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6.生意就是生意,你既不能失去理智,也不能感情用事

“柴進,你什麼意思?”

向前把著方向盤冷冷地側目問他。

柴進嘆瞭口氣,下巴往前抬瞭一下:“你先開車。”

向前咬唇,一腳油門,車子又向前行使起來。

“我知道,洪江集團的老板江宏斌是你妹夫,所以你一直不願意去跑這個口子。”柴進道,“可是大敵當前,商場如戰場。即使我們不對洪江集團下手,盈潤也會出手。到那時,被他們占瞭先機,我們隻會更被動。”

向前還是不說話。

柴進繼續:“綠城的事,董事長很生氣。雖然我已經竭盡全力說明瞭事情的經過,但是董事長認為,我們消息閉塞,也是失職。他給我們六個月的時間追業績,不然就要重新調整公司的組織構架。”

說完,他頓瞭頓,抬眼去看後視鏡裡向前的反應。

“嗶——!嗶——!”

正逢一個路口,一輛車強行變道加塞,向前猛按瞭兩下喇叭,又搖下車窗,探出頭去,破口大罵道:“你TM趕著去投胎啊!尼瑪實線變道,找死是不是?不會開車別開!”

柴進被向前“路怒癥”的氣勢喝住瞭,她卻淡定地搖上車窗,扭頭對柴進道:“你繼續說。”

“洪江集團勢頭正盛,股價一直在漲。他們最近擴張瞭好幾個項目,動作都挺大的,業內人士預判,三年內,洪江就會成為下一個綠城。所以這個客戶,無論用什麼方法,我們濱江必須要拿下!”

柴進信誓旦旦。

他也知道向前一直不願意碰這個項目,就是因為和江宏斌的這層關系。

“柴總。”向南終於開口瞭,她摘下墨鏡,放在擋風玻璃後面,“當年我剛入行的時候,是誰教我,事業是事業,私人關系是私人關系,二者不能混為一談?又是誰告訴我,越是親近的關系,越是不利於談生意,一旦摻入瞭利益,任何關系都會變得不純粹。”

柴進臉紅瞭,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向南一打方向盤,繼續淡淡地說:“當年的事,你忘瞭,我沒忘。沒有你柴總的諄諄教誨,又何來今天意志堅定的向前?所以……不是我不答應你,而是我不想讓自己對你的崇拜陷入悖論。”

“此一時彼一時嘛。”

柴進松瞭松袖扣,又伸手撫瞭把自己的額頭,也許是剛才追向前追得太猛瞭,他額頭上沁滿瞭綿潮的汗珠。

向前口中“當年的事”,指的就是,她手捧玫瑰花,大庭廣眾之下向柴進反向求婚被拒的事。

十年前,向前初出茅廬,摸爬滾打進瞭濱江,柴進是她的師兄,也是她的引路人。

還沒被現實毒打殘的向前,就像是一張純潔的白紙,她欽佩、崇拜著自己的上司,對柴進言聽計從,完全就是他的腦殘粉。

柴進英俊、帥氣,在商場上又有著殺伐決斷的手腕,是個女人,就很難不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向前也不例外,她不過是一個長得略微漂亮點的普通人罷瞭。

她的閱歷與才智,完全不足以讀懂和領悟柴進這個“海王”的深沉心機。

那年,向前23歲,柴進28歲,他們相遇在彼此最好的年紀。

柴進也不是不喜歡向前,但比起一棵木秀於林的樹苗,他更愛整片森林。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狠心拒絕瞭站在心形蠟燭中間、手捧玫瑰花的向前。

用一句話,徹底澆滅瞭她的滿腔熱血:“Businessisbusiness,youcan'tloseyoursenses,anddon'tbetooemotionaleither.(生意就是生意,你既不能失去理智,也不能感情用事。)”

那一晚,向前萬念俱灰,從此和那個不諳世事,對一切都懷抱著純真理想的小女孩徹底訣別。

她用盡全部力氣走出瞭99步,但她所愛的人,竟然連鼓起勇氣往前邁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半年後,向前賭氣和第一任丈夫閃婚,又閃離。

再然後,向前收起瞭感情中所有的柔軟,一心撲在事業上,成瞭商場上人人稱道的女版“鋼鐵俠”。

直到,遇到高平,向前才重新對人性拾回瞭信任。

領證的時候,向前因為自己是“二婚”,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民政局櫃臺阿姨審視的眼神。

是高平緊緊握著她的手,說:“別怕!把離婚證給我,其他的事,你什麼都不用管。”

塵封往事,吹去灰塵,露出原貌,總能刺傷愛回憶人的心。

向前不想和柴進扯這些,可話趕話說到這兒瞭,她就不得不提醒他:她不可能再把事業攪和進自己的生活,這是她的原則和底線。

愛情尚經不住利益的考驗,何況是更為脆弱的姻親關系。

多大的誘惑,她都不會伸手去做。

向前隻有向中、向南兩個妹妹,向南的情況還更為特殊一些,她不可能拿大傢的幸福去冒險。

“向前,過去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是人!”

浸淫商場多年的柴進,能屈能伸。

但向前和他一樣都是能拿奧斯卡的演員,不會為對方的演技所感動。

“我後來不是意識到錯瞭嗎?我讓你跟我過,你又不肯。”柴進強詞奪理。

向前眼見著前面還有一個路口就快到幼兒園,用決絕的口氣,對柴進說道:“以後,我不想再聽你說這句廢話!我們倆很早以前就已經是普通同事關系瞭。至於洪江的case,你手底下多的是業務員,讓誰跑都可以,就是不能把我給牽扯進去,也不許打著我的旗號,去跟江宏斌套近乎。你那麼有心機有能耐有手段,肯定會成功的,加油,我看好你噢!”

向前的最後一句話,擺明瞭就是在漚臭柴進瞭。

柴進一直想從向前這邊拉出個豁口,打通和江宏斌的關系。

無論向前明示暗示地拒絕他,他都還是百折不撓。

索性,今天大傢大開天窗敞開肚皮,點對點面對面地把話說清楚亮明白,省得柴進繼續惦記向前的“人脈”。

“到瞭!你在車裡,我下去接孩子。”

向前把車停在路邊,掛空檔,拉上手剎,便拿起包沖下車去接左左右右。

柴進也從車後座上下來,背倚著向前白色SUV的車窗,看天嘆氣。

“柴叔叔!!”

向前領著左左右右出來,兩個孩子一見柴進,竟然熱絡地跑瞭過來。

“慢點,小心車。”

向前跟著他們的小腳步,焦急地提醒著。

“柴叔叔!”

右右是小女孩兒,她看見柴進便撲上去要抱抱。

柴進寵溺地笑著彎腰,一把將右右這個軟綿綿的小肉團抱起,又點瞭點自己的左臉,示意她要親親。

右右甜甜地“bia-ji”一口,親的柴進笑逐顏開。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甜蜜幸福的一傢四口。

左左和右右喜歡柴進,不是沒有理由的。

從他們出生,除瞭直系親屬,就屬柴進對他倆最好。

每年逢年過節過生日,柴進都給雙胞胎買玩具買衣服;柴進那裡弄到迪士尼的票,首先也是給左左右右送來;更別提動用私人關系給他們聯系好的幼兒園,生病瞭,托關系給他們找好的兒科醫生。

向前清楚地記得,左左右右剛滿一周歲的時候,她帶他們倆,去柴進的大house玩。

柴進這人有潔癖,整個客廳的裝修風格也是清冷的北歐極簡風+日式物哀侘寂風。

濱江集團有傳聞,說柴總柴大官人傢有一張純白色真皮沙發,一般來人都不給坐,寧願大傢蜷縮在地毯上說話。

可左左右右去的那天,不僅左左毫不客氣地在那張白色真皮沙發上拉瞭泡屎粑粑,右右更是直接吐奶,噴花瞭柴進從尼泊爾人肉背回來的純羊絨地毯。

向前自己都被嚇壞瞭,連水果都沒吃,就想抱著左左右右趕緊跑路。

誰知,柴進竟然哈哈大笑,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甚至允許左左右右爬到他從不許女人過夜的主臥大床上,拖著鼻涕口水翻跟頭。

“柴叔叔,今天怎麼是你和媽媽來接我們?”

右右奶聲奶氣地摟著他的脖子問。

柴進看瞭向前一眼,笑道:“我有事路上和你媽媽說,所以就一路跟過來瞭。”

說完,他輕輕放下右右,又摟過左左,把倆人放在一起並排看瞭看。

柴進從西裝內袋裡往外掏東西。

“你……別!”

向前看出他的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連忙發聲阻止。

但柴進卻不受影響,從阿瑪尼的錢包裡掏出紅艷艷厚厚的一沓錢。

他把錢隨手分成兩沓,分別塞進左左右右圍兜的口袋裡,又捏瞭捏他們的小臉兒,道:“叔叔今天來得急,沒給你們買東西。這點錢,回頭讓媽媽給你們買好吃的!”

說完,他便站起身,拉開車門,幫向前把左左右右給抱瞭進去。

合上車門,向前奇怪地問他:“你不跟我車回公司?”

風中,柴進的頭發被吹得有些凌亂,他擰著眉頂著風說:“不瞭,你直接帶孩子回傢吧。我打車!”

“這……你不方便吧?”

“沒什麼不方便的。向前,我和你說的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柴進最後道,“左左右右還這麼小,為瞭養孩子,咱們跟什麼過不去,都不能跟錢過不去。”

《女神的當打之年(好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