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逼迫的約會

    1.哪裡來的血
    為什麼,自從來到這個地方,我就變得這麼狼狽!一切都跟我的想像差距甚遠……
    我原本想像的場景,應該是我挽著左曳的手,滿臉甜蜜地遊走在學校各個美麗的景致中。真的好想念爸爸、媽媽,好想念他們煮的糖醋雞塊……
    「服務員,這邊!」
    「好的,請稍等!」
    姚小布,記住你的立場,現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
    我打起精神,走到那桌詢問顧客的需要。
    我們店離聖輝女高很近,一到放學,店裡基本都是穿著聖輝女高制服的女生。一般女子學院美女、淑女特別多,所以這期間,當然不乏為了獵艷而來這邊守株待兔的別的高校的男生。
    我們店的生意因此火爆極了,每天不到晚上12點無法關門。
    就在這時一個女生從我旁邊的座位上站了起來,朝門口搖著手。她也穿著聖輝的制服,大眼翹鼻,來我們店獵艷的男生90%都是為了她。
    她叫朱茵,我見到她的第一眼,也為她的美麗而驚了一下。
    「左曳哥,這裡!」她終於出聲,手搖得更起勁了。
    我的心立即咯登一下,不會吧,沒有這麼巧吧?!
    心裡這樣想著,祈禱著,當我的腦袋緩緩轉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推開玻璃門走進來的左曳。
    筆直的制服,黑亮的短碎,他的手鬆松地扣在褲帶裡,右肩上挎著一個書包。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了我一眼,很快落在朱茵臉上,面無表情,大步經過我走到那一桌,坐到朱茵為他拉開的椅子上。
    為什麼?左曳的女朋友難道不是上次在天台那個……?
    我的腦子裡打了一個問號,看到朱茵很親暱地把手挽到左曳的胳膊上!
    「喂,服務員,這邊要點菜!」一個男生靠在椅背上,朝我招呼著。
    我恍然驚醒,走過去:「請問你們要吃什麼……」
    我這個白癡,幹嗎要把目光停留在他臉上啊,我應該也裝作不認識的!可惡,都決定要對他使用冷暴力的!
    寫好菜單,我鬱悶地走近廚房,聽見跟我一起在店裡打工的另外兩個女孩湊在一起唏噓:
    「你去收。」
    「你去收!」
    「你去啦。」
    「拜託,我找死才會去!」
    「你們在說什麼啊?」我奇怪地拍了一下小籃子的肩膀。
    小籃子努嘴:「看到沒有,帥哥美女坐的那一桌,一會兒肯定要打起來!我和白天正在商量,打起來後誰過去把桌上的刀叉拿走,以免引發血案!」
    帥哥美女的那桌?
    「誰啊?」
    小籃子指了指,如果我沒眼花的話,他們指的是左曳和朱茵!
    「怎麼會?現在那邊一片歌舞昇平!」剛剛我才從那邊過來,他們的氣氛融洽得不行,哪有一點要打起來的跡象!
    小籃子大大地歎了一口氣,一副「我是過來人」的口吻:「是真的啦,你才來我們店兩個多月,當然不知道!那桌那個帥哥叫左曳,是一號超危險的人物,只要他來我們店,準沒好事!」
    「是嗎?比如說?」
    「那傢伙每次來,就會有個女生帶著一幫子保鏢隨後而到,把我們店搞得一片狼藉……」
    正說著,忽然那邊傳來砰咚、匡啷的聲音!
    我們齊齊看去,只見左曳面前多了一個人,是天台那個塗紫色眼影的女生。她的身邊跟了一幫子穿黑色西服的保鏢,藉著聲勢,她手起掌落,很迅捷的兩個響亮的耳光連著啪啪響起,打在跟左曳親熱坐一起的朱茵臉上。
    朱茵摀住臉,憤然起身:「蘇芊芊,你有完沒完!」
    就在同時,隔壁位置上坐著的一桌子人跟著她站起,迅速圍攏過來:「大小姐!」
    「朱茵派保鏢」和「蘇芊芊派保鏢」分開陣勢,氣勢洶洶,正一副「等待主人令下,就魚死網破」的架勢。
    ……
    小籃子臉色鐵青:「果然……開始了!」
    白天一把將我推出去:「桌上的刀叉什麼的你去收!」
    我被推得朝前走了幾大步,茫然地站在原地:「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也不是太清楚!」小籃子說,「好像這兩個女生都在追左曳,然後兩邊的家庭背景都不容小覷!每次一見面她們都是刀劍相見,殃及池魚……」
    白天痛苦地摀住臉蛋:「天啊,你快去吧!店長不在!一會兒打起來了,我們就慘了!」
    「可是我……」
    我正猶豫,就見朱茵抓起桌上的杯子扔出去,「迤邐女」輕鬆避開,隨手抓起桌上的飯碗扔過去。
    小籃子和白天慌忙衝上前,讓別的顧客把桌子往遠處移:「大家,繼續吃!不要擔心,沒事的,那邊的打架我們有員工去處理,不會出人命的!繼續吃繼續吃!哎,你們都別跑啊……」
    原本在店裡吃東西的顧客躲的躲,跑的跑,小籃子著急地跑過來推我一把:「小布,靠你了!」
    我表情苦巴巴地指著自己的鼻尖:「為什麼是我?」
    「人總有第一次,你就當鍛煉自己!」
    說著,小籃子和白天一起把我推進了戰火紛飛的戰場!
    真倒霉……
    「喂,那個……」我試探地喊道,「你們能不能去外面打?」
    沒有一個人理我。
    「喂……對不起,請問……你們能不能去……」
    我的話還沒說完,一直低著頭的左曳冷冷地出聲道:「都出去。」
    朱茵和蘇芊芊聞言互相瞪了一眼,讓她們各自的保鏢都離開了店裡。
    店外很快傳來廝打的聲音,而店內,走光的大廳裡,很快傳來朱茵慘叫的聲音……原來蘇芊芊把一杯滾燙的熱茶潑在了朱茵的臉上!
    朱茵擦著臉,很迅捷地把一碗熱湯也潑到了蘇芊芊的胸口。
    「對不起,讓一讓……」我飛快地擠過去收起一把叉子,與此同時,刀子被另一隻手拿了過去。
    我瞬間震驚!
    蘇芊芊眼睛血紅,一把揪住朱茵的領口,將她緊緊地壓在桌面上,怒喊:「賤人,我警告你很多遍了!我的男人不許搶!」
    朱茵漲紅著臉,大大的眼睛噙著水光,像無數的鑽石在閃耀:「感情這種事,無所謂搶不搶!一切都是公平的,你有能力就憑你的能力把他搶回去!」
    蘇芊芊顯然失去了理智:「少廢話!閉嘴!劃壞你這張臉,我看你還有什麼能力去勾引別人!」
    刀鋒在燈光下閃著駭人的光芒,就要朝下刺去——
    「住手!刀叉無眼!」
    那一刻,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撲上去,推開了蘇芊芊!
    誰知道剛獲得自由的朱茵站起身子,反撲過來!撲通,我們三個人一起跌到地上,摔了個人仰馬翻。
    朱茵的尖叫是第一個響起的:「血,我……我流血了!」
    蘇芊芊推開我爬站起來,得意地笑道:「跟我蘇芊芊作對,這就是下場!」
    朱茵的身子往後倒,左曳適時站起來,摟住她的腰:「你做得太過分了!」
    蘇芊芊看著手裡沾血的刀,彷彿這才清醒:「哥,我只是……」
    左曳垂下眼瞼,看著懷裡的朱茵:「怎麼樣,哪裡受傷了?」那一刻,他的態度變得異常溫柔,好像前一刻那個對事情漠不關心的人根本與他無關。
    「我……我……」朱茵的淚水流下來,看著手上的鮮血,忽然又皺緊眉,「不對啊,這不是我的血,我沒受傷啊!」
    蘇芊芊也奇怪:「我也沒受傷。」
    「那……哪裡來的血?!」
    三個人面面相覷,最後目光才落到蹲在地上久久無法站起來的我身上。
    2.左曳會流淚?
    我?難道是我受傷了?!
    我剛剛只顧著分開她們的爭執,完全沒有注意到……
    鮮血已經染紅了圍裙,順著裙角,大滴大滴地往地上墜落。
    忽然一隻手拉起我的胳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體一輕,整個被打橫抱在了左曳的懷裡。小籃子和白天迎上前來,卻被左曳風一般地撞開。
    「喂,你幹什麼!」我掙扎著,「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
    左曳抱著我衝出店門,衝過街道,一直往大馬路。
    他用力地跑著,風帶起他的髮絲,他的唇緊抿著,不發一言,臉色居然是駭人的蒼白,而在他深不見底的瞳孔裡,我居然看到了一種叫恐懼的東西。
    恐懼?他也會有害怕的東西嗎……
    我不過是被劃傷了指頭,雖然傷口有點深,不過隨便包紮一下就沒問題了吧,又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等一下,他該不會……不知道我哪裡受傷?
    我的目光又落在他臉上,看到他蹙緊的眉頭,額頭上不停地往下滑落的汗水。他抱著我著急地在馬路招TAIX,因為沒有車肯停下,他索性站在馬路中央。
    哼,這傢伙肯定以為我受了致命傷。如果我死了,他和那兩個女孩脫不了干係,所以他才會害怕成這樣吧!
    每次都被他戲弄得那麼慘,這一次,我忍不住也想戲弄一下他!
    「我流了好多……血……」我翻了翻眼皮,故意氣若游絲地說,「我好痛……我……」
    「哪裡痛?哪裡痛?」他的聲音沙啞低沉,竟連著發問。
    「胸口。」
    說著,我被割破的那隻手撫著胸口,立即有鮮血從指縫溢出,看起來就像是胸口在流血一樣。
    左曳一張臉更是煞白。
    有整整三十秒的時間,他僵在馬路中央,眼神是空的,只有無盡的黑,就像被挖去的深洞。
    滴滴……
    有喇叭響起的聲音,他才驀然驚醒,抱著我要上車。誰知道那車油門一踩,哧溜一聲開走,還丟下一句殘忍的話:「別把屍體往我的車上塞!」
    「我……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不會原諒你……都是你……」我繼續氣若游絲地說,「都是你害得……」
    「你不會死!」
    「可是……我……感覺身體好冷……」電視裡都這麼演的,人要死之前,身體就會很冷吧。
    左曳更用力地抱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雙臂都在發抖。
    他臉上的神情完全不同於平時,擰緊的眉頭,咬緊的牙關,通紅的雙眼。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臉可以作出這麼精彩的表情,我還以為,他從小到大臉都只有一個表情呢——
    「左曳,你看,今天下午老師帶我們去寫生。這是我畫的左曳的畫像哦!」
    「哦。」
    「題目就叫:左曳的喜怒哀樂!」
    「哦。」
    「可是老師批評我,說我畫了四張臉,都一個表情!」
    「……」
    想起那一幕,我再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此時我和左曳都已經坐到了出租車上,左曳兩隻手臂像鐵,緊緊地攏著我,聽到我的笑聲低垂著眼神看我。
    我立即忍住笑,作出更難受的表情:「我很困……我恐怕撐不到了……」
    車內燈光昏暗,他的臉完全籠罩在陰暗之間。我看不大清他臉上的表情,卻看到一絲亮光在他的眼中飛快劃過,落下來,我的臉上瞬間感到濕濕的。
    我愣住,瞪大了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是我的錯覺吧?那不可能吧……打死我也不相信……左曳會流淚?!
    左曳的臉埋到我的胸口,聲音低沉得怕人:「不許死……」
    「……」
    「不許死……」
    「左曳?」
    「不許死……」
    「我不會死……」
    「不許死……」
    「我真的不會死,左曳,你怎麼了?」
    「不許死……」
    「左曳,我真的不會死,我嚇你的,你別嚇我!」
    「不許死……」
    ……
    不管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他喃喃地說著,好像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夢魘。
    「我真的不會死,我騙你的!我只不過割傷了手指,我現在健康得很,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我被這樣的左曳嚇到了,忙不迭地推開他的腦袋,坐起來,攤開自己受傷的手給他看,以此證明。
    左曳終於安靜下來,身體又變得僵硬,連聲音也變得堅硬起來:「騙我?」
    「是啊是啊,騙你的!」我晃了晃我的指頭,「不過真的好痛啊,而且流了那麼多血!這都是因為你不阻止你那兩個女朋友造成的,我稍微跟你開個玩笑也不算過分吧!」
    「喂,兩位,人民醫院已經到了。」司機咳嗽一聲,提醒道。
    瞬間,我的身體被左曳推開,重重地撞在玻璃窗上。
    他渾身殺氣地推開門,下車,然後又砰的一聲摔上車門,彷彿摔下一顆炸彈!
    我也慌忙下車,站在原地大喊:「喂,你去哪兒?我穿著工作服,身上沒有帶錢!」
    左曳走到一半的腳步猛地頓住,猛地回過頭來。
    橙色的燈光下,他的目光猙獰可怖,我差點以為他會幾步走過來,將我撕成碎片。
    我嚇得退後幾步,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我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左曳他剛剛是真的擔心我,他在擔心我!我竟然利用他的擔心……
    「下一次,請死得快一點。」他冷颼颼的聲音被夜風吹來。
    我一愣:「什麼?」
    「那樣,我就不用做戲給別人看了。」他面無表情地說,「真有下一次,你死得離我遠些。」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彷彿剛觸過全是病菌的便便,以飛快的速度融入黑夜之中。
    原來……是做戲啊。
    他是怕我的死與他有關係,他會受到波及,才做戲給別人看。是這樣嗎?
    滿心的失望襲擊過來,想起他最後說的話,我覺得鼻子一陣發酸——
    「下一次,請死得快一點。」
    「真有下一次,你死得離我遠些。」
    「喂小姐,車錢,車錢!還搞得我的車裡都是血,洗車費一起拿來!」
    「對不起,我身上沒有錢,請送我回去……再給你。」
    3.是金子要自己發光
    被割傷的食指包成了一個三角粽!還好不算倒霉,受傷的是左手啊,不然要怎麼寫作業?!
    我鬱悶地走進教室,發現班裡的學生都分為兩撥,一撥子聚集在後黑板前,一撥子圍攏在楊湛遠的課桌邊。
    「畫得好好哦,真是不敢相信!」
    「真的是粉筆畫上去的嗎?比顏料抹的畫還漂亮……」
    「欸,你的手不要去碰啦!小心毀壞這傑作!」
    我瞪大眼,不敢置信——
    整個黑板報的佈局是迪士尼樂園,可愛的米奇米妮唐老鴨、美麗的城堡、巨大的旋轉木馬。而且畫與畫之間的空間分佈得很好,填著語數外的知識。
    黑板報……竟然在一夜之間……
    「楊湛遠,看不出你真有兩把刷子,小時候學過繪畫?!」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我聽說楊湛遠國畫、水彩、油畫、素描樣樣精通!我還聽說,他的畫去省裡得過獎,是吧?」
    「楊湛遠,你畫畫這麼厲害,什麼時候幫我畫一張畫像好不好?」
    楊湛遠在一堆的阿諛奉承中蹺著二郎腿,嘴角掛著愜意、悠然的笑:「給你們一次崇拜的機會,不要太久哦。」
    這傢伙,愛炫耀的毛病始終改不了……
    忽然一個男生指著我,道:「班長來了!」
    楊湛遠吹了一聲口哨,立即跳下課桌朝我走來,圍在他課桌四周的人紛紛散開,給他留出一條空閒的通道。
    楊湛遠雙手插著兜,步伐瀟灑,就像電影裡周星馳出場的鏡頭那樣……
    他走到我面前,整個班裡的視線焦點都在他和我的身上。
    「看到黑板報了?」
    「嗯。」
    「怎麼反應平平,沒什麼太激動的情緒啊?」
    「謝謝……」我不自在地把頭扭開。怎麼說他一個人完成了黑板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也算是為班裡作了貢獻。
    楊湛遠挑起一邊的眉毛:「就這樣?還有呢?」
    還有?我想了想……
    「對不起。」我咬了唇,低聲說,「昨天誤會你,以為你為了跟我作對擦掉我的黑板報!下一次沒經過求證,我不會再冤枉別人。」
    楊湛遠嘴角勾了一絲笑意,把頭低下來一點:「還有呢?」
    還有?!
    我瞪大了眼睛不解:「還有什麼?謝謝說過了,歉也道過了!」
    楊湛遠不滿:「為了這塊黑板報我可是奮鬥了整整一晚!」他指著自己惺忪的眼睛,「現在我困死了,你的謝意就只有一句『謝謝』?」
    「那不然你還要怎樣?」
    「做我女朋友。」
    「滾,想得美!」
    「親一下也行啊!」
    「去死!」
    楊湛遠站直身子,露出一副妥協的表情:「跟我約會一次總可以吧?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真懷疑他的腦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啊!就他這樣,也能考試滿分?!上帝真是不公平!
    我張口就要拒絕,卻發現一教室幽怨的眼神正在絞殺我——
    「班長,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楊湛遠辛苦了一晚!」
    「班長,你是班長,表揚功臣要以身作則!不然以後班裡還有哪個同學會無私奉獻!」
    ……
    結果班裡的男生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最後演變到:
    「我看不如這樣:這週六下午放學後,班長組織全班同學一起去酒吧玩玩。到時候,你們既能達到約會的目的,又不讓班長尷尬,我們也可以跟著一起盡興。」
    「好耶,一起去一起去,這主意好耶!」
    楊湛遠嘴角翹著,眼神晶亮地看著我:「你覺得呢?」
    如果大家都去,那就不算是我和楊湛遠單獨的約會,他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我猶豫著:「大家是AA制嗎?!」
    「當然是我請客。」楊湛遠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你請全班?!」
    楊湛遠捏住我的鼻子,還左右地拽了拽:「這麼驚訝?!看來你對我還不夠瞭解!我家可是很有錢的,我每月的零花錢想花都花不完。所以小布同學,我再次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成為我的女朋友你會很享受的哦!」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摸著自己被捏疼的鼻子:「炫耀狂!」
    楊湛遠笑著露出一排白牙:「不炫耀怎麼突出自我呢?小布同學,這個世界不能等著別人來擦亮你這顆金子。是金子,就要學會自己發光。」
    我一愣:「這是什麼歪門邪理……」
    「楊湛遠定理!」
    仔細想想,是有那麼點道理啦,我歎氣道:「這樣的話,我無所謂!你決定就好。」
    「那就當你答應了!」楊湛遠一打響指,宣佈,「OK,就這樣決定——這週六放學後由我做東,請大家去酒吧High一場,想要去的來班長這裡報名!時間、地點到時候通知!」
    話音剛落,教室裡立刻沸騰了,響起一片呼應聲。男生圍攏上去,只差要把他架起來拋到半空了。女生則是眼睛冒光,朝楊湛遠尖叫。
    這傢伙,其實不用他自己發光,都已經光芒萬丈……
    4.我會嫉妒
    第一次看到這麼怪異的Pub——山洞Pub!它的整個外形由天然的石頭塑造而成,不加任何人工修飾:綠色蜿蜒盤曲的爬山虎,坑坑窪窪的石頭牆面,虎口帶著尖齒的狹小通口,殘缺不整的店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著「金碧輝煌」四個猩紅的字體。
    這種店名,分明跟Pub張揚的裝飾格格不入嘛。
    「我倒覺得應該叫鬼屋。」站在我身邊的元月打了個哆嗦。
    「要進去嗎?」我也感覺陰森森的。
    一陣冷風刮過,元月的裙擺盪了蕩,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的穿著——
    黑色的緊身小禮裙,濃妝艷抹,天生的自然卷髮又黑又亮,被一個miki長夾隨意夾起,捲出層層波浪。
    我其實不介意別人穿得很時尚的,可問題是元月這麼胖!她到底是拿出了怎樣的自信……
    「從我媽媽衣櫃裡翻出來的,是我媽媽年輕參加舞會的衣服!」元月還以為我在欣賞,得意地挺起胸部,「據說這件衣服在我媽那個年代還是限量版,最新款哦!」
    突然刺啦一聲,從她胸口繃出一個東西,砸到我的額頭上。
    「什麼東西偷襲我?」我摀住額頭。
    元月低頭去看:「好像是……扣花?」
    由於她低頭,又是刺啦幾聲,幾個扣花相繼繃落,元月猛地尖叫一聲,雙手抱住胸部!
    還好我們是站在酒店入口的陰暗處,我反應靈敏,及時拽下身上的背包塞到她懷裡:「喂,快點,用這個擋著!」
    「我的扣花,快幫我撿!」
    「好啦……」我服氣地說道,「你真有勇氣!我真是佩服你!幹嗎要穿成這樣出來!」
    「好歹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進Pub啊……我看電視裡,去Pub裡的男孩、女孩都打扮成這樣!」元月緊緊攥著我的書包,「小布,哪有你這樣穿著制服就來Pub的?會被店裡的人當成未成年給掃地出門!」
    對,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如果被店裡的人抓住掃地出門,我就可以早點回店裡去打工。
    「現在怎麼辦?」我撿起所有的扣花問,「還好這扣花背面是別針,我再幫你別上去?」
    「不要啦,果然穿這件衣服還是太勉強了,剛剛一直都覺得胸口像被束縛一樣喘不過氣。如果一會兒在全班同學的面前繃掉扣花,那就出大糗了!」
    「所以呢?」
    「我要換掉這件裙子!」她悲痛地作出決定,「你看那邊有個公共廁所,我們現在就去!」
    我被她拉著走了兩步,疑惑:「你還帶了替換的衣服?」
    「沒有啊。」她滿臉憧憬地說,「制服穿在你身上比較寬大,穿在我身上應該是緊身的,看起來像那種Cosplay的制服誘惑!所以我想過了,我們倆換著穿!」
    「不是吧?我不要!」
    十分鐘後,我穿著那低胸的吊帶裙被元月拽出廁所。
    「我不去!」我伸手抓住公廁的門。
    元月力氣蠻橫:「真的很OK啦!這件裙子面料彈性很好,雖然剛被我穿過,一點也沒有被撐壞的痕跡!」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太露了!」
    結果還是被元月拽了進去,剛進pub大廳,就看到一個銀色舞台,白色燈光打在舞台左邊角落的鋼琴上,DJ的指尖在琴鍵上一路跳躍。
    場下的燈很微弱,來回穿梭的人,好多面孔都戴著塑料假面面具。
    我和元月剛進場的時候,也被侍應生各分發了一個。我的是孔雀的,元月是狐狸的。
    「喂,你看,他們在三樓!」元月忽然拽了拽我,指著第三層。我仰頭望去,果然看到一些同班的女生聚集在三樓外廊上,正朝下使勁地揮舞著手裡的螢光棒。
    我這才發現這個Pub的格局是鵝蛋型的,周圍的看台是樓層,一層層疊加,不管站在第幾層樓,都可以看到最底層的銀舞台。
    在我關注周圍之間,身體已經被元月拽著上了三樓!
    「哇,帥哥啊!」元月忽然發出很高調的一聲尖叫,將我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循著元月手指的方向,在三樓走廊邊上靠著一個男生,他穿著低胸的V型T恤,露出大半部的胸膛,脖子上的銀鏈在燈光中閃閃發亮。
    看到我們望過去,他抬手打了個招呼,手腕上也是層層的皮革手飾,背後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映著他嘴角的壞笑。
    楊湛遠?!
    我的眼睛差點就要跳出來。
    為什麼只是制服和T恤的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和感覺就可以改變這麼多。不可否認,穿著制服的楊湛遠是女生們目光集中的焦點,但這樣穿著的楊湛遠,更是女生瘋狂追逐和尖叫的偶像!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他從侍應生的托盤裡拿過兩杯酒,緩緩朝我走來。
    「很配哦。」他湊到我耳邊低聲道,「我們的衣服都是低胸。」
    我下意識地雙手抱胸:「你在想什麼啊?渾蛋!」
    「我跟你想的是一樣的。」
    「胡說,我的思想才沒有你的污穢!」
    「你不污穢又臉紅什麼?」楊湛遠把其中一杯酒遞給我,笑得更壞了。
    啊!我真的很想把杯裡的酒潑到他臉上!
    不理他了!
    別開臉去尋元月,發現她早已不在身邊,不知道溜到哪裡鬼混去了。
    我尷尬地朝人群密集的地方走,胳膊被一把拽住,楊湛遠惡魔般的聲音響在耳邊:「我話還沒說完,怎麼,就急著走了?」
    「有話快說!」
    「這件裙子不適合你,下次不要穿了。」
    他是存心找打嗎?
    我忍著怒氣,硬著聲音:「我喜歡穿什麼那是我的自由!適不適合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是嗎?」楊湛遠低眉垂眼,眼神尤其蠱惑人地說,「等你成為我女朋友以後,我說了算。」
    我輕蔑地瞄了他一眼:「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成為我男朋友!」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他朝我碰杯。
    我氣結:「我又沒有要你努力!」
    楊湛遠輕輕地喝了一口酒,笑著,又說:「說真的,你下次不要再穿這種衣服,尤其是人多的場合,我會嫉妒。」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他低聲補充道:「實在喜歡的話,在只有我們倆的時候,可以多穿幾次。」
    我又有想把酒潑在他臉上的衝動了!
    為了克制這種衝動,我轉身就走,他卻好死不死拉住我的手腕。
    我生氣地說:「楊湛遠,不要再在我的衣服上做文章!你要是再說一些輕浮的話,我絕對會走!」
    「抱歉,每次看到你就有忍不住逗你生氣的衝動!」
    「你再這樣,我會打你的!」
    「OK!」楊湛遠收斂了輕浮的笑,「站著打累吧,我們坐那邊,我慢慢給你打?」
    5.左曳的場子
    跟他單獨坐在一起?我是傻瓜才幹!
    趁他不注意,我飛快地溜到我們班女同學集中的地段,擠在一堆女孩中間坐下。
    轉眼發現楊湛遠也走了過來,不過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沒有擠到女生堆裡,而是坐在附近的一張椅上,晃著手裡的杯子慢慢地喝著酒。
    「喂,他在看你哦。」
    坐在我左邊的一個女生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
    「是啊,楊湛遠一直在看你,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坐在我右邊的那個女生也搭腔道。
    「拜託,這種問題還需要問,瞎子也看得出他喜歡我們班長啊!」
    緊接著,四周的女生全都議論開來。
    我擠在一堆嘈雜的聲音中,如坐針氈。該死的楊湛遠,他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借別人的嘴巴擠壓我。
    我恨恨地朝楊湛遠瞪過去,他正用一種深邃的目光看著我,迎上我看過去的目光,他的眼神更加大膽、坦然、**裸的。
    不過幾秒鐘,我就挫敗地別開臉,聽見耳邊的聲音更響了:「他看班長的目光好迷人哦!」
    「他看班長的目光好深情哦!」
    「好羨慕,我也希望被這樣的人看著……」
    這個地方再也待不下去了,我霍然站起來,擠出人群就往樓下跑。
    回頭看到楊湛遠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杯,站起來,朝著我剛剛跑的路線走來……那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在說:別白費力氣,你跑不掉的。
    忽然砰的一聲,只顧著留意楊湛遠的我撞到一堵肉牆。
    「喂,怎麼走路的?」一個窮凶極惡的聲音震響
    我抬起頭,看到一張刀疤臉,面目猙獰,左耳打了一排耳洞,吊著一個骷髏頭的耳飾。
    我……我……
    我下意識地退後兩步,那刀疤臉粗手粗腳的,胳膊一撈,把我撈回他面前:「喲,長得不錯嘛!是不是故意對哥投懷送抱的?」
    哥?
    我差點因為這稱呼噴他一口唾沫。
    「放開我!」
    他全身的酒氣和煙味,身上還有一股很濃重的汗味。我很不喜歡,極力扭動著,忽然臉蛋一濕,聽到吧唧的聲音!
    那……那個渾蛋刀疤臉居然親了我?
    「走,這裡太吵了,哥哥帶你去安靜的地方耍去!」
    說著,刀疤臉架起我,強行帶著我朝人群外走。
    我張皇地叫著,可是音樂太響,我的求救聲沒有人會在意。
    楊湛遠,這個時候,你在哪裡?渾蛋,還不快滾出來——
    忽然被推進一間漆黑的包廂。那個刀疤臉緊接著走進來,關上門。
    「你……你想對我做什麼?!放開我。救命!」
    包間內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片,我摸著黑,憑意識朝門口跑去,卻撞到刀疤臉身上。他果斷把我橫抱在懷裡,似乎對這個包間的設施熟門熟路,將我丟到沙發上。
    「啊,走開,滾開……」
    我伸腳亂踹,腳踝卻被他一把抓在手裡。
    「別叫了,外面音樂這麼響,你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更何況這是我的地盤,誰也沒有膽子來救你的!」刀疤臉渾厚的聲音笑著,在黑暗中摸著我的臉,「你乖一點,我會對你好。」
    怎麼會這樣……
    我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那一刻想死的感覺都有了!
    裙子吊帶被拉下去,扣花因為用力撕扯而繃開的聲音。忽然門外響起砰的一聲巨響,門突然打開了,光亮瞬間湧入……
    一個高挑的人影逆光站在門口。
    「楊湛遠……」我哭出聲,「你渾蛋,為什麼現在才來!」
    那個人一言不發,走進屋子,緊跟在他身後還有一群人,最後一個人把房門關上的同時,把燈也打開了。
    我下意識地用手遮擋了眼睛,透過眼睛縫隙,我看到為首站的人……居然是……左曳?!
    「都把眼睛閉上!」
    他冷聲地說著,迅速脫下身上的休閒外套,披到我身上。
    我呆呆地看著他,目光震驚:「怎麼會是……你?」
    左曳面無表情,唇動了動:「很失望?我不是楊湛遠。」
    「不是,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在這裡,我……」
    「閉嘴!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的眼神更冷,直起身子,滿臉戾氣地看向刀疤臉,「說,怎麼處置?」
    刀疤臉立即從老鷹變成小雞,頭低垂著,兩隻手交握在中間,就好像等待老師受訓的學生:「左哥,我不知道你認識這女孩,如果我知道,打死我也不敢在你的場子亂來。」
    「這不是第一次。」
    「左哥,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再沒有下次!」
    左曳側過臉,看著我,淡淡地說:「我的人在這裡,隨你用。」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側過身,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來,一個小弟走上前給他點煙……那姿勢、那派頭,都是十足十的老大。
    這裡……真的是左曳的場子?!
    左曳只是高中生,他居然就是這家Pub的老闆?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那十幾個小弟正中規中矩地站在我面前,等待我的差遣。
    「左哥,我真的錯了!」刀疤臉忽然跪在地上,滿臉懊悔地甩著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不該在左哥的場子胡作非為,我死不足惜!可是左哥,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吧,我一定改……」
    左曳一臉冷漠,臉望向我:「發什麼呆,不想為你剛受的屈辱討回來?」
    「當然想!」我下意識地回嘴,可是轉眼看到刀疤臉痛哭流涕的樣子……
    他剛剛雖然過分,但好在及時打住了。現在他下跪了,又自摑耳光,應該……扯平了……
    「你以後不要再幹這種事了!」我厲聲說,「欺負女孩子,是在犯法。下一次絕沒那麼好運逃脫!」
    「是,是。我知錯了。我喝醉了,一時腦子不清醒就……」
    「那你走吧。」
    「走?」刀疤臉一愣,猛地抬起頭看著我,似乎是不敢置信。在得到我點頭的肯定後,喜極而泣,「謝謝美女,姐,再生父母!我絕不會有下次!」
    他剛站起來往前走,就被兩個小弟伸手擋住了:「想走?沒那麼容易!左哥還沒發話!」
    刀疤臉慌忙轉過身,像看救命稻草一樣地看著我……
    我只好求情:「他已經知錯了!」
    左曳勾了勾嘴角:「他的記性不太好,今天知錯,明天就忘了。」
    「左哥,我這次一定記住,不會了!」
    左曳毫不留情地說:「讓他長點記性。」
    「左曳……」
    「這是我們場子的規矩,輪不到你說話!」
    然後,在我的目瞪口呆中,刀疤臉被那一群小弟拖出了包廂。我呆呆地縮在沙發上,身上披著左曳的衣服,後知後覺地顫抖、顫抖。

《別動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