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2)

“不,到哪兒也不容易遇到您這麼好的師傅。”

牛師傅生氣瞭,“那你就跪著吧!跪到下午上工再起來。”

“是!”

巧巧回去告訴瞭爹,“山西怎麼還有這種人?一扁擔打不出一個扁屁來!哪有一丁點兒男人的血性!”裘老板可不這麼認為,他對巧巧說:“你知道韓信嗎?能忍胯下之辱的才是真正有心計的硬漢子啊!這個梁滿囤,不簡單!”

滿囤挨打時田青去瞭莜面館,他寫瞭一封信又把銀票放在瞭裡面交給龔文佩,請他托個熟人給捎回傢裡去。

“成,我明天就給那個山西老鄉送過去。”文佩自然是一口答應。

王南瓜問怎麼就一張銀票?梁滿囤沒有往傢寄錢?

“啊,他的錢也在這張銀票裡瞭。”田青說。

王南瓜早就寄錢回傢瞭,文佩沒有把他當成勞金,給瞭二成的股份。南瓜能幹,人活絡,跟顧客都自來熟,把小店開得紅紅火火,回頭客特別多。他說都是山西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他是親不親故鄉人,一說起傢長裡短,唱幾句山西梆子,哼幾句山西小曲,來兩句山西皮影兒,顧客們就高興瞭。

“對對對!你這個辦法好!哎,你還沒有打聽到你爹的消息嗎?”田青關心地問。

王南瓜搖搖頭,“打聽瞭,天天打聽,可是一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有。現在我也不想打聽瞭。”

“為什麼?”

王南瓜抽抽鼻子,“我娘她,過世瞭。”

“啊,什麼時候的事兒?”

“已經有仨月瞭。是我娘不讓我媳婦告訴我的,她說是不要誤瞭我在口外找我爹!”

王南瓜說娘都死瞭,他也不想再打聽瞭。過幾年攢夠瞭錢,把老婆接出來,安個傢,就在口外過日子瞭。

“這樣也好。省得掙點錢都搭在路上瞭。再說,男人走西口,女人在傢守活寡,也夠苦的瞭!”田青心裡也不好過,但還是安慰王南瓜。

說到瞭掙錢,王南瓜說想給攸面館改個名兒,叫“想回傢山西莜面館。”

田青一拍桌子:“好!這名字改得好!包頭本城的和外地的山西人太多瞭,哪個不是背井離鄉的?誰不想回傢看看?就是要把這個莜面館辦成山西人的傢!讓它充滿濃濃的鄉音鄉情鄉土氣息!”

“還是讀過書的,一說就說到點子上瞭。我呀,就是這個意思!”王南瓜點著頭,龔文佩也拿來瞭筆墨:“田青,那就麻煩你給寫一塊匾吧!”

“成!”田青提筆寫上瞭八個楷書大字——“想回傢山西莜面館”。

幾天後,那幾個挺拔的大字很快被刻成瞭牌匾,披著紅綢子被吊瞭起來。一串一千響的鞭炮點響瞭。王南瓜和龔文佩一左一右站在門口向賀客們拱手致意。田青、豆花、裘老板、田耀祖等和許多操著山西口音的食客都來致賀。龔嬸樂得合不攏嘴,眼睛裡充盈著淚水。豆花走瞭進來,拉住龔嬸的手甜甜地叫瞭一聲:“幹娘。”“唉!”龔嬸高興地答應著。

莜面館裡充滿瞭親切、歡樂的笑聲……

回來的路上田青從兜裡掏出一個首飾盒子給瞭豆花。豆花打開盒子看見一對耳環,驚喜地問:“給我的?”

“你看見哪個男人戴耳環?我捎信給我娘,讓她給秀秀也打一對。我離開傢的時候,沒什麼可拿得出手的首飾送給秀秀做定情物,隻送給瞭她一枚我小時候我娘用紅線給我穿的一枚大錢。來,我先幫你戴上。”田青給豆花戴上耳環,退後一步打量著:“真漂亮!豆花,喜歡這對耳環嗎?”

豆花摸摸耳朵上的耳環,“喜歡。可是,一對耳環也堵不住我的嘴。”

《走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