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大山,迎面看見黑三角,羅成扶住車停住瞭。
一路上坡,除瞭葉眉緩緩開著摩托,其他三位大多是推著車上來的,這時已大汗淋漓。往下一路下坡,看見四面大山圍著盆地,就是黑三角中心地帶。山後還有山,黑三角地盤不算小。羅成看著一派濃煙滾滾,迎風聞著嗆人的煤煙味,先皺瞭眉,他用手一指:“所謂的黑三角開發區,就是開瞭近千個小煤窯包圍一個國企大煤礦,再就是遍地土法煉焦,就憑這糟蹋資源,破壞環境,就該否定它。”洪平安說:“這你可要慎重,這是老龍兩年前當市長的頭號政績,他親自抓的樣板。”
羅成看瞭看漫天烏雲,說要下暴雨一直未下,把天地悶得發緊。他雙手一前一後提瞭幾提自行車,葉眉說:“你在檢驗自己體力呢?”羅成點頭說:“是,體力好時,自行車提在手裡像高粱稈做的,體力不好,就沉瞭。”王慶問:“那現在呢?”羅成說:“可能一路上坡體力消耗太大,這車不怎麼高粱稈瞭。”
洪平安說:“下鄉這些天你連軸轉,整體消耗太大。”
羅成瞇著眼俯瞰著前面漫山遍野冒煙:“我在猶豫,捅不捅這個大馬蜂窩。”
洪平安說:“這和體力有關系?”
羅成說:“聚足瞭精氣神,才敢打大仗。”
羅成知道,隻要一進黑三角,那算是沒完瞭。他收不住,龍福海也收不住。半年多來,他黑三角來過幾次,回去和龍福海爭執瞭幾次,常常他的問題剛出來,龍福海就堵上他瞭。用龍福海的話講,黑三角開發區是他跑瞭好長時間省裡才批下來的,又說開發區給市裡一年多創多少稅收,還說資源利用合理不合理、環境是否污染這些問題早晚會解決,不必大驚小怪。羅成一指前面的大下坡路:“現在隻要一放閘,就殺進黑三角瞭。你們說,殺不殺?”
葉眉說:“你早就準備殺瞭,為什麼問我們?”
羅成說:“我采取重大行動前,總要給自己提反對意見。你們說,這一陣下鄉抓危房改造,成果怎麼樣?”洪平安說:“當然很大。”羅成說:“氣勢造足瞭沒有?”洪平安說:“從解決天州機床廠問題,到處理補天鄉牛大勇,又鋪開來抓瞭一大片,你現在勢頭還行。”羅成沉吟瞭一下:“省委調查組走瞭,結論還沒聽省委下來,眼前黑三角這個大馬蜂窩擺在這裡,勢不足、力不足、氣不足,都可以再繞開它。”緊螺絲先揀邊緣好下手的擰,但緊遍瞭邊緣好擰的螺絲,中間要命的大螺絲時候一到,也要敢下手。他隻要一進黑三角,龍福海那裡就會有消息,兩邊的弦就都繃緊瞭。
搞不好,這就是半年多來自己要和龍福海真正的大攤牌。
羅成又瞇眼看瞭一會兒黑三角,拍瞭拍自行車騎上瞭:“箭在弦上,不可不發。咱們闖黑三角。”
一路下坡很快,前面跨路的拱形大門上,出現“黑三角開發區”幾個大字,近瞭,看見落款龍福海。羅成說:“咱們闖進大門瞭。”又問,“魏二猛這個人怎麼樣?”洪平安騎在一旁說:“他是開發區區長、黨委書記、管理局局長,還有什麼總公司經理一人兼,在黑三角隻手遮天。他是魏國的侄子,但他不隻跟魏國,四面八方路走得很寬,在天州是真正玩瞭個四通八達。”洪平安指著山上對面出現的幾個大白字“做天州經濟騰飛的龍頭”,對羅成說:“這又是老龍題的字。魏二猛花瞭幾十萬用石頭砌在山上,買瞭龍福海來視察時一個高興。你進瞭黑三角註意,到處是龍福海的題字。老龍喜歡題字,這也是魏二猛跑老龍的手法之一。”
羅成點點頭,他來過,知道。
迎面路上又出現一個大門,這是“黑三角開發區公路收費站”,幾個大字又是龍福海題。進出開發區的汽車在這裡過卡交費。羅成看到收費的人並沒有穿通常的公路收費站服裝,而是紅邊大簷帽,鑲紅藍制服,不知是哪一國的警察。洪平安說:“這是黑三角開發區治安稽查大隊,也是黑三角開發區的土警察。”
羅成四人從靠邊車道上過卡時,有個大簷帽問:“哪兒來的?”羅成問:“哪兒來的也登記嗎?”大簷帽說:“登記不登記是我們的事,問瞭該回答是你們的事。”王慶機靈,上來打馬虎眼:“我們前兩天就來過一趟,不就是你問的嗎?”大簷帽被問得半聰明半糊塗瞭:“行,你們過吧。”就溜溜達達一邊去瞭。羅成騎上車子:“這還真成瞭邊防檢查站瞭。”王慶說:“不和他們敷衍一下,你人還沒到,就驚動他們瞭。”
路兩邊河灘旁,隔不遠就梯形地堆著一堆煤冒煙。羅成告訴葉眉:“這是土法煉焦。”葉眉問:“這是什麼煉法?”羅成說:“這是污染空氣浪費資源的煉法。”
在路邊還看見兩個小煤窯。一個是人力推著小鐵鬥車,從不到一人高的洞裡鉆出來。羅成上去問:“這煤窯有多深?”兩個赤身裸背滿臉滿身煤黑的漢子露著眼白說:“高低不算,遠近幾百米。”羅成問:“有多少人幹活?”回答:“兩班,每班二三十個。”羅成問:“安全有保證嗎?”一個說:“保什麼證,賣的就是命。”另一個憨憨一笑:“掙的就是玩命錢。”說著將煤倒在窯口,又彎腰推著鐵鬥車進去瞭。
又一個小煤窯更簡陋,一個個黑男人彎著腰背著煤簍鉆出低矮的洞口,嘩地倒下,又彎著腰背著空簍進去。羅成問他們:“有多少人幹活?”回答:“兩班,每班十來個。”羅成問:“你們老板開著幾個煤窯?”回答說:“三四個。”羅成問:“都比這大比這小?”回答:“差不多吧。”
葉眉說:“我們是記者,給你們拍幾張照。”
幾個背煤的憨憨一樂,扯下脖上毛巾,想擦一下臉上煤黑。
葉眉說:“就照你們的辛苦樣,不用擦。”
那邊過來兩個紅邊大簷帽的稽查,陪著一個穿制服的瘦長臉,吆喝道:“你們老板呢,通知他該交管理費瞭,再不交,我們就封窯瞭。”幾個背煤的仰臉看站在高處的人:“老板沒來。”三個吆喝的繼續吆喝道:“你們把話傳給老板,明天是最後期限。”他們轉頭看瞭看羅成等人:“你們是哪一路子的?”王慶說:“我們是記者,來采訪開發區。”三個人愛答不理地噢瞭一聲,便吆吆喝喝去別處瞭。
幾個背煤的又背著簍子貓腰鉆進去瞭。
羅成說:“這種生產條件,隨時可能爆炸塌方。”他揮瞭揮手,“先去管理局,這大小煤井煤窯咱們慢慢再細看。我倒要看看這個黑三角開發區開發瞭什麼?”
到瞭黑三角中心街道,和小縣城差不多。不望山上到處煤井煤堆,不聞空氣中嗆人煤焦味,也還覺平常。隻不過街上到處是溜達的大簷帽,一輛又一輛敞篷吉普和帶鬥摩托卷著滿街黑灰滾滾而過,上邊也坐著大簷帽,你就知道這是黑三角。
到瞭開發區辦公大院,正大興土木拆大門。一個門柱已經拆掉瞭,還有一個門柱正在拆,黑三角開發區的牌子都摘下來斜倚在辦公樓門兩側,大門內一座女媧補天的雕像也正在連基礎整體挖掘,要遷移。施工的人不少,吊車也在一邊伸出長臂,圍觀的人更有一大片。幾十個大簷帽在那裡維持秩序。
羅成四人擠到人群中問:“拆大門移雕像為什麼?”
有人告訴羅成:“這是變風水呢。”羅成問:“變什麼風水?”說話的人是個高顴骨的瘦男人:“免得雞犬不寧,不吉利。”羅成問:“怎麼講?”高顴骨一指對面的山頭:“你沒看,那叫雞頭山。”羅成望瞭一眼,像雞頭又不像雞頭。高顴骨說:“這大院門正沖著雞頭山,魏區長是屬狗的,雞犬相對,雞犬不寧,所以要把大門扭一個方向,斜過去就化解瞭。”羅成略瞪起眼:“還有這種說法?”高顴骨一指那邊起吊雕像的人群:“那不是風水先生在那兒呢。”隔著人群望過去,一個闊臉的矮胖子穿著一身白緞子服,很權威地指揮著。羅成又問:“雕像為什麼也要挪?”高顴骨回答:“女媧補天就是鎮邪的,大門挪瞭,它要迎面正中對著大門自然也要挪。”還說:“風水先生要清一清雕像下面有沒有邪物,挪瞭新地,”高顴骨指瞭指一旁新挖好的坑,“風水先生還要在下面墊符。”
羅成點頭表示聽明白瞭,問:“魏二猛在嗎?”
高顴骨說:“風水先生說瞭,變風水要七天,七天之內他本人不能在現場。”
羅成、洪平安等人相互會瞭會意,又湊到準備起吊雕像的人群中。
羅成走到那位一身白打扮的風水先生旁:“請教大師,這大門一轉,雕像一挪,風水就準變過來瞭嗎?”闊臉胖先生抱著粗壯胳膊動都沒動,很威地說瞭一句:“那當然。”羅成又問:“還有什麼講究嗎?我們是特意從市裡趕來看的。”闊臉胖先生用手指揮著下面幾個正在四周深挖雕像基礎的人說:“土都往東邊堆,堆南堆北堆西對風水都有妨礙。”羅成還想問什麼。闊臉胖先生威著一張闊臉,聽而不聞。
葉眉過去瞭:“大師,能和您合個影嗎?”說著很俏地一抖頭發,往大師身邊一站。闊臉胖先生對漂亮女孩沒有拒絕的意思,抱肘嗯瞭一聲。葉眉一招手,王慶端著照相機就照瞭。葉眉說:“換個角度多照幾張,給大師單獨也照幾張。”
王慶明白,便換著角度將胖先生指揮變風水的現場拍瞭好幾張。
葉眉又很好奇地問:“大師,這還有什麼深講究?”
闊臉胖先生對羅成這樣的黑臉大漢沒興趣,對葉眉這俏姑娘還算有耐心,他一邊指揮一邊插空說:“改誰的風水誰要出傢。”葉眉掏出錄音機摁瞭:“什麼意思?”闊臉胖先生說:“改風水這幾天,本人要離現場,而且要不聞不問中斷聯系,這叫藕斷絲不連,舊風水才能去幹凈。回來,就風水全新瞭。”
羅成進瞭辦公樓,迎面一幅很大的彩色照片,龍福海正氣宇軒昂地視察黑三角開發區,簇擁的人群中,一個一表人才的高個兒年輕人正俯身對龍福海介紹情況。羅成知道,這就是魏二猛:“看著也是個有文化的嘛。”洪平安說:“醫科大專畢業的。”
羅成領著三人從一樓到五樓,每層走瞭一遍,逐個看瞭每間辦公室門口掛的牌子,有幾間辦公室他還特意推門看瞭看,裡邊的人在說話打撲克。而後,來到二樓區長辦公室。隻有一個挺淑女的小秘書在,說:“魏區長外出瞭。”羅成說:“是不是躲風水去瞭?”小秘書眨瞭眨眼,沒否認。羅成說:“區長走瞭,肯定也是局長走瞭,總經理也不在瞭,三位一體都去瞭,那你們副區長、副局長、副總經理呢?”小秘書說:“他們就在下邊呢。”她指瞭指窗下院裡人群。羅成說:“請他們上來。”小秘書看出來人不凡,小心問:“您是?”洪平安說:“你就說,羅市長叫他們。”小秘書睜大瞭眼,大概在電視上沒少見過,算是認出來瞭,說等等,立刻跑下樓去。
一會兒,呼呼啦啦上來七八個。正的不在,副的全來瞭。
羅成說:“找個地方。”一群人前請後擁地簇著羅成到瞭會議室。
羅成一指洪平安:“這我不用介紹吧?”幾位副職都知道洪平安,說:“早就認識,龍書記當市長時來這裡,洪主任就跟著來過。”羅成介紹瞭葉眉、王慶,說:“今天咱們算不上正式開會,二位記者就都在場瞭。黑三角開發區是老龍抓的點,我來既不是正式檢查工作,也不下什麼指示,和記者一樣,算是采訪采訪,你們看行嗎?”都說行。
七八個副職中有一個副職端著一張精幹臉,很有些為首,他是常務副區長,姓龍。他將其餘幾個副職一一做瞭介紹,有副區長,有副局長,有副總。
羅成說:“你也姓龍,莫非也是龍傢村的?”
對方一笑:“我就是和龍書記老傢一個村的,我叫龍在田。九月初二生的,按易經乾卦‘九二:見龍在田’一說,起名龍在田。”羅成說:“你也挺東方文化的嘛。我先問第一個問題,你們樓下挪門遷雕像改風水,有理由嗎?”龍在田搓著手嘿嘿地不知說什麼好瞭:“按現在確實說不出理由,已經拆瞭,就請羅市長允許我們按原計劃挪瞭算瞭。要不,反而亂。”羅成說:“這是你出的主意嗎?”龍在田很困難地嘿嘿一笑:“你別看我起瞭這麼個名,我對這是一竅不通。”羅成問:“那是你們哪位請來的?”都搖頭。羅成說:“那就是魏二猛自己的主意嘍?”龍在田低著眼嘿嘿瞭好幾下:“可能是吧。”羅成輕輕拍瞭拍桌子:“什麼叫可能是,他人呢?”龍在田一攤雙手:“不知道。”羅成說:“怎麼和他聯系?”龍在田又一攤雙手,搖瞭頭:“這幾天和他聯系不上。”羅成說:“為什麼?”幾個副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羅成往椅背上一靠:“這是要和舊風水徹底決裂,迎接新風水,是吧?”
龍在田皮笑肉不笑地嘿嘿瞭幾聲,算是沒否認。
羅成接著說:“我第二個問題是,我路過看瞭兩個小煤窯,一個鐵鬥車推煤,一個人工背煤,沒細看,就知道生產技術安全條件都差得不能再差瞭,這樣原始的生產方式,怎麼保證安全,怎麼保證有效利用礦產資源?”龍在田看瞭看左右幾個副職,又嘿嘿瞭幾下:“那是個別現象,少數礦主還處在原始積累階段,等他們有瞭積累,我們就要求他們生產規模化、技術升級。”羅成說:“你們應該對開發區大小煤井煤窯都有數吧?”龍在田說:“那當然。”他一指會議室墻上一幅地圖,“主要煤井都在上面標著呢。”羅成轉頭看瞭一眼,剛才進門時已經註意到:“全嗎?”龍在田說:“基本全。”羅成說:“我剛才看的兩個煤窯,上面有嗎?”龍在田說:“那可能是新開的,沒有。”羅成打量著對方:“幾百米都已經挖瞭,怎麼是剛開的?”
龍在田開始擦額頭的汗。
羅成說:“給我找份全的示意圖來。”
龍在田很困難地看看左右,七八個副職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辦。
羅成不輕不重地拍瞭拍桌子:“魏二猛不在,你們什麼主意都不敢拿是嗎?你們知道不知道我這個當市長的多少管得著你們?”龍在田連連點頭:“那當然知道。”羅成說:“剛才一個封建迷信,你們已經遮遮掩掩,現在是不是還準備來假的對付我?我告訴你們,我這幾天就騎車轉你們黑三角,走到哪兒看到哪兒,查到一個地圖上沒標的礦井煤窯,就算你們一條虛假罪。”
龍在田轉著臉左右看瞭幾看,對一位說:“叫他們去收費管理處和稽查處,把最全的拿來。”一個副職出去吩咐瞭一下,有人拿來瞭黑三角煤井煤窯示意圖。
羅成打開看瞭看,放到一邊:“我提第三個問題,現在黑三角整個挖煤是什麼樣的技術規模水平?先要對你們說一個背景材料,我大學畢業後就在煤礦幹過兩年,十幾年前當縣委書記時,那裡的煤礦我都下過。你們說話別假招兒,我這幾天要一個個礦井核對你們講的情況。”龍在田講瞭,這兒的煤井分五類,最差的就是背煤的那種,五類;其次差的是羅成見的彎腰推鐵鬥車的,四類;一類比一類成規模,技術也好。“第一類,”龍在田說,“除瞭不是綜采,就算是比較現代的煤井瞭。當然,”龍在田一攤雙手,“和咱們天州煤礦大國企比,還是差一些。”
羅成說:“那我就問到第四個問題瞭,黑三角本來就有一傢國有天州煤礦,現在你們漫山遍野開小煤井小煤窯,破壞瞭天州煤礦的采掘。”龍在田說:“不矛盾,他們挖深層煤大層煤,小煤井小煤窯零敲碎打。”羅成說:“這一點我還要細調查。連著的問題是,黑三角本來就是一個四面圍山的盆地,多年來澇多旱少,地下水層結構我瞭解過,也比較復雜,你們這遍地開井打穿瞭水層,造成天州煤礦透水怎麼辦?”
龍在田說:“我們有技術處,有安全處。”
羅成接著說:“那我第五個問題接著就提出來瞭,你技術處、安全處各有多少人?”龍在田說:“各有幾十個吧。”羅成又接著問:“你的收費處、稽查處連你那稽查大隊有多少人?”龍在田看看左右說:“大概上百吧。”羅成指著對方:“你是不是說話不老實啊,一頭增,一頭減,把你們人頭花名冊全拿來。”龍在田撓瞭撓後腦勺,改口說:“我記差瞭,技術處有十來個,安全處有七八個。”羅成問:“收費處稽查處連稽查大隊呢?”羅成看龍在田回答困難,一伸手:“去把花名冊拿過來。”
龍在田扭頭沖一個副總擺擺手,那個副總去瞭。
他自己接著把問題回答瞭:“那一共有七百多號人吧。”
羅成拍瞭拍桌上的地圖:“上千個大小煤井煤窯,技術處安全處加在一塊兒不到二十個人,怎麼監督和解決技術和安全問題?”龍在田說:“各礦主自己應該配備安全技術人員,我們對這有要求。”羅成說:“有什麼要求?要求瞭以後又做到沒有?我路上看見這兩個煤窯,大概毫無技術安全可言。現在是不是可以得到一個初步印象,黑三角開發區其實就是一個出租攤位收租金和管理費的機構啊?”有人把花名冊拿來瞭,交給羅成。羅成放在一邊拍瞭拍:“這些我再慢慢核查。”又接著說,“往下你們不說,我大概也知道瞭,按煤井煤窯地點優劣定價收費,按產量收費,還有呢?”龍在田說:“按允許他開掘的采界大小。”羅成說:“其實哪個井掏下去四面八方越界開采,你們都不會去底下查。”
羅成說:“我再問開發區除瞭賣攤位,還開發瞭什麼?”
龍在田說:“都有,有開發區所屬礦,房地產,餐飲業。”羅成問:“都在哪兒?”龍在田說:“黑三角有一點,主要在外頭。”
羅成說:“看來你們也在黑三角搞原始資本積累,是不是?”
龍在田一聳肩嘿嘿瞭幾下,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羅成說:“我今天采訪到這兒,魏二猛回來,打我手機報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