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是女巫我怕誰

    我醒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有人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是岳輕楓!
    我趕緊把手抽了出來。
    「西西,你好些了嗎?」他伏下身來問我。
    我躲開他關心的眼神看看四周,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奇怪的是床頭卻有我喜歡的那個洋娃娃,是小姨在我十歲生日的時候送我的,巫師進修學校的宿舍裡,也有這樣的一個!
    我把洋娃娃抱在手裡問岳輕楓:「這是哪裡?」
    「你真的不記得了?」岳輕楓說,「這是你的家啊?」
    家?
    對了,我的家。
    我想起來了,我是在網絡中,而我的身體已經被那個醜八怪佔領了,他沒準現在正跟我小姨吃飯,正坐在我的課堂裡上課,正睡在我家裡或宿舍的小床上!一想到這個我就止也止不住的噁心!
    我想要回家的願望從來都沒有這麼強烈!
    我對岳輕楓說:「請送我回去,好嗎?」
    他顯然不明白:「這是你的家,你要回哪裡?」
    「這不是我的家!」我朝他大喊說,「這只是一場遊戲,現在我要出去,我要從遊戲裡出去你明白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他傻傻地看著我說,「西西你可能受了刺激,什麼都不要想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守著你。」
    上帝作證!我已經快半瘋了。
    岳輕楓說:「我給你施一點睡眠術,你好好睡一覺?」
    「你敢!」
    「好好好,西西說了算。」他溫和地說,用溫和的眼睛溫和地看著我,我再次別開了頭,我真的看不得那樣的眼神。
    我一直都是美麗世界裡的孤兒,孤單,寂寞,執著。一旦和溫暖相遇,便注定了要潰不成軍。
    其實,如果不是惦記著那晚的飛翔,我又怎麼可能會如此魯莽地闖進來搞得自己狼狽不堪呢。
    只是,這個岳輕楓不是那個岳輕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的岳輕楓,也許連我小姨都搞不清楚。
    「你在想什麼?」岳輕楓問我。
    我收回思緒,坐直身體說:「可以帶我去艾蘭德堡嗎?」
    「哦?」岳輕楓說,「從巫師學校畢業後我就沒去過那裡了?」
    「你是那裡畢業的,那你認識丁克嗎?」
    「呵呵,他是我師父啊。」岳輕楓說。
    「你知道有另外一個世界嗎?」我嘗試著盡量讓自己表達清楚,「我是說,除了這裡,除了巴烏,除了艾蘭德堡……那裡還有很多的人在生活著,可是,你們卻很難到達或者永遠也到不了那個地方。」
    「你是說聖域?」他說。
    「聖域?」
    「你不會連聖域都不記得了吧,那可是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啊,所有的巫師都想去那裡,聽說,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美麗,和平……」
    「你去過嗎?」
    「沒有。」他搖頭說,「去那裡要闖很多的關,你忘了我們說過要一起闖?」
    「哦。」我說。
    我的思緒終於漸漸清晰,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我也慢慢地想明白了,我現在如果想要回去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回到艾蘭德堡,找到那裡的小巫師岳輕楓,讓他送我回去。
    他給我的三天期限,眼看就要到了。
    「我想去艾蘭德堡。」我再次說。
    「現在不行,你要養病!」岳輕楓不答應。
    我從床上坐起來很凶地說:「我就是要去,我現在就要去!」
    「好好好!」岳輕楓說,「你冷靜點,我們去還不行嗎?」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岳輕楓起身去開門,一個人像球一樣地滾進來,嘴裡喊著:「丁薇你在不在這裡?」
    竟是小麥子!
    「小麥子?」我說,「你怎麼來了?」
    「我不是小麥子。」小麥子臉紅紅的說,「哎呀,都怪我不小心,所以就成了人妖啦,哎呀真是好丟臉呀!」說完,人就朝我衝了過來。
    岳輕楓一拂衣袖,一道冰牆把她擋住,小麥子一頭撞在牆上,疼得齜牙咧嘴。
    「你是誰?」岳輕楓冷冷地問道。
    「你又是誰?」誰知道小麥子一見了他更激動,張牙舞爪地撲過去:「把我的身體還給我,你這個妖怪!」
    岳輕楓再一揮手,小麥子已經被他定在空中,一隻腳高高地抬起,連臉上的表情都被凍住,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你快放開他!」我對岳輕楓說,「小麥子是我朋友。」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樣一個朋友?」他皺眉。
    我一跺腳說:「你到底是放還是不放?」
    他好像有點怕我,只好乖乖地給小麥子解咒。
    小麥子自由了,趕快走到我身邊拉我說:「丁薇看樣子我們得快回艾蘭德堡,不然就回不去了。」
    「你到底是誰啊?」我盯著她奇怪地問。
    「大P啊!」她朝我擠眼睛說,「你的同桌大P啊。」
    我暈!
    「天啦,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啦?」
    「小樁是凡克羅的人,我死了,自然是回到凡克羅嘍,沒想到小麥子正在參加小樁的葬禮,趴在他身上哭,所以我稀里糊塗就進到她身體裡去了。」
    哎喲,真是亂了套了。
    「那是誰,借了我的皮穿,還用魔法整我,真是不要臉!」大P指著岳輕楓輕聲問我,「你能否去向他把皮要回來給我?」
    「什麼皮呀皮的,別說得那麼難聽。」
    「當人妖的滋味,啊——」大P誇張地做出嘔吐狀,「你沒有做過人妖哪裡會體會到做人妖的苦啊。」
    岳輕楓才不管他,走過來對他說:「西西需要休息,有什麼事你下次再來找她。」
    「是嗎?」大P說,「我查過地圖,這是西西的家呃,要趕我走也要她下逐客令麼,好像輪不到你說話哦。」
    大P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眼看著岳輕楓又要發怒,我趕忙把他一攔說:「都是朋友,大家客氣一點麼。」
    「有本事你去把幽靈城堡的怪物都殺光啊。」大P激他。
    「會去的。」岳輕楓說,「等西西的身體好了就去。」
    「好了!」我連忙從床上跳下來說,「你看,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了!」
    「這麼快?」岳輕楓抓抓頭說,「你以前生病了都是賴在床上一個星期不肯起來,天天要我送飯餵藥的啊。」
    原來那個丁西西那麼嬌氣啊。
    岳輕楓伸出手來扶我,我連忙擺著手說:「不用了不用了,這次病得不重。」
    大P在旁邊笑得花枝亂顫。
    我呵斥他說:「能不能不要笑啊,一想到你是大P我就想吐哦。」
    他連忙把笑止住了,也許他自己想想也覺得不舒服。
    「去艾蘭德堡。」我下令說,「現在就去。」
    「不行。」大P說,「我接到指令,我們務必要滅掉幽靈城堡的人才可以回去。」
    「指令?」我說,「誰指令你?」
    「當然是你小姨啦。」大P說,「她通過電子黑客給我帶信的。」
    「那她怎麼不帶信給我?」
    「你的信號弱,她找不到你。」大P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對我說:「你看,叫我轉消息呢。」
    我接過來,真的是小姨的字跡,上面寫著:「小薇,你一定會成功的,我們等著你回來。放心去做吧,你是女巫你怕誰?:)」
    我那天殺的小姨呀!
    我問大P:「現在怎麼辦?」
    「喏!」大P指著岳輕楓說,「問你岳哥哥啦,他是巴烏城裡最厲害的巫師,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情啦。」
    「怎麼辦?」我轉頭問岳輕楓。
    「西西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他抓抓頭說。
    「那就去幽靈城堡。」我說,「殺他個片甲不留!」
    「你的魔法……」岳輕楓說,「好像忘得都差不多了呃,到時候記得聽我的口令,不要魯莽行事,知道嗎?」
    「那我呢?」大P可憐巴巴地問。
    岳輕楓說:「你的級別太低,一去就會死,還是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吧。」
    「不行!」大P說,「我說什麼也要破壞你們的二人世界!」
    岳輕楓啼笑皆非地說:「那就一起走!」
    話音剛落,他揮手繞出一道光柱,將我們倆往光柱中一推,下一秒鐘,我們已經再次來到了圖書館的門口。
    「錯位法!」他大喊一聲,圖書館整個被一分兩半,房屋向兩邊移去,地上憑空多出來一個大洞。
    「誰先請?」岳輕楓指著那個洞問我們。
    「你!「大P毫不含糊地指向他。
    「你小心。」岳輕楓吩咐他說,「要是死了就躺在那裡別動,我會來救你。」
    「那感情好。」大P樂滋滋地說。
    「西西你跟在我後面,別亂跑。」岳輕楓又吩咐我。
    「安啦。」我說,「走吧,快走。」
    岳輕楓說完,一個跳躍,人已經進入了洞中,大P看看我,也跟著跳了下去,我閉上眼睛接著跳。洞根本就沒我們想像的那麼深,我穩穩地站住了。
    我們跟著岳輕楓往裡走。他的「光明之術」讓洞內顯得明亮許多。我輕聲對大P說:「有兩下子哦。」
    「以後我就能那樣子。」大P說,「我受了這麼多折磨,連變成女人這樣的超痛苦的經歷都有了,還不就是為了有這一天麼。」
    岳輕楓回過頭來,示意我們閉嘴。
    但已經來不及了,骷髏兵又鋪天蓋地地衝了出來。岳輕楓一跳而起吩咐道:「西西,你用『漫天大雪』魔法;小丫頭,你保護西西……」
    「不許叫我小丫頭!」大P大叫起來:「還有,我這麼菜,能保護西西?」
    「能,」岳輕楓道,「怪物撲向西西,你就用身體擋住。」
    「啊,肉盾啊?」大P發出哀號。
    「漫天大雪」是高級魔法,代碼又臭又長,要吟唱十多秒鐘。在這段時間內,我不能受到攻擊,否則魔法就白唱了。
    我吟唱起來,大P像電影中的職業特工一樣,擺著架勢保護著我。其實根本不需要他保護,岳輕楓已經迎著骷髏兵衝了上去,吸引骷髏兵以他為中心遊走。如果哪個骷髏兵掉隊,向我撲來,岳輕楓就跑過去補一魔杖,那骷髏兵又醒悟似的追他而去。
    漫長的十幾秒鐘之後,漫天大雪從天而降。骷髏兵們被凍成了冰雕,一個個保持著張牙舞爪、齜牙咧嘴的姿勢。
    「現在輪到我了!」大P英勇地站出來,「一個個慢慢收拾!」
    「慢!」岳輕楓制止,「讓我來審問,」
    他輕施魔法,將一個骷髏兵頭部的冰雪化解。「說,怎樣才能打敗你們的主子?」]
    「哈哈,」骷髏兵狂笑,「我們的大王是打不死的!」
    「除非?」岳輕楓提示。
    「除非消滅『基地之心』!」
    「我明白了!」大P大聲喊道,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遊戲知識淵博,「基地之心是秘密基地的靈魂所在,如果將其消滅,整個基地,還有基地中的怪物,都會煙消雲散!」
    「基地之心在哪裡?」岳輕楓繼續審問。
    「哼,我死也不會告訴你!」骷髏兵脖子一擰。
    「西西,把它腦袋砍下來……」
    「哎,我告訴你:就在基地的中央,沿任何一條道路往裡走,都能到達!」
    「多謝!」岳輕楓一杖將骷髏兵打暈,「出發!」
    一路上小心謹慎,避開電腦房裡聚精會神的邪骸狼人和異形血魔,終於來到基地中心。在一個血池中,一顆巨大的心臟不停跳動著,這就是秘密基地的靈魂所在。我和岳輕楓大施魔法,一時間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還有大P不時用肉拳捶打。那基地之心越縮越小,跳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最後快得彷彿一碰就會爆炸。
    「住手!」邪骸狼人和異形血魔趕來了,凶相畢露地大叫。
    「好的,我不動手,」大P站在基地之心旁邊說,「動腳總可以吧?」
    其實就差這一腳,只聽得咚的一下,隨著大P一抬腿,轟隆一聲,基地之心爆炸了。邪骸狼人和異形血魔的臉,也帶著絕望的神情化成了碎片。
    「西西快走!」大P忽然拉著我直往電腦中心跑去。我們跑到那裡,電腦正發出嚇人的藍光,看樣子就要爆炸。
    「此地不宜久留!」岳輕楓跟上來說:「快走!」
    「不!」大P說,「西西快來,藉著這能量,我們可以回去!」
    「西西!」岳輕楓朝我伸出手來:「別走,你忘了我們要一起去聖域嗎?」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大P的勁兒真大,硬把我往電腦邊上拖,藍色的光打到我的頭上,我感到意識在網絡中飛奔,穿過一道幕牆,鑽回到現實世界的身體裡。
    我還沒清醒過來,卻感到體內有一股強大的排斥力量將我擠出來,嗖,我又回到了陰暗潮濕的秘密基地!
    岳輕楓開心地抱住我說:「西西,我就知道你不會走!」
    「我也不知道,」我說,「好像我的身體被人佔用了。大P呢?」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大P也從天而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哎喲我的媽!」大P痛叫道,「西西你小姨好好狠毒啊!」
    「我小姨怎麼狠毒了?」
    「我返回現實世界後,她對我拳打腳踢,還強行將我按倒在電腦椅上,把我傳回了遊戲世界!
    我一驚,「啊?我小姨要幹什麼呀?」
    大P的手展開來,裡面竟握著小姨給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深淵騎士已被我困住,你們必須在一天內從聖域歸來,不然遊戲永遠也無法結束!
    PS友情提醒:大P如果不想再做人妖,可以和岳輕楓來一次「換體魔法」,魔法代碼如下:?##……*
    「我好像明白了,」大P背手踱步道,「這個秘密基地,是終極BOSS自主建立起來的,它們的目的,就是佔用玩家的身體,進入現實世界!」
    我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姨說程序出問題了,原來是這個問題!」
    「看來,又到我大P拯救世界的時候了!」大P摩拳擦掌,「丁薇,好戲開場啦!」
    岳輕楓呆呆地看著我倆,顯然不明白我們在說什麼。
    「換體魔法!」陰險的大P對著岳輕楓一聲叫喊,如唸經一樣飛速念出小姨紙條上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符號(我真服了他呀),只見一道紫色的光圈將他倆團團圍住,隨著紫光越繞越快越來越濃,奇跡就在我眼前發生了,我眼睜睜地看到,岳輕楓變成了小麥子,小麥子變成了岳輕楓!
    「瞬間移位!」大P把我一拉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隨著他的喊聲我們已經「嗖」一下移到了圖書館的門口,大P用手在曼陀花身上一一打過,然後發出神經質的開心的叫聲說:「哈哈哈,我大P終於有這一天啦。」
    天啦,看樣子,他連岳輕楓的巫術都一塊兒給換過來了!

《我是女巫我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