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不再單純

  心痛的聲音,就是你對別人噓寒問暖的聲音。
  又一天的結束,看著緩落的夕陽,幽憐忽然覺得唏噓。
  雖然明知燁閻最近很忙,她還是習慣性地依照他們以前約定的路線回家,拐過街角,從前總能在轉角處看見那張等待的笑臉。
  原來曾經覺得那麼尋常的東西,竟是如此美好。
  想著,幽憐不自覺的取笑起了自己,一抬首,入眼的景讓她愣是沒反應過來,揉著眼,她甚至以為自己眼花了。
  「為什麼看到我,連興奮一下都沒有!」
  這口氣……幽憐終於肯定了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同一個轉角處,燁閻正等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轉念想到他正背負著的工作,幽憐皺起眉,有些擔心。
  儘管今天申彩雪請假了,可萬一被其他碰巧路過的同學撞見了,後果也一樣嚴重。
  「想你了。」
  匆匆扔下簡單的三個字後,燁閻就走上前。沒有預兆的,一把攬她入懷,埋在她的發間,犯著嘀咕:「我完蛋了,真的不適合再做這個工作了。一整天,心裡全是你,只想見你。」
  「你好任性。」
  沒想,難得深情一回,竟換了幽憐這樣理智的評判。
  燁閻撇了撇唇,盡量讓自己不要去介意,努力去習慣她的獨立。既然知道了她那麼多的故事,他就該有心理準備,要融化那顆心,需要太多的毅力。
  「上車,回家吧。」
  本是打算好好放鬆一夜,過一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夜晚,又碰上今天幽憐突然心血來潮,要親自煮飯給他吃。
  壓抑了一整天的心情,在這個傍晚頓時放晴。
  可申彩雪的電話竟又一次不識相地闖入了,打完電話後,燁閻趴倒在桌子上,痛苦地低哼出聲。
  「我怎麼就會把這個麻煩惹上身。」
  聞聲後,幽憐從廚房探出頭,費解地探究著燁閻的模樣,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排斥工作的,幽憐不認為這單純只是因為她。
  「我要出去了。」發洩完後,燁閻還是認命地起身拿起外套。
  臨走時,不忘俏皮地伸手偷嘗了口幽憐已經煮好的菜。有一股家的味道在唇齒間漾開,讓他更留戀,不想離開了,都已經走到了門口又突然折返了回來。
  直直地跑入廚房,轉過幽憐,輕柔的在她額間落下一吻:「記得替我留菜哦。」
  「嗯。」
  幽憐傻傻地點頭,靜默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不安感襲來。剛才,她在燁閻的眼中清晰地看見了掙扎和苦惱。遲疑了片刻,她索性扔下煮了一半的菜,隨手拿起扔置在沙發上的外套和鑰匙,跟著一起出門了。燁閻從來不曾在她面前抱怨過什麼,但是做了那麼多年的s.t,工作中,幽憐早就訓練出了該有的敏銳直覺。
  這回,直覺告訴她,申彩雪不單純。
  「又出什麼事了嗎?」
  藉著街道兩旁的路燈,申彩雪仰著頭,眼神片刻不移地眷戀在眼前的燁閻臉上。他喘著氣,詢問得有些焦急。
  這一剎那,申彩雪覺得自己的心好暖,多希望時光能凝固在瞬間。
  如果,不是演戲該多好。她開始疑惑,究竟是燁閻的演技太好,還是如她一樣動了心?
  「媽媽提前了相親時間。」猶豫了會,申彩雪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緒,焦慮的眉宇,顯示著她的擔憂。
  「什麼時候?」相較於她的無奈,燁閻能感覺到自己心底有呼之欲出的開心。
  相親結束後,即象徵著他工作的結束。無端地,他想逃開,迅速地逃開,安穩地陪在幽憐身邊,過每一天,即便不夠絢爛。
  「後天晚上,六點,就在上回你和媽媽第一次見面的餐廳。」
  若無其事地回著,申彩雪倉促地低下了頭,她看到了,在燁閻的眼中清晰地看見一抹欣喜在閃耀。他就這麼急著,不願和她多待一秒嗎?
  「好,我會準時按計劃出現。」
  匆匆拋下承諾後,燁閻正欲離開,卻被申彩雪喚住。無奈下,他只好停住腳步,好奇地挑眉詢問。
  躊躇了會,申彩雪深呼吸,怯弱地開口:「媽媽在二樓的窗邊看著,你……可不可以吻我?」
  雖然從小被父母寵著,有些嬌縱,但是這樣大膽的要求,對於申彩雪而言,還是第一次。為了燁閻,她放下了太多。
  聞聲後,燁閻抑制不住地一震。不著痕跡地抬頭,望了眼二樓的窗戶。果然看見有人影在晃悠,輕歎出氣,他無奈地走上前。
  就在申彩雪還來不及反應的當口,猛地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著二樓的窗。利用視覺上的偏差,他只微低頭,極近地看著申彩雪,並未如她所願。停頓了剎那,他才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空氣彷彿凝滯了般,申彩雪怔怔地看著燁閻翕張的唇,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
  僅是如此,已讓她混亂了思緒。有甜蜜,還有更濃的失望,偏偏就是說不出話,就在燁閻以為等不來她的回答了,打算轉身離開時,卻被她倏地從背後抱住,緊緊的。
  申彩雪閉上眼,貼上他背,感受著那股溫暖,比她想像中的更窩心。想著,她唇邊漾開滿足的笑容。
  遠遠地,幽憐倚在樹旁,雙手交叉於胸前,好整以暇地望著這刺心的一幕。良久,沒見有任何動靜,她的表情很平靜,卻無端透著神傷。
  不需要去猜測,幽憐完全能了然此刻申彩雪的心,因為那個背,她也曾貼過無數次。那個溫暖,融化了刻意冰封多年的自己。
  那邊的燁閻默立著,僵硬住了,沒料到申彩雪會突然那麼清楚地袒露目的。而這模樣,在幽憐看來不免理解成另一種含義,她冷笑了聲,伴著凜冽的寒風。月色下,竟還能見到燁閻送她的手鏈,泛著諷刺的銀光。
  沒再多留片刻,幽憐轉身,悄聲離開。她演過無數角色,卻是第一次用局外人的身份看別人演戲,原來不過是一場戲,也能讓人這樣心痛。

《戀愛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