一陣得回來。”建國強調。

老太太心寬,“看她自己的命吧。”

建國給老太太夾瞭一塊雞肝,“奶奶嘗嘗這個,軟,容易嚼。”

傢麗批評,“阿奶最近膽囊疼,吃這個,找病呢。”

老太太怕薄瞭建國面子,笑說:“一點點也不妨事,還是建國有心,知道我喜歡這個。人活年齡大瞭真沒意思,吃不能吃,喝不能喝,走不能走。”說著,咬瞭一點,嘗嘗,說味道不錯。

小冬闖進門,神色慌張,“爸,媽!哥被抓瞭。”

傢麗神色大變,“被誰抓瞭,哪呢?!”

洞山派出所。小年和“受害者”坐在板凳上。傢麗和建國進門。傢麗沖上去摟頭給小年一巴掌,“你幹什麼呢?!又打架?!你多大瞭?!”

小年捂著頭,委屈,“媽,你怎麼不問青紅皂白。”

湯小芳從外面走進來。身後跟著秋芳和為民。

傢麗一愣,“你們怎麼來瞭?”

派出所所長建國認識,兩個人打招呼,建國又問情況。

問清楚瞭。屬於聚眾鬧事。但因為發生在學校,性質嚴重一點,有可能影響到受害者和湯小芳。畢竟他們還在那上學。受孩子鼻青臉腫,需要治療。他媽媽不依不饒,傢麗和建國態度良好,認真道歉並且提出補償方案。對方傢長才作罷。

小年不幹,“爸媽,憑什麼我們賠,他侮辱人應該向我們道歉。”

傢麗大聲,“你打人就是不對!”

秋芳有些不高興。因為小年,湯小芳一晚上沒機會看書,高考臨近,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別寶貴。

處理完畢,兩傢六口人朝外走,都要回龍湖菜市。建國找單位要瞭車,面包車,坐得下。六個人張羅一起回。

上車瞭,坐成兩排。

秋芳隨口問:“小年這就算參加工作瞭吧?”

“在區武裝部。”傢麗答。

為民也說這工作不錯。

建國說:“就那都沒長大,還大傢鬧事,像什麼樣子。”

秋芳問:“今個到底怎麼回事?前前後後我都沒明白。”

小年說:“我去找小芳,那人侮辱我,三句不合,就動手瞭。他是校園一霸,我這是為民除害。”

建國一聲喝,“誰讓你除害?!誰給你權利除害?!”

秋芳卻隻聽到前面半句,她輕聲問,“小年,你去找小芳幹什麼?”小年轉頭,一時語塞,解釋不清。迎面一道車燈打過來,照到小年身上,一亮。小年脖子上那塊玉觀音露在外面,跟著一閃。秋芳忍不住問:“小年,你戴的什麼?”

小年連忙把玉觀音往衣服裡藏,“沒什麼,辟邪的。”

傢麗圓場,“剛才在派出所不是說瞭麼,路過,去看看。”

秋芳深吸一口氣。

晚上睡覺前,秋芳坐在鏡子前梳頭發。為民已經上床瞭,放好他那隻瘸腳。“你沒發現什麼?”秋芳問。

“睡吧,太累瞭今天。”

秋芳轉過頭,鄭重地,“你還無動於衷?”

“事情不是解決瞭嗎?”為民不懂秋芳的神經質。

秋芳拉開被子,上床,“明面上的事情解決瞭,但還有潛流和漩渦。”

“搞不懂你們知識分子。”

“你這麼個戀愛專傢還看不出來?你女兒早戀瞭!”秋芳激動。“小點聲。”為民安撫她。

秋芳憂心地,“小芳那塊玉觀音,正戴在小年脖子上呢!今天又去學校看她。”

“別那麼封建,當初你我在一起,不也是沖破重重阻礙。”

“少扯我。”秋芳說,“阻礙什麼瞭?我找你,你還不願意呢。”

“我現在不是願意瞭麼。”

“你願意瞭!那也是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怎麼當初非迷上你瞭。從頭看到腳,現在我是看不出什麼優點。”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孩子們事,讓他們自己處理。”

“你什麼意思?你還想跟何傢做親傢,老三那事你還沒鬧騰夠?你看振民回來有沒有一點精神。洋洋又帶來瞭,估計他媽又要搞演出。”秋芳還不知道小玲已經下海。

“明天說行不行?”為民太累。

“你女兒今年高三,馬上要考大學!這是一輩子的大事!怎麼能分心?”

為民笑道:“人各有命,當初你完成這大事,不也挺輕松麼,小芳肯定隨你。”

秋芳關燈,躺下。她發現跟為民越來越談不到一塊。次日是周末。早起,按理,洋洋該送回老五那。吃完早飯,秋芳見小玲還不來接,便問振民。“老三,洋洋媽今個不過來啊?”

振民見瞞不住,這才把小玲下海的事說瞭。秋芳嚇一跳,這麼大的事,就發生在昨天,傢麗兩口子也是,憋著不說。

“下瞭就不回來瞭?”幼民在旁邊,問。

“說不好。”

幼民冷笑,“我看不是有人追殺討債,根本就是演戲,故意的。”

麗俠用胳膊肘搗瞭丈夫幼民一下。意思讓他說話別這麼難聽。幼民剎不住口閘,繼續說:“當初還非要孩子,不想養就直說呀,我們湯傢不是養不起。”

秋芳聽下去,打斷幼民,“老二,你跟麗俠去看看二店,那邊正在裝修,你去長長眼。”幼民隻好跟麗俠出門。

為民從前院走進來,嘆口氣,“老三,你也別發愁,洋洋還是跟我們。”振民說:“我倒不是愁孩子。”

為民說:“那你愁什麼?還想著何傢老五?人傢都走瞭,過去瞭,你現在隻能往前看。等孩子大一點,再找一個,好好過日子。”為民一直為弟弟擔憂。振民沒有生活能力。現在還能在老宅湊合著,但不能這麼湊合一輩子。霹靂舞不流行瞭,振民的青春魅力也逐漸褪盡,毫無防備地,湯振民成瞭中年人。混混沌沌,負重前行。然而劉小玲似乎還在青春期。這一夜,湯振民想瞭很多,他甚至想,如果他跟小玲一起走回怎樣。就好像那回一起去廣州參加比賽,那些風采飛揚的日子……他甚至有些羨慕小玲,還有這麼一個從頭開始的機會。雖然一切都是未知。

為民對振民,“去,幫你嫂子把液化氣換一罐。”這些重活,為民幹著不方便。振民得令,悶頭去做。

剛拎著空罐子走瞭沒兩步,眼前一黑,他倒在地上。

秋芳先發現的,“老三!怎麼回事?!”為民也連忙過去一探究竟。叫瞭救護車,送到醫院,確診,老三也得嚴重糖尿病。頭天晚上麗俠帶來回來的即將過期的牛角面包,振民沒少吃。病房門口,秋芳和主治醫師交流完畢,深呼吸。為民來問情況,秋芳說:“你們姓湯的,簡直中瞭魔咒瞭,難道無一幸免?”

為民也有些緊張。很快,秋芳安排體檢,為民、幼民、小芳和洋洋都做瞭檢查。孩子沒事。為民有點輕微征兆。幼民完全健康。秋芳說,振民恐怕得一輩子吃藥打針瞭。

《六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