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失蹤

    1
    「你聽說沒有,那個林宜雨好不要臉,勾引了唐慕燼不說,居然連阿辰都不放過。」
    「就是嘛,南蜀的兩大偶像都成了她的人了,真是討厭。」
    「你昨天沒去吃飯,沒看見她是怎麼賴在阿辰懷裡撒嬌的,明明那輛車都沒撞上她嘛……」
    「噓,別說了,唐慕燼走過來了。」
    唐慕燼握緊拳,正一步步往班級走去,臉色已開始泛青。這些白癡到底有沒有腦子,如果真的不想讓他知道幹嗎說得那麼大聲,既然說了,幹嗎不講完整?
    「慕燼,早啊。」剛路過大廳,顏露嬌小的身影便竄出,無邪的笑容,甜甜地道著早安。
    只是掃了一眼,唐慕燼並沒給出太多回應,誰叫他今天心情不好,臉上都清楚地寫著「生人勿近」了,還不識相地擋道做什麼。
    「他們的話讓你很好奇是不是?」顏露沒有放棄,小跑步努力追著唐慕燼的腳步。
    還是沒有反應,這次唐慕燼連白眼都吝嗇得不想拋給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這有東西能給你答案。」
    靜默,停下,轉頭,這回唐慕燼總算是正眼瞧她了。
    好歹也相處了多日,顏露太清楚他暴躁的性格,不敢耽誤,隨即就掏出手機,把昨晚自己辛苦攝下的鏡頭,驕傲地展示出來。
    小小的手機屏幕裡,卻清晰的放映著昨夜林宜雨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一副惹人堪憐的模樣,鑽在韓辰的懷裡,而韓辰的溫柔也毫不掩飾。
    短短一分鐘的錄像,卻成功的讓唐慕燼原本就不好的臉色轉為鐵青,他連話都已經不想說了,直接拋下顏露舉步往教室走去。
    一個人孤單立在大廳的顏露這回也不追了,臉上佈滿了得逞的笑容。
    又有好戲可以看了。
    「這個是人行道,這個是機動車道,林宜雨,你認清楚了沒有啊。」教室裡,羅那正拿著筆,在白紙上蹩腳地畫著一般正常馬路的路況,苦口婆心地說著。
    可林宜雨只是怔怔地點頭。
    「你要是再敢像昨天晚上那樣嚇我的話,就給我小心點!」想到昨天阿辰抱著受驚過度的小雨回來的情形,羅那直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不會,下次一定注意……」敷衍地回答著,林宜雨更多的心思全在昨夜腦中浮現的情景上了。
    明明沒事,可是為什麼她會看到那麼多的血?
    見到這樣滿不在乎的林宜雨,羅那實在忍不住想發飆,只是還沒吼出口,唐慕燼的吼聲已率先揚起。
    「林宜雨,你給我出來!」
    明顯是在盛怒之下的吼聲,讓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林宜雨望著門外好像吃了炸藥的唐慕燼,猶豫了片刻,手心緊張得滲滿了汗,可還是起身,聽話地朝門口走去。
    「跟我去天台。」扔下話,唐慕燼就像一陣風捲過般,沒了蹤影。
    留下林宜雨懵懂地眨著眼,疑惑著,她不會又是哪得罪他了吧。
    「不要以為我肯跟你出去玩,肯送你東西就代表我喜歡你!你只是白婷的代替品,不對,你連代替品都不配,用你取代白婷,簡直是種玷污!」
    鮮有人煙的天台上,今天的風刮得格外的猛烈,儘管如此還是沒能沖淡唐慕燼無情的吼聲。林宜雨幾乎能清晰地看見他脖間暴出的青筋,彷彿每一句話他都說得撕心裂肺,也讓她聽得撕心裂肺。這樣的結果,她承擔不起。
    「說話啊,還是你覺得心虛了!我告訴你,我的這顆心裡永遠刻不進林宜雨的名字,也永遠抹不去白婷的名字。」唐慕燼是真的很生氣,他怎麼都沒想到,當他打算敞開心扉接受這個突然闖入的女孩時,得到的居然是她的背叛。
    究竟是單純、無邪,還是蓄意,她難道在撲進韓辰懷裡的時候,就絲毫沒有念及他嗎?
    「……不要……」林宜雨拚命地搖著頭,不想面對這樣殘忍的唐慕燼。
    從前他冷漠也好,罵她笨蛋也好,忘了他們的約定也好,可是偏偏她無法忍受他這樣的宣判。這樣的唐慕燼,讓她陌生,更讓她害怕。
    「你給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聽清楚了,」他突然上前,失控地緊握住林宜雨的臉,掐得用力,「唐慕燼永遠不會喜歡林宜雨!」
    說完後,他用力地甩開她的臉,漠然轉過身,連眷戀都不曾有地離開了。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在這個看似永遠無辜的女孩面前,像個小丑。
    偌大的天台上,冷得恍如地獄。第一次,林宜雨覺得空前地無助,她靠著牆,慢慢蹲下身,緊緊地抱住自己,失聲痛哭。
    都是假的嗎?這些天的用心都是假的嗎,原來她還是活在白婷的影子裡。可是這些她都已經不在乎了啊,只要唐慕燼能開心,他要她扮演什麼角色,她都會,要什麼樣的表情,她也都願意給,可是,她怎麼也不能忍受換來那麼殘忍的否決,永遠都不會喜歡她……那曾經是誰說永遠喜歡的?
    曾經的那個唐雲琪究竟去了哪裡,再也不要他的小雨了嗎?
    「媽媽……這就是你離開那年帶給我的那個男孩嗎?」林宜雨將頭埋進膝蓋,哽咽著開口,她一直都天真的以為碰巧在媽媽去世那年出現的雲琪,是媽媽留給她的依靠,難道都錯了嗎?
    「這就是……就是小雨來南蜀……尋找的約定嗎?」
    天台的落地門就像隔絕開了兩個世界般,唐慕燼立在外面靠著牆,緊握的拳鬆了再握,最後將積壓的所有努力全灌注在了拳頭上,硬生生地往牆上擊去。
    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就因為這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女孩,最後居然躲進了別人的懷裡嗎?他費了好大的勁,用了好久,才終於打開的心,就這樣被她生生碾碎了。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放過他吧,好累!
    2
    空曠的房間,大得讓人有窒息的感覺,唐慕燼已經忘了自己就這麼關在房裡,面對著那四面冷冰冰的牆壁有多久了。學校組織冬季旅遊,他請了假,究竟是為了不想見到林宜雨,還是想逃避什麼,連唐慕燼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整日整夜地這樣坐著,餓了就吃管家端上來的食物。
    「少爺,有兩位客人找你。」門外周管家的聲音伴著輕微的敲門聲傳來。
    唐慕燼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到落地窗邊,往下望去。大門邊,徘徊著羅那和韓辰的身影,他閉了閉眼,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回道:「讓他們走,我不想見。」
    「是。」管家的聲音消失了,腳步聲也漸漸走遠了。
    唐慕燼愣了半晌,才突然衝到門口,打開門:「周叔,讓他們在大廳等我。」
    他控制不住自己,還是想聽她的近況,羅那和韓辰都沒去旅行,她應該也沒去吧。
    ……
    大廳等候的兩人焦急異常,沒空去享受管家端上來的熱飲。羅那煩躁地踱著步,韓辰則更是坐立難安。許久之後,才終於在樓梯轉角處瞧見唐慕燼乾爽依舊的身影,韓辰實在沒辦法去理解,他居然還能有心思把自己打理得一如往常。
    「小雨有沒有來找你。」等不及他下樓了,韓辰索性衝上前去,劈頭就問。
    聞言後,唐慕燼皺起眉,剛才還維持著的一臉平靜,瞬間就沒了:「小雨怎麼了?」
    「……失蹤了。」看他的模樣,羅那也猜到了答案,那麼倔強的林宜雨怎麼可能還一個人傻傻地跑來唐慕燼這討委屈呢?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那天她回宿舍後整個人都崩潰了,還發著燒,我只是幫她去學校請了假,回來之後小雨就不見了。」羅那說著,射向唐慕燼的眼神是滿滿的恨。
    「是她先背叛我的……是林宜雨先背叛我,投入他的懷裡的。」說著,唐慕燼伸手指向韓辰,雖然擔心,可卻驕傲不想認輸。
    「混蛋!」
    韓辰再也壓抑不住,真想衝上去把唐慕燼給打醒。為什麼會有人那麼不知珍惜。如果他是林宜雨付出的對象,他會覺得把生命給了她都嫌不夠,而眼前這人,居然這樣地糟蹋。
    幸好羅那還算理智,一邊拚命拉住韓辰,一邊衝著唐慕燼吼開了:「那是因為那晚小雨發生了車禍,碰巧阿辰路過,她嚇得全身顫抖,阿辰才安慰她的!那不是背叛,就算小雨再堅強,也有你看不見的軟弱!」
    這話就如同晴空霹靂一樣,讓唐慕燼整個人愣住了,是他誤會了嗎?
    是被突如其來的憤怒迷了心智吧,他居然在看完那段錄像後,連林宜雨為什麼要哭都沒去深究,只記得興師問罪了。
    他真的很該死,不是嗎。就因為自己的嫉妒,那麼殘忍地傷害了小雨,他自私到完全都沒顧及到她的感受,就像羅那說的那樣,就算小雨再堅強,也有女孩子的軟弱啊……
    「周叔,周叔!」反應過來後,他突然衝著門外大叫,直到看見了管家的身影後,才稍稍平復了情緒,「讓所有人都幫我出去找人,翻遍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也要把我上次帶回來的那個女孩給找出來。」
    「可是少爺,夫人說……」
    「閉嘴,快去啊!」
    「我們也去找。」看著眼前失了常性的唐慕燼,韓辰不免有幾分動容,也許都是些誤會吧。他拉起平靜下來的羅那,正欲出門,卻被唐慕燼給攔住了。
    「等我下,我去換衣服,陪你們一塊找。」
    韓辰剛想點頭,羅那率先開了口:「你待在家等消息吧,說不定那個傻瓜還是會來找你呢。」
    猶豫了片刻,唐慕燼還是無奈地點頭答應了。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林宜雨對他有多執著,那麼深刻明顯的固執,偏偏他忽略了。
    臨出門時,韓辰還是不放心地折返,伸出手,拍向唐慕燼的肩,第一次平心靜氣地和這個男孩面對面,他咬牙隱去心痛,悶悶地開口:「答應我,如果小雨回來了,不可以再懷疑她,這個世界不會有人比她更愛你了,連白婷都比不上。」
    見唐慕燼沒有片刻猶豫地點頭,韓辰才放心地離開。
    現在,他們只能暗自祈禱,那個笨蛋千萬別做什麼傻事。
    找人的過程總是一種太過漫長的煎熬,這一夜,唐慕燼徹夜難眠,除了等待他似乎無能為力,林宜雨對他而言,就真的像從天而降般,什麼都是空白的,他對她沒有絲毫的瞭解。
    而羅那和韓辰也是不眠不休地尋了一夜,真的快要把這個城市給翻遍了。
    「小雨是從小鎮來的,都不認識路,該不會一個人亂跑的啊。阿辰,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隨著時間的流逝,羅那都快絕望了。
    「小鎮!」聽聞這話後,韓辰突然轉過頭,眼神中綻放出異樣的光芒。
    疑惑片刻,羅那才弄明白了韓辰的意思:「對啊,受傷了,總會想回家。」
    「我這就回宿舍整理東西,去找她,如果趕不及回來,記得再替我們多請幾天假。」得到了共鳴後,韓辰立刻拔腿轉身,不敢耽誤一分一秒,「那那,不要放棄尋找,也有可能小雨還在這兒。」
    羅那堅定地點頭,她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呢。那麼多年了,大家都以為她是壞女孩,只有阿辰和小雨不嫌棄,肯跟她做朋友,她羅那是絕對不會棄朋友於不顧的!

《死了都要愛(如果愛神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