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去讀書瞭!”
“你說什麼?!”淑貞大聲問瞭一遍。
“我不去讀書瞭!”
“你……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你跟我來!”淑貞拉著兒子走出屋,徑直來到瞭田老太爺的墳前。“你給我跪下!”田青隻得跪下。
淑貞也朝墳頭跪下瞭,“爹,今天兒媳是來向您認罪來瞭!當年,您臨死的時候拉著田青的小手,對我說無論我再苦再難,也要讓田青讀書,讓他成才。您說,重振田傢的祖業,就全靠他瞭!我當時是答應過您的,可是,您的孫子我沒有教育好,他,他不想讀書瞭呀……”她使勁地磕著響頭。
田青拉住瞭母親,“娘!我不去讀書瞭,不是不想成器,我……我是不能看著娘為瞭讓兒子讀書,吃觀音土,餓死娘啊!爺爺,那您的孫子不就成瞭田傢的不肖子孫瞭嗎?”
“你胡說,如果你不成器,我活著還有什麼用?你怎麼就不想一想,我這些年苦熬苦撐地活著,不就是完成你爺爺的遺願,讓你重振祖業嗎?”淑貞是真動氣瞭。
“可我聽我姐姐說,我在周歲抓周的時候,抓的是算盤。是不是?”田青想到瞭理由。
“是又怎麼樣?”淑貞沒明白兒子的意思。
“這就對瞭,我要學田傢的祖上,去走西口!”
淑貞一下愣住瞭,“你也要走西口?”
“不錯,‘山西人大襦套,掙錢還傢,蓋房置地養老少’。我要像田傢的祖上那樣在口外經商,發大財,讓娘和姐過上好日子,要把田傢大院贖回來!”田青大聲地說道。
淑貞嘆瞭口氣,“兒子,西口可不是那麼好走的啊,在走西口的路上,到處是咱山西人的累累白骨啊!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娘,別忘瞭,徐伯伯教瞭我一身的武功,為瞭實現您還有爺爺臨終的願望,我就是要冒這個險!您就答應我吧!娘!”田青已經鐵瞭心。
淑貞朝墳頭磕頭:“爹,您的在天之靈,保佑您的孫子吧!”她知道兒子的想法是對的,自己沒有理由阻攔,也不能阻攔。於是當天晚上,她便把田青的這個決定告訴瞭田丹丹,並細心地為田青準備起行囊來。
碰上大旱之年,就是平時好過的梁傢,如今也是捉襟見肘瞭。聽說田青要走西口,老梁讓滿囤跟田青一起去。梁妻開始不同意,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比田青,田青念過私塾,裝瞭一肚子學問,還習過武。滿囤鬥大的字不識半笸籮,身子骨也單薄。到口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他活得瞭嗎?
“那也比在傢餓死強,男人嘛,就得出去見見世面,闖一闖。現在正好田青走西口,對咱滿囤也能有個照應。真要是到揭不開鍋的時候,再讓他自己去走西口,那才是死路一條呢!有那麼多山西人在口外開大買賣,發瞭大財,衣錦還鄉,光宗耀祖。這條道山西人已經走瞭二百多年瞭,去一個死一個,那麼多大院套是咋蓋起來的?”老梁倒是覺得這是條出路。
梁滿囤求助地叫瞭一聲:“娘!”他是不想去走西口的。
“咱滿囤是梁傢的獨苗苗,你就舍得啊?”梁妻說。
“就這麼定瞭!”老梁下瞭決斷。
“我們傢就多滿囤一張嘴?”梁妻還在爭取。
梁滿囤忙說:“我以後少吃點成不?”
老梁看瞭一眼兒子,“看你這點出息!就沖你這句話,就是傢裡有糧食我也得讓你去走西口!”田丹丹在一邊抹起瞭眼淚。老梁看見瞭,欲說什麼,又閉瞭嘴。
滿囤跟丹丹都圓房好幾年瞭,一直沒有孩子,這成瞭一傢人的心病。梁滿囤要走瞭,田丹丹還真舍不得。晚上,田丹丹鋪好被子叫滿囤睡覺,“明天還要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