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從劉遠讓出穎川郡開始,范增就開始注意到這個人。

當時他給項羽出主意,逼劉遠讓出穎川郡給英布,本是存了試探的心思,可他也沒想到劉遠會那麼爽快聽話。在范增看來,一個能夠輕易把自己辛苦打下來的地盤拱手相讓的人,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這樣一個人物,如果不能成為朋友,那就一定是棘手的敵人。

等到後來劉遠搶先佔據咸陽,卻又同樣在項羽的命令下,將關中讓出來給章邯,自己則帶著人退回南郡時,范增就覺得,如果劉遠不是真的膽小怕事,那他肯定就是所謀遠大,因為連關中都不被他放在眼裡的話,劉遠所看到的,估計就是整個天下了。

為了消除這個潛在的危險,范增不止一次建議項羽殺掉劉遠。

但是姬平對這個建議表示反對,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現在劉遠根本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殺了他只會使得諸侯震動,繼而跟項羽離心。他認為看一個人應該「觀其行」,而不是「誅其心」。

這種爭論從劉遠遷往衡山郡的時候就開始出現,一直到現在,劉遠提議諸侯會盟,范增和姬平相持不下,誰也無法說服誰,項羽聽得頭疼,他打斷兩人的爭議,對姬平道:「聽說先生之侄欲娶劉家女?想必以後姬家與劉家結兩姓之好,難怪先生要為劉遠說話!」

這頂帽子有點大,姬平可不敢接,連忙澄清道:「大王誤會了,莫說如今我和三弟已離開姬家另立門戶,便是沒有的話,姬家也不可能與劉家結親,先是不過是小兒女的口頭之約,作不得數,如今我大兄已為其子定下婚約,並非劉氏之女。」

項羽點點頭,此事他只是聽旁人說起,他自己其實也並不如何放在心上,但是聽了姬平這番解釋,感覺的確舒服多了。

他哈哈一笑,扶起誠惶誠恐的姬平:「先生忠心,我從未疑過,不必如此!這次會盟,不知先生如何看?」

姬平笑了笑,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劉遠是個聰明人。」

項羽習慣了直來直往,並不太喜歡這種故作高深的說話方式,奈何文士們,姬平也好,范增也罷,都有這點毛病。「何以見得?」

姬平道:「不管劉遠是出於什麼目的邀請了諸侯,但他並沒有在豫地上舉行會盟,而是借了張耳的地盤,避開鋒芒,此其一。他還邀請了連同大王在內的諸侯,光明正大,令人無可指摘,此其二。」

項羽皺了皺眉:「先生到底想說什麼?」

姬平見他有點不耐煩了,拱拱手,也不敢再賣關子,直接就道:「我猜他這次只是想要試探大王的底線,並不會做出什麼事情,如果大王不放心,可以讓姬郢作為西楚使者前往赴約,查看究竟,也好從旁監視,免得劉遠與諸侯有所勾連。」

這個決議很不錯,連范增也提不出反對的意見,所以最後就這麼定下來,姬家老三姬郢來到常山王張耳的地盤,代表西楚參與會盟。

姬郢跟二兄已經站在了項羽那一邊,當然要全心全意為項羽打算,出行之前,他跟二哥姬平合計了一下,怎麼看都覺得劉遠無端端召集諸侯聚在一起,實在是心懷叵測,只是用意為何,暫時還看不出來,說不定是想號召諸侯起來反對項羽之類的,總而言之就是不安好心。

所以姬郢這次出行,是抱著必死的悲壯心情的,他決定死死盯住劉遠等人的一舉一動,以便隨時向項羽稟報。

但是幾天之後,他就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姬郢眼中的會盟:居心叵測的諸侯聚集在一起,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實際上的會盟:每日宴會行樂,歌舞昇平,大家吃吃喝喝,再喝喝吃吃,然後各自散去,分享各自帶來的美婢狡童,擁美入睡,睡醒之後再次聚在一起行宴。

每一場宴會,姬郢沒有落下一場,場場出席,就是為了履行任務,監視諸侯言行。可是據他觀察,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只是天南地北地海侃,別說醞釀什麼陰謀了,就連項羽和楚帝的壞話都沒說過一句,反而還爭相稱頌項羽,說如果沒有西楚霸王,他們也不可能有如今的霸業云云,內容非常正面向上,絕對沒有一點陰謀的意味。

而且一天十二個時辰,舉行宴會的時間基本超過一半,姬郢更是時時跟在張耳或劉遠身邊,他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有機會可以拋開自己單獨去舉行密談。

難道這次會盟真的就只是大家彼此之間聯絡感情?

姬郢非常困惑。

如是一連半個月,他也漸漸地放鬆了警惕,終於有一天,他不小心多喝了幾杯,又稀里糊塗被塞了兩個美婢,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努力了半個月終於把姬郢放倒的眾人鬆了口氣,大家也終於才有機會撇開姬郢,齊聚在張耳的宮室內。

這些人裡邊,田榮對項羽的怨氣是最大的,他就拍案罵道:「項羽不信我等,竟還派人出入監視,不離左右,視我等如豬狗,簡直欺人太甚!」

大家本就有些酒意,此時有人打開話匣子,其餘的人也就不再沉默了。

韓廣就道:「想當初,我起事比項籍還早,就因為他挾楚帝之威,以致於我都要屈居他之下,見面對他行禮,連我的正妻都只能稱王妃而非往後,天底下怎有如此道理?!他項籍也不過是楚人之後,叔侄二人殺友奪兵,又因緣際會敗了章邯,這才踩到我們上頭,如若沒有我等,難道他一人便能大敗章邯那二十萬軍隊?現在又何德何能凌駕我等之上?!」

與會的這些人,其實都是在劉遠的意料之中的。

東道主張耳性格圓滑,他的人緣也很好,當初劉遠向他借地會盟,張耳雖然擔心會得罪項羽,不過到最後也沒有拒絕。而且劉遠考慮過,項羽對張耳的印象不錯,向張耳借地,也可以免除項羽很大一部分疑心。

田榮韓廣不必說了,這兩個人早已對項羽不滿,是必定會到場的。

殷王司馬昂的封地是現在諸侯裡最小的,他表示不太滿意。

代王趙歇純粹是個見風使舵的人,他既是來湊熱鬧,也是來騎牆觀望的。

至於其餘沒有來的人,要麼是像章邯那樣不敢再得罪項羽的,要麼就是像濟北王田安那樣是被項羽一手扶植起來的。

雖然來到這裡的人心思也並不單純,大家出於各種各樣的目的應承了劉遠的遙遠,並且來到這裡,無非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便宜可佔,順便撈一杯羹,但是接連半個月,姬郢的緊迫盯人卻讓眾人十分惱火,就連圓滑的張耳都很有些怨言。

我們還什麼都沒做呢,就把我們當賊來防了?!雖然大家地位有高低之分,可說到底我們也還是諸侯王,不是你項羽一家的部屬或奴僕呢,憑什麼要被你這麼對待?!

於是根本無須劉遠慫恿了,大家酒後吐真言,自然而然就帶出不滿,沒有姬郢在場的聚會變成了吐槽大會,眾人紛紛訴說項羽的可惡和霸道,越說越是覺得自己命苦,越說越是覺得氣憤。

最後,田榮一拍跟前的食案,大聲道:「豫王,是你把我們請來的,你覺得應當如何做,不妨發句話,我們必定緊隨其後!」

接受著四周灼灼的目光,劉遠放下酒樽,苦笑一聲:「田國相未免太看得起某了,想我劉遠何德何能,敢當眾人之先!」

田榮還當他是謙讓,就說:「豫王何必自謙?若是連你都不敢領頭,我們這些人又有何說話的資格?「

劉遠歎了口氣,「西楚霸王所作所為,我自然也是不忿的,可我又能如何呢,他有楚帝支持,又是楚國世家,而我不過是鄉間小吏出身,如何能與他抗衡?先前他要我出讓穎川郡,我便讓了出來,後來又要我讓關中,我也讓出來了,現在我只盼項羽能明白我並無異心,不要來找我麻煩才好!我請各位來此,也正是想向各位相詢,如何才能令西楚霸王對我等消除戒心,讓我等平安無事做個太平諸侯?」

他這話一出,大家看他的目光就變得很古怪了。

敢情你把大家喊到這裡來,不是為了造反,而是為了讓項羽消除戒心?誰會信?逗我們玩嗎?

但是再聯想劉遠之前的言行,卻不由得眾人不信。

換了常人,被項羽要求讓出穎川郡,怎麼都會反彈的,再不濟也要拖著不肯走,劉遠倒好,連討價還價都沒有,聽話得不得了,這樣一個人,不是膽小怕事是什麼?

可惜劉遠擁有三郡之地,卻如此膽怯守成,就算沒有項羽,遲早也會被別人吞併的。

這麼一想,大家就不想帶劉遠玩了,散了會,田榮私下裡單獨找到韓廣,對他說,劉遠膽小無用,指望他是不成了,但是我們可以自己先干,我可以發動政變,把濟北王給宰了,你則發兵奪三齊之地,到時候裡應外合,得了齊地,我們就可以一起分掉,我三你七,有福同享。

這個共贏的提議讓韓廣有點心動,但是不魯莽的他表示自己還要考慮一下,沒有馬上就做決定。

田榮又去找了司馬昂和張耳,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答覆,他有點失望,卻沒有再去找趙歇,因為在他看來,趙歇這種騎牆派不太可靠,萬一他把自己說的事情匯報給項羽,那自己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等姬郢隔日從軟玉溫香的懷抱裡醒來,就發現會盟已經結束了,劉遠和韓廣等人甚至已經先於他回到各地的封地去了,張耳派了人很和藹地告訴姬郢,讓他不必著急回去,可以多住幾天,想住多久都可以,昨日侍奉他的婢女,如果他覺得還行,也可以一併帶回去。

姬郢宿醉未醒,還有點雲裡霧裡,不明白持續半個月的行宴怎麼說結束就結束了,論沉穩,他不如大兄姬然,論智謀,他也不如二兄姬平,但姬郢起碼還沒忘了自己的任務,也不敢多加逗留了,帶著張耳送給他的金銀美婢就啟程回到彭城。

見到項羽之後,姬郢當然沒敢說自己最後一天喝醉的事情,只說了自己前些天的觀察結果,他對項羽道:「諸人之中,劉遠最是少言,他非但未敢誹謗大王,就連旁人多生怨言時,他也未加附和;田榮不乏怨懟之言,韓廣其次,其餘人等表現平平,並無出奇之處。」

田榮不滿,項羽是早知的,但他也沒將田榮的怨懟放在眼裡,反正他現在不是諸侯,手下沒有多少兵,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但聽到姬郢說韓廣不滿,他就很不高興了。

「伐秦之時,韓廣無甚功勞,我卻封給他燕地,還讓他當上燕王,已比田榮優遇許多,他不思報答,反而心生怨言,真是豈有此理!」

「大王息怒!」范增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竊以為韓廣怨氣外露,不足為慮,所慮者當為劉遠。想他處心積慮組織會盟,結果卻故作憨厚,只怕心藏奸惡,不懷好意!大王應先從劉遠下手,殺一儆百,令諸侯不敢心生異志才是!」

姬平道:「二人未有惡行,若就此殺之,只怕天下人反會說大王不是,大王不妨雙管齊下,小懲大誡,也好震懾劉、韓二人。」

范增和姬平是項羽跟前最得用的謀士,項羽本身並不是很喜歡思考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一旦兩位謀士意見相反,他就有點抉擇不定了。

「二位先退下罷,讓我好好想一想。」他如此道。

兩人離開之後,他召來了虞姬。

虞氏是眾多女人之中最討他喜歡的,不僅因為虞姬絕色,更重要的是,項羽覺得,虞姬是將項羽擺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甚至超過她自己的性命,項羽喜歡這種對方全心全意只為他存在的感覺,這讓他很有征服的成就感。

所以每當心煩意亂之時,他總喜歡把虞姬找來,有時候只是和對方說說話,情緒就自然而然放鬆下來了。

虞姬果然很快就來了,她的聲音像水一般溫柔,能令所有的男人心動,而當她專注地望著項羽的時候,眼中的感情更能令鐵石心腸的男人也化作繞指柔。

她本是歌姬出身,若沒有項羽,她充其量也只是被貴人玩弄於鼓掌間的玩物,但跟了項羽之後,她就成了專屬於一人的私藏。虞姬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對她而言,項羽是高不可攀的天,也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見項羽面露疲憊,虞姬輕柔地為他按揉肩部。

「陰謀詭計非我所長。」還是項羽主動開口,他歎氣,「如果阿叔在就好了,這些事情不必我去煩惱。」

虞姬心疼道:「大王日理萬機,如何能事事躬親,不如多聽聽亞父之言。」

項羽擺手:「你不懂,亞父對劉遠韓廣等人,心存成見,早就要我殺了他們!」

虞姬啊了一聲,她不懂軍國大事,也不明白范增為何如此提議。

項羽將她攬了過來。

虞姬斟酌道:「大王可曾想過,有朝一日將大權交還楚帝?」

項羽為虞姬的天真而嗤笑:「大丈夫豈可一日無權?若我將大權交換楚帝,當初又何必辛辛苦苦起兵反秦?」

大家喊反秦反秦,說得好聽,都說暴秦無道,天下共誅之,多麼大義凜然,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權位富貴。

項羽現在雖然不是皇帝,卻連皇帝都要匍匐在他腳下,聽從他的號令,天下諸侯列強更不敢與其爭鋒,這種感覺,但凡抓住了,就沒有一個人想失去的。

虞姬道:「我只是不想見大王太過辛勞。」

她忍不住幻想:「若有朝一日只與大王二人在一起,朝朝暮暮,別無旁人,對我來說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項羽無法理解她這種想法,只以為她是擔心自己失寵,便笑道:「我雖有眾多姬妾,你卻是我最愛的一個,旁人再如何好,也比不上你,日後等我登上帝位,便立你為正妻,屆時你便可與我成雙成對了!」

項羽的野心一直不曾遮掩,只是虞姬頭一回聽他如此直白地說出來,但她心中殊無歡喜之意,卻只有淡淡的低落。

不欲再多說,她依偎入對方的懷抱。

一夜繾綣旖旎自不必說,興許是虞姬的溫柔很好地撫慰了項羽,待到隔日他召來範增和姬平時,臉上已經沒了昨日的焦躁。

范增二人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有了決定。

項羽的決定當然不是殺了劉遠,實際上范增雖然總是建議項羽這麼做,但是他自己也明白,劉遠現在的勢力已然不小,貿然殺了他,很容易就會惹來天下的非議,最重要的是,到時候其他諸侯兔死狐悲,說不定會狗急跳牆。

所以范增也改變了策略,他結合姬平的辦法,建議項羽從諸侯中挑一兩個最不聽話的,時不時地打壓撩撥一下,逼得他們自己主動造反,再發兵鎮壓,這樣既佔了道義之先,讓天下人無話可說,也可以起到震懾其他諸侯的效果。

項羽接受了范增的建議,他挑選的對象分別是劉遠和韓廣。

首先,他讓韓廣往北擴張,然後將燕地分出一部分給韓廣的部屬臧荼。

其次,項羽令章邯佔了咸陽。

先不說章邯那邊有何反應,韓廣在收到詔令的時候,差點沒被氣死。

沒錯,如今北方是有大片土地,但是再往北遷,那是什麼概念?那是匈奴的活動範圍了,他又不是遊牧民族,難道讓他帶著人去放牧嗎?再說跟匈奴搶地盤,那也得搶得贏才行啊!秦始皇時,蒙恬駐守北疆十餘年,匈奴不敢輕犯,但是自從秦亡之後,烽煙四起,諸侯忙著搶地盤,對匈奴疏於防範。而此時的匈奴,冒頓單于剛剛殺掉自己父親,後母,弟弟,和不忠於自己的大臣們,成為匈奴的首領,匈奴在他的手下逐漸走向強盛,相比之下,中原如今卻四分五裂,各自為政,別說韓廣根本沒把握打贏匈奴,就算有,他也不想將兵力白白浪費在這上面。

這道借楚帝之手頒發的詔令,用意很明顯,如果韓廣不肯遵從,那就是違抗楚帝,項羽討伐他自然就師出有名了,如果韓廣乖乖聽話,那就更好了,把燕地一分為二,可以削弱韓廣的實力。

而章邯收到項羽的手令時,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為難。

咸陽是個好地方,大家都知道,但是現在的咸陽沒了秦國那些財寶,它只是一座堅固的城池,僅此而已,能夠多一座城池,章邯當然挺高興,但問題是跟得罪劉遠比起來,章邯對咸陽的興趣就不是很大了,再說房羽和劉楨入主咸陽之後,大力扶持商業,咸陽和關中的道路本就暢通無阻,加上當權者的鼓勵,商貿往來越發繁榮密切,章邯的稅錢也沒少收,口袋裡鼓鼓囊囊,所以是不是把咸陽拿下來,對他的意義已經不是很大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前腳去佔了咸陽,後腳劉遠就攻打他的後方,他又要怎麼辦?

但是如果不佔咸陽,就要得罪項羽了,這是章邯目前不願意的。

想來想去,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章邯給咸陽送了一封信,大意是說,我要來佔領咸陽啦,你們要做好準備啊!

劉楨收到信的時候,差點沒笑死。

這世上打仗,只有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哪裡還有事先跟敵人說自己要去打你的?

章邯這分明是被項羽逼得沒辦法,兩邊都不願得罪的無奈之策啊!

劉楨深深理解章邯苦逼的心情,處在他的位置上,實在也是很難做。

但是對方要來攻打咸陽,他們不能不做準備。

房羽本以為劉遠會有辦法,可是等了好幾天,他都沒等到豫地那邊的使者,而他派去劉遠那邊的使者,一來一返,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有回信。

現在整座咸陽城等於毫不設防,唯一的防衛就是劉遠留給劉楨的那一千兵馬,但是這一千兵馬用來維持治安還綽綽有餘,如果用來打仗守城,那就很可笑了。

知父莫若女,房羽不相信劉遠會眼睜睜地看著咸陽和女兒都被章邯拿下,所以他就把劉楨找了過來,問她知不知道劉遠是怎麼想的。

劉楨道:「阿父這是相信我們能守住咸陽,所以根本就不準備派兵來援。」

房羽:「……」

他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你在逗老子玩,一千兵馬能守住咸陽?」。

《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