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把傲慢丟掉吧

  「藥?在家裡。」教室裡,南宮放下手中的書,緩緩開口。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臉上,他的五官線條看上去比平時更為凌厲。
  「你家在哪裡?」上亞月雙手撐在他的桌子上,身體前傾,眼睛直直地瞪著他。
  南宮忽然笑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帶了點柔和的味道:「你現在開始相信我了?我有點受寵若驚呢。」
  「嗯。」上亞月遲疑地點點頭,就算不相信他,也要相信寧毓真吧,「我現在跟你一起去拿可以嗎?可能的話,還有一個朋友會和我一起去。」
  「可以。只要你們不嫌遠。」
  「沒關係。不管多遠都沒有關係。」
  四個小時之後,上亞月為自己說過的話後悔不已,恨不得一頭撞在豆腐上。南宮的家真的不是一般的遠……打車坐了半個多小時,他們來到海邊,南宮又叫了一隻小遊艇。
  「南宮,你家到底在哪裡?」上亞月臉上掛滿黑線,滿眼都是問號,腦袋裡浮現出龍宮的畫面。而寧毓真能夠和心中的白馬王子近距離接觸,大腦早就處於當機狀態,跟個牽線木偶似的,動作僵硬、表情呆滯、鮮有言語。
  「海中間的一個小島上。」南宮沒有多說跳上船去。
  桃花島還是克隆島?他家是不是超級有錢啊?不過這也不奇怪,南宮的穿著打扮雖然不張揚,但是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呵,銀樹高中的公子哥還真多。上亞月咂了一下舌頭。
  船在海上疾駛了一個多小時後,抵達了一個不小的海島。
  「哇,好美。」腳剛踩上沙灘,兩個女孩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一排排白色的歐式城堡沿著小山的斜坡蜿蜒到山尖,生長茂盛的樹木恰到好處地映襯出山坡的曲折。古老的城牆下面有一條清淺的河,奔流不息。這麼漂亮的地方只有電影裡面才能看到呢,好像魔幻小說裡面的精靈王國。
  「南宮同學,這,這是你的家?」寧毓真終於恢復了常人應該具備的神志,眼睛冒出一堆陶醉的粉紅色泡泡。
  南宮默默地點點頭。
  「你家一定是很古老的貴族。」和南宮搭上話,寧毓真的臉變得微紅,眼睛閃閃發亮,模樣比平時可愛了不止幾百倍。看著她那興奮的樣子,上亞月繃緊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我的曾祖父是英國人。」南宮淡淡地解釋。
  「啊?可是你的相貌完全是東方人。」寧毓真說。
  「那是因為我的曾祖母、祖母和我媽媽都是純粹的中國人。」
  南宮一邊說一邊往山上走,上亞月和寧毓真怕迷路便緊緊地跟在他後面。奇怪的是,路上竟然沒有遇到一個人,這座小島美麗得可怕,也安靜得有些可怕。
  南宮在一座牆壁上長滿青苔的城堡門前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她們說:「我帶你們去參觀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吧。」
  「我們還是趕快去找藥吧?」上亞月催促道。
  「看來你對我一點也不感興趣。」南宮的眼裡閃過一絲落寞,在還沒有被上亞月看穿之前,他猛地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大踏步地穿過正廳,然後踏上大理石樓梯。
  「這些圖案是什麼意思?」寧毓真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以前我在爺爺住過的舊宅裡面看到過相似的東西。」
  城堡因為很久沒有人住過,裡面的空氣不是很新鮮,灰塵裡夾雜著海水的腥味,裡面的石壁和地板上都刻著形狀怪異的圖騰。
  「是一種有魔力的語言。」南宮的聲音突然壓低了,「也是我最後的武器。」
  「它們的功能和咒符一樣?」
  上亞月想起野營的時候南宮往天上拋出的那一堆咒符,頓時有種噁心的感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能對妖族造成傷害吧?
  「嗯,大概吧。」南宮支吾了一聲,指著牆上的一幅油畫轉移了話題。
  「畫裡面的人是我的曾祖父,他以前是一位公爵。」
  畫上的金髮男子有著和南宮相似的嘴唇和鼻子,但是眼神比他溫柔很多,有種讓人親近的慾望。
  「他給人感覺很溫柔很高雅。」寧毓真驚歎地叫出聲來,「不愧是南宮同學的上輩。」
  「那你就錯了,他其實是一個很喜歡和妖族戰鬥的人。」南宮對寧毓真拋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小丫頭立即觸電倒地。
  「不說這個了,你們跟緊我。」南宮把兩個女孩帶到城堡最上方的一間房子裡,從那裡的窗戶往外望,可以看到清晰的海岸線,蔚藍的天空,似乎觸手可及的潔白雲彩,以及自由翱翔著的海鷗。
  「好漂亮的地方!」寧毓真的瞳孔立即大了一圈,跑到窗台邊上趴著,扭過頭向上亞月招手,「上亞月,你也過來吧!」
  上亞月快步走過去,把頭伸到外面,深呼吸幾口,享受著迎面吹來的舒爽的微風。別說,這裡還真像童話世界呢,挺適合情侶觀光遊覽的。如果這時候司炎這傢伙能出現在她的面前該有多好。就像長髮姑娘一樣,她把頭髮編成長長的辮子從這裡放下去,佩戴寶劍頭戴皇冠的王子就抓著它爬上窗台。他有火焰一樣艷麗的眼睛,濃密捲翹的睫毛,花瓣般潤澤的薄唇,柔順光亮的銀色長髮,結實的胸膛,還散發著幽幽的香氣……
  天,大白天的,自己竟然發花癡了。上亞月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南宮,王子,不,司炎用的藥在哪裡?」
  「沒有,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南宮的嘴角揚起一個古怪的微笑。
  「什麼?」上亞月和寧毓真同時張大了嘴。
  「上亞月,你可以耐心地住在這裡等你的王子過來。」南宮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無奈,「至於寧毓真,就委屈你陪她住一段時間了。」
  「南宮同學……」
  「喂,等等,南宮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垂下澄亮的眸子,轉身出門。
  「你為什麼要軟禁我們?!」上亞月慌忙追了過去,可是門已經被鎖上了,她只能重重地敲著木質的雕花大門,「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啊,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南宮幽幽的聲音從門那邊傳過來,「還不明白嗎?我等著姓司的過來救你。」
  可惡!難道她又上當了?明知道南宮對司炎有成見,她還傻乎乎地跟著他找什麼補充魔冥力的藥?!上亞月啊上亞月,你真是太笨了!現在成了人質,你開心了吧?!
  「你和司炎到底有什麼過節?」她扯著嗓子問道,「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他的族人,殺了我的族人。」南宮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一樣。
  「什麼?」竟然是血債!上亞月揮動著要去撞門的胳膊停在了半空,一顆心也跌到了無底深淵。
  「以前住在這裡的人統統被狐族殺掉了。」南宮冰冷的聲音裡浸透著深深的哀傷,「從我曾祖父那一代開始,我的家人就開始做妖族獵人。我們的任務是捕獵危害人類社會的妖,然後把他們交給政府或者懸賞者處理。但是十三年前,狐族對我們展開了一場大殺戮,所有的人一夜之間……」他每說一個字,以前看到過的地獄般的景象就會再演,因此頭疼得快要炸掉。
  「可是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上亞月極力辯解,「你一定是搞錯了!」狐族一定不是南宮所說的凶殘妖族!司炎就是一個例子!
  「我沒有搞錯,因為這個島不屬於人類世界。」南宮摀住快要爆裂的太陽穴繼續講道,「那天,是我的生日,所有人都在集市上為我籌備禮物,接著殺戮就開始了……只有我一個人倖免,因為我呆在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這座城堡?」
  「是的,因為這裡到處都是最優秀的獵人寫下的咒符,有最強的念力,它們可以制約狐族的魔冥力。」
  上亞月咬著牙齒,聲音沙啞得好像快要哭出來:「南宮,仇恨不能解決問題啊,而且我不相信司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他是狐妖。」
  「你到底想對司炎怎麼樣?」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南宮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失在遠處。
  天啊,為什麼會這樣?!司炎,你千萬不要有事啊!你不要到這裡來救我,南宮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上亞月握緊拳頭蹲在地上,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了出來。
  「上亞月,不要難過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逃出去。」寧毓真輕輕地走了過去,抱住上亞月的肩膀。
  「對啊,還有你在這裡。你不會站在南宮那邊吧?」上亞月擦去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我不知道南宮同學曾經遇到過這麼可怕的事情,他……」寧毓真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睛裡滿是同情和痛惜,「但是,上亞月,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幫你逃出去。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司炎伸伸懶腰從床上爬起來,躍入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鏡子,裡面倒映著銀色狐狸小小的身影。嚇?自己竟然還沒有恢復人形?司炎搖了搖尾巴,舉了舉爪子,然後念動咒語,但是身體完全沒有變化。該死!
  「月月,我們回來了!」忽然,一個女中音從門口傳來,接著被疊在一起的購物袋遮住腦袋的兩個人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原來是上爸爸和上媽媽旅行回家了。司炎慌忙跳到書桌底下,豎起耳朵,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月月,我們給你買了好多禮物哦,還有印有大花朵的比基尼哦!」上媽媽笑嘻嘻地說。
  「嗯?月月竟然不在耶,她到哪裡去玩了?」上爸爸看了一圈,無奈地聳了聳肩。
  「算了啦,孩子有孩子的世界嘛。我們明天去埃杜斯王國玩好不好?然後是南部十日游……」
  「老婆,這個主意很不錯!」說罷,兩個人扔下購物袋,消失在大門處。
  上亞月的父母還真是有趣,司炎用爪子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這時窗戶忽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吱嘎直響。司炎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它立即踩著凳子跳上桌面,而窗戶上緩緩浮現出南宮的臉。
  「姓司的,是我。」
  「哼,有事嗎?」司炎瞇起眼睛,用尾巴掃了掃窗戶。沒想到南宮這傢伙還會使用幻術,利用媒介傳遞自己的影像,看來他的念能力又增強了呢。
  「來我的城堡做客。」
  「我沒有時間。」對於黃鼠狼的邀請,他可不感興趣。
  「可是上亞月也在這裡呢。」南宮輕描淡寫地說道。
  「南宮!你到底想做什麼?」司炎的眼睛快冒出火來,尾巴直直地指向天空。
  「妖族和獵人的故事還沒有完,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我早就該猜到你是獵人。」
  「呵呵呵,是啊,現在還不算晚……」
  小島雖然很美麗,但是四周聚滿了強烈的念能力,司炎在這裡就像陷入沼澤的小獸,完全使不上力。南宮真的很卑鄙耶!竟然專挑他身體最弱的時候,利用人質來要挾他!
  「你來了?」南宮抬起下巴,冷冷地笑了,眼睛裡折射出不可一世的光芒。
  那個表情讓司炎出了一身冷汗,野營中南宮的表情、南宮的話,還有那個誘餌一樣的貝貝的表現忽然像放電影一樣,快速地在腦海裡閃過。
  司炎下意識地抬起爪子,向後退了一步:「你才是Pride?是你用班主任的女朋友誤導我,讓我白費魔冥力?」
  「哈哈哈,沒錯。英武的九王子這才看出來,真是愚昧啊!」南宮皮笑肉不笑,「沒想到把我族滅亡的白狐一族也不過如此?!」
  「南宮,十三年前的事情並不全是我們的錯。」
  「住嘴。我知道你要說弱肉強食,敗在獵物手下的獵人活該死掉。」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現在你已經失敗了,這證明只有我們獵人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種族,而我是最強的種族中最強的人,我絕對不會輸給我的敵人。」南宮走到司炎的面前,拿出一套刻滿咒語的鏈子,在空中碰撞了幾下,「你自己戴上,還是我幫你戴上?」
  「如果說兩者我都不選呢?」
  「那就只好委屈你的未婚妻了,雖然我也很喜歡她。」南宮說著用手在空中畫了個圈,上亞月的幻象立即出現在他們面前。
  「小月!」司炎大叫。
  「沒有用,她聽不到。」南宮說著伸出手去掐住幻象的脖子,上亞月立即擰起眉毛,露出痛苦得快要窒息的表情。
  「住手!」
  聽到她劇烈的喘息,南宮的眉毛顫了一下,但是念能力依然源源不斷地流入他的指頭。
  「住手!你瘋了!」司炎的眸子快要瞪出血來,「你不是喜歡小月嗎?!」
  南宮忽然怔住了,手上的力道也隨之放鬆。司炎乘機跳上去一口咬住他的手腕。上亞月的幻象在圓圈中扭曲,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真的喜歡上她了?遲疑了一下,南宮用力將失去大半魔冥力的司炎甩到地上,俊美的臉上露出越來越猙獰的表情:「比起喜歡她,我想,我更喜歡折磨我的敵人。」南宮看著司炎,一字一句地說,「要知道心中只有仇恨的人,是可以捨棄一切的!」
  「不對,你只是被Pride迷住了心智,南宮,以你的能力應該能夠把Pride逼出體內!」
  「抱歉,我不能那麼做。是我自己選擇Pride的,因為它和我的氣味最為合拍,只有它能讓我的能力提高,強大到可以戰勝你的地步!」南宮的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看到在妖界聲名顯赫的九王子被我耍得團團轉,我真的是太開心了。哈哈哈!」他把鐵鏈扔到司炎面前,鋼鐵和大理石地板碰撞發出脆響的同時飛濺起一朵火花。
  「戴上。」冰冷至極的語氣,居高臨下的視線。
  「……好,你不能傷害小月。」司炎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只得咬緊牙將頭鑽了進去。南宮隨即用咒語將鏈子收緊,然後把他帶到一個陰暗的地下室。那裡空空蕩蕩的,只有一根質地看起來像石膏的柱子,上面雕刻著充滿驚恐表情的形形色色的人臉。
  「這些是怨念之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潮濕的緣故,南宮的眸子浮起一層水霧,「我收集了我的族人在臨死前的怨氣,用它們煉成了這根柱子。姓司的,只要你挨著它,就會體會到我的族人死去時的痛苦。」他將鏈子繞在柱子上,然後擺擺手消失在門口,「每個人死亡的方式都不一樣,你可要好好感受。」
  「嗚……」刺骨的疼痛綿綿不斷地襲來,司炎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晚上,南宮夏行端著三菜一湯走進城堡最上層的房間。
  「上亞月還是沒有吃東西嗎?」南宮問寧毓真。
  「嗯。」寧毓真擔心地點點頭,「她只是喝了點水。」
  「這怎麼行?」南宮夏行看了看上亞月,兩道英挺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上亞月懶懶地躺在床上看窗外飛過的小鳥,本來活力四射的眼球就像是被凍住一樣,變得混混沌沌的。
  「上亞月,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南宮把飯菜放到她面前。
  上亞月沒有看他。
  「你真的那麼擔心姓司的?」南宮在她的床邊坐下,淡淡問道,「你真的想見他?」
  她仍然一動不動。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忽然,她眨了眨眼睛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揚起消瘦的小臉,「你再說一遍!你可以帶我去見他嗎?」
  「他現在只是一隻喪家之犬,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掛念他。」
  「他,他怎麼那麼傻,明知道自己會遇到危險還……」上亞月從他的話中猜到了司炎已經落入他手中。她垂下長長的睫毛,眼淚不聽使喚地往下掉,「南宮,你為什麼這樣殘忍?」
  「我殘忍?那他們對我的族人所做的事情算什麼?」南宮把一張塔羅牌插在她的衣領上。是死神!
  「南宮,你如果要殺司炎,你還是殺了我吧!」上亞月抹了抹眼睛,鼓起勇氣一字一句地說。
  「為什麼?」南宮的眉毛跳了一下,話語裡面有著藏不住的憤怒。
  「因為我是他的未婚妻。」上亞月伸出手,示威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訂婚戒指。
  「你敢確定你是真的喜歡他嗎?」南宮一把抓住她的手,想要把戒指拔下來,但沒有成功,「他只不過是想利用你幫他解除封印罷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了封印的事情?」上亞月用力甩開他,把左手藏到身後,眼神倔強得像一隻被惹惱的貓。
  「封印是我的曾祖父做的。」南宮抓住她的手,拖到胸前,繼續拔戒指,「Pride從一開始就被封印在我的體內。因為我是獵人一族最大的驕傲。」
  「啊……」上亞月呆了一下,一時間忘了反抗。怪不得,南宮在學校刻意和人拉開距離,總是一副孤芳自賞的樣子。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明白。」南宮頓了頓,「我不知道姓司的到底跟你說過些什麼,但現在我要告訴你一點:十三年前那件慘案就是因為封印而起。因為我的曾祖父封印了白狐王的一部分魔冥力,引起了妖界的恐慌,他們害怕再出現類似的事情,所以想要把我們滅族。」
  「可是司炎和他們不同,他答應過我不傷害人類的。」
  「狐狸的話,你也相信?」上亞月的手指都已經紅腫,但戒指還是沒有脫落的跡象,南宮最後只能放棄,「他只是在利用你,因為你是解開封印的關鍵。只有心甘情願和狐妖簽訂契約的女孩才能引出封印裡面的小妖。」
  「之所以把解開封印的條件設定成這樣,是因為曾祖父知道人和妖互相信任、簽訂契約的幾率幾乎是零。可是這時候卻出現了你,你想毀滅掉人類世界嗎?!」
  「什麼?」上亞月的心一陣緊抽,「不可能,你說的和司炎的不一樣。他告訴我封印快要到期了,只有把它們解開,然後重新封印,才能確保人類世界的安全。」
  「他說的前半句沒錯。可是,等封印裡面的小妖都被征服過後,他會獲得巨大的力量。到時候,誰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事來?他是妖啊!」
  「不會的,司炎不會傷害人類!他答應過我救活楓!」
  「上亞月,你真固執。」南宮伸過手指撥開她的頭髮,眼神裡因為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反倒呈現出一種讓人無法想像的澄明的顏色,「就那麼喜歡司炎?」
  上亞月扭過頭沒有回答。
  「回答我!」南宮掰過她的下頜。溫柔和冷冽兩種全然不同的感覺融合在他的視線裡,讓上亞月呼吸急促。
  「好了,南宮同學,你不要和上亞月吵架了。她現在身體不好,情緒也很不穩定。」寧毓真慌忙上前拉開他。
  「那是因為她不吃東西的原因。」南宮再次把碗筷推到她面前,態度強硬地說道,「吃了就好。我會帶你去看姓司的。」
  「你先帶我去看司炎!」
  「現在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南宮沒有哄人的耐心。
  「不吃,你在裡面下毒了。」上亞月倔強地別過臉去。
  「你還是多動動腦子吧,下毒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不知道怎麼去相信你。」
  「為什麼你寧願相信妖,都不願意相信同類呢。」南宮的眸子越來越黯淡,他無奈地端起碗,「不信的話,我吃幾口給你看。」
  上亞月和寧毓真立即屏住了呼吸,聚精會神地盯著他看。
  自己的吃相有那麼吸引人嗎?南宮狐疑地舀起一勺子雞湯灌入嘴裡,剛剛嚥下肚,頭就開始眩暈。
  「你們,在湯裡下麻藥了……」該死,自己太大意了!南宮腿腳一軟,跪倒在地,「上亞月,剛剛的一切都是演戲?」
  「嗯。」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跳起來歡呼,慶祝計謀成功的,可是看到他那種被人背叛的絕望眼神,上亞月的胸口好像壓了一塊石頭。
  「沒想到你那麼狡猾。」
  「你誇錯人了,這個方法是寧毓真想到的。」上亞月愣了一會兒,找來床單把南宮的手腳緊緊綁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南宮同學,我不想傷害你。」寧毓真咬著嘴唇向他鞠了幾個躬,「我這樣做是不得已的。」
  「什麼都不用說了,成王敗寇。」南宮憤憤地扭過頭去。
  「南宮,告訴我司炎在哪裡!」
  「無可奉告。」
  「南宮!」
  「……」
  十分鐘後,上亞月的耐心喪失殆盡。她蹲下身子用力擰他的臉。城堡那麼大,讓她找個十天八天的也不一定能找到司炎啊!到時候,司炎就算沒有餓死,恐怕也失去全部的魔冥力了!
  「南宮,你信不信我打你?」
  「……隨便。」儘管英挺的五官氣得完全變形,南宮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天啊,他真的是軟硬不吃!抓狂了抓狂了!
  「上亞月,不要管南宮同學,我們還是按照計劃,用咒語把他體內的谷神楓請出來吧,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呢。」
  寧毓真恰好會使用一種魔咒可以讓靈魂以實體的形態出現,也會使用一種讓掛念的人馬上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咒語。但是將兩種咒語結合起來使用還是第一次,是不是能成功,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本來直接用這樣的招數呼喚司炎是最好的,可司炎的魔冥力遠遠超過了寧毓真的感知範圍,何況這裡到處佈滿了用念能力做成的結界,所以召喚谷神楓是當下最穩妥的辦法……
  「好。」上亞月點了點頭。
  「什麼?」南宮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什麼體內的谷神楓?你們胡說些什麼?」
  「不是胡說。」上亞月深吸了一口氣,靜靜地盯著他的眼睛,希望從裡面看到楓的影子,「楓在你身上……而且他的存在影響到了你的感情。不然恐怕你是不會關心我的。」
  停了一會兒,她繼續說:「我們在湯裡下的藥並不是麻藥,是用來把附身的靈魂從寄主身上驅走的驅靈丸。吃了過後,寄主會昏迷半天。你的念能力雖然很強,但在五分鐘之內手腳不能動。」
  「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我怎麼可能被普通的人類靈魂附身,而且還不知情?我是獵人啊!」忽然,南宮睜大眸子用像見到鬼一樣的眼神看著空氣,把寧毓真嚇壞了。
  「等等,還是等七個封印都解開了,讓司炎去救谷神楓吧。我不過是個半吊子的念能力使用者,用這麼高級的咒語恐怕有些困難。」寧毓真開始臨場退縮。
  「可是現在我們連司炎被關在哪裡都不知道啊!我等不下去了,寧毓真你對自己有信心一些好不好。你試一試就可以!」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上亞月抓住寧毓真的手,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她,「寧毓真,你知不知道我晚上總是會夢到楓在車輪下血肉模糊的樣子。當時我正戴著mp3聽歌,然後一輛貨車從拐角處衝過來,楓把我推到路邊,但他自己……」
  美好的生命總是那麼脆弱,就像雪花一樣悄然融化。她一直都接受著楓的照顧,還沒有認真地跟他說謝謝,還沒有給他送過像樣的生日禮物,還沒有……上亞月忍住眼淚,用比平時更快的速度壓抑著快要崩潰的心情:「我發誓一定要讓他復活,就算跟魔鬼簽訂契約都可以。何況現在還有司炎,他為了我,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在野營的時候他已經喪失了很多魔冥力,現在又跑過來救我,被念能力困住。再這樣下去,他絕對會受不了的……所以你不要擔心咒語的反噬作用,不管什麼樣的交換條件我都可以承受!」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失去司炎。因為,沒有辦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
  「上亞月……」
  「念動咒語吧。」
  「……好,咬破你的手指放在南宮的額頭上。」寧毓真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盤坐在南宮身邊輕聲唸咒。
  南宮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緊緊地合上了,接著從他體內浮出一個光點。隨著寧毓真嘴唇翕動,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漸漸幻化成一個人形。剛開始是透明的,慢慢地,他的眼睛、頭髮開始有了顏色……上亞月感覺身上的力量都在流失。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底下最好聽的聲音傳入耳中:「小月,你沒事吧?」
  上亞月睜開雙眼,就像被點住穴道一樣呆在那裡。十秒,二十秒……一分鐘過後,她的腦細胞才開始恢復工作,輕輕問:「楓?」
  「嗯。」對面的男孩輕輕地點了點頭。
  絲綢一樣柔軟的棕色短髮,黑寶石一樣灼灼發光的眼睛,山峰一樣挺直的鼻子,花瓣一樣秀美的嘴唇。優雅,高貴,像個天使。他不再是薄薄的照片!
  「楓!」上亞月的心跳加速,全身血液衝上了頭部,「真的是你?太好了!」她立即撲到他的懷裡,抓著他的襯衫不顧形象地號啕大哭。
  「對不起啊,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過馬路不小心……」
  「沒關係的。」谷神楓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能保護小月,我很高興。」
  小月!」門忽然被人從外面踹開了,所有的人同時把頭扭了過去。
  「司炎?」上亞月驚喜地摀住了嘴唇。
  他逃脫了並且還恢復了人形!雖然遍身都是傷痕,但是他的眉宇間儘是英氣,嘴角掛著慣有的笑容。
  「姓司的?這怎麼可能?」躺在地上的南宮努力睜開了眼睛,「你不是被鎖在了怨念之柱上嗎?」
  「怨念之柱?」
  「就是用怨氣凝煉成的柱子。」寧毓真低聲向上亞月解釋,「死者把生前的怨恨積累起來發洩到仇人身上,讓他遭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
  「沒錯,因為我不是他們真正的仇人,因此只要和亡魂對話,消除對方的怨念,怨念之柱就會倒塌。而且,我當時沒有違抗你,只不過是擔心你傷害小月,故意裝出沒有反抗能力的樣子罷了。」
  「就算是十三年前那件事真的與你無關,可是我這裡有這麼多咒符,你是怎麼進來的?」怨念之柱的崩塌讓南宮受到重大打擊,他的額頭上開始滲出汗珠。
  「哼,別忘了我是九王子,這點彫蟲小技可難不倒我。」司炎一手按住血淋淋的手臂,快步走到谷神楓和上亞月中間,不悅地把他們兩人分開,然後轉過頭直愣愣地看著南宮。
  「司炎,你這個笨蛋怎麼搞的?竟然流了這麼多血?!」看到那鮮艷的血色,上亞月的心一陣抽痛,慌忙找了塊手帕為他包紮。
  「唉,小月,你關心人的方式還是這麼野蠻啊。」司炎不以為意地揚起一邊的眉毛,然後用另外一隻胳膊緊緊地抱住上亞月,「我只是被咒語形成的式獸咬了一口。」
  「我沒事的,反倒是你,傻瓜一個……」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幾圈,上亞月努力抑制著沒有讓它掉下來。
  「看來我真的小看你了。」南宮瞇起眼睛,眸子裡的精光逐漸黯淡下去,看得出來他的信心在一點一點地崩潰。
  「對了,南宮,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谷神楓禮貌地向他鞠了個躬。
  「哼,不要挖苦我了。你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附到我身上,你到底是誰?」
  「我是司炎的堂弟。」
  「什麼?」五雷轟頂!南宮、上亞月、寧毓真三人的眼球差點沒有滾出來。
  「楓,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是狐妖和人類的混血兒,我的父親和司炎的父親是親兄弟。」谷神楓愛憐地摸了摸上亞月的頭,「對不起,小月。」
  「只能看,不能摸。」司炎把他的手撥開,像宣告所有物似的,把下巴擱在上亞月的肩上,「她是我的。」
  谷神楓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亞月被這個消息給炸蒙了,眼睛眨了半天也回不過神來。
  「司炎?」谷神楓扭頭看了看司炎,好像在徵詢他的意見。
  「說吧。」司炎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上亞月的表情——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
  「那好,我現在就告訴你真相。」谷神楓定定地看著上亞月,「你是狐王指定的下任狐王的新娘,因此狐族很多王孫都對你虎視眈眈。為了保護你,狐王在你身上下了咒語——16歲之前任何狐妖都不能接近你。而我身上流著一半人類的血,不受這條咒語的約束。」
  「楓,你不是人類?你也想通過娶我當上狐王?」這就是真相?楓是她最信任的人啊!可是他對她的好卻是有目的的?!上亞月的心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線纏住了,每看他一眼,那線就一寸寸地收緊,被人背叛了啊,真的好痛!
  「不,我的血統不純正,沒有做王的資格,我只是接受司炎的命令代替他守候在你身邊。」谷神楓的笑容依然溫暖,但上亞月忽然感到冰涼沁骨。
  「司炎的命令?」當上亞月疑惑地將視線移到司炎臉上的時候,他的臉上仍然掛著招牌笑容,但是眼神的閃爍暴露了他的不安。
  「原來我的生活都是計劃好的?楓成為我的青梅竹馬,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給我梳頭髮,幫我打架……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是為了控制我按照你們的安排一步步往下走……」上亞月嘴唇微微地顫動著,他們以為這是在玩美少女養成遊戲嗎?
  「為了讓我答應和司炎訂婚,楓甚至可以假裝出車禍?」
  「楓的死亡完全是意外。」說到這裡,司炎才想起了什麼,「楓,你是怎麼復活的?我的封印還沒有解開呢。」
  「哈,意外?我才不相信呢,你只是利用我對他的感情,逼迫我和你簽下契約!」上亞月一把推開司炎,跑到大門處,咬住嘴唇看了看谷神楓,然後又扭頭看了看司炎,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叫,「玩弄別人的感情和生活真的很有意思嗎?你們真是一群混蛋!」
  「小月,你聽我說!」司炎和谷神楓同時追了過去,一人抓住上亞月的一隻手。
  「放開我,我才不想成為你們玩弄權術的工具呢!」
  「不對,和權術沒有關係。」谷神楓的眼睛裡盛滿了落寞,「我喜歡你。」
  「楓……」上亞月放棄了掙扎,盯著那雙飽含深意的眼睛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楓,你在說什麼?」司炎把他推到一邊,眉毛蹙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你怎麼可能喜歡上小月?」
  「對不起,司炎。」谷神楓低下頭用清晰的聲音小聲說,「我是真的喜歡小月,想留在她的身邊,照顧她、保護她。」
  「我現在不想聽你們說這些,你們都是騙子,放開我!」愣了一會兒後,上亞月又開始拚命掙扎。
  「小月,你冷靜一點,你覺得我們的所作所為真的不可原諒嗎?」司炎用力壓住她的肩膀,「即使是為了你好?」
  「是!」誰都可以欺騙她,就是他不行!南宮欺騙了她,她可以把他的名字拉到黑名單,楓欺騙了她,她可以試著忘記,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對方是司炎,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心痛得快要炸掉。
  「我現在說什麼,你都當廢話,是不是?」司炎抬她的下巴,然後「哧」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淚水沿著上亞月的臉頰不停地往下滑落。
  「是!」
  「不要哭了。」司炎的眉毛抖了一下。
  「關你什麼事,臭狐狸?!」上亞月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把眼皮揉得紅彤彤的,「難道你還在意我的感受嗎?!」
  「我在意。」司炎撥開她的手,瞇起眼把唇輕輕地蓋在她的眼角上,「因為你一哭,我就沒有辦法正常思考了。」羽毛一樣輕盈的吻和淡淡的卻飽含著關心的話語,讓本來被淚水浸得冰涼的皮膚忽然間溫暖起來。
  「你……你這是幹什麼!」上亞月的臉上,突然一陣發熱。這小子怎麼一點也不管周圍的眼光啊——楓和南宮都已經變成化石,寧毓真差點沒有暈倒……司炎果然是個不可理喻的怪胎!不過,他本來就是狐狸,不能指望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思考……
  上亞月突然覺得腦子開始混亂,所有的情緒都不夠用了,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不生氣了嗎?」司炎的嘴唇揚起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還是我的道歉不夠誠意?」
  「……」這是哪個星球的道歉方式啊?
  「難道要吻這裡,小月才會消氣?」司炎似笑非笑地點了點她的額頭。
  「……」
  「不是?那就是這裡?」司炎又戲謔地刮了刮她的嘴唇,然後做出一副頭痛的樣子,「可是這裡是公眾場合耶,我有點害羞……」
  「好了!鬧夠了沒有?!」上亞月頭上浮現出了青筋。
  本來很生氣很生氣的,卻被他簡簡單單的一個表情給沖淡。為什麼他能輕易地操縱自己的情緒呢?答案只有一個——喜歡!
  唉,為什麼自己這麼命苦,喜歡上司炎這樣我行我素的自戀狂加自大狂啊!丘比特,你玩忽職守,濫用職權,不得好報!上亞月在內心歇斯底里地喊道。
  司炎又湊過臉來,不過這次他沒有吻她,只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月,對不起。回到家裡,你怎麼揍我都沒關係,現在我有事和南宮談。等我一會兒好嗎?」
  還沉浸在剛剛得出的爆炸性結論裡的上亞月乖乖地點了點頭。
  司炎拍拍她的腦袋,然後走到南宮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對不起,南宮,這次讓你失望了。」
  「沒有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隨便。」南宮冷哼一聲。
  「我們不會那麼做的,在某種程度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谷神楓也走了過去,紳士地向南宮鞠了個躬。
  「不敢當。我身為獵人卻被你這個半妖欺騙了那麼久,實在很丟臉。」南宮自嘲地扁了扁嘴,一臉的沮喪。
  「沒有什麼丟臉的,獵人和妖族的恩怨都是過去時。」谷神楓露出一個春風般和煦的微笑,「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哈,朋友?真是諷刺。」
  「南宮,不要嘴硬了,你們獵人的時代早已過去。我能理解你那種以自己民族為傲的強烈感情,但是那和讓人盲目自大的Pride不是一回事!」司炎說著蹲下身解開綁在他身上的床單,「Pride會讓你的自豪感變成一種狹隘的民族觀念,會讓你成為一個自負的與所有人為敵的白癡!」
  意思是說如果南宮再固執下去,就會被Pride變成希特勒第二的。站在一邊的上亞月算是聽明白了。
  谷神楓贊同地點點頭:「乾脆考慮和我們結盟吧。」
  「我沒有聽錯吧?獵人和妖族結盟?別忘了十三年前你是怎麼對我們的!」南宮活動了一下手腕,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雙眸充血。
  「那場廝殺不完全是我們的錯。怨念之柱不也正證明了這一點嗎?」司炎的瞳仁清澈純淨,像一面小鏡子映著南宮因為憤怒而變得蒼白的俊顏,「世界上不光只有人這種生物,妖也有生存的權利。十三年前的殺戮我雖然沒有參與,但是也知道一些內幕。當時有人在中間挑撥,說獵人希望通過封印魔冥力的辦法把妖族一舉殲滅。因此一個手握重大兵權的左傾分子炎雲恩就決定先下手為強。」
  「可是你們怎麼能殃及無辜?!」南宮永遠也忘不了小島血流成河、老弱婦孺慘叫的樣子!
  「這並不是父王和我的本意……」司炎歎了口氣。
  「沒錯,正因為知道戰爭的無情,所以我們才需要司炎這樣的領袖。白狐國的十九個王子中只有他希望和人類和平相處。」谷神楓在一邊補充道。
  「我相信司炎。」
  上亞月輕聲說。即使是被欺騙,還是願意相信他,那種感覺就像是蛾子對火焰的執著,不管結果如何,它都張開翅膀向自己認定的唯一出口努力地衝刺……
  南宮看了她一眼,眼裡有什麼東西跳了跳,接著怒火慢慢地平息下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如果我和你們結盟,有什麼好處?」
  「好處,你要錢的話很簡單。」司炎的嘴角高高揚起。
  「姓司的,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能不能把炎雲恩交給我處置?」
  「當然,如果我登基要除去的第一個障礙就是他。他一直煽動父王向人類宣戰。」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南宮停下腳步,抬起眸子迎上那對紅寶石般璀璨的眼睛。
  「和我簽血契吧。」司炎淡淡一笑,「你要我身體的哪一部分?」那口氣平淡得好像在菜市場討論買哪塊肉一樣。
  「右手。」南宮的話還沒有落,司炎就優雅地捲起袖子,然後拿起一把刀就往手腕切去。谷神楓沒有說話,南宮雙手抱胸抬起眼睛看他,而寧毓真嚇得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
  刀鋒碰到皮膚的一瞬間,上亞月衝過去撞開了司炎的左手,然後栽倒在堅硬的石板上,血從她潔白的額頭上沁了出來。
  「上亞月!」
  寧毓真尖叫起來。谷神楓和司炎同時衝了上去,一左一右扶起她。
  「你是傻瓜嗎?突然衝過來,萬一被刀子劃到了怎麼辦?」司炎一邊凶巴巴地吼她,一邊手忙腳亂地為她止血,挺秀的眉毛擰成了回形針,「頭也磕破了!」
  「不痛。」上亞月撥開他的手,仰起臉看南宮,眸子澄淨得看不見一絲雜質,「南宮,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南宮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和司炎之間游移。過了好半天,他才幽幽地開口:「姓司的,你誤會了,我不要你的右手,只要右手上的一滴血。」
  「那好,你是否也應該把Pride逼出體外,表示你的誠意呢。」司炎也提出了要求。
  「一滴血換一個封印,你很會打算。」
  聽到南宮的話,上亞月的心咯登一跳,還好,接下來的話讓她安了心。
  「不過加上上亞月的血,也夠了。記住你應該珍惜的人和你說過的話。」南宮緩緩地舉起手,在他的掌心處慢慢浮現出一個灰色的金屬牌,那就是第三重封印!接著,兩人滴血為盟。人和妖的血順利地融合在一起,司炎和南宮夏行也在彼此的手心上簽完契約。
  「谷神同學,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寧毓真把谷神楓拉到一邊,壓低了嗓門。
  「怎麼了?」
  「你不能遠離上亞月,也不能離開人界,不然就會像人魚公主一樣化成泡沫的,知道不知道?」
  「嗯?是說回到妖界或者是離開小月,我就會死嗎?」谷神楓挑了挑眉毛,其實他倒不害怕死亡。
  「對,因為我的咒語不是讓你的肉體復活,而是借用上亞月身上的氣,給你製造了一個精神體。雖然你看起來和常人沒有兩樣,別人也能摸到你,但記住你現在只是個真實的影子。如果離開上亞月,或者去了人間界以外的地方,你的魂魄在三天之類就會消散。」
  「這樣啊……暫時不要告訴小月好嗎?」
  「為什麼?」寧毓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她現在很快樂。」谷神楓看著她和司炎,笑了笑,表情裡帶著一絲無奈,「我不想剝奪這份快樂。」
  也許能夠和她在同一個世界裡生活、能夠再次看到她的笑容,就已經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了。他一定要珍惜!如果可以找到一個機會完完全全得到小月……谷神楓揉了揉眉心,不敢繼續往下想。

《九尾狐的準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