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包放下，看到桌面上的電腦還開著，順手點瞭關機。
“慕司琛？”
“慕總？”
蘇檬正奇怪，突然聽見臥室傳出一道玻璃碎裂的脆響，嚇得蘇檬呼吸一滯。該不是進賊瞭吧？她所住的小區隔幾步就有一個攝像頭，門口也有門衛守著，一直沒出過問題，這種概率還被她碰上瞭？
“蘇檬……”慕司琛壓抑的聲音從內間傳出來，仿佛很痛苦的樣子。
蘇檬站在原地瞬間腦補出瞭“慕司琛和入室歹徒搏鬥，最後英勇就義”的畫面，她被慕司琛結結實實地感動瞭。
她打開門，好方便呼救，這才捂著泛紅的眼眶奔進臥室。
預想的情節並沒有發生，慕司琛蜷縮在床上，裸露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他不停用手撓著，好幾處都被他撓破瞭皮。
“慕司琛，你怎麼瞭？”蘇檬盯著慕司琛已經有點紅腫的臉，愣怔瞭一下。她的手有些涼，覆在慕司琛臉上剛好緩解瞭一點點熱度。
“過敏……”慕司琛身下的床單都已經皺瞭，他很想停下撓的動作，但是皮膚癢得厲害，像是億萬隻螞蟻在爬。
蘇檬突然福至心靈，想起自己當初為瞭塑造網絡小說裡總裁的形象，隨手加上去的“易過敏體質”設定，她猛地拍瞭一下自己的腦袋。
“你等一下，我叫救護車。”
一系列檢查之後，慕司琛躺在病床上輸液。
蘇檬被醫生拉出去，面對面站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走廊，醫生的聲音有點大，帶著不滿的責備：“你是他女朋友吧？不知道他柳絮過敏？”
蘇檬長這麼大，還沒聽說過對柳絮過敏的，她甚至都沒反駁醫生誤會他們身份的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慕司琛得有多脆弱才會對柳絮過敏啊？
也對，怪她自己，早知道就不給慕司琛加這些破設定。
“你有沒有在聽？”醫生見她走神，臉色不太好看，“最近讓他盡量少出門，出門也得戴上口罩。”
“是是是。”蘇檬連忙應下。
“去前臺把費用繳瞭。”醫生說完就走瞭，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蘇檬捏著包，微不可察地嘆瞭口氣，她才發的稿費啊，還沒捂熱！
想到慕司琛會過敏是因為她，過敏瞭也是因為她，她捏著單子，想瞭想還是跑到外面去買瞭幾個桃子。
把桃子洗幹凈再削掉外皮，蘇檬坐在慕司琛床邊上，盯著慕司琛緊閉的眼睛看瞭許久。她突然覺得慕司琛安靜下來，不跟她犟嘴瞭，反而讓她不適應。
不知道看瞭多久，慕司琛眼睫輕輕動瞭動，蘇檬頓時驚喜起來：“你醒瞭！”
慕司琛被蘇檬溫柔地扶起來，又被噓寒問暖瞭好一陣，頓感受寵若驚，他有種世界都變瞭的感覺。
“你沒毛病吧？”慕司琛坐立不安。
蘇檬輕輕一笑：“胡說。”
慕司琛一臉“見鬼瞭”的表情。他身上的紅腫還沒消，窗戶玻璃上映出他的臉，他頓時一驚，連忙去摸自己的臉：“我的臉……”
“隻是暫時紅腫，沒事的，我不會因為你變醜瞭就嫌棄你的。”蘇檬摸摸他的腦袋，猝不及防對上瞭慕司琛放大的包子臉，差點沒背過氣去。但她忍住瞭，她一邊默默地收回手，一邊深吸瞭口氣。
蘇檬不停地在心裡說：忍住，忍住……
“我這樣還怎麼見人？我身份那麼高貴，怎麼能被人看到這一面？我還要不要面子？”慕司琛雙手托著那張腫脹的臉，滿臉驚恐。
“驚恐”其實是蘇檬從他眼睛裡解讀出來的，他的臉已經看不出什麼表情瞭。
“那就不讓人看見，反正你也不出門。”蘇檬把桃子塞進他手裡，“吃點水果。”
“我要這樣多久？”慕司琛問。
蘇檬莫名有一種……電視劇裡男主殘疾時說話的感覺。慕司琛要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打死她的吧？她拍拍胸脯，不想瞭不想瞭。
“半個月就好瞭。”蘇檬連忙回答。
“我要買口罩。”慕司琛盯著蘇檬。
那張臉簡直不忍直視，蘇檬默默地別開眼。
“好。”這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請求。
蘇檬沒想到慕司琛這麼註意形象，都沒來得及網購口罩，隻能應慕司琛的要求，直接在商場裡面買的，一點點料子花瞭八十多。
慕司琛直接戴著口罩回的傢，盡管到瞭傢裡，他也沒摘下口罩，蘇檬怕天氣熱容易捂出疹子，勸瞭好多回，他卻依舊我行我素。除瞭吃飯洗澡，甚至連睡覺都要戴著，生怕別人看到瞭他這樣子。
總裁真可怕！
周五，蘇檬開著電腦碼字到深夜，她伸瞭個懶腰，餘光看到慕司琛戴著那個純黑的口罩鬼鬼祟祟地跑去廁所，不一會兒又偷偷摸摸地跑回去。
蘇檬突然覺得他戴口罩也沒什麼不好，他剛才要是沒戴口罩，自己驀地看到那張已經雌雄不難辨的臉，一定會失聲尖叫。
周六下午，蘇檬懶得下樓買菜，於是點瞭外賣。她接到外賣小哥的電話下樓去拿外賣時，意外看到瞭樓下過道旁的梧桐樹下站瞭個熟悉的身影。
“學長？”蘇檬小聲念瞭句，隨即腳步開始後移。
一定不能讓學長看到她這副樣子，不能……
蘇檬轉身抬腳剛跨上樓梯，打算悄無聲息地消失，楚之衍突然轉過身，就看到一身奶牛睡衣的蘇檬想上樓的動作，不免發笑道：“蘇檬。”
蘇檬心裡猛地“咯噔”一聲，腦子裡隻飛過兩個字：完瞭！
“怎麼？這麼不想看到我？”楚之衍還站在原地沒動，他似乎看到蘇檬垂在身側的雙手飛快地捂住臉摩挲瞭幾下，他嘴角含著笑，也不戳破。
“哪能啊……”蘇檬面對著樓梯欲哭無淚瞭一下，才回過頭，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其實並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見到他。
“學長怎麼來瞭？”蘇檬尷尬地岔開話題。
楚之衍揚瞭揚手裡的東西：“外賣不要瞭？”
明明打電話的不是他啊！蘇檬飛快接過外賣，觸及楚之衍帶笑的雙眸時，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點的是兩人份，重量也不輕，看著透明塑料袋上映出的兩盒飯三個菜，她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學長不會以為她是飯桶吧？
楚之衍盯著一臉緊張的蘇檬，突然笑瞭笑，伸手撫上她因為沒梳頭而亂糟糟的頭發：“能吃是福。”
是你大爺的福啊！並不是很想要這福氣！蘇檬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慕司琛，mmp！想把所有罵人的話通通對他說一遍！
慕司琛過敏癥狀消失，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瞭。他一甩口罩：“蘇檬，去把它給我洗瞭！”
蘇檬用一根指頭鉤著口罩，手臂伸長離自己遠遠的，也不知道戴瞭這麼久有沒有異味。
“呵，你以為它像你一樣？”慕司琛似乎洞穿瞭蘇檬內心的想法，語氣充滿瞭鄙夷。
“我怎麼瞭？我渾身上下香著呢！”蘇檬把口罩丟進洗手池，用洗衣粉泡著。
她發現身後沒瞭動靜，奇怪地轉過頭，發現慕司琛拿著一件看起來就很高檔的黑襯衫在全身鏡前比比畫畫，最後還轉瞭個圈，配上一臉滿足的表情簡直騷氣沖出天際。
蘇檬立即回頭，不敢再看，辣眼睛。
身後安靜瞭一陣，蘇檬已經把口罩洗幹凈晾曬在瞭浴室後面的竿子上，她擦幹手走到客廳，剛好看到臥室的門打開瞭一點。
入目的是泛著光澤的黑色皮鞋，往上是黑色西裝褲，順著修長筆直的腿向上，是黑色的襯衫，扣子隻扣到第五顆，露出瞭白皙的胸膛和漂亮的鎖骨，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光潔的下巴以及完美的臉，有一點痞氣，卻格外好看。
“呵，怎麼，看呆瞭？”慕司琛勾唇笑道。
當然，如果他能不這麼做作的話。
慕司琛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蘇檬面前，他長指挑著蘇檬的下巴上抬，四目相對，薄唇輕啟：“我，允許你愛慕。”
“呵！”蘇檬像看智障一樣盯瞭慕司琛一會兒，轉身做自己的事去瞭。
慕司琛：……要優雅，要冷靜，他是個受過最好教育的總裁，哪怕他面對的其實不是個真的女人，也要穩住！
慕司琛一直覺得蘇檬是超出女人之外的存在，他就沒見過哪個女人是像蘇檬這樣的，面對他慕司琛這個帝都最霸道狂拽的存在，居然不心動！要知道整個帝都的女人，可都夢寐以求著要嫁給他，以爬上他的床為人生目標。
不過……唉，算瞭，對於不是女人的人來說，不能以常人的心態揣測她。
“不是女人”的蘇檬想把浴室裡壞掉的燈泡換瞭，但她似乎忘瞭拿新燈泡，居高臨下地看瞭一眼周圍，於是沖著客廳的方向大喊：“慕司琛，快把桌子下面抽屜裡上次買的備用燈泡拿過來！”
慕司琛眉頭一跳，他打開抽屜，裡面果然躺著一個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