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知己

  來到齊妃的永壽宮已是好幾日,每日跟著玉菀學習規矩,時間倒是溜的很快,日子也過的很充實。齊妃對自己宮裡的宮女和小太監都很照顧,犯點小錯根本不會放在心裡,更談不上責罰,只是這種友善到了我這裡好似變了味道。好幾次我看到她看我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恨意,我只能更小心的當差,生怕哪天不經意的疏忽會成為導火線,從而一發而不可收拾。
  齊妃宮裡的董公公,最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塊西洋表,有事沒事的便拿出來向其他小宮女和小太監秀秀,好不得意的樣子。那董公公還有調戲小宮女的毛病,好幾次都被我看到他在佔小宮女的便宜,摸摸臉蛋,拉拉小手,好像這樣子就能過把乾癮。被我撞破後他還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甩甩袖子,咳嗽一聲,就從我身邊走過。宮女們有時也在我這訴訴苦,但是礙於他在齊妃宮中的地位只能忍氣吞聲。我自身都難保,自然也不便替她們出頭,時光就這樣在提心吊膽中慢慢流逝。
  這些天玉菀病了,貼身伺候齊妃的差事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午膳後,齊妃在裡間午歇,我留在外屋擦拭銅鏡。
  這是一面四周滾著荷葉邊的大銅鏡,其本身就像一張碩大的荷葉,青銅的鏡面平潔光滑,我將它擦拭的亮堂堂的,因此鏡中的人影也就顯得格外的清晰。
  來到古代後,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鏡子,看來這齊妃娘娘在後宮還是有很高的地位。
  我對著鏡子做鬼臉,沒有旁人欣賞,倒把自己給逗樂了。
  忽然,我楞住了,鏡子裡出現了另一張陌生的臉,緊接著響起一個帶著嘲笑口氣的聲音:「你是誰?你在我額娘的宮裡做甚?
  我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去。
  門口站著的是一位年輕公子,英姿勃發,矯健灑脫。他身著藏青色長袍,腰間纏著明黃色的穗子,他的容貌神懷頗似雍正,或許二十年前的胤禛就是這個樣子。
  我立即省悟過來,眼前這位朝氣蓬勃的皇子就是弘時,雍正和齊妃的兒子,弘歷的哥哥。
  可眼前的這位皇子的神態卻毫不掩飾的流露著藐視、嘲弄和敵意。我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卻在一瞬間把怒氣化作了一個迷人的微笑,「奴婢是新來的宮女,給三阿哥請安。」我的回答不卑不亢。
  他聽到我的回答,明顯楞了一下,「哦,那我額娘現在何處?「
  「娘娘正在午歇,請三阿哥稍候片刻,奴婢這就給您上茶。」我不再看他,但是能感覺到背後有一熱辣辣的目光正對著我。
  端茶給他時,他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我被他看的發毛,正準備狠狠的瞪他幾眼,他終於收回了視線,接過了茶杯。
  「是三阿哥啊,若涵我來伺候就成,你回去休息吧。」玉菀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說不盡的嫵媚和俏皮。
  我聳了聳肩,不用我伺候最好,我樂得清閒自在,這小妮子怕是對弘時傾心已久,這樣的好機會就留給她吧,稍後我再去審問她。
  我給三阿哥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一邊走我一邊想,我記得雍正有一個兒子將來會被過繼給八爺允祀,再後來被囚禁年紀輕輕的就死了,還有人懷疑他根本就是被雍正賜死的,這個兒子是弘時嗎?我狠狠的拍了拍腦袋,早知道要穿來這裡,當初就應該報考歷史系。我頓時緊張起來,捏著指頭一算,雍正的子嗣不多,除了弘時弘歷還有弘晝。弘歷是未來的乾隆皇帝,弘晝的年齡對不上,被囚禁的那個皇子應該就是弘時了。
  不行不行,玉菀這樣子下去會受到連累的,我一定要去阻止他們。
  我扭頭走回寢宮,正看到弘時的茶杯已空,忙搶在玉菀前面給他新添了一杯。
  「姐姐,你身子不爽,還是我來伺候吧。」
  玉菀把臉一沉,「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我是來救你小命的,若你真被賜給了弘時,以後有你的苦日子過。
  我甜甜一笑,「我這不是為姐姐著想嗎,能幫的地方我會盡量幫的。」
  「幫?誰要你幫?冷若涵我告訴你別太過分。」玉莞惱羞成怒。
  我剛要開口,齊妃已經從內室走了出來,「你們兩個吵什麼,我睡的好好的都被你們吵醒了。」
  我和玉菀忙跪下請罪。
  「時兒,你來了,這兩個沒規矩的丫頭讓你見笑了。若涵你去切水果,玉菀你去端些點心來。」齊妃分別囑咐我們。
  我答應了一聲,走進了廚房。那些個地位較高的嬪妃在自己的宮裡都備有小廚房,方便開小灶。我切了蘋果、梨子、橙、橘子、西瓜,做成了一個水果拼盤端了出去。
  齊妃用讚許的眼神看了看我,「這丫頭還挺上心的。」
  「是啊,額娘,我看若涵挺不錯的,有她在您身邊照應,兒也能放心。」弘時不時的瞅我兩眼。
  齊妃笑的嫵媚,「最近你阿瑪對你怎樣?」
  聽他們提起了雍正我自然要豎起耳朵好好聽聽。
  弘時得意洋洋的說道,「皇阿瑪將本次科舉考試的重任交給了兒臣。」
  「那你可要好好幹,這可是你的好機會。」齊妃同樣喜形於色。
  弘時應了一聲,「是,額娘,孩兒會盡心的。皇阿瑪最近被河南封丘生員罷考的事弄的心煩意亂,寢食難安,孩兒自當為他分憂。
  他們接下去的談話我都沒有聽進去,只為那句寢食難安分了心神。河南封丘生員的事好像是因為他們反對雍正的新政,反對紳民一體當差才罷考的,也難怪他會頭疼。他太不會照顧自己了,國事已是如此操勞,再吃不下睡不著,長此以往身體怎麼吃的消啊。可是我只能在這裡乾著急,什麼忙都幫不上。
  「若涵,替我送送三阿哥,若涵,發什麼呆啊?」齊妃的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來跟在弘時身後走了出去,一路無語直到宮門口。
  突然他將一物塞到我手裡,留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你很有意思,我定會向額娘要了你去。」他的話像雷擊一樣震過了我的耳邊,令我不知所措。張開手掌,一隻翠綠的扳指躺在那裡,像是在朝我示威。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弘時對我產生了興趣,這並不是我要的結果。
  回到睡房玉菀已經在屋裡了,背對著我一聲不吭。我走到她跟前,誠懇的對她說:「玉菀姐姐,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片好意。」
  「你這樣算是好意嗎?你現在是明擺著和我爭奪三阿哥。」她不屑的看向我。
  我幽幽的說道,「你誤會了,我並無此意,但是姐姐也不要再癡戀三阿哥了,原因我不能告訴你,總之我是為你好。」
  玉菀半信半疑的看著我,「從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我努力了這麼多年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會容許任何人來破壞,包括你。」
  「玉菀,你聽我說……」我還想再勸勸她,她打斷了我的話,「你不必再說,我心意已決。」
  我只能無奈的閉上了嘴,我無法改變弘時的命運,更無法阻止玉菀的飛蛾撲火,我第一次深切的體會到生長在帝王之家的殘酷和無情……
  這天晚上,我一直牽掛著胤禛,雖然雲若的話像一塊大石頭重重的壓在我心上,甚至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但我還是要勇敢的去面對而不是逃避。
  離開養心殿後我還是第一次回到這裡,王公公正指揮著其他的太監往外撤晚膳,那些菜幾乎都沒有動過。見到我他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說:「姑娘,你幫我想想辦法吧,總要勸萬歲爺吃點才行。」
  我想了想,「那由我去做幾味菜吧,煩請公公替我準備材料。」他不是喜歡吃素嗎,那我就做幾道素食,省時又省力。先做一道涼拌蘿蔔皮,我將白蘿蔔洗淨後削去外皮與鹽抓拌至出水,再以清水洗去鹽分備用。將紅辣椒洗淨去籽切末,再將兩者混合放入調味品拌勻至入味,最後撒上香菜末,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涼拌蘿蔔皮就做成了。別看它簡單,功效還不少,最適合夏天的時候食用,清涼去火。接著我又做了一道糖醋排骨,雖名為排骨其實是用油條和芋頭來代替。在熱油鍋中炸至酥脆時用豌豆、菠蘿塊拌炒即可。弄完這兩道菜,我已是滿頭大汗,誰讓我以前沒好好學習廚藝呢,人家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我是恨不得十八般武藝都要學一點才行。
  原本我想親自送進去的,可是到了門口我又猶豫了,我還沒有做好見他的心理準備。
  「王公公,麻煩您送進去吧,記得別說是我做的。」我躲在牆角看著王公公將小菜端了進去,又看著胤禛一手拿著筷子一手還拿著奏折,心裡感慨萬千。他這樣的勤政是為了大清為了百姓,換來的卻是身後滾滾的罵名,無論他怎樣努力,大清朝在兩百多年後也將消失在歷史的車輪中。
  在他為國事操勞的時候,這皇宮中又有幾個人是真心對待他的,我想除了十三爺和王公公,其他的人不是在等著看笑話就是一味的虛情假意阿諛奉承,八爺和九爺怕是屬於前者,那些臣工們則是後者了。
  他空有三宮六院,後宮嬪妃中他能說說知心話的又有幾個,朕既是孤家寡人的代名詞啊。看到他將盤子吃的底朝天,我心中有了一絲安慰,我也算是他的知己不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玉菀怕要起疑,來不及向王公公告別,我便自行回了永壽宮。
  這一夜似乎睡的特別香甜,早上還是被玉菀叫醒的。「你昨晚怎麼了?一個勁的傻笑,做什麼美夢了把你樂成這樣?」
  我嘻嘻一笑,還沉浸在那近乎搞笑的夢中。許是日有所思的緣故,我的夢中居然有胤禛。他在皇宮中搭了個戲台,開起了個人演唱會,唱的全是流行歌曲,有《一千個傷心的理由》、《如果再回到從前》、《一千年以後》等等,齊妃和年妃還是專職伴舞,打扮的妖嬈多姿。其他的嬪妃、太監和宮女都是聽眾。
  大家瘋狂的鼓著掌,還不時有人上去獻花。胤禛還邀請我上台和他共唱了一曲《廣島之戀》,我當然是樂的喝不攏嘴了。我們含情脈脈的深情對唱,羨煞了所有的後宮妃嬪。最後,胤禛唱的興起,還脫下了龍袍拋下了戲台,又引起了台下一陣陣的尖叫聲和歡呼聲,場面異常火暴,不亞於當年我去看劉德華演唱會的情形。
  整個白天每每想到這個鏡頭,我都會忍不住笑出聲來,玉菀見我笑個不停還以為我撞了邪。特別是看到齊妃時我就會想到她伴舞的樣子,我只能強忍住爆笑的衝動,憋的好辛苦。
  午歇以後,十三出現在我的面前,「你一定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對吧?」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你特意跑來這找我?」我有些納悶。
  「傻丫頭,今天是你生日啊,就知道你忘記了。」我拍了拍腦袋,呵呵,原來若涵的生辰和我是同一天,怪不得我會穿到她身上去。
  「走吧,我帶你出宮為你慶生。」十三伸手拉我。
  我搖頭道,「不行,我還得伺候齊妃娘娘呢。」
  「我已經替你向娘娘告過假了,你換身衣服就可出宮了。」十三丟了個等你的眼神過來。
  馬車停在了伯倫樓前,怎麼又是來這裡,全京城就找不到其他像樣的酒樓了嗎?上次是沈豫鯤帶我來的,十三和他的品位還真相似。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十三爺打了下我的頭。
  我皺了皺鼻子,「哦,我在想以前和沈豫鯤曾經來過這裡。」
  點完菜十三取出一封信,「沈豫鯤托我帶給你的。」
  拆開信,是他熟悉的筆跡,
  若涵,
  匆匆一別至今已數月,期間我曾經寫過三封信給你但是都石沉大海,無奈我只能托付十三爺將此信送到你的手上。如今我已經在山西境內處理公務,一切安好,勿念。多日未見承歡,很是想念。藍寧時常掛念你,不知你此刻是否萬事皆如意?我離京城雖路途遙遠,然思念之情更勝往昔,只是知音難覓無關風月。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望你好自珍重。宮中勾心鬥角甚為險惡,謹記,若有難事速報,我定當飛赴京城護你周全。
  豫鯤
  看來沈豫鯤已經完全接受了藍寧,我真是為他們高興,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或許就能喝到他們的喜酒了。他有寫過另外三封信給我,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十三爺,除了這封信是沈豫鯤請您轉交的,其他還有什麼途徑可以收信呢?」我偏過頭問道。
  十三爺想了下,「宮裡的規矩很是嚴厲,宮女是不可以和外界傳遞消息的,我想他也是請人轉交的吧。」
  我點了點頭,心裡頭還在暗自揣摩著那些信件會不翼而飛的真實原因,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鑽進了我耳朵裡。
  「朕惟天尊地卑,而君臣之分定。為人臣著者,義當惟知有君,惟知有君者則其情固結不可解,而能與君同好惡,夫是之謂一德一心而上下交。乃有心懷二三,不能與君同好惡,以至於上下之情睽,而尊卑之分逆,則皆朋黨之習為之害也。夫人君之好惡,惟求其至公而已矣。人臣乃敢溺私心,樹朋黨,各徇其好惡以為是非,致使人君懲偏聽之生奸,謂反不如獨見之公也,朋黨之罪,可勝誅乎?……八哥,你看老四這分明是衝著我們來的,含沙射影的指向咱們呢。」
  接著這聲音進了隔壁的一個包廂,看情形應該是雍正發佈了他親書的《御制朋黨論》,並要求諸王、貝勒、滿漢文武大臣要靜下心對《御制朋黨論》「洗心滌慮,詳玩熟體」。這是雍正向自己的政敵揮出了大刀,這僅僅是開始而已,八爺九爺的苦難日即將來臨。或許很多人會覺得雍正心狠手辣、手段殘忍,我雖然不懂政治,但是從我的角度看來,無論誰上台,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競爭對手的,這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以期刷新吏治。
  「說起來這伯倫樓還是九哥的產業,那間雙輝閣就是他們經常碰頭的地方。」十三指了指外面。
  「這裡的菜不錯。」我有些答非所問。
  「怎麼了?今天你可是壽星哦,開心點。」他拉了下我的髮辮。
  隔壁傳出了一曲寂寥而哀婉的琴聲,正是滿清第一才子納蘭容若的詞《採桑子》。我被吸引住了,不覺站了起來朝外走去,十三叫了我好幾聲都置若罔聞。
  「彤霞久絕飛瓊字,人在誰邊。
  人在誰邊,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銷被冷殘燈滅,靜數秋天。
  靜數秋天,又誤心期到下弦。」
  「好,冷姑娘果然博學多才,容若的詞從姑娘這念出來別有一番風味。」不知什麼時候八爺已經站在了門口,笑吟吟的調侃我。
  我忙向他請安,他接著念道:
  「誰翻樂府淒涼曲?
  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
  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八爺的文學造詣非同尋常,我在心中暗暗讚歎,容若的詞經他重塑後意境變了,卻更添惆悵之情,他聽出了我心中的鬱鬱寡歡,才以更落寂的詞曲來回應我,如果不是因為胤禛的緣故,我想,他,會是我的知己。
  「八哥,九哥,你們都在這啊?既然碰上了就坐一起吧,今日恰逢若涵生辰。」十三爺熱情的寒暄道。
  「原來是這樣,那今天這桌就算在我頭上。」傳聞九爺是個大財主,在全國掌管著數家商號,果然是財大氣粗。
  「那怎麼行,若涵切不可讓九爺破費。」我推辭。
  「你這就見外了,莫非姑娘不給我老九面子?」他堅持。
  「豈敢,如此若涵從命便是。」反正你銀子多也無所謂。
  其實這頓飯吃的甚為無聊,可能是我不待見九爺的緣故,坐在他身邊我渾身不自在,哪怕是瓊漿玉液山珍海味放在我面前也沒什麼胃口。
  他們三個把酒言歡,其樂融融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們兄弟三的感情有多好,只是他們的城府都很深心中縱有萬般不滿也不會在臉上有絲毫的表現。
  我輪流替他們端茶斟酒,哪像過生日的樣子,倒天生是個當丫鬟的命。終於酒過三旬,他們微有醉意,八爺提出要打道回府了。結完帳,我第一個走出了伯倫樓,剛才的氣氛太壓抑,到了外面才大大的舒了口氣。
  伯倫樓對面黑壓壓的圍了一群人,很熱鬧,不知道百姓們湊在一起看什麼,不時還有人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我拉住一位剛走出來的二十來歲的讀書人,「請問這位公子,大家都在看什麼?」
  「是兩個西方傳教士,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道希奇古怪的題目,很多人都被考倒了。」
  做題目?我的興趣被吊上來了,我奮力分開圍觀的人群,硬是擠了進去,好幾個人罵罵咧咧的我也管不著了。好不容易擠到了最裡面,看到的是一張桌子,兩個傳教士分立兩旁。桌子上有六個棋子,分別是代表三個和尚和三隻野獸,還有一張圖紙,畫的很簡單,上面只有一條河和一條船,旁邊寫了幾行字:用船將這三個和尚和三隻野獸運到河對面,但是請注意,當一邊野獸的數量多於和尚,野獸就會吃掉和尚,每試一次請支付紋銀一兩,限時一柱香,如果有人能破解,將贈送獎品一份。哈哈,原來所謂希奇古怪的題目就是現代非常流行的過河遊戲嘛,這當然難不倒我,我蠢蠢欲試,卻有人比我早了一步。
  「我來試試。」八爺在桌子上放下了一兩銀子。
  「這位爺請,開始記時。」
  八爺略一思索,下手擺動棋子,三兩下就將和尚和野獸全都安全的送到了對岸。我看的目瞪口呆,即便我以前玩過也要走個幾次才能找到感覺,八爺的速度也太快了。圍觀的人群熱烈的鼓起掌來,把那兩個傳道士弄的很是尷尬。
  「快把獎品拿出來啊。」人群開始起哄了。
  西洋傳道士拿出了一隻精緻的長條錦盒,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八爺。八爺隨手交給我,我猶豫著不肯接。
  「就當給若涵姑娘的生日禮物吧,快打開看看是什麼西洋的玩意。」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不好推辭了,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隻口琴。這種西洋樂器在大清的時候會吹奏的可沒幾個。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很想為難一下八爺。「八爺,這個玩意若涵聞所未聞,也不曉得是用來幹什麼的,還請八爺賜教。」
  八爺將口琴取出,仔細看了看,「它叫口琴,是一種西洋的樂器。名為口琴,也就是用嘴巴來吹奏的。」咦,他的見識很豐富,真是看不出來啊。
  「那八爺能否吹奏一曲讓若涵一飽耳福呢?」我厚顏道。
  「有何不可?」八爺就著口琴開始吹奏,我細細聽著,好像是一曲《鳳求凰》,八爺精通音律我倒是早有耳聞,但沒想到他可以用口琴來演繹。
  「洋人的音律和我們不同,據傳他們有一種五線譜,稍加變化便能另成一曲。既然姑娘不會口琴那我就收回了,等明日再另送其他物品。」他把口琴納入懷中。
  「八爺對於西洋的文化也如此精通,若涵真是欽佩。」我的確是多了幾分欽佩之情。
  「呵呵,八哥還通曉岐黃之術,若涵姑娘以後可以和他多多切磋。」九爺總算是插上了話,看來他也憋了很久了。
  十三微微皺了皺眉,「時辰也已不早,我帶若涵回宮了,八哥九哥就此別過。」
  十三將我送到永壽宮門口,「納蘭容若的詞我也會,我背給你聽: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然後他轉身離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我在那裡莫名其妙的摸著腦袋,不知道哪裡得罪他了。

《許你來生》