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創始人

他怎麼……也是水果糖控?

「不喜歡這個口味?」gun盡量保持耐心,從口袋裡又摸出來幾顆,紅的綠的黃的橘黃的……在他的手心裡躺著。

於是,趁著吃飯的休息時間特地回房拿了件厚衣服,準備再去餐廳吃塊蛋糕的的十六歲的小隊員demo,就這麼……趕上了這個電梯,看到了大魔頭低著頭,掌心裡放著五六個各種顏色的水果糖,用一種像是在哄小孩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小嫂子……

小嫂子還一臉認真地……在挑口味?!

「就這個吧。」佟年拿了一顆綠色的,低頭,臉有些紅。

靠……我會不會被滅口……

小隊員腿有些軟:「老,老大。」

「怎麼?」gun不鹹不淡地應了聲:「你也要?」

「沒!」小隊員在內心雙手投降。

老大吃糖的時候就意味著「超極不耐煩、超級有心事」,這在俱樂部都是公認常識了,別逗了,誰敢吃?

哦,不,嫂子敢吃……

結果到了餐廳,原本已經收拾收拾準備撤退的眾人,看到姍姍來遲的gun和佟年,立刻心意相通地紛紛……坐下,千載難逢,大魔頭第一次和女人並肩而行,且?要同桌吃飯?

雖然,額,是嫂子吧,還是覺得太高能的畫面了。

佟年拿著托盤,站在一排排的熟食麵前,香辣蟹,額,吃起來太難看,基圍蝦,額,也難看還要吐殼……最後只能餓著肚子,忍痛拿了塊芒果蛋糕和一杯咖啡……連巧克力蛋糕都不敢拿,怕吃到嘴上都是巧克力醬T.T……

她乖乖走回來,無聲坐下,默默地將盤子放在桌上。

gun看了一眼她挑的晚餐,沒說什麼,抬頭,對著97那桌說:「過來兩個。」

眾人……

這是要幹啥?

「快點兒。」gun不快。

97不敢耽擱,迅速拿著一杯可樂起身,去扯身邊隊長Dt的胳膊,沒扯動……只能將剛剛坐下,和gun乘坐一輛電梯下來、一同走進餐廳的小隊友demo拉起來,坐了過去。

「老大,」97訕笑,「這麼晚才吃啊?」耽誤不少時間嘛,呵呵呵呵……

gun懶得回答,反問:「吃飽了?」

「飽了!就等著訓練了!」

「吃飽就陪聊,」gun眼神示意了一下窘迫感十足的佟年,「你不是和她熟嗎?」

「……」冤枉啊……97打了個冷戰。

gun說完,低頭開始沉默地吃起來,他吃飯一向討厭人說話,所以從來都是自己獨自一桌,從沒破例過。今天猛地打破慣例,97和demo都有些茫茫然,不知道說什麼。

再說了,你們夫妻檔吃飯,我們……這外人能聊什麼啊?

97和demo對視一眼。

得,開始吧……

「嫂子……」

「嫂子?」gun打斷,蹙眉。

「哦,哦,」97心領神會,老大一定是怕嫂子不好意思,「不叫,不叫,那嫂子名字是?」

「佟年。」佟年低頭,用勺子挖著蛋糕。

「哦,哦,佟嫂子,不佟年,直呼其名沒問題吧?」97笑瞇瞇,「我們剛才猜,你是不是coser?這衣服和化妝……真挺像的。」

她搖頭:「我是日翻歌姬。」

喝了口啤酒的gun,手頓了頓,一個字都沒聽懂。

97愣住,也沒懂。

「啊……這個我知道,」demo立刻賠笑,「我以前有個同學也是,我有時候練習也喜歡聽,嫂子有沒有什麼網名?加個微博?」

「嗯,有,密室游魚。」她偷偷瞄了gun一眼,他……應該不反感吧?

gun蹙眉,這又是什麼?

97:「啊,這個……這個我知道,全職獵人!」

她點頭:「嗯,就是庫洛洛的招數……」

gun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翻出手機,開始清理自己收到的所有郵件。

「靠……」demo驚呼了一聲。

gun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後者才警覺自己在老大吃飯的時候爆粗了,立刻偃旗息鼓,但一雙眼睛還是忍不住一個勁地瞄佟年。97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奇怪:「怎麼了?」

demo激動地,將手機遞到97眼前。

「靠……」97也驚了。

兩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佟年。

好長的一串百度百科……粉絲數僅次於K.K俱樂部幾個明星隊員,微博大V,翻唱圈大神,著名動漫歌手。特麼的果然是老大,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個鑲著金邊的萌妹……還……這麼乖。

對著老大吃飯,多一句廢話都沒有。

就是乖乖地,吃一口,偷看半眼老大,吃一口,偷看半眼老大……

而咱家老大——

吃的那叫一個淡定,一個多餘的回視都沒有。

什麼叫御妻有術!!

兩個男人差點就手握手,星星眼對視了……

「額,那個,嫂子。」

……gun已經懶得再開口提醒了。

97完全忽視了老大:「那個……百度上看你的專業是生物工程和電子信息工程?你……剛上大學?」佟年的面相實在太小,也就剛……成年?

剛上大學?差不多吧?

而且……這兩個專業也太……高能點了吧?

「百度上是……本科的雙學位,我貼吧吧主沒更新過,」她很不安地看了gun一眼:「現在已經研一了。」

「研一?」97不太敢相信,「這要多早上學?」

「十五歲。」

十五歲?!

「我去,為毛我十六,才高一……」demo淚奔。

「大學……有少年班。」

靠……學霸!

兩個明明是陪聊的,立刻開始興奮了,圍著佟年追問各種問題,最後已經到:「嫂子,我一直想黑個網站,你搞的定嗎?」

佟年被問窘了,無助看gun:「技術上……不難,可,服務器入侵是違法的……」

97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gun已經非常不耐煩了,立刻收斂:「那嫂子肯定愛玩遊戲了?平時LOL?DotA?還是密室風暴?」佟年默默地,低頭把最後一口蛋糕吃完:「都不太玩,特別渣……」

代碼和遊戲……完全是兩種東西好嗎,淚奔……

「老大沒帶你打過遊戲?」97震驚。

他還以為gun是憑借自己如傳說一般的職業經歷征服了嫂子的少女心,難道不是?!

「從來沒有。」她忙著搖頭澄清。

千萬不能說自己和grunt玩過遊戲。

要不然……誤會更大了。

於是晚飯結束後,K.K俱樂部就開始流傳開了這樣一個故事:

gun是如何在不使用遊戲這個追妹利器的情況下,憑借自己的個人魅力(?)征服了學霸and翻唱大神and遊戲渣渣的少女嫂子的心……

飯後,gun將佟年送上K.K的工作用車,她坐在副駕駛,聽見gun告訴司機把她安全送到酒店,有些忐忑和不安。這算是告別了嗎?

他……應該不討厭我吧?要不然也不會吃飯了對吧?

她這裡自問自答。

他那裡已經叮囑完司機,直起身,拍了拍車門,示意可以走了。

佟年依依不捨地從車窗望出去。

gun對她點頭再見,轉過身,拿出手機,開始撥打一個會議號碼。

「走了?」司機看出來小姑娘實在是不想離開這個地方,都不忍心直接開走了。

佟年失落地點點頭,看著他高且瘦的背影。

連……告別的話都沒有……

等車開出去好遠,看不見酒店門前任何景色了,她才收回視線,低下頭,用食指輕輕在膝蓋上劃著。也不知道下次還能什麼時候見到……

她回到主辦方給自己定的酒店,整理好東西,坐在床上怔怔出神,都不敢仔細回憶自己這一下午的超級大烏龍。只是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他吃飯的樣子,他點頭告別,他轉身離開……所以……他對自己喜歡他是什麼態度呢……

好像……沒有特別排斥?

佟年默默坐了會兒,猛地驚醒,怎麼忘了搜索呢!

T.T自從那晚開始,智商都快負值了。

K.K這麼有名,雖然他不是職業選手……但多少也有些個人信息吧?

她繼續搜索K.K。

網頁打開:

「K.K是國內知名電競俱樂部,創立於2013年,僅用一年時間就迅速崛起,與SP並肩而立,成為兩大頂級電子競技俱樂部之一。

其創始人和第一投資人Gun(真名不詳),是全球電競名人堂成員,曾是當年CS界最有名的solo戰隊唯一投資人兼主力隊員。曾拿到超過十個國際賽事冠軍,囊括多個個人世界排名,最具統治性選手第2,最佳射手第1,最佳開場殺手第4,兩次MVP提名……在世界範圍內,他擁有數百萬的粉絲和專屬網站,擁有粉絲以他名字命名的品牌鍵盤、品牌鼠標、品牌電腦配件城以及連鎖網吧。

他曾經,

用自己的戰績和輝煌改變了大眾對遊戲的看法,也同時,以傳奇一般的職業經歷,見證了電子競技從荒蕪到繁榮的十年。

而現在,

當全球電子競技產值超過500億美金的今天,他又以頂級俱樂部創始人的身份低調回歸……」

一整頁的創始人介紹下,

是他的照片。

佟年抱著電腦,也顧不得自己穿著一身粉紅粉紅的運動服,就衝進了藍莓的房間。藍莓正在和老公擠在床上看新版《HunterXHunter》,打開門,就驚訝了:「太巧了,我正看到旅團出場,還在吐槽新畫風呢……」

「你們方便嗎?」佟年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這麼問,但臉上明顯已經寫著「不方便也要方便啊,拜託了」的一行字……

藍莓笑:「方便啊,進來吧。」

「我想咨詢你老公幾個問題,關於電競的。」

「不是吧?你真的開始迷上電競遊戲了?」藍莓一臉不敢置信,「你這種連連看都玩不好的手殘……」藍莓實在不想打擊她,可,佟年真是個遊戲大白癡啊。

佟年猛點頭,很快,又連連搖頭。

從哪裡說起好呢?

她都有些錯亂了,看見藍莓老公,呆了三秒後,將筆記本電腦轉過來,放在了他的面前:「我想……詳細知道這個人的事情。」

既然藍莓老公是資深電競飯,肯定知道的料最多最全。

大男孩起初還莫名其妙,視線落到電腦屏幕上,半秒後,暴走:「我靠,gun神!這是我一輩子的男神啊!!!!我今天就是為了他才去看比賽的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滿耳朵都是心跳。

她本來就難以平復的心,再次被點燃了。

「你見過他當年身披國旗的照片嗎?見過他戴金牌、捧金盃的照片嗎?帥到無人能及啊!!」藍莓老公挽起袖子,從床上跳下來:「讓我講他,絕對一個通宵都不夠,說吧!想從哪裡聽起?」

額?從哪裡?

佟年茫茫然,從……十年前嗎?

還是……

啊,對:「他的感情經歷!」

藍莓和老公對視。

這個……指著一個百度百科裡的人,第一個要求就是聽對方感情八卦……略奇葩啊。

藍莓先回過神,幽幽歎口氣:「我們殿下就是這樣……老公,你要理解,一個十五歲就被逼著去讀生物工程的女孩子,心智多少有些不健全。」藍莓拋過去一個「請理解」的眼神。

藍莓老公回神,清了清喉嚨:

「他的感情經歷,我不敢說是100%準確。

這要從十年前的solo戰隊開始說起,十年前國內的電競行業環境很差,沒有這麼多比賽,也沒有多少職業戰隊,職業選手收入很低。那時候他是solo戰隊唯一的投資人,也是主力隊員……啊,這些百度上都有,說點百度上沒有的吧。

solo戰隊如日中天時,忽然就解散了。有人說是因為隊長solo忽然多出了一個私生女,導致他和狙擊手appledog分手,戰隊因此解散;也有人說,是gun第三者插足隊長的感情,喜歡上了appledog,導致戰隊解散。」

「哪個說法是真的……」佟年緊張地看著藍莓老公。

對方攤手:「不知道,這是懸案。」

「那就是說,他有可能喜歡的人是——」她反應了一下,「appledog?」

「說不準。」

「那……他們在一起過嗎?」

「啊?當然沒有!要是在一起過就不是懸案了。」

「對哦,」她有些黯然,「那,她好看嗎……」

「好看!配我男神絕對可以!最主要的不是好看與否,而是她的職業經歷,也絕對是女神級別。你去搜下百度百科,都有寫。」

「哦……」

藍莓老公顯然沒看出來,面前的佟年已經開始萎靡了:「所以,很多人說,gun這次建立K.K俱樂部,就是為了追回appledog。」

「追回?」佟年睜大眼睛。

「你看百度百科,」藍莓老公指著網頁,「不是說,K.K和SP是鼎足而立的兩大頂級俱樂部嗎?SP的核心成員就是當年的solo戰隊全部主力,除了gun。哎,我男神好可憐,獨自建立了K.K,之前所有兄弟都在SP,都是他的對手。」

接下來講的所有東西,佟年都不太聽得進去了。

她只是沉浸在:十年前gun因為喜歡一個叫appledog的女孩,導致戰隊解散,最終自己也退役了。十年後又因為這個女孩,重新建立了K.K。

這是……多執著的感情啊。

對方巴拉巴拉說了半天,發現小姑娘已經走神許久了,終於將話題草草結束,好奇地問了句:「你今天去看比賽,也是為了看我男神?」

佟年懵懵的,點頭:「嗯。」

「要到簽名了嗎?我都沒來得及衝上去。」

「沒……」佟年低頭,「他不太喜歡和我說話。」

連告別都沒說……

「啊?」大男孩震驚,「你和我男神近距離說話了?!說了什麼?!」

「就……」她回憶了幾秒,總不能把那麼丟人的大烏龍說出來,可後來吃飯好像也沒交流,都是K.K的那些選手和自己閒聊……好像唯一能說的就是在電梯裡的短暫交流,「他就,給我吃了一顆水果糖。」

綠色的……蘋果味的……

「啊?!」藍莓和老公異口同聲,驚呆了,然後,再次異口同聲問,「為什麼?」

「可能……」她猜,「是為了安慰我。」

「為什麼安慰你?!」

這怎麼說,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表白被拒絕了吧?

佟年糾結著,沉默了好久,終於蹦出來兩個字:「秘密。」

深夜,酒店房間裡。

gun塞著黑色耳機,在和北歐幾個領隊打電話,電話里外,全都是一水標準的北歐口音……

虛掩的大門被推開,Dt走進來,將自己手裡還沒有掛斷的手機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gun蹙眉,不太想接Dt手裡的那個電話,Dt聳肩,將手機放在了他面前的窗台上,一副你接不接和我沒任何關係的表情。

gun不得以,只能掛斷自己的工作電話,拿起了那個手機。

一連串的中文從大洋彼岸的連線那端飄過來,他聽得從瞇起眼睛,到徹底不耐煩地閉起了眼睛,最後掛斷,將手機扔到床上:「下次不要做傳話筒。」

Dt從帽簷下看了他一眼。

gun想要繼續撥出電話,忽然,身後的大男孩難得的主動說了句:「今天那個女孩,我見過。」

gun看他,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ACM大賽,她代表一所國內大學參賽。」

gun這才記起,這個表弟好像是計算機系的:「ACM是什麼比賽?」

「世界大學生程序設計大賽,就是,」Dt思索了一下,「大學生程序設計裡最頂級的比賽。」

「哦?是嗎?你也參加了?」

Dt點點頭:「比她成績好一些,不過……她也不錯。」

gun有了些意外,畢竟從這個表弟口中能說出「不錯」的異性,除了他女神以外,還真是第一個。當然,gun也聽出來,Dt已經猜出自己和那個小姑娘沒關係。

Dt覺得沒什麼事了,從床上撿回自己的手機,然後就聽到gun問:「你知道她和我沒關係?怎麼不解釋?」

「我猜,你不解釋是不想讓她當眾難堪,」Dt認真想了想,說,「你都不解釋,我為什麼要解釋?又和我沒關係。」

gun揚起嘴角,實在懶得揭穿:

是啊,全世界人都知道,只要和你女神appledog無關,就和你Dt無關。

《蜜汁燉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