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爺用拄棍使勁在地上敲著。
田耀祖忙上前說:“爹,一大早晨,您這是幹什麼呢?吃多瞭消食兒呢?”
田丹丹叫瞭聲,“爹回來瞭!”“你個敗傢子兒!混賬王八蛋!我氣都快讓你氣死瞭,還消食兒呢。”田老太爺忍住咳嗽。
田丹丹咧著小嘴樂瞭。
田耀祖瞪瞭女兒一眼,嘻皮笑臉地說,“爹,您可別為老不尊啊,怎麼張嘴就罵人?您不是老跟我說咱們傢是忠厚傳傢,詩書傳傢的嗎?您罵我是王八蛋,那我這蛋是誰下的?您這不是在繞著圈罵自己呢嗎?”
田老太爺從搖椅上站瞭起來,“你個孽子!我罵你?我還要打你呢!”
“爹!快跑!爺爺要打你!”田丹丹拉著田耀祖就跑,田耀祖一邊讓女兒拉著,一邊回頭沖田老太爺說,“爺爺不是要打爹,爺爺那是早晨吃多瞭,要消消食兒。”
田老太爺舉著拄棍向田耀祖打過來,“我打死你個孽子!我打死你!”
田耀祖一下子松開女兒的手,抱著腦袋跑在瞭前邊,嘴裡還不老實地說著,“‘養不教,父之過’!你打我幹什麼?”
田老太爺一屁股坐在瞭搖椅上,禁不住老淚縱橫,“‘養不教,父之過’!‘養不教,父之過’!……”
田丹丹跑回田老太爺身邊,掏出小手絹給爺爺擦著眼淚。
田耀祖抱著腦袋一下子跑進瞭門房,正撞見少奶奶淑貞給那個受傷的蒙古漢子喂藥。田耀祖一愣,他看看淑貞又看看那個蒙古漢子,忽然咧著嘴樂瞭:“呦嗬,大少奶奶,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躺在床上的蒙古漢子掙紮著想坐起來,淑貞伸手按住他,“別動。”淑貞沒理睬田耀祖,接著給他喂藥,那人看著田耀祖,不安地躲避著淑貞的藥碗。
田耀祖一把搶過淑貞手中的藥碗,把藥潑在地上,“大少奶奶,我問你呢,這人是誰?”
“田大少爺,把輸瞭的五百多畝地都贏回來瞭?”淑貞站起身,看著田耀祖。
田耀祖指著床上的蒙古漢子,氣急敗壞地說:“我說你行啊,這都明目張膽地把野男人領傢來瞭。”淑貞也不申辯,抬起手打瞭田耀祖一個耳光。田耀祖一下被打暈瞭,他一手摸著自己的臉,一手指著淑貞,“你!你敢打我!?”
淑貞瞪著田耀祖一句話說不出,委屈的眼淚刷一下流瞭下來。那個蒙古漢子掙紮著從床上下來,沖淑貞一拱手,“多謝少奶奶救命之恩!”說罷,晃晃悠悠地向門口走去,剛走瞭幾步,就摔在瞭地上。淑貞一邊往起扶蒙古漢子,一邊大聲地喊道,“長順!”長順跑瞭進來。“還看什麼?快點幫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長順膽怯地看著田耀祖不敢伸手。這時田老太爺走瞭進來,用拄棍指著田耀祖,“孽子!還不快行點善積點德,幫長順把這位好漢抬到床上去!”
田耀祖不情願地和長順一起把那個蒙古漢子抬到瞭床上。田老太爺對床上的漢子說:“你就安安心心地在我們傢把傷養好。”用手指著田耀祖,“這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耀祖,你不用搭理他。”
蒙古漢子虛弱地說:“多謝田老太爺。”
田耀祖在一邊納悶地看著田老太爺問:“爹,這人是誰呀?”田老太爺沒理田耀祖,“淑貞啊,這古聖先賢說得好,‘人之為善,百善而不足;人之為不善,一不善而足。’這位好漢既然倒在瞭我們傢門口,就與我們傢結下瞭不解之緣,我們要好生待人傢,直到他康復。”
淑貞受到瞭鼓勵,心情好瞭許多。“是,爹,兒媳知道瞭。您回屋休息吧。耀祖,你還不扶著爹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