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櫻”是一傢營業到清晨的日式居酒屋,非常純粹,純粹到隻賣清酒和梅子酒,gst旗下的紅酒威士忌伏特加杜松子,國產的茅臺五糧液瀘州老窖……一個也進不瞭場。
趙玫坐在包廂裡,慢慢的搓著一顆烤銀杏,聽到不遠處傳來裊裊娜娜的日本歌,歌詞一句也聽不懂,但曲子她知道——《北國之春》。
木格子門被拉開,梁丹寧邁著兩條長腿坐瞭進來,“這地方真不錯。”
容貌艷麗的老板娘來點單,梁丹寧要瞭兩份烤串,老板娘一走就贊不絕口,“皮膚真好,天天店開到那麼晚,連個黑眼圈都沒有。”
趙玫覺得她是在等自己挑起話頭,“李東明出軌瞭。”
梁丹寧“哦”瞭一聲。
“意料之中?”趙玫問。
“猜的,你自己認識那麼多律師,還找我要離婚律師,肯定是為瞭背著你老公,你又沒出軌,那就隻剩下他瞭,”梁丹寧說,“他們咨詢公司,容易犯錯誤。”
“我們還是酒類公司呢,更容易犯錯誤。”
“沒錯,我老公跟我離婚的時候就這麼說,”梁丹寧給自己倒酒,“可惜他沒證據,我對出軌沒興趣。”
趙玫望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東明有問題?”
梁丹寧的動作一瞬間凝固瞭。
趙玫接著說:“我找你要離婚律師的時候,你一句多餘的都沒問,你一向情商很高,但我又不是你的客戶,你沒必要動用那麼多情商,私下裡你明明就是很八卦。”
梁丹寧無語瞭,“是,我是早就覺得李東明有問題,上次他們來公司給許雲天做高管訪談,我就覺得他跟那個女分析師有一腿。”
趙玫拿出照片,“這個?”
“沒錯,就是她。”
“在我公司,他倆居然也敢幹點什麼?”趙玫驚訝瞭。
梁丹寧輕蔑的撇瞭撇嘴,“你老公沒幹什麼,那女的幹瞭,訪談休息的時候,你老公和許雲天出去瞭,我剛好去找老許說個事,看見她從你老公的西裝口袋裡拿煙,能從老板的衣服口袋裡隨手拿煙的下屬,呵呵,那姿勢,絕對不會是第一次。”
“你沒告訴我。”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我看見有個女的從你老公口袋裡摸煙?”
趙玫朝包廂的角落無意識的看瞭一眼,不置可否,“李東明在傢不抽煙,工作的時候會抽。”
“壓力大吧,他們咨詢公司,肯定也要扛業績。”
“kpi非常重,而且競爭激烈,”趙玫說,“其實他幹的也是銷售的活兒。”
“但凡是個公司,核心業務都是、且必須是銷售,”梁丹寧笑笑,“咨詢公司本來就是男帥女靚,再加上一天到晚出差,擦槍著火的概率太高瞭。你什麼打算,和來律師聊的怎麼樣?”
“挺好,他讓我不動聲色,先把李東明的錢搞清楚。”
“那再等等。來律師很不錯,我離婚那會兒要是能認識他,肯定不至於那麼慘。”梁丹寧兩年前離的婚,她前夫欠瞭一堆債,最後官司打下來,梁丹寧不但要撫養女兒,還要替前夫承擔七位數的債務。
梁丹寧又問:“所以你特意去深圳,是為瞭捉奸?”
“嗯,沒想到一抓一個準,都不知道是高興好還是不高興好,”趙玫又看瞭眼照片,“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等等,”梁丹寧在手機裡翻,“他們咨詢公司出過一個報告的,下面有她的名字,有瞭,這裡。”
喬海倫。
趙玫輕輕的讀瞭一遍這三個字。
“你情緒怎麼樣?需要發泄嗎?”梁丹寧問。
趙玫搖搖頭,“我在深圳,把酒店房間裡能找到的酒全都喝完瞭。”
“哈哈哈哈,”梁丹寧扒著格子門喊,“再來一瓶燒酒,”又對趙玫說:“你是對的,我剛離婚那會兒,什麼都堵在心裡,結果失眠瞭半個月,頭發一把一把掉,後來我想開瞭,誰問我都說,想罵就罵想哭就哭,體檢的時候一看,連胸部幾個結節都消失瞭。”
服務員送瞭一瓶沒見過的大麥燒酒過來,梁丹寧給趙玫滿上,“你怎麼發現的?”
“他突然開始裝嫩,對我也比以前殷勤,我覺得古怪,就跟著去看看,”趙玫想起一件事,“對瞭,中洲萬豪的酒,居然都是威爾遜的。”
威爾遜也是一傢跨國酒業,是gst的生死冤傢,兩傢一直打的很厲害,但中洲萬豪就在gst深圳辦公室的隔壁,賣的卻是gst對手的酒,這就有點說不過去瞭。
梁丹寧聳聳肩,“華南區的銷售能力……呵呵。”
趙玫問:“許雲天有什麼最新消息嗎?”
“不清楚,不過hr這兩天每天都去他傢,估計離職手續都不想讓他進公司辦瞭,可能是怕他的呼吸污染瞭空氣。”梁丹寧誇張的說。
“你說,如果我接老許的位子,怎麼樣?”
梁丹寧眼前一亮,“真的啊?好啊!”
“真的好?”
“當然好瞭,你要是能上位,我求之不得。”
趙玫笑瞭,“可我不是你老板,董越才是你老板!”
梁丹寧說:“沒錯,董越是我老板,但他要是上去瞭,他也不會提拔我,隻有你上去瞭,我才有機會更進一步。”
這是真心話,趙玫點點頭,“你覺得我行嗎?”趙玫問。
“行不行,試過才知道,”梁丹寧用不以為然的語氣,說著推心置腹的話,“我是這麼想的,如果你試瞭,不行,那我在gst也沒盼頭瞭,你就帶著我,一起跳槽吧。”
趙玫愣瞭下,“怎麼說的那麼絕望?”
“以你趙玫的條件,要是還不能在gst更進一步,那我這種各方面都不如你的人,肯定毫無希望瞭,”梁丹寧敲瞭敲面前的美濃燒碗,“幹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盡管說。”
趙玫點點頭,“看來,我還確實得忍李東明一陣。”
梁丹寧問:“怎麼說?”
“他最近每天都跟查爾斯在一起,他說,要幫我給查爾斯洗腦,幫我上位。”
梁丹寧嘴巴張瞭半天,“這可真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最牢固的關系,不是血緣關系,不是男女關系,而是利益關系。”
趙玫苦笑,“這感覺,太奇怪瞭。算瞭,我暫時就把李東明當個純粹的室友吧。”
梁丹寧笑瞭,“單純的男女關系,特別單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