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願望星工程

  有些我們無法忘記的瞬間,使是永恆。
  尚堂野,為什麼我要你留給我這麼多無法忘記的瞬間?
  從「H.T」莊園跑出來後,我來到這裡,站在榕樹下看那條蜿蜒盤旋到盡頭的廢舊鐵路,看生長在鐵路邊朝氣蓬勃的野草,看不遠處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櫻花草田
  這裡,叫「願望星工程」。
  是尚堂野修補我破碎夢想的地方,又是我打碎尚堂野的心最後與他見面的地方。
  風吹得整個世界都是軟綿綿的,我的心也軟綿綿的,鼻息間全是清幽的櫻花草香氣。
  我記得,一到夜晚,這裡的天空就會有很多很多的星星,明亮得彷彿觸手可及。我還記得,堂野第一次帶我來這裡的時候,是爸爸離家出走的時候,我在他面前哭得泣不成聲——
  「在哪裡才是最近星星的地方呢?」當是我絕望地說,:聽說每顆星星都承載著一個人的希望。我的希望破滅了。到底哪裡,才是最接近星星,最接近希望的地方?」
  因為撞車,左腳踝骨折,雖然復原但不能再跳舞,所以在那一天,我遺失了我的夢想。
  可是,堂野卻帶著我來到這裡——最接近星星的地方。
  我抬起頭靜靜看著蔚藍的天空。
  靜靜地,好像看見白雲組合成堂野溫和的笑臉:「這裡,叫『願望星工程』。」
  「這裡叫『願望星工程』,我記得。白癡堂野。」我看著他,也不自覺露出和他一樣溫和的笑容,眼角卻慢慢有了淚水。
  「姬兒姬兒,你仔細聽,好像有什麼聲音。」
  「我的心一遍遍說喜歡你的聲音。」
  「姬兒你看,天上是不是有好多的星星?這裡,是『願望星工程』,全卡蘭市最接近星星的地方。你看到希望了嗎?它們都是你的」
  天空裡佈滿了星光。
  可是那麼多星光,都不及尚堂野的眼睛明亮。
  他和我倚坐在榕樹下,眼前是無邊無際的櫻花草田,我抬頭就可以看見閃耀的星空,我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聽見他一聲一聲沉悶的心跳:「你的希望是不會破滅的,因為你有我。安姬兒有堂野,就永遠不會破滅希望。」
  「不會破滅希望?」我空洞地冷笑,「爸爸沒有了,芭蕾舞沒有了,幸福的家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那麼,我呢?」他心疼地來為我拭淚,「你不是有我嗎?」
  我擋開他的手,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了無辜的他身上:「還有你?別自以為是了!我有了你就夠了嗎?你能代替我的爸爸嗎,能代替我的夢想嗎。能代替我幸福的家嗎——」
  他被一連串的問題震蒙了。
  而歐煩人眼淚又流:「何況我的腿這個樣子,如果不能好起來,你也會走吧?」
  「不會的!」他猛地把我抱進懷裡,似乎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聲音哽咽地宣誓,「我是安姬兒的,只要姬兒不推開我,我就會一直留在姬兒身邊。哪怕死皮賴臉,哪怕做討厭的跟屁蟲!」
  「姬兒的腿要是好不了,我就是姬兒的專用輪椅。」
  「姬兒偶爾想任性撒嬌,我可以扮演爸爸寵著姬兒。」
  「姬兒如果沒有幸福的家,我會和姬兒組建一個更幸福的家。」
  「姬兒……」
  「姬兒……」
  「……只要姬兒相信堂野,幸福的大門永遠都為我們敞開。」
  對不起,堂野。
  不是我當時沒有選擇相信你……只是,我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閉上眼,聞著花香的味道,耳邊隱隱約約響起一首寧靜的歌謠,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彷彿就貼著耳邊:
  晚風吹動著竹籬
  月光拉長的身影
  螢火蟲一閃閃
  滿是飛舞的錢幣
  天上銀河在發光
  地上風鈴來歌唱
  織女星在遠方
  古老浪漫的神話
  流水走過種下四季的變換
  幸福蔓延愛你永遠不孤單
  戀人手中櫻花草
  春在漫步的微笑
  種下了一朵朵
  青春璀璨的年少
  戀人懷中櫻花草
  聽見胸膛心再跳
  偷偷的在思念
  那是我們相愛的記號
  遠方鐘聲在響起
  蛙鳴唱起搖籃曲
  白沙灘月彎彎
  愛你香甜的夢裡
  天上銀河在發光
  地上風鈴來歌唱
  織女星在遠方
  古老浪漫的神話
  流水走過種下四季的變換
  幸福蔓延愛你永遠不孤單
  戀人手中櫻花草
  是堂野教我的《櫻花草》。
  我跟著腦海中的旋律輕輕地哼著,整個世界都變得很輕很輕,輕飄飄的像羽毛一樣。忽然一陣嘈雜的聲音將我驚醒。我抬起頭,發現一支拆遷的專業隊伍從路的盡頭朝這邊開來——
  「轟轟——吱吱嘎嘎——」
  地上的黃塵被車輪激得四處飛揚,路邊的櫻花草也遭了殃,一大片一大片地被壓倒。
  一個戴著黃色安全帽的男人跳下大車,攤開一張地圖,朝我所在的這片櫻花草田比劃了一陣,立即有鏟土機朝這邊開來。
  我只感覺耳膜「嗡」的一聲響,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逆流,手指和腳趾都變得冰涼。
  為什麼——
  為什麼——!
  孔雀胸針、水晶球、手機我本來就只有關於堂野為數不多的幾樣東西,都在一點一點離我遠去。彷彿這一切都在暗示:堂野已經徹底走出了我的生命,再不會回來。
  再不會回來
  再不會
  走到以前我和堂野常去的那家咖啡廳——
  這才知道,他最喜歡喝的是「摩卡」,我卻只知道自己喜歡喝「藍山」。
  連服務員都能記住的這種小事,我卻不記得。
  走到以前我們去的遊樂園坐摩天輪——
  這才知道,我居然恐高,看著距離一點兒一點兒上升,噁心反胃還兩腿發軟。
  記得以前他在上摩天輪前一定會逼我吃雪糕,原來表面那層怪怪的味道是藥末。為什麼當時我忽略了他的細心,還拚命指責雪糕的味道?
  走到以前放學上學必須經過的林蔭道——
  這才知道,每隔十米的距離就有一棵樹的樹幹上刻著:「我可以向你們問路嗎?請問,怎樣才可以走進安姬兒的心裡」。
  我一直以為我把自己的心隱藏的很好,他卻還是看透了。走到他每天等我的那個公用電話亭——這才知道,那個下雪的冬天砌了一層新水泥,因此地上留下了車輪磨痕,和一雙很深的腳印。
  因為……不管天氣多麼寒冷和炎熱,他都堅持不在車內等,他總說這是對別人的禮貌。而與他相度了那麼多時光的我,卻從來不去在意。走到……走到……不管走到哪裡,我總會驚奇的發現一些事情。
  那些事本來早該在兩年前我就可以發現,只需要我抬抬眼睛,注意一下堂野,就能發現……為什麼我還是忽略了?為什麼我忽略了!尚堂野……我發現我一點也不瞭解你。
  除了你能給我的那些關於我的回憶,我甚至連你的喜好,你的習慣,你的家人和家庭背景……你最討厭什麼,你最害怕什麼,你最喜歡什麼顏色,你最難過的是什麼時候,你覺得最開心的又是什麼事情……
  從現在開始,我每天每天都會想起你,那個單純的有些羞澀的少年。會因為前我的手而微微地臉紅,會用全世界上最美的眼睛注視我,會義無反顧飛蛾撲火的……愛我。
  只有像我這種中了毒的人才會明白,周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甚至連呼吸的空氣都密密麻麻塞滿了我們的回憶……「明小姐好!」忽然一排聲音響在耳邊,我這才發現自己在失魂落魄之間來到了THEONE學院的門口——一群「追鬼軍團」的大狗熊列隊站在校門兩邊,彷彿早就知道我會來,在這裡恭候多時了的樣子。
  「兄弟們收工了收工了!快去通知牧軍長明姬兒小姐等到了!」楚光看見我,立即從旁邊的躺椅上站起,手腳麻利的給我遞來一封粉紅色的信箋:「這是牧軍長讓我交給你的情詩!都這個時間了,您怎麼才來上課,這太陽烤的我們都快要變成乳豬了!」
  忽然他停止說話,分外驚異的看著我。我一摸,才發現臉上有濕濕的淚水。
  「眼睛進沙子了。」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說,並伸手去抹眼睛試圖將眼淚擦去。
  「哦?這樣?」他將信將疑,「牧軍長病還沒有好就急著來學校看你,從早晨等到現在都沒有休息一下,你先進去看看」忽然她又停止了說話,眼裡的驚異又變成了擔心,「喂……你沒事吧?」眼淚越流越多,我拚命的去擦。
  「沒什麼,就是沙子進了裡面,有點疼」
  彷彿眼睛真的進了沙子,大把大把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落,我手裡還攥著楚光剛剛遞過來的那封情書,眼淚砸在信封上,暈染開來。忽然肩膀一緊,好像有誰攬住了我的肩膀,在下一秒,我視野裡就只有一件大開領的襯衫。
  牧流蓮惱火的聲音震在頭頂:「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軍長……她忽然說眼睛進了沙子就……軍長,你千萬要相信我們,我以我的人頭擔保,怎麼敢對你的女人……啊!軍長,你想幹什麼?」
  「滾!」
  「快走!」
  臉忽然被一雙手扳起,朦朧的視線裡我看見牧流蓮那張分外焦急的臉:「哪知眼睛有沙子?這隻?或者這隻?還是兩隻眼睛都有沙子?」一滴眼淚滑出眼睛砸在他修長的指尖,他的眉瞬間皺的更緊:「告訴我,是哪只?!」
  我嘴巴張了張,想要告訴他我沒事,真的沒事。
  可是聲音還沒出來就被劇烈的哽咽吞回了喉嚨,有幾滴眼淚砸了下來。
  他撐開我的左眼皮,開始認真的吹。暖風打在我的眼瞼上,眼睛一酸,淚落得更洶湧了。
  她撐著我眼皮的手僵住,慢慢的一寸一寸抽了回去,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慌亂表情:「不是進沙子了吧?明姬兒!你為什麼哭?告訴我,你為什麼哭?!」
  他的手一離開我的臉,我就感覺整個身體都失去了重力,慢慢蹲下身,相知鴕鳥一樣掉著淚,無力的抽噎:「對……不起……」
  「你在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堂野,對不起。真的真的,一千一萬個對不起,可是……我說再多對不起,你也聽不到了……
  眼睛開始發黑,一圈圈的白暈,優異圈圈的黑暈……無數的光暈在腦子裡旋轉,就像夏天長時間仰望太陽,那種光暈被印進了瞳孔,只要閉眼就會看見他。
  突然身體被一雙手輕盈托起,我的靈魂變得漂浮。所有的記憶開始被風吹散,開始慢慢消失,隨著尚堂野一起,沒有今生來世,沒有天堂地獄,沒有悲傷絕望,就這樣離開這裡……
  3.我非你不可
  「少爺……您非要親自下廚不可嗎?……」
  「少爺……黃瓜要削皮的啊……」
  「少爺……蘿蔔不是您這樣切的……」
  「少爺……」
  好吵,這裡是哪?我動了動,極力掀開眼皮可是還沒看清四周。
  就又沉重的合上了眼瞼——耳邊這時響起一個聲音:「少爺,先把明小姐送回臥室休息比較好吧!」
  「不要動她!」不遠處傳來一陣「光當光當」的聲音,然後是跟著拖板鞋朝這邊走來的聲音,'我的營養湯煮好了!
  你去盛來,等她醒了為她喝……'
  「是。」「記得保溫。」
  「是……可是您確定要把您弄的東西給她喝嗎」
  「廢話!」
  「可是明小姐她不一定會……」
  「我煮了這麼久,手都破了還掉了幾滴血!而且是珍貴的第一次!這麼貴的湯,她敢不給我喝掉試試~」
  「是……」
  本來打算睜開眼睛的我聽到牧流蓮最後一句話,立即打消了念頭。拜託,什麼交「手都破了還掉了幾滴血?」
  還什麼「……這麼貴的湯」?!
  一隻手忽然摸上我的額頭。指尖輕輕的掠過鼻樑,在唇邊停留了一下,再向下滑,每一個步驟都那麼輕那麼緩,好像充滿了不捨和愛戀。光線從眼縫裡滲透進來,時間的速度彷彿在此刻變得緩慢,像一隻手撫過心臟,慢慢的就要睡去,慢慢的就要死去。我的眼皮不自覺的眨了一下。
  他忽然俯身抱我,氣息燙在我的肌膚上:「明姬兒,再不醒來的話,我可是要吻你了哦」語調緩慢,極其邪惡。
  我趕緊睜開眼,抬頭的時候撞到他的下巴,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有著洞悉一切的笑意:「就知道你醒了,快起來喝湯!」他的眼睛裡佈滿了火光。
  在那裡,可以看到浩瀚的冰雪,一點點融化成令人心驚的色澤。
  我心跳的撇開臉,這才記起手裡攥著楚光給我的那封信,不自覺的打開來——<<時機成熟,可以試一次>>我要這樣持續的專注的不眨眼的意味深長的或者傻呼呼的色咪咪的盯你三分鐘如果你仍然一副若無其事狀我的臉就會首先紅起來什麼爛詩——!居然連這麼爛的詩都不是牧流蓮本人寫的,只見詩下面打著一行字:此時來自XXX互聯網,趙麗華著。
  我嘴角一抽,朝他揚起手中的信箋:「這就是你所謂的情詩嗎?拜託下次別直接打印。還有,別留下這種可笑的註腳!」
  「我並沒有——」他一把奪過信紙,匆匆瞄了一眼:「該死的楚光把心弄錯了!我本來寫的是……」
  「……」
  「……」
  空氣裡蔓延著一股窒息的沉默和尷尬。第一次,我發現牧流蓮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才會像個幼稚的孩子。
  為了消除尷尬,我只好將注意力轉到面前的那碗湯上。
  用筷子夾出一個兔子形狀的東西:「這是什麼?」
  「南瓜片。」
  又用筷子從湯碗裡夾出一個貓咪頭形狀的東西:「這是什麼?」
  「大蒜。」
  再用筷子夾出一個老鼠形狀的東西:「這又是什麼?」
  「你很囉唆!總之是可以吃的東西就對了!」
  什麼啊?!一碗湯裡面全都是雕刻著奇奇怪怪形狀的東西。
  有兔子有貓咪有老鼠有老虎,甚至連毛毛蟲都有……還栩栩如生,這樣的食物誰吃的下!
  「你為什麼要把東西弄成這樣的形狀?」
  「不覺得很好玩嗎?」他瞪大了眼睛,
  「一碗湯就是一個動物園!喂,我可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做的!你敢不吃就給我試試看!」
  說著拳頭揚了起來,一副隨時將我砸成肉餅的樣子。人在砧板上,橫豎都是死……
  我只好勉強夾了一隻兔子形狀的南瓜片塞進嘴裡,可是意料之外:「味道很好。!」
  他緊繃的面孔開始漾出笑意,眼眸裡也有些亮亮的物質:「當然了笨蛋,這是我用心做的」
  我有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黃瓜片的青蛙腦袋:「喂,這個也很好吃!」
  他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氣氛因為這碗湯開始變的活躍起來。「只是怎麼做的?很奇怪!」
  我喝了口湯,各種蔬菜味道都有的湯,卻一點也不怪異反而還很有口感。「獨一無二的做法,全世界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他終於朝我露出第一個笑容,「小時候只要我不開心,她就會煮一碗這種湯!有營養又很好吃,重點的是,湯裡面真的是什麼動物都有……吃完了我就是大王!」
  不吃完你也是大王:「她……?!」
  「生我的女人」
  不是叫「媽」,而是叫「生我的女人?」
  我產生了好奇:「哦,她現在還會得你做嗎?」
  他的笑容忽然斂去,彷彿觸及到了什麼非常不好的記憶,怒目等著我:「囉嗦死了,快點把東西都吃掉!」
  「……知道了。」我低了頭,慢慢吃著碗裡的食物,胸口好像被什麼溫暖的東西撞了一下。
  白癡牧流蓮,你傷心難過吃了就會開心的湯,以為我也會同樣開心嗎……?雖然我難過的原因並沒有因這碗湯而改善,可是我現在……真的不難過了。
  「謝謝。」
  「?」
  「東西很好吃,所以謝謝你。」最近我好像很喜歡對人說「謝謝」,以前從來不知道感謝的我,以前冷漠自私的我,真的在一點兒一點兒改變。
  牧流蓮怔怔望著我,似乎不敢相信我會對他說謝謝。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眉毛一挑,漸漸移動著身子靠近我:「喂!你再做我女朋友吧。」
  「不要。」
  「為什麼?!」
  「因為,你還不懂什麼是喜歡,不懂喜歡一個人的真正心情。你喜歡的其實不是我……」我從湯碗裡抬起臉去看他的眼,肯定的說,「你喜歡的是我這張臉吧。」
  他沉默看著我,妖媚的鴛鴦眼忽閃忽閃著某種火光。良久,才聲音沉悶的說:「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想法?」
  「因為,我你的你是看到我的臉才會對我感興趣的。可是,這不是愛。」
  「那麼,什麼才是愛情?」他的唇邊溢出譏笑,「你說我不懂什麼是喜歡,不懂喜歡喜個人的心情。意思是,你就很懂?」觸及到比較深的話題,我不想再談下去。可是他執拗望著我的眼神,彷彿在暗示我——得不到討要的答案絕對不誓不罷休!
  「至少我愛過!」
  「我也……」
  「那都不算。」我打斷他,他不滿的皺眉,「你所交往的對象,對你來說都只是新鮮好玩色玩具。以此,來滿足你的征服慾望」
  『……』「不是我也可以的。」
  「不可以」他的頭忽然低了下去,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眉毛,他盯著桌面緩慢而堅定的說:「明姬兒,你跟他們不一樣。我雖然不懂什麼是喜歡,也沒有喜歡過任何人……但我知道,我很在乎你,不想看到你哭,心會痛會難受。不想強迫你,因為害怕被你討厭。」
  「你是第一個,讓我不知所措,讓我不停想念,讓我好想一輩子去照顧疼愛的人。」
  我驚訝看著他,完全無法相信這麼深情的話居然出自牧流蓮之口。他的聲音卻再次響起,堅定鏗鏘,宣告著他的決心:「安姬兒,非你不可。」
  4他應該沒聽到
  該死!那種含著金湯勺出身的大少爺果然不能相信。雖然燙的味道很好吃,可是牧流蓮一定沒有洗乾淨青菜,否則,為什麼這是我第四次衝進衛生間了!我坐在馬桶上,肚子痛苦的翻江倒海,忽然腦海中閃過剛剛發生的一幕幕。
  他說的話,他做的事,他認真的表情和動作……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可是為什麼喜歡的是我?
  我這麼自私,重點是,曾那麼嚴重的傷害過另一個人!
  所以,不管他如何真心,我都不可能回應他的心情……虛脫班的走出衛生間,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就這樣到出口離開「C.KOW」莊園,忽然兜裡的手機劇烈震動了起來——顯示屏上赫然跳躍著「管家」的字樣。會是什麼事?
  「她難道不知道,因為她一點小小的過失,會導致整個明氏家族動盪不安嗎?!」
  我被突如其來的質問震蒙,四處打量著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問他:「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接到消息,據說藍林晨夫人昨日在「H.T」的西餐廳總店請親朋好友打開PARTY,四處炫耀你的身份,可等喝的爛醉如泥以後,居然爆料說你其實不是明氏千金,整個事件都是個大烏龍!」
  「您……您說什麼!」
  「明姬兒小姐,對於這次的事情,我想你有必要負起責任。雖然由於「H.T」總店的老闆及時封鎖了消息,沒有造成大事端,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請注意你的身份!」
  「……」
  「你來「H.T」莊園不是安心享樂的當千金,你是有任務的!」他的聲音如此嚴厲和公事公辦,真的很難以想像他平時對待「明姬兒」小姐時的溫和貼心,「可是為什麼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你卻遲遲沒有行動。」
  「管家先生!」我本來謙卑的聲音因為他鄙夷的口氣而感到憤慨,
  「對於這件事,我很抱歉,當然會好好處理和給予交代。可是,我雖然不是明氏的千金,但我也不是什麼隨便可以欺壓的人!合約裡說的您只要結果。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任務,過程怎麼樣希望您不要太干涉!」
  「……」「如果您懷疑我的辦事能力,我們可以現在就解約……」
  「明小姐你不要衝動!」他的聲音立即冷靜下來,變的妥協。「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你也知道,這事情非同小可,關係著整個明氏集團的安危,並且在這個節骨眼上……這樣吧,這次事件就作為一次警告,希望不要在發生類似的事件」
  「我知道了。」
  「那再聯絡。」他忽然口氣一轉,又恢復到平時那個溫柔的管家,「晚上瞳的生日PARTY,姬兒,你可要捧場哦!」
  「好的,再聯絡。」……合上手機,如釋重負。
  藍林晨……為什麼總是你捅婁子!因為你我才不得不得推開尚堂野,因為你我才不得
  不結交許多男朋友來償還債務,心為你我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都是因為你,為什麼我要負擔你!真的好想自私一回,就這樣丟
  下沉重的你離開,可是我辦不到!你是我的媽媽啊……「任務完成後,我要求你和藍林晨夫人消失。」「永永遠遠,不留一絲痕
  跡的消失於「H.T」集團的視線裡。關於這一點我已經為你做好了準備,我可以對外界說你出了車禍,實際卻幫你們移民,移民後,
  我會為你媽媽聘請全世界頂級一流的心理醫師。」……明姬兒!要堅強!等媽**病好了後,你就可以開始新的幸福生活,像每個
  普通女孩那樣,大膽去愛,大膽去痛,大膽去一眼生命的每一天。想到這,我沉重的心慢慢輕鬆起來……本來想立即給媽媽打個電
  話,警告她對我的身世守口如瓶,可是手指才觸摸到手機的按鍵,一隻小貓突然從眼前躥過。我抬起頭。牧流蓮站在走廊對面的拐角
  處。我當然沒有看到他。只看到他被光線拉長投在地上的影子。暴露了他的位置。似乎知道我有所察覺,他從那裡走了出來。明晃晃的陽光穿過窗台落在他的臉上,他好像剛剛沐浴過,換了一套乾淨的休閒衫,銀髮上的水珠在光芒中晶瑩閃耀。
  手機從我的之間滑落下去:「你——」
  「肚子舒服點了嗎?」他打斷我,走過來撿起我的手機塞進我的手裡。
  然後一臉若無其事的拽著我超前走去,「帶你去個地方」你聽到了多少?
  我本來想這麼問。可是他分明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他應該沒有聽到?!可是為什麼他會正好在這個時候出現……但如果他聽到了,以他的性格決不會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難道,真是我多想了?!

《妖精的獨步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