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危險!”龔豐倉急瞭,大聲喊著。
小不點兒還在跑,他看見瞭幹糧袋子,伸手要拾,風呼嘯著來瞭,不費勁地吹起瞭幹糧袋子。幹糧袋子飛瞭起來,小不點兒伸手去夠,袋子沒有夠到,人卻被風刮倒瞭。他想站起來往回跑,風卻將他推得向後走。龔豐倉等人在草網子裡急得直叫,小不點兒的手向草網子這邊夠著,身子卻離草網子越來越遠,最後被刮飛瞭起來……
龔文佩想出去救小不點兒,被龔豐倉按住,“沒用瞭。”
龔文佩兩隻手用力地抓著地上的草哭瞭,多可憐的孩子啊,就為瞭一點兒幹糧……
走在前面的田青一行也沒躲過這場白毛風,當時他們所處的地方四不著邊,田青的臉色都變白瞭。幸好遠處有一個高崗,他馬上帶著大傢跑起來。跑上山崗,田青四下觀察瞭一下,看見瞭一個凹陷。
“快,到那兒去避一避!”幾個人又撒腿朝山窩窩跑去。豆花落在瞭後面,被風吹得直打趔趄。田青又跑回來,用身體擋住風,拉著豆花鉆進瞭窩窩,這才長出瞭一口氣。
“好!我們的金鑾殿!”王南瓜樂瞭。
豆花往下扒拉著頭上的沙子,“南瓜哥的脾氣真好,一天到晚總是樂呵呵的。”
“他那叫不知道愁。”梁滿囤嘟噥著。
“這愁事本來就夠多的瞭,自己再不找點樂子,腦袋上還不像鵝似的愁出個大疙瘩?”王南瓜說。
說話間,天一下子就黑下來瞭。
白毛風裹挾著暴風雪來瞭。
大傢動也不敢動地躲在窩窩裡,窩窩裡的被子上很快落瞭厚厚的一層雪……
不知道過瞭多久,風停瞭,雪住瞭,一切都安靜下來。慢慢地,被子動瞭動。被子上的雪滑落下來瞭,從裡面鉆出瞭四個腦袋。
梁滿囤出瞭一口氣,“我的娘啊!總算是活過來瞭!”
田青出來抖抖身上的雪,向來路望著,他在擔心著龔叔一行人。王南瓜安慰田青,說龔叔在口外這麼多年瞭,應該有經驗,不會有事的。
但龔豐倉出事瞭。
小不點兒的死刺激瞭他,加上這一陣的勞累顛沛,草網子下的他再也扛不住病痛的折磨,永遠地留在瞭草原。
待龔文佩發現他叔不對勁兒時,龔豐倉已經咽瞭氣。他抱著叔叔大哭起來。
裘老板也哭瞭。“龔老板!是你救活瞭我們,你自己倒躺在這裡瞭!我們對不住你!沒辦法呀——天寒地凍的,挖不瞭坑,你不能入土為安瞭。等開春,雪化瞭,你也就重見天日瞭。包頭你是去不瞭啦,山西老傢你也回不去瞭。這一路上你不是看到瞭不少白骨嗎?那都是山西同鄉走西口的人留下的。你就跟他們做個伴吧!往後也許還要有山西人倒在這荒原上,你不會孤單的!”他領著大傢用雪埋葬瞭龔豐倉。
一行人又上瞭路。剛走瞭兩步,傻大個子忽然跑回來開始扒雪,他滿臉是淚。“我要背他走!我要背他走!”
龔文佩抓住瞭傻大個子的手,“傻大個子!誰說你傻?你一點都不傻!我謝謝你,謝謝你對我叔叔的一片真心!可是,不用背他瞭。死瞭的就讓他們安安靜靜地躺在這兒吧。我們三個的命不是他救出來的嗎?我們就得照他的願望,活下去!好好地活著走出草原!”
龔豐倉的妻子一直沒有丈夫的消息,這會兒她正在小飯館裡忙活著。巧的是田耀祖也在這裡和一個生意人簽訂合同,他已經剃掉瞭胡子和頭發,換瞭裝束。他和龔嬸閑聊起來。
“請問這裡有個叫龔豐倉的夥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