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意思是……”
“你要讓他覺得他真的是這裡的主人,是說瞭算的大掌櫃、梁大老板。”裘老板叮囑女兒。
“那他要是登鼻子上臉呢?”
“不怕,你隻要把賬房先生抓在手裡,就不怕他玩貓膩瞭。”
裘巧巧點瞭點頭:“嗯,我明白瞭。”
“再有,你對他該親熱的時候要親熱一點兒。別讓他再叫你小姐瞭,你也不要叫他的名字,你得叫他當傢的,不然,他就不能心甘情願地為裘傢賣命。懂嗎?”
裘巧巧點點頭。
“我有點餓瞭,讓大師傅給我做一碗熱湯面。”裘老板長出瞭一口氣。
裘巧巧站起來,走到門口,對外邊大聲喊道:“當傢的!當傢的!”
梁滿囤從作坊裡跑出來:“小姐,你叫誰呢?”
裘巧巧打瞭他一巴掌:“你個傻老爺們兒,這院子裡誰是我當傢的?”
梁滿囤受寵若驚,不知所措瞭。
“對夥計們我是小姐,對你,我是你老婆!去,讓夥房做碗熱湯面,我們爺仨都吃點兒。”
梁滿囤的心一下子熱瞭,忙去瞭夥房。一傢三口頭一次樂呵呵地吃瞭頓飯。要說這蔫人的心眼兒就是多,別看滿囤以前那麼老實,誰都想欺負他,可這一旦手裡有瞭權,那可就大不一樣瞭。第一個他就把那個平時耍滑又欺負過他的瘦猴給解雇瞭。
“這是裘老板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是人傢的上門女婿,吃軟飯的!拉屎都拉不出硬屎橛子來。”梁滿囤學著瘦猴平時說他的話,“人微言輕,好話我替你說瞭一車,老板就是不開面兒。這是我在老板那給你爭取的。這個月你不是才幹瞭十七天嗎?我給你要瞭一個月的工錢。”他給瞭瘦猴幾張鈔票。
瘦猴看著梁滿囤那樣,知道怎麼說也是沒戲瞭,就接瞭錢。“好吧,我還不信瞭,憑我的本事,就找不到一碗飯吃。哥們兒,我臨走得送你一句話,你呀,留個心眼兒。這姓裘的爺倆兒,心可黑著呢!”
“謝謝你的提醒。”梁滿囤冷著臉。
“謝什麼,我們不管啥時候也是哥們兒,對不對?”
“對對對,我們永遠是哥們兒!”梁滿囤見他走出去瞭,朝他唾瞭一口,“呸!你他媽餓死去吧!”下一個就是牛師傅瞭。滿囤並沒有忘瞭那些打過的板子。牛師傅被叫瞭來,梁滿囤上來就給牛師傅殷勤地倒水裝煙。
“梁老板,您別張羅瞭。有事您趕緊說事吧,我還得抓緊去幹活。”
“您坐下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別說我現在是少掌櫃,就是我真的當瞭大老板,您也是我的師傅!”
“不敢不敢。我老牛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您不管怎麼恭敬我,我也就是個掌桌的師傅,領著大夥給老板幹活的。”牛師傅不知道他是啥意思,謹慎地回著話。
“那是在裘老板主事兒的時候,現在他老人傢病瞭,我來主事兒瞭,就得改改這個規矩。我是您一手教出來的,一板子一板子打過來的,這幾天伺候我爹太忙,也沒顧得上給您倒尿盆兒,真是慢待您瞭。師傅不怪我吧?”
“哎喲,您這是臊我!因為我打過您,這會兒我悔得呀,恨不得把我這雙手剁瞭!”
“別別別!您這雙手可是寶貝。裘記皮鋪要是離開瞭您的這雙手,還真得關張。”
牛師傅心裡不由得意地想:這倒還真是句實話。可嘴上還是說:“不至於不至於。您現在也已經是個成手瞭嘛!”
“您這是臊我!就說那熟皮子的配方吧,我就不會嘛!”其實說瞭半天,滿囤為的就是這個。
牛師傅怔瞭一下,“那也就是個經驗,熟能生巧嘛。不過,您現在是老板瞭,也用不著學瞭。您現在是操持大事,這點小小的破活,有我老牛就成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