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瞭?還是後悔瞭?”田耀祖來瞭一句,他在將徐木匠。
徐木匠搖頭笑道,“我是替那個給劉一刀當坐探的人擔心。”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劉一刀首先懷疑的一定是那個坐探接受瞭官府的好處,故意引劉一刀上鉤。那他敗下陣來之後,頭一件事,就是要殺瞭那個坐探。”
田耀祖睜大瞭眼睛看著徐木匠,他已經全明白瞭。他站起來匆匆地收拾起包袱,“我沒工夫跟你在這兒閑扯瞭!”
“田耀祖,你可得躲得遠遠的,別讓劉一刀找到你。他要是找到瞭你,非把你活剝瞭皮不可!”
田耀祖當晚就離開瞭殺虎口。
劉一刀走後,田青和山裡豹子分瞭工,山裡豹子上半夜上崗,他下半夜上崗。二人分開後,田青進瞭房門,他故意沒有關窗,這樣從田青房間的窗口可以看見瞭望樓上站著的山裡豹子,那傢夥正盯著他的房間看著。
田青不動聲色地和豆花說著話。“如果我們能逃出去,我就一直把你送到包頭你婆婆傢。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你趕緊把被子裡的棉花掏出來,做幾個口袋,裝幹糧。”
“今天就走?”豆花興奮地看著田青,“太好瞭!可是……”她看瞭一眼瞭望樓,“我看山裡豹子看得很緊,能逃出去嗎?”
“不要看他,別引起他的註意。”田青小聲說。
豆花趕緊收回目光,抑制不住興奮,“那你打算怎麼逃出去?”
“諸葛亮出山第一件事幹的是什麼?”
“火燒博望坡。你是要放火?”豆花睜大瞭眼睛。
“不錯。讓山裡豹子瞪大眼睛給我們打更吧,我們要養足瞭精神,用土匪的黑話說——扯乎!”田青走過去關上瞭門。
豆花馬上手腳麻利地撕開縫被子的線,一邊往外掏棉花一邊說:“你這個人挺……挺可怕的。”
“我可怕嗎?”
“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想說,你心眼太多瞭,主意太正瞭。就是馬上就要殺人瞭,你也能沉得住氣,裝得還像沒事人似的。”豆花真是太佩服這個男人瞭。
“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嗎?愛和恨。我恨劉一刀,他把我無緣無故地裹脅到瞭這個賊窩子裡來。我愛我的娘,她為我可以說是犧牲瞭一切,包括一個女人應該有的尊嚴。我原本想著讀聖賢書、入商人道,想到口外也像我們山西走西口的前輩們一樣,走出一條金光大道來,報答我娘,讓她下半輩子過上舒心的日子。還有秀秀,我走的那天,她流著眼淚,站在崖畔上唱的那首《 走西口 》,我聽瞭,心都碎瞭!”田青的心在顫抖。
豆花嘆瞭口氣,“也不知道我的那個未婚夫是不是像你一樣,也是個真正的男人。”
“豆花,他要是個男人,知道瞭你的遭遇,就會同情你,愛護你,把你娶回傢。”
豆花抬起眼睛盯住田青,“如果換瞭是你,你會這麼做嗎?”
“當然。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住,那是男人的恥辱。怎麼能怪自己的女人呢?”
“但願他能像你說的那樣。”豆花低下瞭頭。
“豆花,我先睡瞭。你快把口袋縫好,也趕緊睡一覺。”田青叮囑著,他想不瞭那麼多瞭。
“唉。你睡吧。”
半夜,田青輕輕地叫起豆花。“快起來吧,把行李捆起來。”他又把錢袋子裡的錢分出一半給豆花。“這個你拿著。如果你我被沖散瞭,你不至於身無分文。”
豆花收起瞭錢,嘴裡卻說:“不會的,我一步不離地跟著你!”
“我這就去放火。等火起來,你看見瞭望樓上沒有人看守瞭,就往外逃,我會追上你的。”田青說著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