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匠走到窗口往外看去,坡下邊正是大路,有一隊駝隊正朝大車店走去。田耀祖也來到瞭窗口,徐木匠回頭看田耀祖,田耀祖的目光正好投向駝隊。徐木匠盯著田耀祖,“從現在起,你不許離開這裡一步。這樣就沒有人給劉一刀送信瞭。”
“你又冤枉我!”
徐木匠逼視著田耀祖的眼睛,“田耀祖!你給我老實點兒!”
田耀祖咧著嘴,笑得比哭還難看,一屁股坐在瞭床沿上。
王南瓜因為聽瞭田耀祖給他算命的話,情緒有些低落,坐在大車店的夥房裡不說話。田青要他不要相信算命的胡說。王南瓜嘆瞭口氣,“萬一讓他說中瞭呢?那我這次不是白出來瞭嗎?”
鄰桌坐著一老一少。年長的是龔豐倉,他也不是當年的樣子瞭,他穿著長袍馬褂,小老板的打扮;年輕後生是他的侄子龔文佩。
“文佩,你這是跟著我頭一回走西口,我給你講講這個殺虎口吧。”龔豐倉對龔文佩說。
龔文佩恭恭敬敬地點點頭,“叔,您講吧,我好好聽著呢。”
“這殺虎口有兩千年的歷史瞭。秦漢時期叫參合口,隋唐時期叫白狼關,宋代改名叫牙狼關,到瞭明代又改名叫殺胡口。一直到瞭大清國,塞北和關內的關系空前的融洽,才把‘胡’字改成‘虎’字。‘殺虎關’的三個大字,就是康熙皇帝的禦筆。”
一旁的田青、梁滿囤和王南瓜也忍不住扭頭聽瞭起來……
“這裡是口裡口外的交叉點和商品的集散地。所以前清的戶部衙門在這兒設瞭收稅的抽分署。不要說各種買賣、客棧、車店瞭,連城裡帶城外,光寺廟就有七十二座。順治年間,有三個走西口的山西人流落到瞭殺虎口,兩個是太谷人秦悅、王相卿,一個是祁縣人史大學。他們三個人做起瞭走街串巷的小買賣,可光靠挑擔賣貨養活不瞭自己,他們三個人就湊錢開瞭個小小的草料鋪。由於本小利薄,三個人起早貪黑地忙活,才勉強度日。有一年臨近年關,一連幾天大雪封門,沒有生意可做,三個人連吃飯都成瞭問題。饑寒交迫之下,三個人傾其所有煮瞭一鍋稀粥權當年夜飯瞭。正在他們準備吃飯的時候,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兒,拉著一峰馱瞭個大馱垛子的駱駝走瞭進來,說這麼晚瞭沒地方可去,想在他們這借個宿。三個人就把老頭兒留下瞭。老頭兒說趕瞭一天路,又累又渴又餓。這三個人誰也沒動筷,趕緊給老頭兒盛粥讓他先喝。老頭兒幾口就喝完瞭一碗粥,他們又給老頭兒盛滿,老頭兒左一碗右一碗,不一會兒就喝光瞭他們的粥。三個人誰也沒喝上一口粥,就饑腸轆轆地過瞭這個年。老頭兒喝飽瞭粥,躺下就呼呼大睡。第二天一大早起來,老頭兒不見瞭,駱駝也不見瞭,卻把馱垛子留下瞭。”
田青、梁滿囤和王南瓜聽得入迷。“大叔,後來怎麼樣瞭?馱垛子裡裝的是什麼?”梁滿囤問。
龔豐倉一樂,接著講道:“三個人打開馱垛子一看,裡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他們就到處去找那個白胡子老頭兒,怎麼找也沒找著。三個人就商量,把這些銀子數目點清楚瞭,然後當成股本開瞭一個大商號,取名叫吉盛堂。每次結賬的時候,都把白胡子老頭兒的紅利算出來,單立瞭一個賬本。後來,康熙老佛爺親征噶爾丹,他們三人就跟著大軍進入瞭烏裡雅蘇臺、科佈多,為康熙的大軍供應軍需。就這樣他們發瞭大財,把分號開到瞭歸化、烏裡雅蘇臺、科佈多和庫倫,取名叫大盛魁瞭,夥計不下六七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