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怎能輕視我的愛情

  林零一到廚房,就感受到無數好奇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身上。唉,誰叫這是一千多年前的歐洲呢,換了現在,歐洲滿大街隨便都找出不少黑眼睛,黃皮膚的中國人。自己也不會這樣像隻猴子被圍觀了。
  不過,大家好奇歸好奇,還是很友好的拿出了食物招待她。她已經餓得發暈,立刻拿起麵包啃了起來。說實話,她一直覺得這裡的麵包不好吃,因為那時的麵包和現在的可不一樣,用料粗,也沒有那麼多的牛奶,所以所有的麵包都帶著一股奇怪的酸味。可現在,她覺得這簡直就是無上的美味……
  一直吃到打了一個飽嗝,她才滿意的拍了拍脹鼓鼓的肚子,準備去找亞瑟。這個時候,他也應該早用完餐了吧。
  「喂,喂,你們一定不相信,我看到艾達娜小姐和那位亞瑟殿下朝著花園的方向去了。」一個女傭一踏進廚房就興奮的散佈著八卦。
  「啊,真的嗎?」另幾人立刻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
  「嗯,好像還是艾達娜小姐主動邀請亞瑟殿下的呢……」
  「沒想到小姐也動心了。」
  「那位亞瑟殿下是我見過最英俊最溫柔的男人了,我看是女人都會動心吧……」
  「是啊,他笑起來的時候,上帝啊,就像天使!」
  林零聽到這裡,嘴裡的一口湯撲的一聲噴了出來,溫柔,天使?哈哈哈,她好想大笑三聲,這是在說那個傢伙嗎?一群女人,全被那個傢伙的假象給騙了……
  趁著幾個女傭繼續興高采烈的討論著,林零偷偷溜出了廚房,剛拐過牆角,正好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麥塔!」林零連忙朝著她招了招手,跑到了她的面前,這才看清在她的身旁,還站著一位年輕挺拔的騎士。
  騎士先生禮貌的向她點頭致意。
  「這位就是伯萊亞斯騎士嗎?」林零打量了他幾眼,只見他雖然面色不佳,但看上去也是眉目俊秀,氣質優雅,的確是位優秀的騎士,不過,說句良心話,如果和亞瑟比起來,容貌和氣質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也難怪艾達娜被亞瑟所吸引了……
  「我姐姐呢?」麥塔問道。
  林零趁著伯萊亞斯不注意,朝她做了一個眼色,「她好像在花園裡約會。」
  「約會?」伯萊亞斯的臉色微微一變。
  麥塔立刻會意,拉了拉他,「那我們一起去花園看看吧。」
  在清冽的月光中,風中又開始飄起了簌簌的細雪,透著柔和的銀白色的光芒,讓人眩目的光澤,在這安靜的雪夜,竟似有了生命般,跳躍著,精靈般的在空中懸舞。
  整個花園裡瀰漫著一種清新的雪的味道。
  幾人很快就發現,在不遠處一棵高大的松樹下,正站著亞瑟和艾達娜小姐。兩人似乎談得很投機,亞瑟嘴角含笑,姿容美妙,在月光下更是猶如古希臘神話裡的美少年。
  找個人真的是亞瑟嗎?林零揉了揉眼睛,他居然又笑了……
  「那個男人是誰?他們在說什麼?」伯萊亞斯皺了皺眉,顯而易見的表示出了妒嫉。
  「想知道他們說什麼你就別動。」林零低低說了一句,從花壇那裡探頭又看了一眼。真是的,難道這些人都不怕冷,就算要談情說愛,也該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嘛,連累了她一起挨凍。
  風中隱隱傳來了兩人的說話聲,卻聽不真切。林零想了想,就默默念起了操縱風的口訣,果然,風漸漸大了一些,裹著那些聲音一起吹倒了他們的身旁。
  「殿下,像您這樣的人,生來高貴,氣質過人,相信武藝也一定高強,真是世間難得有一位女子能配得上您。」
  「這也不定啊,艾達娜小姐也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了。」
  「呵呵,那麼,您認為……我能配得上您嗎?」
  一聽到這句話,伯萊亞斯再也按捺不住,驀的從花壇後衝了出去,沒等麥塔攔住,他已經一個箭步衝到了亞瑟面前,唰的一聲拔出了劍,「以上帝的名義,我伯萊亞斯要和你為了這位高貴的小姐而決鬥!」
  「怎麼又是你。」艾達娜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神色,「什麼時候我允許你可以進我的城堡了?」
  林零忽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在看到伯萊亞斯出現的時候,艾達娜臉上並不是她所想像的憎惡,或是厭煩,總之是一種說不清的神情。
  麥塔急忙拿出了那支白色茶花,「姐姐,不是您說的嗎,只要他採了這花,你就會見他一面。」
  艾達娜的藍眼中掠起了嘲諷的笑容,「伯萊亞斯,沒想到你還真去做了,你可真是愚蠢,不過這麼看起來,你還真的是很愛我。」
  伯萊亞斯的眼底湧動著悲傷壓抑的神色,「是,艾達娜小姐,我非常愛你。」
  「哦,那麼就請向我證明你的愛吧。」艾達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只要你砍下自己的左手,我就相信你的愛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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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零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個女人,也太狠了吧?她抬頭看了亞瑟一眼,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慣有的冷漠神情,彷彿在等著看一場戲。
  「不要,姐姐,快收回你的話,不然他真的會這麼做的!」麥塔臉色蒼白的大喊道。
  艾達娜轉過身去,不為所動。
  伯萊亞斯苦笑了一下,「好,我就向你證明!」話音剛落,只見劍光一閃,忽然聽他發出了一聲驚叫,似乎想要收住刀勢,但尖利的刀鋒已經劃了下去……
  「麥塔!」當林零看清受傷的人時,不由大吃一驚,她怎麼會……原來,她是這麼愛喜歡他……此時也想不了那麼多,她趕緊彎下腰,掏出了手帕替她簡單包紮了一下,幸好他已經收了刀勢,所以只是劃破了皮,並無大礙。
  伯萊亞斯似乎呆在了那裡,猛的回過神來,將麥塔摟在了懷裡,聲音顫抖,「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麥塔垂下了眼簾,目光掠過了他的手,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還好,你的手還在……」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問為什麼!你到底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林零只覺得有什麼要從胸口湧出來,她噌的站起身來,大聲道,「當然是因為她愛你,如果不愛你,誰會冒著生命危險為你摘那破花,如果不愛你,誰又會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你,如果不愛你,誰會為你這麼費盡心機,幫助你接近你所愛的人,這要多麼深的愛,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說了一大堆話,她自己也懵掉了,偷偷看了一眼亞瑟,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連忙低下頭去,完蛋,又要被他嘲笑了……
  伯萊亞斯這才好像如夢初醒,眼角漸漸濕潤,喃喃道,「麥塔,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發現,原來你……」
  艾達娜似乎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一時也說不話來。」我……我知道你愛的是我姐姐……「她輕聲道。
  伯萊亞斯似乎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連他自己似乎也不知該怎麼做了。
  林零吸了一口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反正也豁出去了,這一次自己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想說,在我們國家有個詞叫作緣分,在你們這裡應該是叫作命運,或者宿命。如果有緣,自然就事半功倍,就值得用心珍惜,如果無緣,必然要事倍功半,應該立即盡早放棄。可是我們卻總是對有緣之人視而不見棄如蔽履,反而對無緣之人樂此不疲傾盡全力。伯萊亞斯騎士,是不是?「
  伯萊亞斯的身子微微一顫,望向麥塔的眼神多了幾分愧疚,幾分柔情,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她手上的傷痕,低聲道,「我是瞎了雙眼,麥塔,我居然不知道最重要的珍寶其實一直在我身邊,上帝啊,希望這一切還不晚,我的小姐,你會原諒我嗎?」
  麥塔難以置信的望著他,臉上一紅,竟然激動地哭了起來。
  「伯萊亞斯,這算什麼?你不是說一直愛著我嗎?」艾達娜皺眉看著那兩人,「你怎麼可能喜歡那個相貌平平的丫頭。
  伯萊亞斯沒有抬頭看她,只是說了一句,」我放棄了,艾達娜小姐,我不會再糾纏您。」
  艾達娜一愣,面色微變,「不可以!你是我的追求者,你所愛的女人只能是我!」
  伯萊亞斯沒再說什麼,抱起了麥塔,「我要帶她走。」
  「不許去!」艾達娜忽然攔住了他們,臉上泛起了一抹奇怪的神色,「不許去,伯萊亞斯,其實我是愛你的!」
  他的腳步一滯,「你說什麼?」
  「上帝啊,我現在才明白自己的愛,我不能失去你,伯萊亞斯,我後悔了!也許正因為我愛你,所以才對你比別人都苛刻,才對你進行更多的試練!」她的眼中佈滿了血絲,聲音嘶啞。
  怎麼會變成這樣?林零忽然感到一陣頭痛,抬眸看了看亞瑟,不由氣不打一處來,他還是悠然自得地斜倚在樹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還說什麼竭盡全力幫助別人呢……死一邊去……
  雪,似乎下得大了。麥塔的臉色越加蒼白,忐忒不安地等待著伯萊亞斯的決定。這樣愛著姐姐的他,一定會——回心轉意吧?
  「麥塔,我們走吧。」他只是微微一笑,繼續往前走去。
  「伯萊亞斯,你會後悔的!」艾達娜尖叫了一聲。
  「後悔的是您,艾達娜小姐。」林零瞥了她一眼,「雖然我從沒有戀愛過,可是我也明白愛不是乞求,也不是施捨,更不能以踐踏別人的自尊來證明,愛是互相的尊重。您在沒有弄懂這點之前,永遠不配愛人,也不配被人愛。」
  艾達娜一下子愣住了,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話來。
  「笨女人,我們也該回去了。」亞瑟的眼中掠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林零撿起了地上的那朵白色山茶,放到了她的面前,「不過,您讓伯萊亞斯騎士送您這花,還是做對了。您知道白色山茶的花語嗎?」說著,她湊到艾達娜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我們走吧。」林零剛一轉身,就聽到艾達娜的哭聲從她的身後傳來……
  亞瑟回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白色茶花的花語是什麼?「
  「哼。」她才不想回答,誰叫他就在一旁看戲。
  「不說就把你賣給那個老頭。」
  「你敢……」
  「不過你也值不了幾個錢,就換兩袋小麥好了。」
  「死,一,邊,去!」
  她朝著他的背影狠狠踢了一下雪堆,回頭望了一眼還在大哭的艾達娜,心裡湧起了幾分說不清的惆悵。
  白色山茶的花語是——你怎能輕視我的愛情。
  所以,不要等到傷害的時候才去乞求原諒,
  不要等到失去的時候再去挽回。

《騎士幻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