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胡子老頭兒呢?”王南瓜問。
“白胡子老頭兒?直到這三個人相繼故去,那個白胡子老頭也沒再出現。就這樣,大盛魁一直記著這筆沒有主人的財神股的本金和利息,並定下瞭一個人人必須遵守的規矩。每年春節的大年初一,大盛魁既不請客與同行聯絡感情,也不擺酒席酬勞辛苦瞭一年的夥計,而是全號上下要在掌櫃的帶領下,恭恭敬敬地喝上一碗稀粥。”
田青站起來,沖龔豐倉一拱手,“多謝這位大叔,給我們講瞭這麼好的一個咱們山西人知恩圖報、以義制利的故事。”
龔豐倉搖搖頭,“見笑見笑。”
田青轉身對店小二說,“麻煩給我們預備三個窩頭,明天一早我們帶著路上吃。”
“行。你們哥三個也太省瞭。不過等過幾年你們回來的時候,一定跟現在不一樣瞭。那時候,你們個個騎著高頭大馬,馬褥子裡全是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金元寶。”店小二笑道。
梁滿囤憧憬著,“我們三個要是也能碰上個白胡子老頭兒就好瞭,得一筆意外之財,開不起大盛魁那樣的大買賣,咱開幾個小鋪面總還行吧。”
大傢都被梁滿囤逗笑瞭。
店小二轉身要走,田青又叫住瞭他,“小二哥,你們店裡最近來沒來過一個四十多歲下巴上有塊疤瘌的男人?”
店小二想瞭想,“沒有。怎麼?”
“沒什麼。你忙去吧。”田青越發想找到徐木匠瞭,人傢大盛魁這麼多年,還給那個白胡子老頭記著本金和利息呢,人要知恩圖報啊。
光顧聽人傢講故事瞭,三個人回到大通鋪時,炕上一個挨一個的腦袋,沒地方瞭。店小二幫著挑人較稀的地方好容易才擠瞭點空當,這才睡下瞭。
第二天一早,田青、梁滿囤和王南瓜正在喝粥,龔豐倉和龔文佩走瞭進來。
田青趕緊起身相讓。“二位怎麼也起這麼早,趕路嗎?”
“看樣子我們還真有緣分,分不開瞭呢!我叫龔文佩,這是我叔叔龔豐倉,太谷人。”龔文佩介紹著。“我叫田青,他叫梁滿囤,他叫王南瓜,祁縣人。”
龔豐倉對店小二說:“夥計,給他們每個人加一張餅,記在我的賬上。”田青不好意思,忙阻攔。
“我叔叔請客,你們就不要客氣瞭。我們認識一天瞭,又都是走西口的大同鄉,就算是朋友瞭。在傢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誰知道誰什麼時候遇到什麼難處需要別人幫忙?是不是?”
大傢重新落瞭座。小二送過粥和餅,大傢吃起來。龔文佩告訴田青,叔叔在口外十七八年瞭,在包頭開瞭個不大的莜面館。這趟回傢,就是帶他去幫他照顧生意的。他說,在包頭有不少山西人開的大買賣。有商號,有銀號,這麼說吧,包頭那地方,有錢人排前面的全是山西人!”
梁滿囤樂瞭,“啊!這麼說,我們也有希望發大財瞭?”
龔豐倉笑瞭,“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瞭。還要看是不是吃得瞭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三個人高興得直盼快到地方,好在這路也已經走瞭一半兒瞭。
吃過飯五個人一起上瞭路。當晚來到瞭一個小鎮,為瞭省點錢,田青三人準備去鎮外蹲廟臺兒,正好明天還能少走一段路。當下和龔豐倉二人分瞭手,說好瞭明天一早就在大路上見面,還搭伴走。
田青等三人來到廟裡住下瞭,躺在鋪上議論著將來的好日子。梁滿囤說老龔大叔老實巴交的,身子骨也單薄,十多年工夫就開瞭傢莜面館兒,我們三個年輕力壯的,也錯不瞭。
“是啊,開弓就沒有回頭箭瞭,我娘和秀秀還等著我呢,我非得幹出個樣兒來不可呀!”田青掛記著傢裡。
王南瓜認為田青讀過書,識文斷字,腦袋瓜子活絡,一定能發大財。“哎,到時候,你成瞭大老板,可別忘瞭我呀!”
“成,王南瓜,你真混不下去瞭的時候,要飯要到我的門口,我怎麼也得賞你一個大南瓜嘛!”三人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