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使與惡魔

  「聽好了,等一下,你先用箭射中間最靠近你的人。」亞瑟低聲說道:「這樣另外兩個人必定也會同時衝過來,你接著射左邊那人,我去咬右邊那人,這樣,騰出時間來讓你射最後一個人。」
  「你講的好快,我都記不住。」她本來腦子裡就是一片混亂,一時哪裡消化得了這麼多。拜託,在現實世界裡邊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怎麼可能會遇到這種狀況?
  「冷靜一點,」他的聲音鎮定自若:「難道你忘了你曾經連巨人都打敗過?現在不過是三個普通的人類,你能辦到的。」
  「我……」她握緊韁繩,回想起那一次,她,和他一起在森林裡並肩作戰。打敗了那個恐怖的巨人。那些不可能,不是都已經變成可能了嗎?想到這裡,她似乎感到自己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氣。沒到最後罐頭,絕對,不可以放棄。
  「我明白了,亞瑟。」她輕聲道,「那麼,開始了!」最後一個字話音剛落,她已經利索的取下掛在馬身一側的弓箭,張弓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箭射向中間的那個人!
  只聽一聲慘叫,那人應聲摔下了馬。
  她來不及多想,立刻抽出了第二支箭,瞄準左邊正衝著自己而來的那人,在她射出箭的同時,她聽到了亞瑟咬住右邊那人手腕的聲音……雖然可憐的亞瑟被他甩了出去,但毫無疑問的為她拖延了寶貴的時間。
  「噗!」第二支箭正中左邊那人胸口,那人晃了晃,一頭栽下馬去。
  只剩最後一個了!林零再次拉起弓,心裡卻異常的平靜。因為她知道,這一箭,一定不會落空!
  微側的頭稍稍抬起,瞇起的眼中星光流轉,她啪的一聲放開手,一聲尖銳的急嘯劃破長空,羽箭好似流星一般直奔最後一人的胸口而去。
  撲哧——血肉被穿透的聲音在寂靜的森林裡聽來分外地響亮。
  林零微微喘著氣,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一切,這幾個人,居、居然都死在了她的手上!就和剛才一樣,這幾個人也漸漸消失在空氣裡,化作了金光閃閃的數字飛入她的身體內。
  「我們趕緊走吧,恐怕還會有別的追殺者。」亞瑟輕輕跳上馬背,「更厲害的角色恐怕還沒出現……」
  他的話還沒說完,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一聲輕笑:「說得一點也沒錯。」
  林零的臉色一變,僵硬地轉過身去,只見身後不知何時竟然有幾十騎人馬趕到了這裡。為首的那個少年,褐髮飄搖,淺灰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生輝,明明是天使一般明媚善良的容貌,唇邊的笑容卻猶如魔鬼一般邪惡讓人不寒而慄。他身上的善與惡彷彿是摻雜在一起的,就像是天使中的魔鬼,魔鬼中的天使。
  「本來還以為這三個蠢貨就能搞定,沒想到還要我親自出馬。」他笑瞇瞇道。
  「帕西法爾!」她失聲叫了出來,這不是在小旅館裡故意撞倒她的少年嗎?現在的他和剛才的他似乎截然不同!
  少年唇邊的弧度更深:「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嗯,也許我會心軟哦。」
  「別說廢話了,你不就是想殺了我們嗎?」她沒好氣地回道。
  「有人讓我來殺一個黑髮黑眼的人,當然,連同他所抱的黑貓也順便一起殺死。我既然收了別人的錢,那就只能對不起了。」他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好了,現在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本領吧。」
  「那之前你是故意撞我,想確認我是否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吧?」她這才發現自己從進旅店開始就著了這個傢伙的道。
  「不錯,不過我沒想到這居然是只會說人話的貓。」他聳聳肩,「好了,不管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拿了別人的錢財,就要幫別人辦——」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零已經挽起弓,迅速地向他偷襲了一箭。這麼多人她可沒辦法應付,不過語文課上不是學過嗎?擒賊先擒王!
  不過她的幻想很快就破滅了,幾乎沒有看到他怎麼出手,他的長劍已經將飛行中的箭劈成兩半。羽箭重重地掉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愣住的林零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下是死定了!她看了一眼亞瑟,心裡竟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畢竟這是在遊戲裡,如果她真的不幸死翹翹,應該也只是回到現實世界吧?可是亞瑟不一樣,那個拼了命為了成為王而努力的亞瑟,那個好不容易才體會到父親的愛的亞瑟,那個和她並肩戰鬥戰勝巨人的亞瑟,那個在花園裡和她共舞的亞瑟,那個擁有越來越多同伴的亞瑟,那個就要成為英格蘭國王的亞瑟……她不要這一切重來,絕對不要!
  那樣的亞瑟,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就算在遊戲裡也是一樣!
  想到這裡,她將他拎了起來,低聲道:「亞瑟你的目標小,你先逃走吧!快點到凱米洛特和凱會合!」
  「你說什麼瘋話!」他驚訝地睜大眼睛,「我絕不會先走的!」
  「必須走!」她不等他再反抗,正打算將他拋出去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從不遠處傳來,氣韻縹緲,超凡脫俗,透著一片悠然。
  這個琴聲?
  帕西法爾微微瞇起眼睛:「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出來?」
  不遠處幽幽響起一個聲音:「我一直都在這裡啊。」林零一聽這個聲音,更是吃驚,只見眼前一晃,一個身影從樹上輕輕躍了下來。
  石青色的長髮,冰綠色的眼眸,依舊像精靈一般迷人,可那纖長白皙的手指此時握的卻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十字劍。但就算是最冰冷的武器,在他手裡,都彷彿是世上最高貴優雅的樂器。
  真的,真的就是那個超級潔癖男!
  帕西法爾似乎有點意外看到他:「特裡司騎士,你什麼時候也喜歡管閒事了?」
  林零差點一頭栽下馬去,這個潔癖男居然也是個騎士!寒,不知他怎麼熬到騎士這個位置上的,那要接觸多少人啊,還要經歷無數場的決鬥……
  「當然是在我心情不錯的時候,帕西法爾騎士,不過看起來,今天的你是被那一面控制了吧?」他的唇角上揚,眼中卻閃動著旁人難以察覺的殺意。
  林零再次在馬背上打了一個趔趄,今天是騎士扎堆開大會嗎?居然連這個看起來算是殺手的帕西法爾居然也是騎士?
  這兩位騎士完全顛覆了她對騎士的印象……看來每個行業總會出幾個異端吶。
  帕西法爾依舊笑得純真無邪:「也好,今天正好領略一下你的本領,大家都一起上吧!」
  「都一起上嗎?帕西法爾騎士,這好像不符合騎士的做法吧。」特裡斯那冰雪般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瑩瑩的光,完全不像是人類。
  「反正你也說了,今天我是被那一面控制了。」他笑瞇瞇的看著對方,朝著手下的那些人做了一個上的手勢。
  幾十人立刻揮劍衝向了特裡司。特裡司揚起了手中的劍,細長刀刃在月色下顯得耀眼無比,揮灑自如的銀光所到之處全無活口,四濺的鮮血猶如紅葉怒放,卻沒有一絲一毫濺在他的身上。
  短短幾分鐘內,幾十騎人馬居然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下,而他的衣服上居然潔淨如初。這些人連靠近他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一劍刺穿了喉嚨!
  他看了看劍上的血,微微皺了皺眉,露出了厭惡的神色,脫口道:「好髒啊!」
  林零楞楞的看著他,這似乎是個優雅與殺戮並存,清靈與狠毒兼備的奇異傢伙,在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人類特有的善良憐憫同情等等慈悲心腸,也難以想像他憂愁的樣子。他根本不像是屬於人的生物,倒有點像啟示錄中所記載的墮落天使。
  當然,如果沒有那個恐怖的潔癖,她恐怕真的那樣以為。
  「果然名不虛傳。」帕西法爾挑了挑眉,「那麼,就讓我親自來領教一下吧。」
  「好啊。」特裡司笑笑,又望了一眼發呆中的林零:「小姑娘,剛才你的表現也不錯啊,本來還以為我很早就會出場呢。」
  「啊?你是說你剛才一直就在這裡?」林零這次反應的很快。
  他只是保持著笑容,並沒有說話。
  倒是那邊的帕西法爾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色:「小姑娘?你說她是個女人?!」
  「難道這你都看不出來?」特裡司輕輕笑了起來:「也難怪你要追殺她了。」
  「你真是女人?」帕西法爾忍不住又對著林零問道。
  「我又哪一點不像女人!」林零也有些惱了,接著就看到少年疑惑的目光飛速掠往了她的胸前,更是令她氣惱萬分。
  「行了,這筆買賣我不做了。我帕西法爾從不傷害女人。」他甩甩鞭子,又看了林零一眼,沒再說什麼,就這樣策馬離開。

《騎士幻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