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情GO!GO!GO!

    「嘎嘎嘎嘎,左戈是一隻蠢蠢的小黃鴨。嘎嘎嘎,他下壞蛋;嘎嘎嘎,他吃蛤蟆;嘎嘎嘎,他惹天鵝傷心啦……」
    「天哪天哪,那是什麼東西在叫?」韓湛遠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衝我直嚷嚷。
    「嘿嘿,不好意思,我的手機鈴聲……」我一邊尷尬的笑笑,一邊趕忙往衣兜裡掏著手機。
    實不相滿,其實我的手機鈴聲是自己製作的。HOHO~~~自己錄音,然後改設成手機鈴聲。
    我有一個習慣,每過半個月我就會重新錄製一次鈴聲。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弄個罵老天,罵上帝,外加鬼哭狼嚎的鈴聲。鈴聲一響,常常能把人嚇個半死不活。而心情比較愉快的時候,我就會弄個預祝自己一些美好東西的鈴聲,比如出門會撿到錢啦,上街會碰到帥哥啦,等等。
    而現在,最讓我心情不爽的就是拽得要死的左戈,所以……嘿嘿,嘿嘿嘿嘿!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女人,我算是瞭解透了……」
    「知道就好!」我笑的眼睛彎彎,牙齒白白。看看來電顯示娃娃!這妮子,又打我電話幹嘛?!
    「喂」
    「哎呀,小布你死了,這麼久才接電話!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我趕緊把手機隔離耳朵十幾厘米遠,這響雷似的聲音,真能把人給震暈過去:「什麼事,你說你說。」
    「剛剛左戈帶了一夥人,把楊耀斌學長給綁走啦。天哪天哪!有幾個同學還被左戈那夥人打傷啦,老師氣壞啦……」袁旦哇哇亂叫著,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什麼什麼?你說清楚!什麼綁架?什麼打傷?」
    「都怪我多嘴。我今天早晨跟幾個女孩子聊天嘛,聊著聊著就聊到你了,然後我就跟她們說了你的情況,說你因為楊耀斌學長陷害被女生群毆,結果住院了。結果這話被左戈聽到了嘛。他就問我,你知道我一向喜歡加油添醋,我說你被打得奄奄一息,就快要歸西了……」
    「你才快歸西了!」我忿忿的,袁旦啊袁旦,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怎麼能咒我死呢?!
    「肥妞該死,她該死!」一直豎起耳朵在一旁偷聽的韓湛遠,馬上拍著巴掌落井下石。
    「你先聽我說完嘛……左戈聽了我的話,那張臉啊黑得真他媽的嚇人,我的娘喔,我還沒見過臉黑成那樣的人。他一把推開我就走了,後來兩節課也沒上。中午放學的時候,他突然帶著一班人衝進學校,把楊耀斌學長給截走了。學校裡的同學們攔都攔不住,誰攔他們他們就揍誰,有幾個同學被揍傷了……學校裡的老師通知了楊耀斌的家長,現在在召開會議……對了對了,還有那個左戈的妹妹也來找過你,她要我轉告你她的電話號碼138########,說你務必要馬上打給她,我說……」
    「別你說你說的了,我掛了。」
    我趕緊把袁旦剛剛報的號碼打了一遍,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喂,左翼,我是你小布姐。」
    「小布姐啊,你快來快來,來『金碧輝煌』迪廳這裡吧!哥哥他們抓了你們學校一個男生過來,據說要把他幹掉!……要是幹掉了那還得了……哥哥會坐牢的啊,嗚嗚~~~我不要哥哥坐牢……」左翼說著說著就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搞的我心都亂了。
    「你先別哭啊,我這就趕過來,怎麼會這樣呢。」我拔掉手中的點滴,開始穿鞋。
    「喂喂,小布你要幹嗎?你還在生病,你哪裡也不能去!」韓湛遠跑過來,按住了我的肩膀。
    「小布姐……你一定要救哥哥啊,他這麼做都是因為你……嗚~~~你知道哥哥為什麼會轉學到你們班上嗎?……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嗎?哥哥以前交很多女朋友,其中有一個女生的眼睛特別像你,哥哥總是說透過她的眼睛可以看到你。……那個眼睛像你的女生,有嚴重的近視。可是哥哥覺得女生戴了眼鏡的眼睛,失去了你眼睛的那種感覺,就不允許她帶眼鏡。而且哥哥還威脅她說,如果她帶了眼鏡就馬上跟她分手。那個女生非常喜歡哥哥嘛,為了哥哥就真的不戴眼鏡了……有一天,女生過馬路,因為視力太差而沒看清急衝過來的車輛,結果被車子撞死了。……那個女生……那個女生就是你們學校那個男生從小喜歡的人,因為女生死了,他把責任推在哥哥身上,對哥哥恨之入骨,一直想找機會報復哥哥。……後來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查出哥哥喜歡你,就想借傷害你來傷害哥哥……哥哥為了保護你,才特意轉學到你身邊,為的是不想讓他傷害你……」
    「怪不得,怪不得耀斌學長會突然要求要加入美術社,而且還莫名其妙向我告白……原來如此……」我嚷嚷著,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擊得目瞪口呆。一切怪異的現象都可以解釋清楚了吧,還有那個迷一樣的男生楊耀延,他也肯定是為了幫助他哥哥才接近我身邊的……
    「小布姐你快來吧……再晚一點兒估計那男生就沒救了!」左翼焦急的聲音驚醒了我。對,現在不是聽故事的時候,現在必須去拯救那兩個荒唐可笑的少年。
    「ok,你等著,十分鐘之內我馬上趕到。」我心亂如麻的掛掉電話。
    ……「金碧輝煌」迪廳門口……
    「姐姐我等你好久啦!快點快點!白天迪廳大門沒開,我帶你從小門進去。」一下TAIX,站在金碧輝煌大門口的左翼就急急向我奔來。「咦?小布姐怎麼受傷這麼嚴重?哎呀,腦袋都纏著繃帶,痛嗎?」
    「沒關係,小傷。對了,他們進去多久了?」什麼小傷啊~~~我是支撐著自己才沒有昏倒過去的耶~~~嗚!
    「大概有半個小時了。這裡,往這裡進去,小布姐!」左翼招呼著,一閃身,身子已經從那扇狹小的黑色通道進去了。
    「老大,算了,再打要搞出人命了。」
    「閉嘴!」
    「呵呵~~~殺我吧,殺了我吧,踢,對,就是這裡,舒服……呃,舒服極了……」
    「老大!這小子命賤,不值得你陪他玩命……」
    「掌嘴!」
    「老……」
    「我叫你掌嘴啊!」
    「是!」
    「啪!」「啪!」「啪!」「啪!」……清脆的耳光聲,在整個空曠的山洞迪廳裡不住的迴響……迴響……
    尋著聲音找去,我和左翼很快就找到了左戈的所在地理位置。四周圍滿了打扮怪異穿著前衛的小混混們,在我們的面前堵成一面厚厚的人牆。
    「哥哥!哥哥,我把小布姐帶過來了,你不要再打了!哥哥!」左翼牽著我的手撥開重重人群,來到左戈面前。
    「帶她走!」左戈頭也不回,腳繼續一下一下的踢在楊耀斌的腹部,腿上,身上……
    趴在地上的楊耀斌,金絲眼鏡的鏡片已經碎裂,只剩一個畸形的眼鏡框。他嘴角淌著血,一顆門牙已經崩掉,印著黑色腳印的臉腫得像饅頭。他的衣服也沾滿了血跡和腳印,平時系得中規中矩的領帶凌亂的歪向一邊,黑色的褲管下汩汩流著猩紅的鮮血……
    「小姐,你快勸勸老大吧,再這樣打下去會搞出人命的。」那個自己朝自己打著耳光的男子,就是上次見到的光頭男子,這家迪廳看場子的。
    「哥哥……」左翼剛開口……
    「力道不夠,加重點!」
    「是!」「啪!」「啪!」「啪!」「啪!」……光頭的嘴角慢慢滲出血絲,可他打著自己耳光的手,卻絲毫沒有減輕力道。
    左戈的腳狠狠的踩在楊耀斌的右手背上,一直踩住一直踩住。有紅色的血滴從楊耀斌手指的指縫間滲出,像一朵朵妖嬈的紅玫瑰,正在傲然怒放……楊耀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哼都不哼一下。
    不行……再這樣下去楊耀斌的右手一定會被廢掉。他那只可以畫出漂亮花卉的手……那樣靈巧的一隻手,那樣寶貴的一隻手,怎麼能讓它廢掉?!
    不知道哪裡湧出一股力氣,我猛的衝上前拽住了左戈的胳膊:「別打了!別打了!」
    「滾!」左戈兩眼充血,臉黑得像剛用墨水洗過一樣。
    「左戈!」
    「我叫你滾啊!」左戈用力把我推開,這一推,害我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原本就又痛又累的身體,更加的酸痛難耐了。
    我站起身,揚起手「啪!」一個耳光甩在左戈的臉上!響亮,清脆!
    所有所有的眼睛都望著我,像一盞盞探照燈,在我全身上下探來看去。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不動,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左戈緩緩撇過臉,兩隻冰凌的目光瞅著我瞧,好像要把我的身體撕成碎片。
    「夠了吧!」我勇敢的抬起頭,直視著左戈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說什麼愛情,說什麼保護我!全部都只是你的借口而已吧?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從開始就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為什麼看到我只會一味的逃避我指責我?……你覺得受傷了,覺得我傷害你了,那麼我呢?如果你一直這麼誤會下去我們是不是就要一直彼此錯過?!……我那麼那麼喜歡你,你走了之後,我滿世界瘋狂的找你。為了找你,我掉進了『北湖』公園的河裡差點淹死;為了找你,我離家出走騎著自行車在外面流浪了三天兩夜……你走了五年,我就等了你五年,因為我相信你遲早一天會回到我身邊的……我是那麼那麼相信你,我甚至不怪你不辭而別,我等你回來向我解釋的那一天……那麼左戈先生,請問你給過我解釋的機會沒有!……你自暴自棄,交那麼多女朋友,傷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嗎?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揍他?你有什麼資格?」
    我的眼淚終於不可遏止的流下來,擋也擋不住:「左戈,我對你失望透了。如果我的癡情等待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你,那麼我後悔,我放棄……再見。」
    我難過的轉身,向前走。圍觀的人群紛紛分成兩撥,為我讓路。
    「站住。」左戈冰棍一般寒冷的聲音響在身後,卻沒有停止我前進的腳步。
    「該死的,我叫你站住!」左戈加大了音量,「噠噠噠」的腳步聲急速而來。
    ……漠視,漠視……兩條腿機械性的往前走……
    「你說完了就走?!還沒聽我說話!」左戈扳過我的肩膀,黑瞿石一般黑亮的眼睛含滿了怒氣。
    「好,你說。」我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望著左戈。
    該死的……頭好暈,好沉……我好怕自己支撐不住自己會隨時倒下去……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左戈定定的看著我,笑意從嘴角漸起,一直升到眼角。笑容雖然沒有溫暖他那張冰冷的臉,卻已為那雙漆黑的眼睛塗上了光亮的色彩。
    「說完了?」
    「……恩……」
    「那麼,再見。」我轉身,繼續行屍走肉般的走著。哈……多可笑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姚小布是那種呼來喝去的人嗎?你憑什麼用那種口氣命令我!
    「姚小布!」左戈的聲音有漸起的波濤。
    「收到!」我聲音悶悶的,像是從胸腔發出來的。
    「姚小布!」左戈的聲音像憤怒的海嘯。
    「恩……收到!」我背對著左戈,大顆大顆的眼淚爬滿臉,內心凌亂如暴雨席捲過後的殘花敗葉。
    突然……左戈從身後緩住了我的腰,用下巴蹭著我的頭髮,溫熱的氣息噴薄而出:「對不起……」這樣溫柔的聲音……他的喉頭有些哽咽了,聲音也帶著哭腔:「我錯了,請回到我身邊,別離開……我?」這樣低聲下氣的口氣……
    我緩緩反過頭去看他看他線條硬朗俊秀的臉,看他微微翹起的薄唇,看他飄啊飄的劉海,看他嚴肅認真的表情……看著看著,我感動得又想哭泣。
    左戈就像一個用冷漠和孤傲來偽裝自己脆弱心靈的寂寞孩子,那樣渴望被愛,渴望溫暖……
    「如果……我不答應呢?」我逗他。
    「為……什麼?」左戈愣愣的看著我,從他那雙黑色的雙眸中我看到了一絲迷惘,那是我認為絕不會出現在他眼中的神色。絕望……哀傷……
    「因為……我討厭包工臉!」我故意嘟著嘴不高興的嚷嚷著,可是卻仍舊掩藏不住滿臉的笑意。
    「喂!你想死吧,敢這麼說我!」左戈臉一沉,不高興的朝我揮了揮拳頭,
    「吶吶吶……你又這樣!走開啦,不喜歡這樣的你,一點也不帥。」
    左戈抿著嘴,哀怨的看著我。好半天,才飛快的吐出一句話:「我會笑。」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我故意支起耳朵,大聲的嚷嚷。我的左戈,你還是像小時候那麼可愛呀,呵呵。
    「姚、小、布!我真的會揍你!」
    「好啊,如果你捨得的話。」說著我腦袋一閃,剛好避過左戈拍過來的手掌。
    「喂喂,你們這些傢伙看什麼看!再看挖你們雙眼。滾,快滾啊!再不滾砍死你們!」左戈突然陰著臉,對那些一直盯著我們看的小混混們凶巴巴的吼道。是我的錯覺嗎?我感覺他寒潭一樣的眼神不再似往常冰冷,甚至還有溫柔的痕跡一閃而過。
    「散了散了!大家散了!」光頭招呼著大家,一臉喜慶。「喂,趴地上這個,你可以回學校了,沒你的事了……嘿,兄弟們,呆會去哪裡High啊?」
    ……
    「喂」左戈扣起我的下頜,他帥氣的臉上依舊是當年濃濃的寵溺。
    「嗯?」我仰起小臉,看左戈含著溫柔的雙眸,就快幸福得暈厥過去……不對,我是真的快要暈了,腦袋好昏……好沉……
    「我想吻你了怎麼辦?」左戈雙眼微瞇,似笑非笑的看著我。Kiss~~~
    「……哦……」就在左戈有著漂亮線條的嘴唇快貼近我嘴唇的那一刻……我兩眼一閉,昏睡過去……
    朦朧中……有誰一邊用手拚命拍打著我的臉蛋,一邊暴躁的大吼大叫:「搞什麼!給我醒來,喂,再不醒我砍了你」
    ……呵呵~~~睡了,睡了,我實在太累了……那個Kiss,以後有時間再接著吻吧……
    「喂韓!湛!遠!你搞什麼嘛,別靠過來啊,想死啊你,叫你別靠過來了!」我捏著粉拳把韓湛遠的腦袋當木魚敲。敲,敲,敲!敲死你這個臭小子!
    「拜託拜託,小布你救救我嘛……啊死狗,瘋狗,別過來……再過來我砸死你……」韓湛遠一手抓一隻拖板鞋,對站在床前面的母狗胡亂揮舞著。
    「汪汪汪!」很顯然的,母狗一點都不受韓湛遠的威脅,仍舊兩隻腿著地,「哈哧哈哧」的朝韓湛遠撲過去。
    「媽呀」韓湛遠趕緊一個閃身躲在我身後,叫苦連天。
    大家大家我有必要像你們介紹一下現在的局勢!這隻母狗呢,就是今天下午被韓湛遠強行奪去「初吻」的可憐「MM」。也不知道它哪根筋搭錯了,就在剛剛我和韓湛遠聊天聊得正歡的時候,突然破門而入,朝韓湛遠的病床上猛撲過去……媽媽咪啊,我姚小布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陣勢。
    那隻母狗兩隻眼睛變成了兩顆紅色的愛心桃,吊著一條猩紅的大舌頭在韓湛遠的臉上又是親又是舔的,別說多親密了~~~
    這不,硬是把這個有一米八三塊頭的大男生逼到我床上來了……
    讓我們來小小分析一下這隻母狗的心思喔!
    自從這隻母狗被惡棍韓湛遠強行奪去「初吻」,名節不保以後,它曾想過要捨生忘死地幹掉這個害她從此不清不白的男人,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再所不惜。事實上,她也曾這麼幹了!可是現實啊,殘酷的現實啊,老天沒讓這個惡貫滿盈的男人慘死在它的利爪上。也許這就是它的命吧,命讓它如此,讓它和這麼個混賬男人以這麼個醜陋的形式與它第一次邂逅。
    人都說認命,那麼一隻狗,更加要認命。
    於是母狗得出結論他,就是上天派給它的真命天子。從此以後,它非他不嫁。為了他,它放棄自尊,背叛狗友,與天鬥爭與地鬥爭與他的女人鬥爭其樂無窮。為了他,別說流血流汗就是把它的狗血全抽乾了換上人血它也願意。
    它要向這個強吻了它的男人知道,一隻狗,也是有尊嚴的!一隻狗,也是有血性的!你丫的有膽子玷污了我,就要有覺悟娶我!
    言歸正傳。
    現在韓湛遠和母狗的人狗大戰正在激烈時期。韓湛遠躲在我身後,母狗就飛快的繞到床的那邊;韓湛遠閃在我前面,母狗就飛快的繞到床這邊……哦,我的天啊,我就變成了韓湛遠對母狗的擋箭牌了。
    韓湛遠閃啊閃,終於把無辜的我給擠床底下去了……那只發了情的母狗,便趁機一躍而起,撲到了病床上去……
    我可憐的被子……嗚嗚……霎時印上了兩個黑乎乎的狗腳印……
    「啊救命啊,救命啊滾!滾!死狗!瘋狗!破狗!滾!……」韓湛遠奮力的掙扎,奮力的掙扎。那一張俊俏白皙的臉龐,此時漲得通紅通紅。
    「汪……晤……」母狗一邊把自己碩大肥壯的身子努力往韓湛遠身上蹭,一邊還不忘伸出大舌頭拚命舔著韓湛遠的臉蛋!
    「哇哈哈哈~~~」我坐在地上,看著床上那滑稽的一幕,都快要笑趴了。韓湛遠啊韓湛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想你一世英明,終於栽在一條母狗身上了吧?
    「小布你沒人性,還不快來救我……救我啊!別顧著笑啦……啊你這只破狗,別舔我的眼睛」韓湛遠被母狗舔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他的衣服凌亂不堪,一向引以為傲的頭髮也像一堆雜草般窩在頭上……還有那張臉,到處粘滿母狗愛的唾液……哇靠……真的太搞笑了……
    我笑著笑著,眼淚水都跟著笑了出來。
    「這隻狗好猛!我招架不住了!」韓湛遠連滾帶爬的從床上爬起,跳到地上。然後不等穿上鞋,就飛快的往門口奔去。
    那隻母狗也不是吃素的。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想當然這個道理母狗還是明白的。當下,也「碰咚」跳下床,一顛一顛的隨韓湛遠而去。
    哈哈哈哈哈~~~我笑的捶足頓胸的,只差要在地上打滾了!
    「搞什麼?笑成這副德行!」一雙強健的手臂把我攔腰抱起,輕輕放到了病床上。
    「左戈……你來啦?」我拚命想止住笑意……可是老天啊,我真的忍不住嘛……
    「呆女人……這是什麼東西?」左戈看著印滿黑乎乎狗爪子的白被子,不禁皺起了眉頭。「喂,這什麼醫院啊?被子有多久沒洗了?!」
    「哈哈~~~不是的,是韓湛遠未來的媳婦弄的……不行了,再笑我受不了了……」我摀住肚子,第一次發現原來笑也是件很難受的事耶。嘴巴都快笑抽筋了。
    左戈捏緊我的下頜,臉一點一點黑沉下去:「你的意思是剛剛那小子來過了?」
    「NONONO!」我擺著手。「豈止是來過啊,他根本就是住這……裡……」……糟糕……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看看左戈的臉色,陰得好像要刮颱風……
    「姚小布!你想死吧?!我真想捏死你!」這個暴力男,張口閉口就是「死」啊「死」的,難道他真這麼想讓我死嗎?!
    「嘿嘿~~~嘿嘿嘿嘿!」裝傻第一招傻笑!
    「我問你是不是想死?!」左戈捏著我下頜的那隻手加大了力道……好痛,要碎了啦~~~嗚~~~
    「呃……耀斌學長那件事……學校裡沒找你麻煩吧?」趕緊叉開話題,我的老天,再不放聰明點我漂亮的下頜就要毀了。
    「……恩……已經叫人解決了。……那小子為什麼跟你住一個病房?回答。」原來……這傢伙一點也不笨!
    我絞著床上的被單,不知道該怎麼把這段「曲折動人」的人狗傳說講出來……這時候,病房門「砰」的一開,一群護士七手八腳的把一個病人抬了進來,放在床上。
    那病人……我瞅著怎麼這麼眼熟啊?韓湛遠?!?!?!
    「喂你們,你們快把那條瘋狗給送瘋狗院去!媽的,我跑哪追哪,有病吧這是!要不是給那條狗逼的,我能摔樓梯下去嗎?真是的……」韓湛遠裹著繃帶的兩隻腿,不停到在床板上抖動著,活像個被電麻到在全身抽搐的倒霉鬼。
    「別動別動,給你掛兩瓶青黴素。你這孩子,從二樓滾到一樓居然還能這麼精神,嘖嘖嘖,這哪裡像個受傷的樣子!」一個護士小姐把藥水瓶子掛在床架上,笑著搖了搖頭。其餘的護士小姐一邊討論著剛剛韓湛遠摔下樓去的英雄事跡,一邊嘻嘻哈哈的走出了病房。
    「什麼?!難道我被那只瘋狗逼迫成這樣就不許我嚷嚷嗎?還有沒有天理了?!」韓湛遠瞪著眼睛坐了起來,一臉的委屈和不平。
    「躺下,哎,叫你躺下!誰叫你去招惹一隻狗呢,活該!」護士小姐捂著嘴巴偷笑,慢慢退出了病房。「等藥水快沒有的時候按一下你後面牆壁上的紅色按扭,我就會馬上過來。」
    「哇哈哈~~~韓湛遠牛屎!哈哈~~~」我在床上滾來滾去,笑得好不歡暢。
    「小布你……咦?左戈?你怎麼也來了?」韓湛遠眼睛睜成了銅鈴般大,傻愣愣的望著左戈。
    「來看我的女人。怎麼,你有意見?」左戈一邊挑釁的看著韓湛遠一邊不自覺的握住了我的手。他掌心傳過來的熱度,足以融化一塊千年寒冰。
    「什麼什麼?你的女人?!」韓湛遠急得一個蹦跳坐起來,那掛在床架上的藥水瓶也跟著他的動作一左一右晃動著。
    「我晚上不走了,因為你旁邊睡著一隻狼!」左戈反過頭來看我,左臉寫著「生」字,右臉寫著「氣」字……我的媽呀!
    「……呃……」無言中……
    「喂喂喂,你罵誰狼呢?我住這裡是為了方便照顧小布!照顧!別把誰都說得像你那麼心惡!」韓湛遠氣得印堂發黑,他這段時間運氣的確是背了點,連狗都欺負他。新傷加舊傷,我看他沒有十天八天的,別想下病床。
    「我睡這裡了。」左戈脫掉鞋子,懶懶的躺在了床上。頓了頓,他又加了句「雖然髒了點。」
    這樣……不太好吧?……
    我本來想說點什麼,可是已經有人先為我打抱不平了:「開什麼玩笑!我都沒跟小布睡過同一張床!你這傢伙給我滾下來!滾下來!」韓湛遠不是一般的激動,那張床被他搖得「吱噶吱噶」直響。估計不是因為他手中掛著點滴的緣故,他早就飛奔過來把左戈拖下床了。
    「喂,你坐著幹嗎?躺下。」左戈把韓湛遠當透明人,一伸手,把我拽到他身邊躺下。
    「砰咚砰咚」我可以聽見左戈均勻的呼吸聲;「砰咚砰咚」我可以聞到左戈身上好聞的男子體味;「砰咚砰咚」我可以感受到左戈身體傳來的炙人熱度;「砰咚砰咚」……怎麼辦,我的心跳得好快,一直「砰咚砰咚」跳個不停。
    「你……你……你再不滾下來我就告訴醫生了!醫院不能留宿外人!混賬小子,快點滾下來。」韓湛遠氣得臉紅脖子粗,伸出手就要去按牆壁上的紅按扭。
    「那隻狗應該還在醫院下面溜躂吧?」左戈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在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狡詐的笑容,魅惑而又邪惡。
    「噹!」韓湛遠伸在半空中的手在這一刻靜止不動,半分鐘之後緩慢的落下去,耷拉在床沿上。他臉部的肌肉劇烈的抽搐著,好像隨時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左戈微閉著眼睛,又濃又密的睫毛像春天的草。他嘴角勾起一抹滿足的微笑,硬朗分明的容顏蒙上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這樣完美得近乎神話的男子,已經是屬於我的了!HOHO~~~我心裡樂滋滋的,像吃了蜜般。
    左戈驀地睜開了眼睛,狡黠一笑:「看夠了沒?」
    ……討厭!……原來他知道我一直在看他……啊啊啊啊,好丟臉!我的臉迅速升溫,羞紅的面龐彷彿能滴出血來。
    「你欠我一個吻。」左戈偏著頭看我,笑容在臉上擴大。他耳邊的賓果順勢垂下來,露出他戴著耳釘的漂亮耳朵。
    我的腦袋立刻像被鏷光燈閃了一下,思維也被震盪了:「……我……」
    「砰咚!」韓湛遠兩隻受傷的腳用力蹬了一下床板,馬上痛得齜牙咧嘴,兩條眉毛都快皺到一起了。天,我怎麼忘了隔牆有耳!
    「我現在索取。」說著,左戈一翻身便壓到了我的身上。他兩隻手撐在我腦袋兩邊,頭慢慢低下。
    「抓不住愛情的我……總是眼睜睜看它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處有……為何不能算我一個……」韓湛遠帶著哭腔的破嗓子在旁邊吼了起來,聽了真叫人心酸。「為了愛孤軍奮鬥……早就吃夠了愛情的苦……在愛中失落的人到處有……而我只是其中一個……」
    「該死的,瘋了你!」左戈朝韓湛遠砸過去一個枕頭。
    「愛要越挫越勇,愛要肯定執著……每一個單身的人得看透……想要愛就別怕傷痛……」韓湛遠兩隻眼睛呆呆的望著天花板,用念訃告的口氣喃喃的唱著,活像個快死的人。……好可憐的韓湛遠……
    「瘋子!」左戈忿忿的罵了一句,才又轉過身看我。「我們繼續。」
    「……恩……」我歉疚的抿了抿嘴唇……對不起了,韓湛遠,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把眼睛閉上。」
    「恩……」我乖乖閉上眼睛。
    「一個多情的!癡情的!絕情的!無情的人!來給我……傷痕!」韓湛遠幾乎是咬著牙齒一個字一個字唱出來的,估計他就快到崩潰的邊緣了……
    左戈的吻落下來的時候,我的世界一片陽光……好幸福☆……好幸福☆……
    突然……一個硬硬的金屬物體落入我的口中……同時,左戈軟軟的舌頭從我的口腔中迅速抽離。
    什麼東西啊?吐出來的是一枚漂亮的指環!
    通體銀色的戒指,在白色的日光燈下閃著奪目的亮光。沒有任何裝飾,就是一枚簡簡單單的圓戒指……只是在戒指內部,刻上了我和左戈的英文縮寫名字。這麼簡單的一枚戒指,卻有著不同尋一般戒指的高雅。
    「這個?是你送我的嗎?」我晃了晃手中的戒指,心裡有猛烈的喜悅似成千上萬的花朵,從心底某個不知名的黑色溶洞裡噴湧出來,連空氣裡都瀰漫著惑人的芬芳。
    「這是標誌,『你是我的』的標誌。弄丟了我砍死你。」嘁……這麼浪漫的時刻居然又說「死」字……
    「我會好好保管的。」我小心翼翼的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耶?尺寸剛好?左戈……你是不是偷偷的,偷偷的量過我手指的尺寸啊?嘿嘿……
    「啊」韓湛遠突然神經質的大叫一聲,嚇了我和左戈一跳。只見他拔掉手中的點滴,緩緩從床上爬起來。穿鞋,往門口一跛一跛的走去。
    「湛遠?湛遠你去哪裡啊?」
    「親愛的不要離開我……心裡面想的人都是錯……」韓湛遠也不回頭,淒淒哀哀的唱著,身影消失在病房拐口。我知道他在哭,眼淚像花一樣在臉上朵朵綻放,傷心的氣味在空中瀰漫……
    我急急的站起身,想要追出去。左戈海籐一樣的手臂緩住了我的腰:「這是他必須經歷的一個過程。」
    「娃娃!」我看著站在房門口淚流滿面的袁旦,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那麼那麼喜歡韓湛遠,喜歡到摒棄自尊摒棄所有的地步。雖然她一直知道韓湛遠對我很好,可是她並不知道那是韓湛遠喜歡我的表現,她只是單純的以為我們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而已。可是現在……現在……
    「呵呵~~~你們搞什麼啊,哭哭啼啼像在演戲一樣,害我忍不住也跟著你們一起哭了,你們不好喔!」袁旦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下面的淚水,接著露出一個天真可愛的笑容。
    「你……下課了啊?」我不安的絞著手指,雖然袁旦在笑,可是我看得出那不是她發自內心的。
    「沒有,還有一節課呢。是楊耀斌學長拜託我和他一起來看你的,他說他一個人沒有勇氣面對你。」袁旦把手中提著的那一籃子水果輕輕的放在床櫃上,依舊笑顏如花。袁旦……別勉強自己啊,想哭就哭出來啊……袁旦……
    「耀斌學長?……人呢?」我又朝房門口望了望,可是並沒有看到楊耀斌的人影。
    「他在醫院下面,他有話想對你說,如果你願意原諒他的話就下去,不願意原諒他的話不下去也沒關係。……喂湛遠!你再搞什麼?別把被子蒙著頭啊,這樣睡覺對身體不好!快點掀開啦~~~」袁旦去扯韓湛遠裹住全身的被子,嘻嘻哈哈的笑著。
    「你這頭豬,別壓在我身上!煩死了!滾啊!」韓湛遠奮力裹緊了被子,死活不肯露出腦袋。
    「呵呵~~~湛遠,我買水果來給你吃嘍,你快點起來吃啦,再不吃小布就要吃光光啦!湛遠……起來嘛,起來!」
    好壓抑……這樣快樂的氣氛,好假。明明那麼傷心卻還強顏歡笑著,袁旦,你的心在哭泣吧?……我知道你的心一定在狠狠的哭泣……
    再呆下去我會崩潰的!
    「娃娃,我下去看看耀斌學長,你在這裡陪湛遠吧。」
    「ok,沒問題!你放心去吧!」袁旦臉上的笑容,閃得我眼角隱隱發痛。
    ……醫院後花園的長石凳上……
    「謝謝你能原諒我,小布,你真是個善良的女孩。」楊耀斌看著我溫柔的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真可惜,他那崩掉的一顆門牙,這麼快就有新的替補上去啦。
    「錯,我並不善良,也並沒有原諒你。」我淡然一笑,冷冷的回答。別以為每個女孩都是笨笨的天使,被打了左臉還問你要不要再打右臉,我沒那麼傻。
    「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對不起……」楊耀斌愧疚的低下頭,略長的劉海隨風而飛,像春天的柳枝。
    「哈,真好笑,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小偷偷了東西然後說自己不是故意偷別人東西這麼好笑的事情了。」我依舊是冷冰冰的口氣,唇齒間滿是嘲諷。
    這個男生……曾今是我最最敬佩最最尊敬的一個前輩,卻沒曾想他會用那樣卑鄙的手段來傷害我。我受傷的不僅僅是這個身體,還有我那顆信賴他的心!
    楊耀斌的頭低得更低了,好像馬上就要栽進了水泥地裡:「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啊,我要傷害的對象不是你……左戈……是他,是他毀了寧戀的一生,是他毀了我的全部。小布,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失去寧戀後,我簡直難過的想要死掉。……小布,你不會明白那種痛苦的,因為你沒有失去過自己最心愛的人,所以你不瞭解……你不會瞭解……」
    「是的,我是不會瞭解你心裡的痛苦。可是楊耀斌先生,難道你認為報復是最好的方式嗎?恩?你報復了,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會活過來嗎?她會為此開心嗎?……你只不過是在間接的傷害自己,傷害其他無辜的人!」
    「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當……每當我想到寧戀的死是左戈一手造成的之後……我的心就會被仇恨填塞的滿滿……然後整個人失去理智。我也知道我不該這樣,我告訴自己不該這樣的,可是為什麼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楊耀斌用拳頭拚命敲打著自己的頭,晶瑩的淚珠落下,一滴一滴砸在結實水泥地上,浸濕了地面。
    「耀斌學長,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個什麼樣的感覺嗎?……高貴,儒雅,溫和,一個拯救美少女的英勇騎士。你就像可樂一樣的孩子,帶著模糊的碳酸氣的影子,不斷爆裂不斷生成新的美麗氣泡讓人止不住的幻想。是一個夢……那樣美好的一個夢,為什麼,你要把這個夢境打碎呢?你知不知道你自私的打破這個夢境,有多少女生會難過會傷心?你想過沒有?」我緩慢緩慢的說著。這樣完美的近乎神話的一個人,怎麼能有顆如此污穢不堪的心?!
    楊耀斌一點一點的抬起頭來,漂亮的臉龐滿是止不住的驚訝:「是這樣……的嗎?我在你心目中……是這樣的嗎?」
    我肯定的點點頭:「是這樣的。收手吧,別詆毀自己,好嗎?……我相信那個叫寧戀的女孩,也不會喜歡那樣的你。」
    「小布……」楊耀斌重又低下頭,聲音哽咽,肩膀一聳一聳的。這個總是掛著溫柔笑容的人,其實心裡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喂哭什麼哭,很難看耶!別破壞你在我心目中神聖的形象好嗎?」我故意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著,其實眼角酸的要死,只好用力揉搓著眼睛。是啊,失去自己最最心愛的人的心情,是多麼多麼痛苦。
    「謝謝你……你真的很善良也很可愛,我那樣對你了你都還這樣安慰我……還有我這隻手,如果不是你拯救及時現在也廢掉了……真的很謝謝你……我該拿什麼來報答你呢……」楊耀斌抬起頭看我的時候,我被他閃爍的淚光晃到了眼。
    「傻瓜!你真是個傻瓜!你要記得,手是你最重要的寶貝,你要保護好那隻手,將來畫最棒最棒的畫給我看,那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我挑了挑眉,笑容散開了又合攏。
    「不!我必須得報答你,如果沒有了這隻手,那我和一個廢人沒什麼差別。」楊耀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從兜裡掏出一顆瑪瑙紐扣,土黃色晶瑩的瑪瑙紐扣裡,透著一絲絲紅色的血絲。「這只瑪瑙紐扣是寧戀死之前送給我的,現在我交給你保管。憑它,你可以擁有向我許一個願望的權利,只要是我能辦到的,哪怕叫我立刻去死,我也馬上照做。」
    「不行,我不能接受這樣荒唐的約定。」我拚命搖著腦袋,把手藏在了身後。
    「無論如何……請你收下。」楊耀斌執意把瑪瑙紐扣往我的手裡塞。「總有一天,你會需要我的幫助的,請收下吧。」
    「那好!我現在就許願。我希望你放下過去,重新生活!」
    陽光在楊耀斌臉上鍍上層茸茸的金光,他瞇起眼睛笑了起來,很好看:「這個不算,因為我已經決定摒棄過往,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小布,別太為別人著想,這是一次很難得的機會喔,只有一次,別錯過了。」說完,他也不等我回答,逕直把瑪瑙紐扣塞進了我的衣兜裡。然後他起身,大步大步的向前奔跑著。
    「喂耀斌學長,我不需要啦!真的不需要!你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扔我身上,我要是弄丟了怎麼辦?」我急急的站起來,朝楊耀斌的背影喊道。
    楊耀斌緩緩反過身,露出招牌式的溫柔笑容:「相信我,你會有需要它的那一天!再見!」他轉身,繼續奔跑,秀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糟糕!……忘了問他楊耀延的事了!……我站在原地懊惱得直跺腳!
    ……醫院的病房裡……
    哇靠這……這……這是在搞什麼啊?
    滿屋的酒味,好刺鼻啊~~~病房裡亂糟糟的一團,蘋果香蕉滾了一地,橫七豎八的空啤酒瓶,衣服……還有我帶來換洗的衣服也胡亂散在地上……天哪!
    韓湛遠雙頰酡紅,裹著被子躺在床底下呼呼大睡了……而袁旦……正醉醺醺的從衛生間出來,頭上……頭上居然戴著我那件粉紅色的內衣!
    要瘋狂了!要抓狂了!你們這兩個兔崽子,王八羔子,居然趁我一小會兒時間不在,就把房間搞成這樣樣子!啊我要殺人啦~~~
    袁旦一搖一晃的晃到韓湛遠的身邊,蹲下身來用力搖晃著韓湛遠:「相公,相公,你怎麼啦?嗚~~~我不是有意讓你看到我的原形的……誰知道……誰知道……你別死啊相公,我雖然是一條千年蛇妖,可是我對你的感情……是比金子還真啊!你怎麼能撇下我獨自離去?」
    這……又是唱的哪出戲?……《新白娘子傳奇》?……我先暈一下……
    「娃娃!你……你……你腦袋上戴著我的內衣幹什麼?!你沒病吧?」我憤怒的跑到袁旦的身邊,伸手想取下袁旦戴在頭上的內衣。這真是……像什麼話?!
    「啊白無常來啦,不准帶走我的相公……滾,你這只白鬼,滾!」說著,袁旦對著我又是抓又是咬的,活像一隻瘋狗!媽媽呀~~~我雖然穿了一身白色的病服,也不至於變成白無常了吧?嗚嗚~~~
    「娃娃!你瘋了,我是小布啊!快點把你腦袋上的內衣取下來啦~~~」我急!我急!我急!
    「你們都是壞人……你們一個一個要拆散我和我相公,你們存的什麼心?看招!」袁旦操起角落裡一隻掃帚,對著我胡亂揮舞著……我的天……打到我的頭了!嚶嚶……
    袁旦拿著掃帚奮力往我的頭上敲,然後伸出食指和中指,冷不丁往我胸口點一下,冷不丁又往我腦袋上點一下……我痛!袁旦一邊點點點,嘴裡一邊喃喃著:「咦?你這白鬼法力高強,我怎麼點了你的穴道你居然還能動?」完全無言中……
    「不行,待我準備厲害點的武器再來,莫讓他把我的相公帶走了。」袁旦嘰裡咕嚕的說著,一閃身已經進了衛生間。
    靠!笨蛋袁旦!你在搞什麼?!在搞什麼!嗚~~~敲我的頭……嗚~~~抓我的臉……嗚~~~亂點人家的身體……好痛喔!還有我的衣服,被你這樣到處亂扔。不會喝酒就別喝嘛,每次都搞成這樣!
    韓湛遠!你這臭小子,怎麼能睡地上呢,明明在發燒還喝酒!我蹲下身想把韓湛遠抬到床上去。
    只聽袁旦大呵一聲:「莫帶走我相公!死白鬼看娘子我怎麼治你」我疑惑的反過頭,袁旦仰起臉盆,兜頭蓋臉朝我潑過來一小盆水……不對,不是水?!這騷味……明明是……明明是尿?!≧◇≦
    「哈哈~~~白娘娘我的尿好喝嗎?死白鬼,看你不死也得重傷!」袁旦扯高氣昂的笑著,還翹起了蘭花指。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飛也似的衝進了衛生間,往臉上頭上潑著水……頭好痛,腦袋上裹著的繃帶都進水了,傷口會不會發炎啊?嗚~~~為什麼我這麼悲慘?為什麼啊?!
    我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烈火,那火勢足可以燒掉一個圓明園。袁旦,你今天死定了!
    就在我和袁旦扭做一團,你抓我我抓你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門「砰」的一開,左戈傻著臉呆立在那裡。
    「啊大勢不妙,又來了個黑無常……嗚~~~相公啊相公,難道這是天意麼?……我不要和你分開……」袁旦「哇」的一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頂在她腦袋上的粉色內衣,隨著她腦袋的晃蕩而晃蕩著。
    沒臉了,沒臉見人了……我羞紅了臉……我知道我現在一定很狼狽,衣服被袁旦扯得凌亂不堪,頭髮濕濕嗒嗒還滴著水,左手手臂上被袁旦強行套上了一條蕾絲內褲……老天啊,為什麼要讓如此狼狽的我,被我最最心愛的左戈看到呢?嗚嗚嗚嗚嗚~~~
    袁旦拾起了地上的掃帚,一邊往左戈那邊沖一邊叫喊著:「黑鬼,看招!」
    左戈沉著一張臉,手迅速握住掃帚的另一端,把掃帚從袁旦手中奪走。然後他攔腰抱起袁旦,朝走廊上走去。
    「喂左戈!」該不會是……這傢伙抱著袁旦該不會是又要把她扔水池裡吧?我迅速的扯掉掛在左手臂上的內褲,飛奔而去。
    果然……在醫院後花園的池塘邊上,左戈「砰咚」一聲把袁旦扔進了池裡,濺起了半米多高的水花……
    袁旦一邊奮力拍打著水面,一邊吼叫著:「水淹……金山寺!……」
    「哎呀……!」先是一個淒厲的女高音貫穿整個醫院大樓,接著是器皿摔落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
    我揉著惺忪的眼睛,睜開眼看見李水晉嘴巴呈「哦」型,正呆呆的望著床上的我……和左戈……
    我的頭正枕在左戈的右手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左手也搭在了我的腹部……這種景象真是……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左戈也被響聲驚醒了,慵懶的翻了個身,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想當然的,他也看到了站在床邊上的李水晉。
    結果從左戈嘴裡蹦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看什麼看,老女人,再看我挖你雙眼!」我的爸爸呀~~~我的爺爺呀~~~我的奶奶呀~~~我的祖宗十八代啊~~~
    李水晉馬上條件反射性的摀住了雙眼,慢慢慢慢往後面挪動著腳步:「小布啊~~~你厲害,媽媽年輕的時候也沒有你這麼開放……」然後她飛快的轉身,「噠噠噠」「砰」!病房門風馳電掣的關上了。
    左戈望著我,手指向門口:「剛剛那個是……你老媽?」
    「……恩……」我看著橫躺在地上的保溫盒,有淡黃色的湯汁從蓋子的縫隙裡緩緩溢出。
    「KAO!是她!得把她抓回來!」左戈一個激靈坐起來,開始繫鞋帶。
    「你幹嗎啊?沒事的,那個女人思想很開放的,不會教訓我……」別的什麼我倒不怕,我就怕李水晉加油添醋的到外面亂說,壞我的名聲。她那張廣播似的嘴巴,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讓全小區人盡皆之。
    「我有筆賬要找她算。她不給我說清楚五年前電話的那件事,我讓她橫著出去!」……這小心眼兒的男人……
    左戈一拉木門,我們就看到李水晉那國字號的臉掛在門口,一雙滴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耳朵也是警醒的豎起……
    「嘿嘿……嘿嘿……小布,我還沒走是想跟你說,你這個男朋友真是超帥!超拽!超有型!要好好把握!為國爭光!」李水晉一邊哼哼哈哈的說著,一邊比劃了一個勝利的「v」字形。
    ……你以為你是青春可愛無敵美少女啊……三秒鐘冷場時間……
    左戈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水晉:「說完了?」
    「……完了……」李水晉怯怯的望了左戈一眼,一滴碩大的冷汗從她的額頭滑過。
    「那你還忤在這裡幹什麼?等著挨揍嗎?」左戈重重一甩木門,把李水晉關在門外。……天哪,那是我媽媽啊!我的媽媽!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媽媽?太無理了!
    其實五年前那件事也不能全怪李水晉,她一直就是個迷迷糊糊的主兒,特別是沉下心寫書時,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自己都不記得。估計接了左戈的那個電話,她還以為是自己在夢遊呢!
    「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左戈黑著一張臉,坐到床沿邊上。
    「好歹……人家也我媽媽呀……」賊眉鼠眼?有你這樣形容長輩的嗎?!
    「沒準你老了的時候也就她那副德行。」左戈撇撇嘴,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你三棍也打不出一個悶屁來!」
    「你倒是打我三下試試。」嘿!小子,你還真跟我桿上了!
    「你說的,這是你說的喔!」我捋起衣袖,哈哈~~~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打我幾下我就親你幾下。」左戈突然把我壓倒在床,衝我咧嘴一笑。他的五官本來長得十分冷俊,這一笑,卻帶上了七八分匪氣。
    「砰!」聽這聲音就知道,木門又是被誰踹開了。幾個護士架著韓湛遠往病房裡移怎麼每次韓湛遠登場都要弄得這麼隆重?我的天哪,他該不會是又被那只發情的母狗怎麼著了吧?
    「我愛的人……她不是……我的愛人。她心裡每一寸……都屬於另一個人……她真幸福,幸福的真殘忍……我又愛又恨……她的愛怎麼那麼深」韓湛遠全身軟的像一灘爛泥,老遠就可以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
    「喂,破小孩,別唱啦,難聽死了!呼~累死我了,沒見過這麼調皮的病人,只要一不留意就會偷跑出去。」
    「我的……愛人她已有了愛人……從他們的眼神……說明了我不可能。每當聽見……他說『我們』……」韓湛遠像蟲子一樣在床上蠕來動去,破鴨子似的嗓音又嘶又啞。他眉頭緊皺,閉緊的眼睛縫隙裡,不斷有新的淚水湧出,淌過他蒼白的臉龐。
    我的心好似有萬道針扎,鼻子酸酸的:「湛遠,你怎麼了?湛遠?」
    「我的愛人,她不是我的……愛人……」韓湛遠身子滾動了幾下,從病床上跌落在地。
    「哎喲,我的小祖宗,我真是怕了你了,你成心想累死我們不成?!」一個護士阿姨不滿的嚷嚷著,然後和另外幾個護士小姐再次把躺在地上的韓湛遠抬到了床上。
    「他怎麼了?喝酒了?」
    「得,這不明擺著嘛。有好好的病床他不睡,偏偏要跑到後院的假山洞裡呆著。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喝成這副鬼樣子,你摸摸他的身體,熱騰的厲害,估計吹了一夜的風,發燒了。」那位護士阿姨開始搗騰著她的藥水。
    突然,韓湛遠抓住了護士阿姨的手腕,嘶啞的聲音又吼了起來:「那夜我喝醉了,拉著……拉著你的腳……胡亂的說話……」
    護士阿姨紅了紅臉,打掉韓湛遠抓著她的手:「這孩子,醉成這樣了還知道罵人!」
    「搞什麼鬼,不會喝就不要喝那麼多!」左戈一把揪起韓湛遠的衣領,拍打著他的面頰。「喂,清醒點!不就是失戀了,搞成這副死樣子讓人看了很不爽!」
    「搞了半天是失戀了?!這麼俊俏的一孩子還怕找不到女朋友?真是……現在的愛情值幾個臭錢喲……好了,我要去忙別的去了,這個孩子就拜託你們了,別再讓他跑出去了啊!」護士阿姨攏了攏額前的頭髮,抬腳要走。
    左戈一把揪住了護士阿姨胸前的衣服,寒著聲音:「收回你說的那句話!」
    「收回什麼?瘋了你這孩子?放開我!」護士阿姨驚恐的看著左戈,手奮力拍打著左戈抓著她衣服的手。
    「左戈,你幹嗎?快放開阿姨。」這裡是醫院啊,左戈,千萬別惹出什麼事才好。
    「愛情怎麼能跟金錢劃上等號?!阿-姨!請你收回剛剛說的那句話。」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愛情這膚淺的東西,碰到了金錢權利就不堪一擊。我有說錯嗎?恩?你一個屁點大的小孩,見過什麼世面……」
    「你想……惹我發火?!」左戈死死的盯著護士阿姨,眼睛往外冒著寒氣。
    「……好……好吧,我道歉,我收回……」
    「謝謝。」雖然依舊是平板的音調,但是左戈的臉上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現在的孩子……真是莫名其妙。」護士阿姨不滿的嘟嚷著,離開了病房。
    左戈掏出手機看了看:「該死的,要去上課了。這小子你一個人照顧得了吧?」
    「沒問題。」我幫韓湛遠掖好了被子,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他臉龐上新舊交錯的淚痕,閃得我眼睛生疼。
    對不起……湛遠……除了對不起,我還能對你說什麼?
    「走了。」左戈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折身回來。「喂你的手機號碼……」
    「什麼?」
    「我說手機號碼!想死吧你!」如果眼光也能殺人的話,那麼我早死過不下N回了。
    「哦……139########……」
    「我打過去,把我的號碼存好。」
    「哦,好……啊不要!」完了,已經晚了……嗚嗚嗚~~~「嘎嘎嘎嘎,左戈是一隻蠢蠢的小黃鴨。嘎嘎嘎,他下壞蛋;嘎嘎嘎,他吃蛤蟆;嘎嘎嘎,他惹天鵝傷心啦!嘎嘎嘎嘎,左戈是一隻蠢蠢的小黃鴨。嘎嘎嘎……」
    果然,左戈一步一步走近我。他低著頭,略微凌亂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眸。
    「這個這個這個……呃……」誰來救救我?救救我?……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啊……
    左戈用食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低聲說:「幫我也錄製一個,就說『鵝鵝鵝鵝,小布是一隻苯苯的小白鵝。鵝鵝鵝,她下笨蛋;鵝鵝鵝,她吃青蛙;鵝鵝鵝,他讓黃鴨愛上她。』」
    「你不生我的氣啊?」我睜大了眼睛看左戈,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左戈將他的額頭抵住我的額頭:「如果我說生氣?」
    「我知道你不會生氣的。」
    「很可惜,你猜錯了。」
    「那……那……嘿嘿,嘿嘿嘿嘿……」我開始我的傻妞第一招傻笑。
    「給我欺負一下,就原諒你。」左戈用手撫摩了一下我的臉頰,樣子極為輕佻。
    「欺負?……欺負?……欺負?」我看著左戈越靠越近的臉,終於知道欺負的真正含義了……
    「小布……不要跟左戈啵啵,不要跟……左戈啵啵……」一直睡得死死的韓湛遠,突然鬼使神差的坐起來抱住我,把我拽離了左戈的身邊。
    「喂,搞什麼鬼!死小子裝醉!」左戈想把我扯離韓湛遠的懷抱,可是韓湛遠像八腳章魚般的手和腳,死死纏住了我的身子,奈何左戈怎麼扯也扯不動。
    「不要啵啵……小布不要啵啵……」韓湛遠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不停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牛屎!」左戈氣壞了,奮力敲打著韓湛遠的腦袋。「放開我的女人,混賬小子。」
    「別敲了啦左戈,湛遠都醉成這樣了。你快去學校吧,再不去學校都要放學了。」
    「喂睜開眼睛,你要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敢對我的女人亂來,我砍死你。」左戈懨懨的撇了下嘴,才不情願的走出了病房。左戈一走,韓湛遠死死抱著我的那兩隻手臂迅速鬆開。
    「你……你沒醉?」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臭小子,你倒是蠻會裝的嘛,害我信以為真了。那眼淚是不是也是裝出來的啊?是不是?還我的感動,還來還來!
    韓湛遠側了個身子,背對著我,不說話。
    「湛遠別這樣嘛,你這樣讓我有犯罪的感覺。」我輕輕推了推韓湛遠的脊背。「對不起……是我不好,可是……我也不想傷害你啊!」
    靜默了很久,韓湛遠才緩緩開口:「我們……還能是好朋友麼……」
    「廢話,這還要問。」
    「要是……最好最好的那種朋友……」
    「傻瓜,當然。」
    「我……還能……還能愛你嗎?」
    「湛遠……」我想要說點什麼,卻開不了口,因為如果現在開口的話,一定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別說不可以之類的話……算是安慰一下我吧?讓我有顆期盼的心……好不好?」韓湛遠的肩膀在劇烈抖動著,說話都不成調。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保持沉穩的說道:「對不起,除了朋友的喜愛別的都不能。我不想讓你越陷越深,沒結果的。」
    「你連……你連讓我想想都不可以嗎?我就想想,我只在心裡想……這都……不可以?」韓湛遠緩緩轉過頭來看我兔子般紅的眼睛,蒼白的嘴唇,淚流滿面的臉龐……好憔悴……
    狠狠心,我別過臉:「不可以。」
    「我……我知道了。」韓湛遠用被子把自己團團裹住,只露出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他的聲音從被子裡發出來,悶悶的。「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並且這種喜歡會一直持續到我的心臟停止跳動……誰也阻止不了……」
    我心痛的直落淚,餘光瞟到房門口我看到另一雙通紅通紅的兔子眼……

《9分帥,10分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