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討公道橫掃千軍

  生平第一次使出全力奔跑,沒想到一口氣跑到牧野的教室卻撲了個空。一個看來相當關注牧野舉動的女生紅著臉告訴十月,牧野正在校報社工作。
  於是,她就像一輛加足馬力的火車又轉身往校報社的方向跑去。腦海裡不斷重播回放被牧野欺負調戲的種種畫面,讓十月心裡的憤懣瞬間被無限放大。
  然而一路頂著風跑到校報社門口,十月卻突然猶豫徘徊起來:在進和不進之間左右為難。真是的!息事寧人的性格偏偏在這時冒了出來,看來牧野給自己留下的「後遺症」也太嚴重了!
  在校報社門口徘徊好幾圈以後,苦惱到直抓頭髮的十月終於一咬牙一跺腳:既然來了,不能就這麼窩窩囊囊地回去!怎麼說也是跟著太子黨混過一段時間的人,該有的氣勢一定要拿出來!
  她氣勢洶洶地走到校報社門口抬起手,可是……
  叩叩叩……落在門板上卻變成禮貌溫和的三聲輕響。
  剛敲完,十月就後悔得恨不得找把菜刀「卡嚓」兩下把自己給剁了!
  明明是來找麻煩的,幹嗎這麼客氣地敲門?怎麼看都是來賠禮道歉的!十月啊十月,你的膽子真的被牧野折磨到只有芝麻大了嗎!在心裡偷偷將自己鄙視得狗血淋頭。
  可是敲門過後,房間裡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十月仔細趴在門上探聽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動靜。哈哈,原來山中無老虎啊!十月這才壯著膽子推開原本就沒鎖的門,走了進去。
  校報社怎麼弄得跟鬼屋似的?林十月在昏暗的環境裡四處環顧,果然跟她推想的一樣,屋裡沒人。這讓她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等等,沒人的話……不就意味著她又白跑一趟,還是沒辦法找牧野討還公道嗎?
  正在糾結不已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咦,屋子裡難道有人?
  十月好奇地往裡面走了一步,這才發現牆壁拐角處隱隱有著微弱的光亮。再走近一點,赫然看到氣定神閒坐在椅子上看片的牧野,筆記本電腦忽明忽暗的光線投射在他此刻特別沉靜專注的臉上,更散發出一種迷人的吸引力。
  十月愣了愣神,用巨大的意志力支撐著自己,才勉強?把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
  「那個……你……明明在房間裡,為什麼不說話!」
  「十月同學,你還不是我女朋友,就管得那麼多……小心一輩子找不到男朋友哦。」牧野頭都沒抬,仍舊背對著十月「好心」提醒道,但聲音聽上去明顯心不在焉。
  「你……」關鍵時候,那股氣勢哪裡去了?不是為了金太子來找他理論的,怎麼話到嘴邊又打道回府咽進肚裡?
  看著牧野一副完全藐視的模樣,十月體內無處發洩的怨氣越聚越多,終於忍不住,指著牧野的腦袋開始發射連珠炮:「你說,你到底怎麼對付金太子了?你欺負我也就算了,憑什麼還去欺負我的朋友……」連續咆哮了好半天,可牧野仍舊平靜得像是一尊雕像,時而專注地盯著顯示屏,時而認真地在一個本子?上記錄著什麼,連句反駁的話都懶得開口。
  「牧野!」
  終於在這一聲高分貝的怒吼之下,牧野停下了動作,可仍舊沒回頭。
  「乖!我忙著剪片子現在沒空,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不送。」好半天,牧野才開口說話,不帶任何情緒的一句話就輕描淡寫地將十月掃地出門。
  太過分了!居然這樣無視她的存在,無視她難能可貴的咆哮!
  十月氣得在原地轉圈圈,眼睛在屋子裡四處掃瞄,終於在某個落滿蜘蛛網的角落裡看到一隻有缺口的舊杯子,氣哄哄地一把將杯子舉起往地上砸下去!
  然而……在杯子脫手的瞬間,十月再次後悔了。後悔自己太衝動、沒沉住氣,這下等於又惹毛了牧野,以後不知道會怎麼被他修理。
  「砸得好!」正在十月懊惱之際,門外傳來一聲讚許的嬌喝。接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衝了進來,頓在十月面前時才發現竟是一個緊蹙眉頭,體型嬌小的女生。她斜梳一束馬尾?,胸口上掛著骷髏圖案的項鏈,一隻黑色短?靴二話不說踩在門口的沙發上,整個人散發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氣焰。
  「你就是牧野?」女生高揚起下巴,用鼻孔瞪著牧野。
  見又有人到訪,沒有辦法專注工作的牧野終於有了反應。他轉身看著剛進屋的女生,被屢次打擾的他顯然心情有點差,嘴角少了平日裡迷倒婦孺的微笑,目光甚至還有些冰冷:「沒錯。」
  「第二個問題,是你將明辰雨的DV提供給《獅星王》節目的?」
  聽到女生的話,牧野不以為然地繼續點頭。
  「很好。」馬尾?辮女生勾起嘴角,眼中倏地閃出一絲火光。
  十月忽然覺得氣氛一凝,持續了短?短?三秒,踩著沙發的女生忽然一腳將沙發踹翻,接著以秋風掃落葉般的速度,對準屋裡的東西一頓亂踹,雙手更是不假思索地舉起一把椅子,對準屋內一切擺設就砸了下去。
  嘩啦……光當……砰砰……
  各種東西落地,碎裂的聲音混合成了交響樂,此起彼伏接二連三地響起,直到一切歸於平靜,女生才氣喘吁吁停下了動作。
  看看屋子裡好像再沒有什麼是完好無損的,她一轉頭看向嚇得目瞪口呆的十月。
  天啊,這個女生該不會是連她也想一塊給砸了吧!
  十月嚇得摀住就要尖叫出聲的嘴,目光驚恐地晃動著。
  馬尾?辮女生忽然開口,聲音不像剛剛質問牧野那樣凶悍,卻也像是詢問女傭般的趾高氣揚:「你知道這屋子裡還有其他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愣了一秒鐘,十月總算反應過來,順從地四下掃量,希望能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才發現牧野一動不動地坐在轉椅上,就像是一個空守著一堆廢墟的落拓王子,手裡捧著一台唯一保持完好的筆記本電腦,她顫巍巍地下意識開口:「應、應該就只剩下這個了吧……」
  女生的視線隨著十月的手落在筆記本上,立即二話不說衝過去。
  砸電腦?太昂貴了吧!
  十月見情況不妙,下意識地去阻攔她,一來二去兩人竟扭到一起,混亂之中只聽見女生「啊」地尖叫一聲,十月還沒來得及弄明白發生什麼事,身體就被女生用力推了出去。
  「啊—」這回換十月尖叫,她下意識抱頭,用手肘護住頭,結果只是聽到一聲別人的悶哼,隨後又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巨響,而她自己失去控制的身體居然莫名其妙停了下來。
  不痛?哪裡都不痛……這是怎樣的狀況啊?
  十月好奇地將抱著頭的手慢慢放下來,發現竟然是她自己下意識用腿攀住了桌子,才避免受傷。可是坐在桌子對面的牧野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戰火沒有波及到他,可他卻四腳朝天倒在地上,轉椅上的四個輪子像風車般不停轉動。
  奇怪……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就算了,為什麼像個惡鬼似的瞪著她?
  該……該不會是自己推倒了牧野吧?十月拚命在心中否定這個想法,可不小心接觸到牧野如刀子?般犀利的目光時,還是禁不住狠狠打了記哆嗦。
  「他怎麼倒地上了?」剛剛被筆記本電源線絆倒的女生揉了揉摔疼的腰,起身就看到第一現場,困惑地指向抱著已經死機黑屏的電腦,殺人眼神在看到寶貝電腦後明顯開始呆滯的牧野。
  「哦,呵呵……」十月只能傻笑。應該是她們兩個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女生正好被電源線絆倒,身體失去平衡時又順手把十月推了出去……再好死不死正好砸在牧野的方向……算了,等待會牧野清醒過來,她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沒,沒什麼啦,其實是他的習慣啦!每當剪片子思路枯竭的時候,他就喜歡四仰八叉倒地上做看星星狀,就像看著浩瀚無垠的星空,這樣就會文思如泉湧。」
  沒想到自己這麼會瞎掰……每次遇到牧野,她總能無限度激?發自己前所未有的潛能!見女生張大嘴巴還要追問,十月已經沒有勇氣再多看牧野一眼了,急忙拉住女生的胳膊,飛快逃離這個闖下大禍的地方。

《海星與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