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煮一杯香蕉奶茶

    1、
    唐施詩又做了一個安哲要與她分手的夢,她無法接受這個夢哪一天變為現實,被甩的滋味實在太淒慘了。
    明天就是情人節。就是她前一陣子還在天天期盼的日子,但是自從做了那個噩夢之後,她希望這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擔驚受怕的唐施詩終於忍不住向李安哲提出了分手。
    「安哲,我們還是分手吧。」這句話說出來比想像中要難得多。
    「施詩!」李安哲大吃一驚,這一天還是來了,只是他沒有想到會來得這樣快。
    「我累了。」唐施詩平靜地答道。
    「我以為可以和你走得更遠一些。」李安哲喃喃,他似乎只說給自己聽。還有很多事,他沒來得及做,比如,幫她們姐妹倆調整好關係,比如,他們的第一個情人節,他已經準備好了禮物,一條他自己做的銀珠項鏈。之後還要給唐施詩過一個永生難忘的生日,再過幾天就到她的生日了。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來得及做,以後恐怕也沒有機會再做了。
    「走到現在和走到更遠一些有什麼區別嗎?我很累。對不起,我要中途下車了。」唐施詩搖頭。
    李安哲滿懷歉意:「對不起,讓你覺得累了。」
    「你也很累,不是嗎?」唐施詩笑。
    「說實話有一點!也許我們之間真的有哪裡不對吧。」李安哲皺起了眉毛,想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裡不對。她和施詩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也許吧。」唐施詩笑得有些怪異。
    李安哲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他望著美麗的施詩,從此他與這個女孩就再無任何關係了。「不要成為仇人。」他輕聲說。
    唐施詩點頭道:「你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但應該是個很好的朋友。你後悔追我嗎?」
    李安哲搖頭:「如果不追你,我恐怕會後悔到下輩子。下次有人追你,一定不要輕易答應他。」
    「謝謝你給我這段記憶。雖然咱們總是吵架,但總體來說還不錯!你恐怕是我有生以來最帥的男朋友了!」唐施詩說這話時鼻子有些酸。
    「你也是我見過的最獨立、最漂亮的女生。」李安哲也說了一句平時打死他也不會說的話。
    唐施詩笑:「我們倆就不要互相恭維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展開雙臂擁抱在一起。幾秒鐘之後,李安哲與唐施詩和平分手了。完全不像李若樸與白宜男分手那樣亂套。
    唐施詩變得沉默寡言,沒心情再罵唐糖,這點讓唐糖特別不適應。姐姐不僅僅是放棄管教她,而且是根本就好像對她視而不見了。這種感覺比整天挨罵要難受得多。
    唐糖在學校碰到李安哲時,李安哲對她依舊是那麼好,有時候幫她買飯,幫她擺平欺負她的人。有一天下大雨還把傘給她用。雖然李安哲比以前更暴躁,總是會發脾氣,但唐糖能感覺到他對她沒有變。唐糖不明白,他和姐姐分手了,為什麼還會對自己那麼好呢?可憐的李安哲,受了姐姐的摧殘。她竟然有點心疼李安哲。可能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一個人能夠忍受唐施詩的壞脾氣吧。
    不對!怎麼可以偏向別人呢?姐姐才是自己人!唐糖擰了擰自己的臉不再胡思亂想。
    2、
    初春的午後,天氣很溫暖。李安哲盤腿坐在陽台的草蓆上,瞇起眼睛曬太陽。不願意做手工,也不願意碰那一大堆討厭的作業。懶洋洋的,只想就這麼曬下去,太陽今天可要在天空中多掛一會兒。
    身旁的那本彩虹條紋日記本,已經有很久沒有翻開了。恐怕它也需要曬一曬。李安哲隨手把日記翻開,歪頭看了一眼。熟悉的卡通圓圈字體:
    3月22日天氣晴
    今天的計算機課……
    李安哲仰起頭,閉上眼睛小聲背誦:「今天的計算機課,有一個程序我怎麼也不會弄。他看到我著急的樣子,便主動走過來幫我。那一刻,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味道。差一點醉了……」
    李安哲微笑,喜歡用柑橘味香水的男生,該是什麼樣兒呢?
    他只喜歡薄荷味道。
    大概這就是他和施詩沒有走下去的原因吧。
    咚咚咚,有人敲門。
    是誰來打擾他?李安哲起身順手把日記本塞進了門旁的櫃子裡,拉開門。
    唐糖站在門口,「嘿!」她衝他微笑了一下,然後把一個大塑料袋遞到李安哲面前,「不要難過哦!這些是姐姐讓我還給你的。」
    李安哲安靜地接過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拖鞋,上次送施詩的牛仔裙,他的幾本書和幾張影碟,還有其他一些小東西。李安哲把塑料袋隨手放在門口的地上說:「進來喝杯茶嗎?」
    「你喜歡喝茶的嗎?我記得你好像比較喜歡喝牛奶。」唐糖說著走進門,安慰他幾句再走不遲。
    「要不要來點奶茶?我新學會的。」李安哲瞇著眼睛笑。
    「哦?自己做奶茶嗎?我要嘗嘗。」唐糖興奮地點點頭。這傢伙腦袋出了問題?被甩了心情還這麼好。看來受的刺激一定不小。
    「等一會兒,很快的!」李安哲從冰箱裡拿了兩袋牛奶和一根香蕉走進廚房。
    唐糖好奇地跟進廚房:「怎麼做啊?」
    「要交學費!」李安哲微笑著把牛奶倒進鍋裡,開了小火煮,牛奶快熱的時候,他打開茶葉罐,舀了一勺紅茶倒進鍋裡,香蕉切成薄片放進鍋裡,又舀了兩勺糖放進去,這丫頭比較喜歡甜的。李安哲用勺子不停地攪動著,牛奶很快變成了淡淡的咖啡色。
    「就這麼簡單啊?」唐糖瞪著大眼睛問。
    「對啊!茶葉和香蕉一定要後放,煮時間長了味道會很怪,牛奶最多煮到八十攝氏度,不能煮沸騰,要不然營養會流失,而且牛奶也會結塊。哦,這是常識你肯定知道的。」李安哲說完關火,把剛才煮的東西統統倒進一個帶過濾的茶壺裡。
    唐糖吸吸鼻子,感歎道:「好香啊!你說的常識我都不懂哦!平常都是姐姐在弄這些,而且我家是用微波爐熱牛奶的,你怎麼知道它煮到八十攝氏度了呢?用溫度計量嗎?」
    「不用溫度計,大概差不多就行!」李安哲拉開櫃門拿出兩個黑白卡通圖案的馬克杯。
    「萬一煮到八十一攝氏度,營養不就流失了嗎?」唐糖問。
    「真是『豬頭』啊你!」李安哲都想拿勺子敲敲她的笨腦袋。
    「嘿嘿……做事情要一絲不苟啊!」唐糖傻笑著。
    「你的胃最近疼過嗎?」李安哲關切地問。
    「沒有啊!很好!」唐糖搖頭笑。
    「平時多喝點蜂蜜也很養胃的!自己沖點蜂蜜水喝。」李安哲嘮叨了。
    唐糖嗯了一聲,李安哲還真關心她。他再說這種話,她就要感激涕零了。
    李安哲點點頭把奶茶倒進馬克杯裡,切了四五片超級薄的香蕉片輕輕地擺到奶茶上,然後端了一杯給唐糖:「可以喝了!」
    「這就可以喝了嗎?」唐糖驚喜地端了一杯出了廚房,她徑直走到落地窗前,坐到草蓆上,奶茶冒著熱氣,她聞了聞,濃濃的奶香和著香蕉的甜味,還有一點點紅茶的香味。
    李安哲端了一杯茶走出來,坐到唐糖的旁邊,喝了一口之後問唐糖:「是不是看不慣在廚房裡的我?」
    唐糖笑著點頭:「是啊!雖然喝過很多你煮的粥和湯,但還是第一次看見你下廚房呢。和平時的你好像完全是兩個人。就像我姐姐說的,你一個大男生怎麼會喜歡改衣服和下廚房呢?」
    「男生都喜歡做手工的。改衣服是做手工,熬東西也是做手工啊!別說我像女人啊,我會打你的!」李安哲得意地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也是一種幸福吧。
    今天他們兩人的關係還真不正常,李安哲竟然沒有罵她「豬頭」,她也一點都不想找他的茬。他們兩個人就好像這天氣一樣,又溫暖又舒服。
    唐糖又喝了一口香甜的香蕉奶茶,呵呵笑著說:「沒有啊,你平時給人的感覺是很大男人的那種,以為你只會打架和罵我,沒想到你是又手巧又溫柔的大男人啦!你會為你喜歡的女生下廚房吧?」
    李安哲欲言又止,望著唐糖尷尬地說不出話來。迄今為止,他只為一個女生下過廚房,就是眼前的這個笨「豬頭」。
    唐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又說:「那個,你送姐姐的牛仔裙她都沒有穿過。」話一出口她又後悔了,幹嗎說這種讓他傷心的話。
    「是啊!一次也沒有見她穿過。」李安哲重複著唐糖的話。
    唐糖忙解釋:「不是她不想穿啦,而是對自己的身材沒信心,我從來沒見姐姐穿過裙子呢。」
    「她對自己的身材沒信心?呵呵……」李安哲笑。他沒見過幾個比施詩身材更好的女生了。
    「你也承認我姐姐的身材好吧?」唐糖得意地說,彷彿說的是她自己的身材。
    「嗯!」李安哲應道。
    「那條裙子你該不會再拿去賣了吧?」唐糖小聲問。
    李安哲搖頭:「沒有賣它的慾望。」
    「如果你不要,我拿走送朋友好不好?」唐糖試探地問。
    「送誰啊?」李安哲轉過頭來問。
    「特露啊,她和外婆一起生活,家裡很窮的,沒有錢買新衣服。」唐糖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敢把自己的衣服送給特露,擔心她會覺得自己不尊重她,但是她又沒錢買新的。只好向李安哲開口了,估計他也不願意再看見這條裙子了吧,肯定看著會難過吧。那乾脆就送給需要的人得了。唐糖想。
    「你拿走吧!我正在做的這一件T恤好像也比較適合她,我馬上就完成了。」李安哲起身走進工作間裡繼續忙活起來。
    唐糖端著奶茶走進李安哲的工作間:「你真是大好人!我先替特露謝謝你!」
    李安哲微笑著沒說話,低頭把那件白色的圓領T恤的領子剪開,縫上一排椰殼磨成的小扣子。一件普普通通的白T恤就變成了可愛的開領小衫,韓特露穿起來的感覺應該是又文靜又特別吧,和那條裙子還挺配的。唐糖這傻丫頭,還挺會借花獻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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