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希尊催促女兒,艾美側過身子小聲嘀咕: 她不想去,就讓她和子建在車上吧。 夏希尊同樣小聲但耐心地說: 艾美,以後你就是他們的母親瞭,要和他們搞好關系啊,總不能自己也像個孩子,嗯? 然後回頭命令式地叫瞭一聲:
寄萍。 寄萍沒有辦法,又盯瞭一眼眼神早已經望向別處的艾美,沒好氣地跟著下瞭車。
一傢人先後上瞭一輛帶佈棚的馬車。夏希尊從車裡探出頭交代車夫先去南邊的商埠轉轉,車夫驚訝其對濟南的熟悉,夏希尊心裡暗笑:我可是在濟南長大的啊。
轉眼間已經來到瞭城南的商鋪,瀝青鋪就的路面幹凈整潔,馬路兩邊是鱗次櫛比的商號店鋪,大大小小的廣告牌和熙熙攘攘來往的人群向世人昭示出這是一個繁華的城市。寄萍從車窗裡露出小臉,大眼睛裡寫滿瞭好奇,認真地打
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也正是這個城市,註定改寫瞭這個小姑娘的命運。馬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夏希尊探出瞭半個身子,一邊貪婪地看著路上的一切,一邊在自言自語: 我走的時候,有這麼多商鋪啊,一轉眼十五年的時間就過去
瞭,濟南的變化可真大啊! 說著又去回頭問車夫: 有處叫做軒致茶莊的所在,你可知道? 車夫連忙點頭: 知道知道,那可是個雅致的地方,就在那小緯二路上是不是?我一個趕車的,來來回回地在那裡走過,可從來沒進去買過
茶啊,那裡的茶都是專門伺候達官貴人的,哪是俺這樣的下等人買得起的。先生為什麼問起那裡啊? 夏希尊不由得直起身子: 不瞞你說,那就是傢父開的。可惜後來他老人傢一病不起,隻好盤給別人回瞭蘇州,不然的話,也許我們
一傢現在還在濟南呢。 一直沒說話的艾美聽瞭不高興地撇撇嘴: 不會的,那樣你就沒機會認識我瞭。
正說著,遠處突然起瞭一陣騷動,吸引瞭大傢的目光。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朝這邊跑來,嘴裡驚慌地連聲叫道: 歲兒,歲兒,你在哪兒,歲兒歲兒 跑到跟前看到夏希尊的馬車,不由分說扒開佈棚往裡看,寄萍下意
識地側過身摟緊弟弟,女人看到兩個孩子,空洞的眼神忽然一亮,但隨即又暗瞭下去,嘴裡念叨著 不是歲兒,歲兒,歲兒 ,自顧自地調轉頭叫著又跑遠瞭。
車夫望著女人的背影,嘆瞭口氣: 唉,這幾年兵荒馬亂,你來瞭我走瞭,倒黴的是老百姓啊,這丟孩子的幾乎天天見。先生,你看看你這對小兒女玉人似的,可得看緊瞭啊,真要丟瞭還不疼死人啊! 夏希尊看瞭看自己的孩
子,笑瞭: 我這倆孩子,可是沒人能拐瞭去。真想去看看軒致茶莊啊,又怕睹物傷情,罷瞭罷瞭。艾美啊,濟南可是號稱曲山藝海,說書的,唱戲的,熱鬧得很啊,好多的新鮮玩意,是你在蘇州也不曾見過的。這新市場更是一處熱鬧
所在,咱這就瞧瞧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