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盛瞭一碗飯菜走近姑娘,姑娘往墻角裡躲著,敵視地看著田青:“你別過來!”
田青低聲地說:“你是不是想跑?”姑娘睜著吃驚的大眼睛看著他。
“那你可不能餓著。別再哭瞭,你眼睛多好看,再哭,就像個爛桃瞭。”田青笑著說,“來,吃吧!”姑娘接過碗來,田青鼓勵地笑笑,轉身朝門外走去。
龔豐倉叫住瞭他,“田青,求你一件事兒。”
“有事你盡管吩咐,說什麼求啊?”田青站住瞭。
“我的這個侄子,雖說是我哥哥的兒子,可我……不能生養,兩支兒守他這麼一個,這叫一子兩不絕。你明白不?”
“明白明白。”田青點點頭。
“你能不能跟劉一刀說說,把我侄子放瞭。留我一個人在這兒當肉票。文佩要是有個閃失,我們龔傢可就絕後瞭。”
“好,我去給你說說。”田青一出來就去聚義廳找劉一刀,被李義攔住瞭。田青說:“你們綁票,不就是為瞭要錢嗎?那為什麼不讓姓龔的侄子回去,給他嬸子送個口信兒,好讓他嬸子出血,拿銀子前來贖人哪?”
李義笑瞭,“你挺懂行啊?幹過吧?”
田青笑瞭,“我沒吃過肥豬肉,還沒見過肥豬走?”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姓龔的侄子是要放的,不過得姓龔的認可拿錢贖人。我聽大當傢的說,姓龔的一口咬定他是小本買賣,沒錢。那,就隻有兩個肉票一塊兒撕瞭。”
“可我聽說,他的確是小本經營,沒有多少錢。”田青說情。
“那是他沒經過山裡豹子熬鷹。熬上兩天,他就有錢瞭。”李義沒當事兒。
“熬鷹?什麼熬鷹?”
李義指點著田青,“雛兒!新抓來的一隻鷹,兇!狠!傲!你把它的腿綁放在架子上,它飛不瞭吧,然後換人輪流看守,隻要它一閉眼睛想睡覺,你就捅它一下子,它馬上又兇巴巴地又叨又鹐的。你別理它,等它兇瞭一會兒,又困瞭,剛一閉眼,你再捅它一下子。”
“讓它熬夜不睡覺?”田青想這是什麼鬼點子啊。
“不止是夜裡不讓它睡,白天也不許它閉眼。就這麼熬上三天,再兇再狠再傲的鷹也得低頭,對你百依百順。”
田青明白瞭,他剛要說情,被李義岔開瞭,李義問他叫什麼,“聽大當傢的說,你的功夫也不錯。”“我叫田青。”
李義怔瞭一下,“田青?山西祁縣人?”
“是。”
“祁縣田傢莊有個田傢大院你知道不知道?”
“我就是田傢莊的。”
“田傢大院有位叫淑貞的少奶奶,你可認識?”
“你怎麼知道?”
李義眼睛一亮,“你真認識?”
“那正是傢母。”
李義一把抓住田青的手,激動地說:“我見過你,不過,那時你還在少奶奶的懷裡抱著呢。”
田青也愣瞭,“三當傢的,此話從何說起?”
李義抓起田青的手,“大少奶奶可好?”
田青蒙瞭。
“你跟我來,咱們慢慢說。”李義拉過田青就走。
李義把田青拉到瞭自己的房間,紅著眼圈講瞭自己童年的遭遇。“唉!等我安葬好父母,趕到田傢大院時,才知道田傢大院讓你父親輸給別人瞭。我不得已離開瞭大少奶奶,這麼多年過去瞭,心中一直沒忘恩人,一直在等待時機報答你母親。”
“你還有個姐姐,她怎麼樣?”
田青嘆瞭口氣,“傢道中落以後,母親帶著我們姐弟二人艱難度日。姐姐在九歲的時候就給人傢去當童養媳瞭。她丈夫,就是梁滿囤,這回也一起被劉一刀擄上山來瞭。”
“就是那個悶葫蘆,長得跟個矮地缸似的小夥子?”見田青點點頭,李義嘆瞭口氣:“真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