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沉默,關係,傾訴

韓東城總是那麼吃定我的口吻和眼神,讓我不由捏緊了筷子,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之後,沒有再和他多爭辯一個字。
    從他出現到現在,我都被動的一塌糊塗。
    韓東城是吃定了我還對他念念不忘嗎?
    我瞪著眼睛看他的時候,他居然揚了揚軒昂的眉毛丫。
    我索性低頭吃飯,一派從容的樣子,將食不言的風格發揚到底,不去理會韓東城什麼臉色,不去理會他那眼底裡漸漸的柔化的光芒,取代了曾經深邃的冷漠,不去理會他那唇角似乎好看的弧度,帶著淡淡的愉悅,更不去理會他為什麼那樣只看著我吃飯,而不作聲的沉默。
    滿桌子的菜,很有些復古的賣相,餐具精緻,食物特別,有些菜色我聞所未聞,多少明白這樣的飯店,走的就是這種獨特的經營方式。
    韓東城見我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吃飯,最後終於拿來了筷子,開始準備緩緩的用餐,可是他沒有吃多少的時候,我已經放下了筷子,表情從容的道:
    「我吃飽了。媲」
    看到韓東城那英俊的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我心頭滋生出來淡淡的愉悅,臉上卻平靜如常,優雅的拿起來了自己的手袋,準備起身就走。
    「我送你!」
    剎那的錯愕後,韓東城不僅沒有半分的不滿,反而姿態從容的起身就要送我,我還沒走出包間的門,他已經跟了過來。
    「你不是說,如果我對你沒有感覺,就不會勉強我嗎?」
    就在韓東城從容不迫的跟了過來的時候,我面帶微笑,卻是說的雲淡風輕,從攔截了我開始到剛剛都似乎認為把握了局面的韓東城,眼底裡露出來一抹被我如此反問的冷肅和質疑來,只是他沒有說話,唇角略微抿的有些緊。
    「從剛才到現在,你都在勉強我,或許,斗轉星移,曾經的那份喜歡,我還記得,但是,韓東城,我不會因為這個就放任自己,我早已放下了你,請你不要再來勉強我。」
    雖然我的內心並沒有我所表達的如此從容,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會在韓東城如此表白之後,如此霸道的要和我走在一起之後,開口說出來這樣的話。
    我看到了韓東城的臉上,那雙燦若繁星的眸子,漸漸的黯淡下來,我不由的注視著,注視著他那微微抿緊的唇角,漸漸的瞇起的眼眸,掩藏著淡淡的星輝。
    我卻感覺自己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沒有那麼怕他了。
    我豁然的打開了包間的房門,還以為韓東城會因為我的話而放棄初衷,卻不料他仍然語氣從容不迫的堅持:
    「我送你。」
    和剛才那霸道直接的,甚至刺激我不得不留下來吃飯的韓東城相比,韓東城低醇的嗓音彷彿多了一絲柔和,並沒有生氣。
    我略微一怔,不和他爭辯什麼,任由他跟著我離開了這家別具特色的飯店。
    「謝謝你送我到這裡。」
    一路上韓東城沒有再多說什麼,我更是自然的上了他的車之後,選擇了沉默,我們就這樣一路沉默到了目的地後,我沒有心思去多慮韓東城似乎對我新住的地址熟門熟路,而是下車之前,面帶微笑,繼續保持了剛剛反敗為勝的從容一般,還道了謝。
    韓東城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他唇角微微的抿著,不過也沒有生氣的樣子,任由我在他面前舉起手袋,一副瀟灑的離開,等我快要走到小區的拐彎處時,似乎都能夠感覺到隔著車窗的玻璃,他就那麼沉默的注視著我的樣子,以至於我居然莫名的煩躁,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回到了住處,我還是忍不住抱著手袋,坐在床上,發了大半天的呆。
    這樣面對韓東城,是對的吧?
    如此強化著自己的決定,等我洗完澡睡著的時候,時間已經逼近了凌晨一點鐘。
    第二天週六,我本來想約葉筱然一起看電影的,但葉筱然有事不能出來,我便準備一個人在家看看電影。
    但每個片子看了十分鐘左右,便覺得索然無味,正愁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我有些納悶,還以為是自己叫的快遞,卻在打開門後不由後悔,陸虎豹的高大身形直接一橫,卡在了房門口,讓我想要關掉門的動作沒有辦法進行下去。
    陸虎豹一手提著滿滿的兩袋子零食,顯然是從超市裡採購回來的,看的我一驚,忍不住想到了他賴在我這裡不肯離開的樣子。
    「你怎麼又來?」
    我的戒備讓陸虎豹不由皺眉,他沒有理會我的質問,而是順手把東西往我手裡一遞道:
    「給你買的。」
    我並不準備接的,陸虎豹似乎意識到了提得東西比較重一般,索性越過我提著袋子就朝裡面走。
    「陸虎,我不需要你做這些!」
    我見攔不住,還是忍不住會說明自己的意願,但是陸虎一點兒都不在乎似的,自發的將各類零食歸類,讓我有些氣惱。
    「陸虎,你在這樣,我就搬家。」
    陸虎似乎動作一頓,才半抬起了身子,問的有些漫不經心的語氣道:
    「昨天的募捐活動,是誰分配給你的?」
    我沒有料到他這麼問,一時間沒有多餘的想法。
    「當然是經理了。」
    聽到我這麼回答後,陸虎的眼底裡露出來一抹,淡淡寒光來,他順手將那些不需要放在冰箱裡的零食往旁邊一放,然後在我疑惑的視線下,哼了一聲:
    「笨蛋。」
    陸虎這句笨蛋罵的很切齒似的,眼神睥睨,表情漠然,有些古怪,讓我看了不由有些懷疑。
    「上司分配我的任務,怎麼就笨蛋了?」
    仔細想來,根本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可是陸虎卻是有些咬牙切齒的道:
    「明珠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我姑姑的,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容易就進去了吧?」
    陸虎豹那種看小紅帽的視線,以及漫不經心的解釋,讓我心頭不由一跳,我自然沒有料到明珠集團有那麼多的股份是屬於霍菱紗的母親的。
    見我驚訝,陸虎豹似乎覺得此行目的已經結束了似的,並沒有在此當家做主的打算,而是徑直向著門口走了過去,彭的關門聲響起來後,我才意識到陸虎豹居然就這麼走了。
    而他那句話的意思,卻讓我想到了更多,和陸虎豹進入明珠集團的順利相比,我能夠進入明珠幾天的異常,似乎都有了可以說得通的理由。
    霍菱紗的母親是明珠集團的股東,陸虎豹借用這個關係,順利的讓我進了明珠集團,然後自己又不費吹灰之力的做了我的助理。
    這讓我內心實在是無法平衡下來,我不能接受紀明川為了表達歉意而偷偷的找我做遊戲代言人,也無法接受因為陸虎的關係,而這樣得來一份輕鬆的工作。
    這有悖我對於自己的認識,讓我突然間覺得,自己似乎只有靠了這些關係才可以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一樣。
    這種感覺想必沒有人會覺得舒服。
    而陸虎在我明確的表示了對他沒有感覺之後,卻如此說明了進公司的緣由,為的是什麼?
    陸虎豹又為什麼特地來問我,是誰來讓我參加昨晚的募捐晚會的呢?
    彷彿有什麼東西,電石火光的劃過了腦海,讓我一時間捉摸不透的同時,忍不住自問,難道明珠集團這份工作,就此放棄了嗎?
    我有些煩惱,這樣輕鬆而令人夢寐以求的工作,像是一枚燙手山芋一樣。
    沒有葉筱然相伴,我也不準備賴在了住處,還是出去透透氣。
    我並沒有去怎麼高檔的地方,可是還是不期然的遇到了霍菱紗,多少有些驚訝,而她面帶微笑,走路間似乎還微微的不適的樣子,提醒著我她為韓東城做了很多。
    「好巧!」
    霍菱紗向我示意她手裡拎著包裝袋,顯然是剛剛shopping路過的樣子,讓我覺得這或許只是個巧合。
    「我們真有緣,天天都能見到。」
    我笑著應酬,想著說兩句客氣的話就離開,卻不料霍菱紗順手就挽著了我的手臂,帶著一絲無奈與委屈的拉著我道:
    「畫暖,陪陪我好嗎,我現在心情糟透了。」
    我不由看了霍菱紗一眼,卻見得她原本燦爛的表情瞬間落寞成殤,似乎下一刻就要哭起來一樣。
    「我和東城,已經結束了。」

《韓城暖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